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蕩秋千(三)
“其實,現(xiàn)在的學術界就這樣,即使項目再好,也得有人為你說話不是?否則你就競爭不過人家。不過,怎么說這都是好事。平安,你要知道,咱們學校的文科院系有史以來,還沒有人獲得過國家社科基金。這一次,我是第一個。獨占鰲頭呢!” 平安由衷的恭喜江雨,同時心里更加的擔心,她這樣又“鶴立雞群”了一次,那那個“崔明明”,或者其他的人,會不會在暗中再次的對她進行攻訐呢? 可是,又怎么預防? …… 忽然一夜春風來,樹的枝柯之間冒出了嫩綠的芽,地上的小草也都破土而出,校園里的迎春花黃黃的,一切都鶯鶯燕燕的著實讓人喜愛。春困秋乏,江雨中午午休了一會去研究所,到了所里發(fā)現(xiàn)走廊亂七八糟圍了一群人,人人都是一臉的驚疑和緊張,一個個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的,江雨正要問話,這些人本來都不知道在議論什么,忽然的都閉嘴了。 江雨的心里就是猶疑,難道,又出了什么與自己有關的事情? 江雨心里想著,宛如往常一樣笑著個大家伙問了好,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過了一會,她徑直的到了張所長那里,而張所長不在,于是江雨又找楊副所長。楊副所長五十多,人比較干瘦,戴著八百度的近視鏡,很有些賬房先生的風范。 江雨進去,和楊副所長先說了幾句工作上的事情,而后問,所里中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楊副所長長期戴近視鏡的眼珠子在鏡片后面咕嚕嚕兩圈,干咳一聲說“那個,崔明明,那個,她啊,她中午,在下樓梯,從樓梯上滾下來了?!?/br> “哦,傷的重不重?沒事吧?” “沒事吧?沒事。在醫(yī)院呢,應該沒事?!?/br> 江雨哦了一聲,再說了幾句,走了出來。 沒等下班,江雨就提著一堆東西去了醫(yī)院,探望已經住院的崔明明。 江雨沒有和任何人一起,但是她到了醫(yī)院后,崔明明的病房里已經有了單位的幾個人了。 見到崔明明的那張臉,江雨吃了一驚,她的頭被白繃帶繃著,臉上鼻青眼腫的,像是成千上萬個冰雹無間斷的砸過她的這張臉。 這不是人臉,這完全是去了毛蓋了章可以待售的五花rou。 如果不是太熟悉,如果不是說話的聲音,簡直就認不出床上的這位就是朝夕相處的崔明明。 “怎么就這么不小心?”江雨的關懷卻讓剛才熱烈的場面驟然的冷了下來,每個人都不說話了,全自動的遠離了江雨,用怪異的和不自然的眼神看著她。 江雨心里明白了! 徹底的明白了! “你們都看我干嘛?這是來看病人的還是看我呢?” 還是沒人吭聲,有人還頗含敵意的看著江雨,崔明明倒是說“江雨來了,來了就來了,還拿什么東西啊,你這這真是……” 江雨也就不理其他人,和崔明明說著話,閑扯了幾句,說自己還有事,先走一步,所里的人全都“呃”的點頭,但是沒人出來送江雨。 江雨出來,在門口那站了一下,依稀的聽到里面說“她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將你從樓上給推下來,這倒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這人!” “人家夢游,你管得著?” “要我說,她要不能離婚?漂漂亮亮的,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為嘛離婚,你們都不想想為什么?睡半夜將你宰了,你找誰說理去?” “你這純粹馬后炮,你早點干嘛去了?” “哎你這話說的,我又不是她老公,這不是因為小崔出了事,誰知道她人格分裂啊……” 這時崔明明的聲音說“這事,怎么說呢,我自認倒霉吧……” “為嘛自認倒霉,給領導反映,出書了不起啊,有社科基金了不起啊,人不行,有病,干嘛都不行!” 江雨已經不知道怎么憤怒了,她順著樓梯走,走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是下樓離開,而是在往上。 干脆的,江雨到了樓上,到了頂樓,她看著遠處的建筑和尚且沉寂在春風里的萬物,長長的噓處了一口氣。 平安晚上到江雨這里的時候,是十點一刻,從過年前去過那個賓館之后,他就已經不在門上做記號了,因為已經確定了江雨根本就沒有病,做那個完全的沒有必要。 進了屋,平安似乎聞到了一股什么香味,挺好聞的,他像往常一樣說了一聲江老師我來了,聽江雨回答了一聲后,就進到了自己的房間。 客房里似乎也彌漫著一種香味,讓人心曠神怡,而且,被褥和枕頭也換過了,全是新的,平安坐上去摸了一下枕頭,覺得很手感很不錯,開了臺燈看了一會書,就睡了。 也不知道是到了幾點,平安隱隱約約的,覺得床前站了一個人,他一愣,睜開眼一看,在黑黑的光影之中,江雨那修長的身材是那么的容易辨認。 江雨只穿著睡衣,她看到平安睜開了眼睛,將腿放在了床上一跪,人就俯上了床,手撐著低頭看著平安,長長的頭發(fā)像是瀑布一樣倒垂下來,眼睛里像是著了火一樣璀璨發(fā)亮,嘴里鼻孔里噴著熱熱的氣息,而后就吻在了平安的唇上…… …… 和想想中目測中的一樣,江雨整個人身材纖長,但該飽滿的地方就飽滿,該圓潤的地方就圓潤,她的皮膚好的像是讓平安感覺在摸著綢緞一樣,唇舌卻像涂抹了蜜,十分的誘人流連忘返,而雖然纖瘦,但她的表現(xiàn)卻十分的有力。 