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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四夫人正陪著婆婆,伺候她用藥,老四傅文也在,因他自個兒風寒未愈,是以并未近前,只坐在遠處與母親說話。 進得里屋,與兄嫂打過招呼后,傅恒來到母親帳邊坐下。 章佳氏見小兒子過來詢問她的病況,欣慰之至,面上卻說無礙,“尋常的傷風咳嗽罷了,并不是什么大病,無需掛懷?!?/br> “小病也不能大意,盡早治療,以免拖得嚴重,您受苦不是?”想起一人,傅恒道:“聽聞秦太醫(yī)懂得針灸治咳法,先前太后久咳不愈,便是秦太醫(yī)給治好的,晚上我將他請過來,給您把脈醫(yī)治?!?/br> 這孩子生性倔強,平日里說話極其沖人,時常忤逆她的意思,好在還知道關心她,總算是沒白養(yǎng)他一場,他有這份心就好,章佳氏可不想麻煩兒子, “人是宮中太醫(yī),怎么好勞煩人家?時常給咱家看診的大夫醫(yī)術也不賴,藥正喝著呢!無謂費事?!?/br> “太醫(yī)們幾日才輪值一次,今晚秦太醫(yī)應該會出宮在家,孩兒與他相熟,說句話的事兒,母親不必憂慮,交給孩兒來辦即可。”說到此,傅恒打趣道: “即使秦太醫(yī)不給我面子,也總要給四哥一個面子?!?/br> 傅文搖指哼笑道:“為兄的面子沒你的大,你可是威名在外呢!” 四夫人掩唇附和道:“可不是嘛!人皆道,寧可得罪承恩公,不可得罪小九爺!你是出了名的脾氣不好,違逆你可沒有好果子吃?!?/br> 干咳一聲,傅恒給兄嫂使眼色,示意他們莫要亂說,“這話不敢當!我明明很謙遜,待人十分和善,從不在外惹是非?!?/br> “信你才怪!”隱約聞見他身上有一絲酒氣,章佳氏囑咐他回房歇著,傅恒卻是遲疑著沒走,有話想說, “才剛進來時好似聽見額娘提到丹珠,您不會是瞧中那個丫頭了吧?孩兒可不喜歡那般蠻不講理的姑娘?!?/br> 既聽見了,章佳氏也就不瞞著他,“我在跟你四嫂閑嘮呢!此乃太后的意思,可不是為娘的意思?!?/br> 得知真相后,傅恒越發(fā)不滿,“自個兒的外甥女是什么性子,太后能不知曉?把這樣一個刁蠻女子塞給我,卻不知太后安的什么心?” “不過就是一說,尚未開始選秀,你jiejie那邊自會想法子替你推諉過去,只要皇上不應,料想太后也不能強求。” 說得輕巧,傅恒了解皇上的脾性,深感頭疼,“咱們皇上可是個大孝子,太后若開口,皇上能不應嗎?” 傅文笑嘆老九多慮了,“皇上雖是孝順,凡事也要以朝局為重。太后的外甥女自得尋個好人家,但皇上不太可能讓這姑娘與咱們家聯(lián)姻。 你日后定會平步青云,成為皇上的左膀右臂,這太后的外甥女嫁給你算怎么回事?若是她遵從太后之意給你吹點兒枕邊風,豈不是影響你的決斷?皇上不會給太后拉攏朝臣的機會,所以丹珠這事兒你無需憂慮?!?/br> 聽四哥這么一說,傅恒也就放心了,“只要不是她就好?!?/br> 十七歲了,婚事還沒個著落,他居然還敢挑三揀四,章佳氏忍不住奚落道:“那你希望是誰?但凡你能說出個鐘意的好姑娘,娘就想辦法為你討來?!?/br> 這個問題還真是難倒他了,“孩兒沒有心儀之人,反正都是長輩做主,只要脾性溫和,莫與我吵架即可?!?/br> 說到吵架,他的腦海中驟然閃現(xiàn)出一個人的面容,此人男裝尚算俊俏,但說話痞氣,牙尖嘴利,還愛講歪理,至于女裝嘛!馬馬虎虎,瞧著還算順眼,但她一瞧見他便兇神惡煞,說話毫不客氣,唯有見到鄂容安時才會顯露溫婉之態(tài),由此可見,她心中應是鐘意鄂容安的。 看來額娘說得對,如他這般壞脾氣的人,沒有姑娘會喜歡吶! 第9章 思及此,傅恒忽覺自己好悲慘,但他并不想改,總覺得婚事對他而言其實沒有多重要,無非是家族聯(lián)姻,還指望談什么感情?當真是笑話! 他不求與夫人恩愛纏綿,只要相敬如賓,面上過得去即可。 出得寧輝院,回房的路上,傅恒撞見傅玉又倚坐在欄桿上給一個丫鬟看手相,只要府中新來丫鬟,必定逃不過被他看手相的命運。 放緩腳步近前后,傅恒將自個兒的手杵到他面前,“七哥,也幫我看看運勢唄!” 正與小丫鬟說笑的傅玉抬頭一看是老九,俊秀的面上滿是不耐,嫌棄擺手,“去去去,甭打岔,你的手又粗又厚,有什么好看的?” “我的手自是不如姑娘家的手細嫩又好摸,是吧七哥?” 被傅恒這么一說,小丫頭登時紅了臉,迅速將手抽回,再不許七爺拉著,福了福身便匆忙告辭。 傅玉見狀,臉上的笑意登時消散,不悅嘖嘆,“你瞧瞧,我還沒看完呢!你就把人給嚇跑了?!?/br> 老七哪里會看相啊!明擺著逗人玩兒呢!“你就不怕七嫂瞧見?” 聞言,傅玉目光微恍,窒了一瞬,自嘲笑笑,“她才不會管我,任我與哪個姑娘說笑逗樂,她都不會多說一句。” “七哥真是好福氣,娶了這么個賢良淑德的好媳婦兒!”傅恒與他并肩走著,午后的日頭正暖,斜斜鋪照于長廊之上,將兩兄弟的身影堆疊在一起。 傅恒尚未娶妻,不通□□,傅玉并未多言,只余一絲苦笑在唇角蔓延。 接下來的日子,傅恒每日照舊入宮當值,鄂容安也都在南書房做自己份內(nèi)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