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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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不想要他。 莊青瞿隱約記得,在他眼前一片黑沉,無論如何也動不了、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的那幾天。有人握著他冰冷的手指,一遍一遍低聲叫著他小莊,他跟他說了很多話。求他活下來。 有人來勸,那人嘶啞著嗓子大吼讓別人滾出去,莊青瞿從來不知道他還會有那般顫抖扭曲、不像話的聲音。 但那一切是真的嗎。還是又是他的一次做夢、一次癡心妄想。 …… 錦裕十年秋,北疆的最大一次軍事動作,賀蘭紅珠太守宇文化吉與澹臺泓里應(yīng)外合,希望嵐王以身做餌誘北漠主力傾巢出動。 澹臺泓的算計是一箭雙雕。既能一舉殲滅北漠全部精銳,又能捎帶手弄死他這個多年宿敵。 可莊青瞿也不是個傻子,他憑什么要犧牲自己成就澹臺?就因為所愛隔山海、他輾轉(zhuǎn)不得、萬念俱灰? 恰恰相反。 那一次不僅是澹臺泓的一場豪賭,更是他的一場豪賭。 他在北疆策馬,看著烈烈晚霞濃墨重彩。他喜歡一個人,那個人是大夏的神明。而他卻偏生想要把神明擁入懷中賦予他人間煙火,這太難了,以至他只能用命去賭。 一次不夠兩次,兩次不夠三次。 沒關(guān)系,他愿意賭。阿昭值得。 總有一種錯覺,總是執(zhí)迷不悟覺得那個人……多少是有一點喜歡他的。 他這次若能幫他謀下北漠就是功在千秋。以身為餌雖萬分兇險,但莊青瞿自信他未必沒有一戰(zhàn)之力,何況再受傷又能賴去楚微宮,能是澹臺泓弄傷他的一切就更加完美。 他知道他愛的那個人是神明,但那個人也是他從小就看著的阿昭。他知他本性溫柔,他不信他會永不動容。 萬一呢。 那個人多少是有些心疼他的,很久以前也是曾給過他一線希望。萬一呢。 莊青瞿甘心獻祭了他的籌碼,卻萬萬沒有想到,最終的代價卻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愿承受的。 阿昭是在乎他的,比他想象中在乎。 可他卻是以最慘烈的方式才得到了答案。 w ,請牢記:, 第82章 黃昏漸至,從窗落下讓人迷困的淡金淺紫。 唐修璟之前聽皇帝哥哥說了前半段故事,如今又聽莊青瞿說了后半的故事。聽完心里激蕩又復(fù)雜,良久不能平復(fù)。 他這么一個遠遠的越陸王,好像也隨著這個而漫長的故事,親自跟著他們走過那甜澀微苦、波瀾起伏的十年。 黃昏中,莊青瞿的臉龐俊雅平靜。 月光草編織成的風(fēng)燈籠著小紅燭,掛在窗楞下輕搖飄擺。在嵐王的發(fā)梢肩頭都落了一襲暗金色的浮光。男人如今的模樣比年少時斂去了許多鋒芒,馥郁雅度,風(fēng)姿絕倫,帶著沉穩(wěn)的溫柔。 是真的好看,人間殊色。唐修璟看得心是滿滿艷羨。 從第一次見到,就知道他比不過這個人。 雖然他這么多年,他也始終很努力很努力。在這南海之國每天關(guān)注皇帝哥哥的言行、分析皇帝哥哥的治國思路,照抄大夏的法子帶越陸小國的百姓也過上好日子。 可他一直都知道,哪怕他不是越陸王,哪怕他是自由自在的唐修璟。有莊青瞿在,他一輩子都只能遠遠看著。 從他第一次見到莊青瞿,他就比誰都清楚。 同樣是喜歡、崇拜、驚艷、真心,同樣是想要一輩子呆在他身邊該多好。可唐修璟從來不敢肖想有朝一日真的將這個人據(jù)為己有。 不像莊青瞿,從年少時,那雙流光溢彩的淺色的眼睛就閃著冷傲而恣意、執(zhí)拗而張狂的。 像是《夏經(jīng)》里賊心不死的大黑龍,盯著嚶如虎視眈眈,時時刻刻都想舔一口。 捉住它,捆住它亂蹬的腿子,埋進它毛茸茸的脖子,去吸滿口的香甜。大黑龍才不管嚶如兇不兇悍、是不是傳聞中的大夏第一猛獸,就這么撲上去會不會反而折掉自己得意的龍尾巴。 他可是大黑龍。誰讓嚶如世上第一可愛,它就要綁它回來裝點自己的大龍床。 唐修璟是真的,好羨慕那樣的強悍和勇氣。 天色漸暮深重。 唐修璟:“阿昭哥哥沐浴怎么弄了那么久,我去尋尋他吧?!?/br> “哎,別別別,莊大哥你別起來,太醫(yī)說了你這身體還不能起身。多躺躺,本王替你去尋就好,宮殿就這么大,他又去不了多遠?!?/br> “……” “莊大哥,本王知禮守節(jié),是……絕不會偷看皇帝哥哥洗澡的!” “何況都那么久了,皇帝哥哥早該洗完,肯定順路又去哪兒逛了?!?/br> 莊青瞿冷著臉:“哼?!?/br> 唐修璟走了,窗外已是余暉重重。莊青瞿一個人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困意不禁再度襲來。 有閑心去逛,也不知道早點回來陪陪我。 