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凈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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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沒靠太近,這會已經(jīng)圍了一些人,他站在一邊看著馬犇,馬犇拿出對講機(jī)喊支援,旁觀的人對著馬犇和被抓的人指指點點,說那人是小偷。 這個小偷不過二十出頭,頭發(fā)很長,滿臉的不在乎,一看就是慣犯。 沒一會一輛面包警車開過來,馬犇將小偷押上了車,平安這時急忙過去喊了一聲“叔”。 “有事?”馬犇說著將車門拉住,拍了一下讓車先走,平安先說聲辛苦,而后和馬犇往前走了一截,沒人在跟前了,問“那個,俞薇這一段又那個了?” “什么那個?哦,那個啊,有。怎么了?” “沒事,我就聽院里的大爺們在說。嚴(yán)重嗎?” 平安咧著嘴巴一副關(guān)切的模樣,馬犇點了一支煙吸了兩口說“嚴(yán)重了。半夜一個人在大院里來回的走,白天也走,我去了兩次了。人家都說她擾民?!?/br> “擾民?沒同情心,人家那是病。那王世庸,他也不管管?” “他怎么管?醫(yī)生都沒轍。” “可王世庸是她未婚夫,不是醫(yī)生,我都不怎么見他,這賺錢的事有人重要?賺錢還不就是讓人花的?他們還要結(jié)婚了?!逼桨舱f著白了一眼。 馬犇搖頭“清官難斷家務(wù)事。你學(xué)習(xí)怎么樣?昨個,我見你和俞薇一起了。” “哦,她給我輔導(dǎo)英語呢,我今個陪她看醫(yī)生了。” “看病了……行了,好好學(xué)習(xí)吧,給咱們片爭光??紓€督察回來,我聽你指揮。” 平安臉上笑,心說你老是打岔,還不是說俞薇的事你就管不了? “馬叔,你怎么都是我馬叔啊,我就是考個局長回來,見了你也得叫叔?!?/br> “行了,好好學(xué)習(xí),我還有事,先走了?!?/br> 馬犇說著離開了,平安看著他的身影看了好大一會。 這天晚自習(xí),米蘭又沒有到學(xué)校,平安等到下課,到外面公用電話廳給米蘭家里打了電話,可是接電話的是米蘭的mama,張口就問“你是誰???” 平安粗著嗓子說“你家水費欠了,明天再不交,就停水了?!?/br> 米蘭的mama不上當(dāng),說“我今個剛剛交的水費,你誰呀你?” “不可能,”平安故意的說錯了米蘭家電話號碼的一個數(shù)字,米蘭mama一聽有些怨氣“你打錯了!你都不看清電話號碼。怎么現(xiàn)在要錢的這么負(fù)責(zé)?這都幾點了,你們夜里也上班?!” 米蘭mama說著就將電話掛了。 平安看著傳著忙音的話筒,停佇了有幾秒鐘。 在給米蘭家打電話的第二天,米蘭到了學(xué)校,穿著一件新衣服,看著似乎不便宜,平安說你這衣服真是襯人,挺好看的。 “是嗎?”米蘭擺弄了一下衣服領(lǐng)子,滿臉的笑“我也覺得這衣服還行,顏色也行吧?” “嗯,挺好的,”閑聊了兩句,平安若無其事的問米蘭“你昨晚怎么沒來上晚自習(xí)?” “我有事。” “米蘭,沒幾天了,我真的希望,咱們能一起取得好成績?!?/br> 米蘭看著平安笑了“你真是馬后炮,眼看還有幾天?高中兩年都耽擱過去了,就這么一段時間能怎么樣?我覺得,還是早點進(jìn)社會找個好工作,上學(xué)不適合我。從幼兒園開始就上學(xué),我一見書我都能吐出來了,還再大學(xué)……” 米蘭說著見平安看著自己,腿在下面噌了他一下說“呀,你好好學(xué)不就行了。有些人不適合讀書的,比如像我。你考個好大學(xué),光宗耀祖?!?/br> 米蘭故意的嬌嗔沒能讓平安高興一點,他心里嘆了口氣,心說自己是勸不動她了,人各有志,這也不能強求。 這時米蘭輕聲說了一句“呀,看你,我知道了,我盡量不請假來陪你……昨晚我mama病了,我們?nèi)メt(yī)院了。” 平安已經(jīng)轉(zhuǎn)過的臉再次看著米蘭,見她摸著自己衣服袖子的模樣,心里想這會是那個大背頭男人給她買的嗎? 米蘭說起謊來是這樣的純熟和面不改色,平安先是憤懣,后來覺得難過,接著又覺得無趣來陪我?