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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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真有個“計劃”,一個要嵐王命的計。所?有人心照不宣,包括嵐王自己。 結(jié)果卻是宴語涼不管不顧,帶人從側(cè)翼沖進了包圍。怪不得記憶中嵐王渾身血污看著他來救他,會是一臉的震驚不敢置信。 好心疼,一時不敢想。 “但?是,朕既然都去了……”他抓緊莊青瞿的袖子。不僅去了,還幫嵐王擋了箭差點死。 “應(yīng)該,能證明,那時朕對嵐嵐……是有真心的?” 莊青瞿:“嗯,應(yīng)該能證明。” 他垂眸:“你受傷后,也好像也有話想對我說?!?/br> 可最后卻只是嘴唇微微翕動,什么話也沒說出口。 “躺了三個月,幾次差點死,我都要瘋了。好容易終于醒了,你又?說你什么都不記得?!?/br> 宴語涼:“……” 于是,他那時候究竟想說什么,就成了一個永遠(yuǎn)的迷。 莊青瞿至今忘不了,那時他抱著心愛之人急速失溫的身體,心被擰成一片一片的疼。那一刻他知道是他錯了,是他從頭到尾大錯特錯。 他終于知道了,阿昭心里是有他的。 阿昭看他其實也很重很重。重到甚至愿意為他放下江山,愿意為他死。 一切已不言自白。 可他有時候又?會恨恨地想,誰又?知道呢? 萬一宴語涼那時撐著最后一口氣想說的其實是,朕的江山給你了,你若真的想要那就送給你。你要?對天下蒼生好。 莊青瞿只怕會當(dāng)場殺人。 別說掐脖子了,他一度龍床上劍都栓好了。阿昭一直不醒,哪天阿昭死了他就抹脖子。 阿昭若醒了還敢懷疑他篡權(quán),他一樣戳死他。他也愛這江山社稷,他也一直想為黎民百姓著想??商桓市牧恕M?歸于盡吧! 可時不時的,他又?會握著他的手可憐兮兮地想。 等他醒了就是兩情?相悅了。 就很甜了。 所?有誤會都不是事了。他看到了阿昭命都愿意給他,阿昭也能看到他沒有謀權(quán)篡位。 “結(jié)果宴昭,你竟敢……竟敢什么都忘了?。?!” “你還怪我前后矛盾!可你那時……究竟想跟我說什么?” “你快點想起來!” 大夏天的北疆,可再沒有大毛領(lǐng)護體。宴語涼好久都已沒體驗過捏脖子的快樂。 “朕……錯……了?!?/br> 馬兒一直晃蕩。 終于到了城門口,師律來接。 皇帝和嵐王才?反應(yīng)過來門口那么多人守著呢,兩個人一路打打鬧鬧多不像樣子。 尤其是嵐王,一直那么玉樹臨風(fēng)的。 “你們總算肯回來啦!” 師律汗顏,只能裝沒看見剛才?嵐王掐皇帝。眾目睽睽之下謀逆!這簡直是! 幸好暮色沉沉。他眼神好別的士兵未必眼神好,不是大家都看到了的。 師律怎么能知道,他好心來迎。 結(jié)果人家兩個進了門很尷尬,想想都覺得自己是傻子,都不知該說什么。 莊青瞿便咳了咳:“師律他,始終還是與師父不是太像?!?/br> 宴語涼趕緊:“是啊是?。慰催€行,但?和師父一比就……卻像個歪瓜裂棗一般。好奇怪,明明是同父同母所?生?!?/br> 莊青瞿:“腦子也笨。師父喜歡的梨花白,明明是西市醋鋪旁邊那家的,都告訴過他多少次,他居然還是沒買對?!?/br> 宴語涼:“打仗也只會游擊!讓他排兵布陣他根本不行,也不知道為啥京城說書先生都喜歡講他?” 第67章 萬人之上,一人之下。 處月十萬精銳雖然一戰(zhàn)折了有九成,??小王子騰巴勒倒是沒死。 他雖一路沖在最前面,更掉下壕溝受了傷。但許是命大只斷了條腿,后又躲在別人的尸體下面扛過漫天流箭,??就這么活了下來。 在那天黃昏交換戰(zhàn)俘時,??小王子被阿摩耶領(lǐng)回了大營。 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王子此番受了天大的打擊,整個人都魔怔了。連天不是神叨叨的,就是一個勁吵嚷著要回后方。 澹臺泓找醫(yī)者連天加夜照顧他、又成日有歌姬彈唱給他打發(fā)時間。并跟他解釋,??交接戰(zhàn)俘之后傷患一堆、兵馬輜重皆缺,巫醫(yī)也說了小王子腿傷嚴(yán)重需要靜養(yǎng),??不可以舟車勞頓否則腿會殘掉。 種種辦法,??總之穩(wěn)住了此人。 私底下卻不斷寫信給后方的烏邏祿王,一封接一封,夸大小王子如何如何情況不好、如何如何受傷嚴(yán)重,懇請烏邏祿王趕緊送多珍貴的藥材來。 烏邏祿王本就一直偏寵這小兒子,??