整個過程兩人一句話都沒說,只聽到床有節(jié)奏的咯吱咔嚓聲和彼此的喘息。 一切都很完美,直到轟然倒塌。 休息了一會,兩人再次鏖戰(zhàn),然后再一次,再一次…… 這一夜就這樣的過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征服了誰,誰又繳械投降了,一切都很美好。 一直睡到了中午醒來,平安睜開眼,聽到江雨在廚房里炒菜,他躺著看看屋頂,伸了個懶腰,手臂伸展開來寫了個大字,而后起床,眼睛看到了自己枕頭上江雨的幾根長發(fā),隨手捻了起來,在手里拉了幾下,想想放到了桌子上。 到了廚房,江雨見到平安笑了一下,平安遲疑了一下,江雨就轉過身和他擁吻了一會,說“洗洗準備吃飯?!?/br> 江雨整個人都容光煥發(fā)的,就像缺水的莊稼被澆灌喝飽了水一樣。 一會吃著飯,江雨說“平安,能不能,陪我去散散心?” “好啊,想去哪里?” “隨便吧,走到哪是哪?!?/br> 吃完了飯,江雨給張所長請了假,說自己想休息一下。 而張所長似乎想給江雨說什么,江雨一張嘴,他就不說話了,聽完松了一口氣,心說還好自己沒先說出口,要不能有語遲人貴之說,她自己要休息不來,省得自己出口得罪人。 江雨這邊是先進工作者,是社科基金的獲得者,是所里的骨干,崔明明那邊卻受傷到了住院,還好自己做了工作,不然按照崔明明那些人的意思要報案,警察來了這也是一筆糊涂賬。 江雨有病,夢游,推了崔明明下樓,這怎么能說得清?再說,她去年都能自己跳天橋差點死了,這種人,你想怎么處理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當領導的,即使要權衡、平衡,哪方面抹不平,工作都不好干。 平安和江雨天南海北的整整玩了大半個月,在回程的前一晚,江雨對平安說,這些日子,是自己最快樂的時光。 平安心有戚戚,他這一段已經想了很久,終于給江雨說了俞薇身上發(fā)生的事情。 可是江雨一點都不吃驚,她也明白了,為什么平安在對待自己這個“夢游癥”患者的時候沒有絲毫的驚慌錯亂,為什么他一直的堅信自己根本就沒病。 江雨靠著平安,海灘的海水一波一波的蕩漾著,她看著遠處明凈的月色說“我最近才想明白了一件事,這人的情商高呢,主要是讓別人高興,而智商高呢,主要是讓自己高興,可是智商不高情商也不高呢,主要就是自己不高興了還不讓別人高興?!?/br> 平安聽了和江雨一起笑了,一會他說“能讓自己高興又讓別人高興的事情,太少了。人活著哪能面面俱到?除了大義和至親的事情,之外的,還是先讓自己高興吧?!?/br> 江雨伸手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點頭說“好,我聽你的,我覺得,就這一句,你可以當我的導師。” 平安和江雨回到學校之后,就搬離了江雨的住處,江雨說自己身體已經沒問題了,總在一起,你還是學生,萬一讓人看到了,不好。不過,你知道我的,你要來,我都在等。 江雨說的沒錯,平安也覺得自己總住在她那里是不行,以前和現(xiàn)在不一樣了,現(xiàn)在兩人之間已經突破了師生的關系有了肌膚之親,的確要注意一下,于是就回到了宿舍。 時間過的很快,到了五一前,江雨和平安在她的房間里恩愛了一番后,江雨說讓平安回家一趟,平安說自己不想回去,再說回去也沒事,江雨笑了“你過年的時候也沒有好好陪你爸媽,這都幾個月了,回去看看,別讓家人覺得兒大不中留。” “我只聽過女大不中留,你這教授倒是會獨創(chuàng)新詞?!?/br> 江雨睜著大眼笑說“是啊,教授就是干這個的。” 在江雨的勸說下,平安回了家。 五一這天,研究所開了一個會,這是一個團結的大會,是一個勝利的大會,是一個圓滿的大會,會議開得非常熱烈而圓滿,會議完了之后,大家還要在學校的教師餐廳里聚餐,江雨給張所長說,自己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張所長考慮到江雨的特殊情況,就同意了。 這樣,大學文科院研究所的成員除了江雨之外,全在餐廳里歡聚一堂,大家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的好不熱鬧。 正喝的起興,江雨一臉煞白的,眼神一眨不眨,整兒人木木呆呆的就走了進來。 有幾個人看到了江雨,都大聲的叫著“江老師”“江教授”“來我們這里坐”什么的,江雨卻一語不發(fā),徑直的走到了崔明明身邊,崔明明人本來稍胖,這會已經喝的臉紅脖子粗,看到江雨就站起來笑“你剛剛去哪了?我還在找你呢。來,要罰三杯……” 崔明明的這一桌就要給江雨讓座,驀然都臉色大變,也恰恰這一桌基本都是女人,登時都發(fā)出了凄厲刺耳的尖叫! 江雨的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裁紙刀,她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崔明明,揮著刀對著崔明明的脖子就是幾下。 鮮血噴濺! 崔明明的脖子被江雨手里的裁紙刀連續(xù)的從左往右從右往左反復的割了好幾下,她連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目瞪口呆的捂著自己流血不止同時也血rou模糊的脖子,往后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