懷里空空的,想要抱個溫暖的人才踏實。他苦笑,其實也才醒不久,也就是一兩個時辰?jīng)]見到人而已,卻那么想他。 夢中,是錦裕十年的北疆。 戰(zhàn)場比預(yù)想中還要兇險百倍,他一路浴血廝殺,卻始終殺不出重圍。黃沙迷眼,敵軍的利刃穿透肋骨,他在胸腔劇痛的苦澀絕望之中淺淺浮起過一絲惡意。 他想,若他真就這么死了,尸首殘缺不全被送回京城。 他真的很想看一看,素來清冷無情的帝王會否為他露出不一樣的表情。 后來,在數(shù)日前山崖下暴雨的泥濘寒冷。血水從喉中不斷涌出,他渾身無力說不出半句話來。身軀被緊緊地抱住,guntang的親吻落下來,凄風(fēng)厲雨中他聽到了不成調(diào)的哭聲。 他是會為他難過的。會搓著他冰冷的手指,哽咽不已。喃喃說小莊,小莊,求求你,不要離開。 小莊,他說,朕真的想過。 你說過的……把你偷偷送到一個山清水秀、沒有人知曉的地方。待到江山穩(wěn)固、卸下重任,朕就去那里找你。朕曾想過。 想過如果那時你還肯要朕。此后余生,朕就只陪著你一個人,只對你一個人好。所有的一切,全部用來寵你。 朕偷偷這么想過。 周遭景致又回到了錦裕十年的大漠。他依舊在戰(zhàn)場上廝殺,身上都是傷,幾近被逼入絕境之時,突然穿過尸山血海,他看到了無論如何不該出現(xiàn)在那里的人。 有一瞬間的恍惚,他不明白??删驮谀且凰查g的遲疑,連發(fā)重弓銀色羽箭已經(jīng)呼嘯而來。 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咫尺瞬間,生不如死。 他沖過去接住那墜落的身軀,滿手黏膩。宴語涼的玉簪掉了,長發(fā)散落,如瀑青絲。 宴語涼受了那么重的傷,臉上卻沒有什么痛苦。 他雙瞳茫然,嘴唇微動,似乎想要說什么。莊青瞿聽不到,他心痛欲裂抱著他,突然手心有什么東西微微一涼。 那枚紅色的戒指被宴語涼褪下來,輕輕放在他手心。 年輕的帝王輕輕念了一聲,小莊。 便再也沒說過什么。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莊青瞿目眥欲裂,他不知道那算是什么意思。懷中人身上都是傷都是血,他卻始終只敢小心翼翼地抱他、不敢問、不敢吼、不敢大聲哭。怕他聲音大一點就有什么會碎掉,懷里的人就會徹底消失。 隨后的幾個月,宴語涼傷勢反復(fù),一直不醒,幾次瀕死。 他一直在明滅的希望與萬丈深淵的絕望之中掙扎。 阿昭以前嫌棄過他瘋,可他其實根本沒見過他最瘋的樣子。那三個月莊青瞿才是人生最瘋,除去御醫(yī)他不許任何人進楚微宮,不許任何人探聽皇帝的境況。 他手握軍權(quán)、把持朝政。每天心情惡劣,把一大堆人不聽話的人扔出京城。 他在龍床上栓了利刃,把楚微宮的上了鎖。 他每晚守在龍床邊,一遍遍撫摸床上人灰敗的臉,疲倦凹陷的眼眶。他不懂,這個世上,怎會可以人如此決絕、如此殘忍、如此可恨。 他第一次覺得,這就是最后了。 他不會再給這個人任何翻身的機會。 他要他活下來,殘了也好傻了也好,他都要。他要從此將他關(guān)在宮里,鎖著他,逼他、吻他、抱他、一遍遍溫柔地折磨他,直到他肯好好正視一直掩藏的心意。 阿昭是愛他的。 沒有一個合格冰冷的帝王會昏了頭,不惜生命去救下一個不愛的人。 阿昭視他若生命,他不接受任何以外的答案。 他要他活著,若是最后阿昭還是死了,他就陪他一起。莊氏在鹽海城有隱秘的祖地。他會帶他去,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才不給他進皇陵,他要纏著他的手腳、跟他進同一口棺材,永遠據(jù)為己有,你中有我永不分離。 他親吻他的指尖,他想很多人都以為他瘋了。 他就要這么瘋下去。是他摯愛的陛下,最好的阿昭,把他逼上的不歸路。 …… 有什么溫暖的東西鉆進被子,熨帖了過來。 胸口的隱痛被驅(qū)散,安心又踏實。 莊青瞿終于從那些亂七八糟的夢境里脫離,安穩(wěn)地睡了一會兒。再度睜開眼睛時,有人暖乎乎的趴在他身上、枕著他的肩胛。 天都黑了,綴滿星辰。 他不高興。有些人還知道回來啊…… 沐浴過后的身體暖暖香香的。溫暖的心跳,一下一下隔著薄薄的布料有力地傳過來。 莊青瞿悶悶的。卻還是張開手臂把人緊緊摟住,不夠,在他的發(fā)頂又親了一下。 懷里人像是睡著了,沒有動。 但他沒有睡,莊青瞿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胸口貼里濕了一片。他把人抱得更緊了,他倒寧可他像以前一樣嗚嗚嗚嗷嗷嗷的,也不想他這般咬著牙隱忍不出聲。 他還是喜歡他嗚嗚嗚嗚嗚。 老宴家本來就都喜歡鬼叫鬼叫的。英王也喜歡鬼叫,英王妃天天嘻嘻嘻,郡主喜歡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