雖說折了大軍也是心疼不已,卻更是心疼兒子的傷。 關(guān)心則亂。 果然幾封信后,??烏邏祿王再也撐不住了,決定帶著他后方留存的大部隊兵過來找他的寶貝小兒子。 烏邏祿王這幾年當(dāng)上處月王以后廣納后宮,生活比較驕奢yin逸、也胖了許多。但他年輕時卻也曾是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人物,??猶記十年前“大夏戰(zhàn)神”師云便是死在他手上。 他雖清楚知曉嵐王厲害,??可放到自己身上,又總覺得他就是天命所歸。 “大夏戰(zhàn)神”的克星。 如今這趟不僅去看兒子,也定要還嵐王以顏色替他小兒子一雪冤屈! 小王子這邊被阿摩耶成天伺候著,??倒是被哄得很順毛。但犯了大錯總有人要怨,??他近來全部心思便都用來記恨他大哥,天天罵著若不是大王子他也不至于跑來幽瀾城,就也不至落到如此地步! 澹臺泓則沒事就幫小王子一起罵。 小王子更加憎恨兄長了。 這草原之上,??人性從來比中原更加赤|裸得多。 很是容易上演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戲碼。只需從中悄悄推波助瀾,就常常能有好戲看。 廖曦私底下卻不忘提醒澹臺泓:“少主還是要當(dāng)心。” 小王子不怪他,卻不代表烏邏祿王不會怪他。 十萬精銳陷落,嚴(yán)重撼動了處月國本與此戰(zhàn)信心,小王子的聲譽更是一落千丈。小王子是可以怨大王子,可大王子也是烏邏祿王的親兒子。王若是想要替兒子們推卸責(zé)任,自然最合適的就是把全部罪責(zé)丟在“勸阻不利”的阿摩耶頭上。 廖曦:“咱們畢竟是異族人。他們待咱們,一輩子也不會有真心。” 澹臺泓:“嗯,我知道?!?/br> 他笑笑:“但他畢竟還要用我,一時半會不能殺我。我也不會傻到等著被他殺的一天?!?/br> 月下,窗邊放著的是一對北漠不常見的白瓷小雅瓶,里面插著幾枝艷麗的沙漠干花。 這花本來顏色暗淡,干枯以后特意染成的紅色,染好以后有點像皇宮里面冬天開的紅梅。 如此擺在窗邊月下,很有種故鄉(xiāng)的味道。 澹臺泓給倒了一杯薔薇露。 出了一會兒神,忽道:“廖曦你,這次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回大夏吧?!?/br> 真的,回去吧。 澹臺泓當(dāng)年被宴語涼偷偷從刑場換下,一路護送照顧澹臺泓離開大夏的,便是這侍衛(wèi)廖曦。 盡職盡責(zé),一護就過去那么多年。 “你也總要為自己著想?!?/br> 澹臺泓自知是人人喊打的罪臣之子,故土這一生一世都再回不去了。但廖曦卻不必一直跟著他漂泊。 廖曦身家清白,又有才干,回去有高官厚祿、富貴榮華等著他。 “何況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紀(jì)。你看……連那個硬得石頭一樣的蘇栩都成家了,還馬上就要做爹。你再看看你,還是孤家寡人。” “你離開那么多年音信全無,你弟弟拂陵一定很擔(dān)心也很掛念你,想要早日兄弟團圓。” 廖曦卻搖了搖頭。 他撫了撫黑色戒指:“……屬下漂泊慣了,照顧少主也習(xí)慣了?!?/br> 澹臺泓不信,他怎會不想家。 廖曦笑笑,只抬眼看窗外的半輪明月。 是啊。月是故鄉(xiāng)圓,怎會不想家。可這世上有家不能回之人又何止澹臺一個。 …… 處月王要帶守備軍過來前線一事,大夏密探很快探知。 莊青瞿一點不急。 就他對處月的了解,守備軍與那種隨時上戰(zhàn)場的正規(guī)鐵騎完全不同,那群人半軍半牧,想要整裝集結(jié)起碼要大半月才能成行,加之走了還會影響下一年的畜牧糧草…… 帶上前線根本就是得不償失。 敵方發(fā)瘋是好事。 古人云,好戰(zhàn)友不如添亂對手。很多時候從外部御敵打不散,都是敵方自己從里面慢慢瓦解。古往今來皆是如此,還會有層出不窮的離間計。 只可惜處月王還沒有昏聵到極點。 他怕小兒子和澹臺泓這邊人太少,在幽瀾城外遭到大軍圍剿,心急火燎地就先讓他大兒子率十萬精銳把這邊的余部接去凌云城了。 那天營地空了,這邊師律急得不行:“哎呀,我早就說你們讓我?guī)酥苯影寻⒛σ肆?!你們偏不讓我去!這下好了吧,人都走了?!?/br> 莊青瞿慢悠悠喝茶:“你以為阿摩耶就那么傻,就想不到你最擅長偷襲,就不會有所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