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黎明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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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罩在冰冷之原上的霧氣依舊是若隱若現(xiàn),天空中的陽光并不能將這片痛苦之地完全覆蓋。那些詭異的薄霧將陽光吸收,使得這片荒野即使是在白天,天也是灰蒙蒙的,給人一種黎明的感覺。到了夜里,這里更是冷得厲害,薄霧同樣會在夜里變濃,所有生物的視野也會急劇下降。 因為霧氣的緣故,羅格們的視線只能最遠看到幾十米外的地方,她們?nèi)烤奂诹藗魉完嚨母浇T谶@里,羅格們建立起了一排排營火木房,為那些剛剛轉(zhuǎn)職的低級職業(yè)者提供一個安定的聚居點。 羅格,這是職業(yè)者對她們的稱呼,實際上她們叫做流浪者。她們是草原弓箭手的后裔,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根本無法轉(zhuǎn)職成為正規(guī)的職業(yè)者,開啟先祖技能的傳遞學習,只能憑借天生的優(yōu)秀弓術(shù)把手中的箭矢射向敵人,箭如雨下、例無虛發(fā)。 羅格的領(lǐng)袖叫做卡夏,是她們之中唯一的一位高階女弓箭手。因為喪失了成為職業(yè)者的進化,退而求次,流浪者們聯(lián)系上了威斯特瑪王國的一個秘密公會組織~盲眼姐妹會,這個公會是由十二名精修精神系法術(shù)的修女組成。流浪者的姐妹們都加入了這個組織,她們邀請了姐妹會中的阿卡拉修女和她們同行,在數(shù)百公里之外的血腥荒地上建立起了一個屬于流浪者自己的營地~羅格營地。 腳下的這片土地曾經(jīng)是繁華的公國領(lǐng)地,到處是豐收的農(nóng)田和廣袤的農(nóng)場,滿載美酒和糧食的牛車,成群結(jié)隊的穿越在平坦的大路上,向著修道院進發(fā)。而這一切,都在一個和往常一樣平靜的夜晚被打破了。 成千上萬的惡魔從地底出現(xiàn),它們肆無忌憚的攻擊城鎮(zhèn),到處是火焰和硫磺,將這片領(lǐng)地燒成了焦土。嗜血的惡魔們并沒有放過這片土地上的任何人,包括婦女和兒童,甚至死者在墳墓中也得不到任何的寧靜,他們最終都被復活成了恐怖的不死怪物,成為了惡魔的爪牙。 折磨之王安達利爾占據(jù)了大教堂之后,流浪者們的數(shù)量就開始急劇下降,不能成為職業(yè)者的缺點,使得她們在對抗惡魔的路途中,本來就異常的艱難。而折磨之王的出現(xiàn),使得這場戰(zhàn)爭最后的勝利天平漸漸傾向于惡魔。 大量的流浪者姐妹們被惡魔抓住后剝皮焚燒,只是因為她們挺身而出在這片土地上建立起了流浪者營地,收容那些流浪的職業(yè)者和平民,為抵抗惡魔的力量做出一點微薄的貢獻。 許多流浪者死后,尸體被綁在木樁上,刑具中,架在火堆里,這些恐怖的東西遍布荒野各處。 每一位流浪者曾經(jīng)都是一位美麗的女性,她們有的年輕,有的漂亮,有的嫵媚,有的可愛,在這本該享受人生的大好年華,卻將生命獻給了對抗惡魔的希望,這些死去的年輕靈魂在曠野上呼喊。 每當夜里,冰冷之原上就會響起輕輕的風聲,這些風聲如泣如訴,流浪者說這些都是姐妹們的哭聲。 近幾年,職業(yè)者的出現(xiàn)越來越少,光靠流浪者的箭術(shù)來抵抗惡魔的進攻,已經(jīng)捉襟見肘,越來越吃力了,黑暗森林不利于流浪者的作戰(zhàn),她們早就退守回到冰冷之原?,F(xiàn)在更是聚集到了傳送陣旁邊,情況一有不對,就準備放棄這里,回到營地,重新在血腥荒地發(fā)展。 “給我來點熱牛奶~”一位流浪者剛剛隨隊夜間巡邏完畢,回到冰冷之原的聚居地就立刻沖到餐廳。冰冷之原上冷徹的寒氣,使得她的體溫保持在一個較低的水平,毛皮制成的裝甲擋不住那刺骨的寒冷。