第197頁
雖然她的說法很玄幻,但傅恒還是選擇相信,畢竟東珊沒有騙他的理由,防患于未然,終歸錯不了。 十月十一,天未亮,傅恒派出去的人已出發(fā)。 承德離此甚遠(yuǎn),來回一趟耗時頗久,待人將番茄醬取回來時,東珊打開蠟封,拍了拍心口,暗自慶幸,還好儲存妥當(dāng),醬汁沒腐壞,可以拿來做菜。 奈何此時宮門已關(guān),只能等明晨再送去。 今日傅恒入宮當(dāng)值時已找人給皇后娘娘傳話,說是母親想入宮探視二阿哥,皇后請示太后,得了太后允準(zhǔn),這才回話,允母親明日進宮。 十二日卯時,東方未白,秋霜障葉,章佳氏早早的起了身,換上命婦服,隨兒子一道入宮。 她能進入寧壽宮,傅恒卻只能守在宮門外,期間他將番茄醬交給太監(jiān),讓太監(jiān)轉(zhuǎn)交給御膳房,也好讓病重的永璉嘗嘗鮮。 今日無日頭,天幕一片昏白,枝葉紋絲不動,無風(fēng)且燥熱,將近巳時,御膳房那邊將御膳送至寧壽宮,傅恒在外等得焦急,昨日他已和jiejie說過,千萬不可大意,還說永璉的病情很可能會惡化,囑咐太醫(yī)好生照看,卻不知永璉的病況如何,是否有所好轉(zhuǎn)。 送進去的御膳若是用了話,應(yīng)該會很快端出來才是,可這遲遲不見動靜,難不成永璉還不能進食? 就在他兀自揣測之際,寧壽宮內(nèi)忽然傳出一道響厲的哀嚎聲,震得雀鳥離枝,展翅亂飛,自煞白的天際滑出凌亂的曲線。 戍守的侍衛(wèi)本該波瀾不驚,然而傅恒聞此聲,心驚rou跳,只因他驟然想起東珊之言,難不成,永璉真的出事了?否則這寧壽宮里怎會傳出這樣的哀絕的聲音? 在家里等消息的東珊一直在抄經(jīng)念佛,祈求老天大發(fā)慈悲,幫永璉度過這一劫,按理來說,若無大礙,太夫人應(yīng)該會很快出宮,可東珊等了一整日都沒消息,墻頭處還傳來烏鴉的叫聲,凄厲刺耳,以致于東珊越發(fā)惶恐,總覺得今日有些不尋常。 直至宮里差人來府上傳話,著文官三品以上,武官四品以上命婦入宮服喪,東珊始知老天并未聽到她的祈愿,永璉沒能避過此劫,已殤于巳時! 流感在這個時代的確難治,一是因為大多數(shù)人都不曉得此病的嚴(yán)重性,二是因為永璉身份貴重,這種不吉利的話不便明言,說了也沒人信,即便信了,太醫(yī)也沒有醫(yī)治之法,縱然她能預(yù)知結(jié)局,也終究無法逆轉(zhuǎn)這局面。 一種深深的絕望感壓得她無法喘息,自穿越之后,身邊之人她都不熟識,不曉得他們在歷史長河中的扮演著怎樣的角色,會是怎樣的命運,是以她從未關(guān)注過旁人的命數(shù)。 永璉之殤,她是知曉的,倘若她沒有嫁入富察家族,此事與她關(guān)系不大,倒也無甚所謂。一旦融入這個家族,無形中會有一種責(zé)任感束縛著她,她會不自覺的生出私心,想讓永璉活得久一些,然而歷史并未按照她的意愿發(fā)展,這一刻她才明白,企圖改變既定的歷史,不過是妄念。 畢竟后來繼承皇位的不是永璉,那么他的早殤也就是必然的結(jié)果。她無力回天,唯有接受。 因著東珊并不是受封的命婦,無需入宮,上頭的四位嫂嫂皆得入宮服喪,一時間,承恩公府再無熱鬧的氣氛,變得沉寂肅悶,只因永璉是皇后嫡子,皇上對他十分器重,連帶著對富察一族也格外眷顧。 富察家族皆指望著這個孩子平安康健的長大,將來繼承大統(tǒng),奈何永璉福薄,□□歲便早殤,那么這朝局,大約也會出現(xiàn)變故。 眾人一時惶惶,或悲傷,或為前程擔(dān)憂,暫不細(xì)表。 今兒個薩喇善去了留香樓,清湘見到他便親親熱熱的將他挽住,“奴家還以為薩爺已經(jīng)把我給忘了呢!先前您說成親之后便會過來,可這都過去一二十日了,您也不曾來瞧我,難不成家里那位夫人貌若天仙,把你的魂兒都給勾住了?” “我家夫人乃是閨閣千金,舉止本分,哪會像你這般妖嬈勾人?”說話間,薩喇善輕撫她那白皙如脂的臉蛋兒,眼底的笑意極為輕佻。 手持繡蝶巾帕的清湘嬌柔一笑,眼波流轉(zhuǎn)間蕩漾著滿滿的魅惑,“那薩爺喜歡純善的,還是喜歡嬌媚的?”語罷,還不忘朝他拋了個媚眼。 這還用問嗎?攬著她清瘦的肩,打量著她那線條流暢的鎖骨,想象著抹腹下的風(fēng)景,薩喇善順勢在她面上輕啄一口,朗笑道: “爺自然是喜歡新鮮的,不會只采一種花?!?/br> 對待旁的客人,她只想要銀子,可一面對薩喇善那雙桃花眼,她便跟丟了魂兒似的,只想將自己交付與他,任由他折騰。難得見面,她自是得好好把握,貼在他的頸間對他嬌笑道: “那您今晚可得留下來,以慰奴家相思之苦?!?/br> 薩喇善正有此意,只因淑媛雖美好,卻是個膽怯的,在閨房之事上太過僵硬,完全不懂配合,他耐心教條了許久也不見她開竅,是以他今晚才打算出來瀟灑,孰料才聽了一首曲子,正準(zhǔn)備將人拉入懷中一親芳澤時,忽聞一陣急急的敲門聲傳來。 立在外頭的長隨說是有要事回稟。 清湘聞聲,柳眉一擰,不悅抱怨道:“爺,這人也太不懂規(guī)矩了吧?居然敢擾您的雅興?” 他這個長隨一向有眼色,若非關(guān)緊之事,斷不會來打擾,思及此,薩喇善當(dāng)即松開清湘,理了理袍褂,坐正身子,讓人進來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