你上學(xué)只是為了來陪我? 我好有面子! 我這他媽的都算什么?。?/br> 悶悶的看了一會書,平安再次的想到了那個問題米蘭為什么要和自己好呢?這世上這么多人,可是她偏偏的選中了自己。 這也只能是當(dāng)初的那個解釋了在所有的男同學(xué)或者認(rèn)識的男子當(dāng)中,她不討厭自己,自己比其他人更為適合。她只是在恰當(dāng)?shù)哪昙o(jì)選擇了正好恰當(dāng)?shù)淖约簛砼浜纤瓿捎缮倥蔀榕说霓D(zhuǎn)變。 也許這就是個混賬的年齡!心里身體里都是愛,愛渾身滿心亂竄,所以給誰是不重要的。 這不是愛情。 自己應(yīng)該因為被選擇而感到高興嗎? 平安心里有些悵然,愈加煩躁,真的不愿意去想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認(rèn)真學(xué)習(xí)的日子枯燥無味,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個多月,天氣變得有些熱了。這天星期六,因為王世庸難得的回來了,所以平安在俞薇那里補習(xí)的時間就短了點,要走的時候,王世庸摟著俞薇的腰問平安“我媳婦英語水平如何?” “那是,沒的說,真的能去我們學(xué)校帶班上課了,準(zhǔn)是一把好手,俞老師不光是英語好,別的也挺棒的,我真是受益匪淺。唉對了,要不你們倆忙完了結(jié)婚,讓她去我們學(xué)校代課吧?” 王世庸笑了“到時候你都考上大學(xué)了。” “嗨,這話說的。不能只顧著我啊,得為全市未來的考生前途著想,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不能做的太自私?!?/br> 平安一說,王世庸和俞薇都笑了,王世庸要留平安吃飯,平安說自己待會還有事,伸手在茶幾上拿了個蘋果咬了一口就走,俞薇將平安送到門口,王世庸坐在沙發(fā)上說“我想起來了,我還欠你一面錦旗呢?!?/br> 平安咬著蘋果口齒不清的回答“錦旗多沒意思,送棉被比較好,因為棉被比較值錢,還實用?!?/br> 俞薇在門口笑,看著平安下去了。 平安在樓道轉(zhuǎn)角站住,看著俞薇關(guān)了門,心里想著他們倆剛剛親密的樣子,就又想到了米蘭。 到了晚上,米蘭都沒有給平安打電話,這有些打破常規(guī)不同尋常,平安煮了面條胡亂的吃了,又等了一會,看看已經(jīng)快二十二點,跑到外面公用電話廳給米蘭家打了電話。 接電話的還是米蘭的mama,平安這次很老實的說,自己是米蘭的同學(xué),請問阿姨米蘭在家不在,自己的一本書讓米蘭拿去了,問一下她看完沒有? “哦,你是米蘭的同學(xué)啊,她不在家啊,你叫什么名字,我讓她回來給你回個電話?” “哦,那算了阿姨,我家沒電話,我是在外面公用電話打的,我回頭到學(xué)校再問她吧?!?/br> 平安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有些失望,說不清什么滋味。 自己和米蘭之間,這么快就有了裂縫。只是大家似乎都有些放任,也都有些不在乎,這樣的結(jié)果就像冬天房頂?shù)姆e雪一樣,太陽一曬,天氣變暖,一切都化于無形。 那從年前到現(xiàn)在,和米蘭發(fā)生的這一切,究竟算是什么呢? 到了半夜,平安模模糊糊的似乎聽到哪里有玻璃碎裂的聲音,接著又像是有人在喊叫,他腦子“嗡”地一聲響,一個激靈起來,一下跳到窗戶邊,伸手“嚯”地拉開窗簾,借著月光,果然看到對面的窗戶玻璃碎裂了。 王世庸家沒開燈,但很清楚的就能聽到王世庸在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平安沒有遲疑,光著腳丫跑過去拿起電話就報了警,而后胡亂穿了衣服,就跑了過去。 等他跑過去,通往俞薇和王世庸家的樓道上已經(jīng)站了一些睡意朦朧的鄰居,平安要上,這些鄰居都自動的讓開了。 王世庸的屋里面這會還是傳出了噼里啪啦的聲音,像是什么在打擊什么,有些像鄉(xiāng)下農(nóng)民在河邊拿著棒槌洗衣服捶打衣服的聲響,還有就是間斷的似乎是王世庸在喊叫,聲音有些嗚咽。 到底怎么了? 沒人知道里面都發(fā)生了什么,里面的聲音一會聲音又消失了。這時馬犇帶人氣喘吁吁的趕到,他看到平安就問“怎么回事?” 平安兩手一攤,馬犇擺手“砸門!” 正在這時,門卻打開了,鄰居自動的往后倒了幾步,似乎里面要撲出來什么妖魔鬼怪,這就將平安和馬犇幾個凸顯了出來。 平安注意著門,王世庸鼻青眼腫的站在門口,渾身上下都是被什么東西毆打過的痕跡,他身上只穿著一個大褲衩子。 “出什么事了?”馬犇問著就往屋里進(jìn),平安也跟著進(jìn)去,這下后面的鄰居要跟著進(jìn)去看熱鬧,已經(jīng)被警察攔住了。 王世庸的家里亂七八糟,各種東西扔了一地,平安四下的搜索俞薇的影子,但是都沒見,這時馬犇掀開了對著平安家的那間屋子的門簾,平安看過去,屋里也是一片狼藉,窗戶玻璃碎了,風(fēng)從外面吹進(jìn)來,但是俞薇睡在床上蓋著被子,看起來睡得很香,而地上扔著一根搟面杖。 這個搟面杖是俞薇平時搟餃子片用的,這東西怎么會現(xiàn)在扔在臥室里? 馬犇和平安走了出來,到了客廳讓人將門關(guān)住,問拿著毛巾擦血的王世庸“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王世庸一臉的無辜,說著打了個寒顫,伸手將一條毯子披在自己身上“好好的,我睡得正香,就……這樣了?!?/br> 平安和馬犇對視一眼,兩人都知道俞薇又夢游了,還在夢中拿著搟面杖將王世庸給打了。 “去醫(yī)院吧?”馬犇問。 王世庸搖頭“沒事?!?/br> “真沒事?”馬犇追問了一句,王世庸有些惱火“真沒事?!?/br> 平安卻覺得馬犇的這句話有別的意思,果然,馬犇似乎就想帶人離開。 這時,俞薇的聲音在屋里問“王世庸!誰將玻璃打碎了?這搟面杖怎么放在地上?” 俞薇說著話醒眼朦朧的穿著睡衣站到了門口,手里拿著那根搟面杖,客廳的幾個人頓時都齊刷刷的看著她。 俞薇一臉納悶“干嘛?你們怎么了?世庸,你跟誰打架了?怎么臉上身上都是傷?” 屋里的人沒一個人吭氣,都眼神怪異的看著俞薇,俞薇惱火了“你們都看我干嘛!馬警官,你倒是說怎么回事?平安,你怎么也在這?” 俞薇說著走到了王世庸跟前,伸手要摸他臉上的傷,王世庸躲過了,俞薇臉色一變,“噌”的一下轉(zhuǎn)過身“神經(jīng)??!是不是我睡著了你又悄悄出去了——你們都看我干嘛?難道他是被我打的!這屋里怎么亂七八糟的?” 還是沒人說話,平安覺得自己應(yīng)該走了,俞薇皺眉進(jìn)了廚房,將搟面杖放進(jìn)去又走了出來“王世庸!我說不讓你喝酒你偏喝,每次都喝暈了,你看看你,你說,是不是我睡著你又出去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世庸好半天的沒說話,對著馬犇說“馬警官,謝謝你們,你們,先回去吧,啊?!?/br> 平安聽了第一個拉開門走了出去,外面還站著一堆的人,平安穿過這些人,到了樓下,仰頭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回到家洗了個臉。 他站在窗前,等了十幾分鐘,見馬犇帶著人離開了,而對面的窗戶里面燈光很久都沒有滅。 …… 這天班里有好幾些同學(xué)都沒有到校,包括了米蘭,平安聽同學(xué)們說,這些人覺得在學(xué)校耽擱下去沒意思,就不來了。 到了上課,老師公布了月清的成績,那些沒來的學(xué)生幾乎無一例外全考的很不理想,而平安的總體成績卻上升了,尤其是英語成績,在整個高三年紀(jì)的名次提升了有一百多名,班主任老師還在課堂上專門的點名,對平安提出了表揚。 平安知道這一切都?xì)w功于俞薇,可是想想俞薇那個病,再想想可能真的已經(jīng)不來學(xué)校的米蘭,他心里怎么都高興不起來。 米蘭果然真的不來學(xué)校了??墒?,她連給平安說一聲都沒有。 因為教室里的人實在是也沒有了多少,從這之后,老師們也不再按照成績重新的排位置了,平安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又過了幾天,在中午的時候,米蘭的弟弟來到了學(xué)校,將米蘭抽屜里的書本用一個袋子一裝,提著要走,平安幫他收拾了一下,見沒人注意,問“米蘭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