隨著惡魔的擴大,職業(yè)者的減少,她們巡邏的范圍越來越小。 這位流浪者小jiejie,剛剛拿起一碗熱牛奶,還沒往嘴里倒,就聽到外面一陣慌亂,到處是姐妹們驚恐的呼叫。 小jiejie將碗放臺子上一放,轉(zhuǎn)頭看去,就從窗戶中看到到處是一片火把的搖晃,好似什么東西突然出現(xiàn)了一般,引起了大家的慌亂。 “該死!估計惡魔開始進攻我們的聚居地了!”小jiejie一把取下身上的彎弓,就要往外沖,身形一頓,回過頭來,“莎拉,你也最好準備一下,要是我們抵擋不住,會爭取時間讓你們先進傳送陣的。”說完,身影消失在門邊。 莎拉是位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個子也就比臺子高出半個肩膀,看到眼前的一幕,眼神中卻是浮現(xiàn)出堅毅,用力的握了握拳頭,踮起腳從臺上的餐盤拿起一把餐刀,她準備和jiejie們戰(zhàn)死在一起。 小jiejie沖出餐廳,就看到姐妹們手拿火把四下將早就熄掉的各處篝火點燃,天空中一片黑暗。這種無聲的黑暗帶給在場所有人的是心理上極端的壓抑。這并不是普通的夜色黑暗,而是有什么東西在霧中穿行。 剛開始還沒有聲音,漸漸的所有人耳中傳來一陣細響,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頭頂?shù)撵F中緩緩的似乎在經(jīng)過什么龐大的東西,它穿過籠罩在人們頭頂?shù)臐忪F時,不時帶起電花,這些電花在濃霧中游走,好像一條條細小的樹蛇。 整片天空都是如此,這什么的東西是如此龐大,將聚居地頭頂?shù)奶炜杖扛采w,空氣中微微傳來震動,那些電花在穿行的時候,微微帶著低沉的響聲,好似滾滾雷聲從眾人頭頂劃過。 火焰將篝火中的木柴燒得啪啪作響,所有人都面對天空,面色凝重,“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是惡魔開始準備加強攻勢了嗎?”一想到那囤居在修道院大教堂中地下墓室的折磨之王,大家的心情越發(fā)的沉重起來,因為安達利爾的存在,不少優(yōu)秀的職業(yè)者小隊都消失在地下入口之處,再也沒有回來。 流浪者的箭術(shù)并不支持她們和數(shù)量龐大的惡魔作戰(zhàn),沒有職業(yè)者的技能,單靠她們微薄的魔法箭矢的攻擊力,連一些高等惡魔的皮膚都沒辦法刺破,如果真的是惡魔展開攻勢,那么等待她們的只有死亡。 頭頂?shù)睦醉戇B綿不絕,轟轟轟轟的向著遠處而去。一位臉龐成熟的女性赫然變色,那神秘的雷聲,去往的方向,顯然就是流浪者營地的所在。 難道惡魔們準備進攻我們的大本營?! “把所有的寶石都拿出來,開啟傳送陣,這個奇怪的聲音是沖著我們的大本營去的。所以我決定:我們?nèi)炕貭I地!回去稟報卡拉達人和阿卡拉修女!姑娘們,最困難的時刻到來了,我們要回去與大本營并肩作戰(zhàn)。雖然我們并不是覺醒的職業(yè)者,暫時放棄了這里,但是流浪者的意志永存!” “流浪者的意志永存!”聚居地中上百個聲音同時響起,她們已經(jīng)是冰冷之原上僅存的流浪者了。 昔日龐大的羅格營地,此刻在深夜之中變得冷清。無數(shù)的巨木排列而成的木墻將營地圍繞,最上面被削成尖銳的利齒,防止惡魔越過木墻進入營地。 雖然在血腥荒地生存的都是一些小惡魔,他們中間多數(shù)是一些低等惡魔,但是來自地獄的力量使得它們多是一些火免和冰免的怪物,羅格姑娘們應付起來異常的吃力。而今職業(yè)者的缺乏,更加使得這片營地失去了往日的輝煌。 往昔那高達數(shù)萬羅格,上千職業(yè)者的營地,此刻只有不到萬人的羅格,和堪堪破百的職業(yè)者,以及數(shù)萬尋求安全聚集而來的流浪百姓。石頭是這里房屋的主要原料,夜已經(jīng)深沉,碩大的營地中只有幾處大型火堆還在燃燒。 平民家中早就熄燈休息了,一隊隊羅格戰(zhàn)士,舉著火把,排列成對,在道路上巡邏。職業(yè)者喜歡聚集的酒吧和棧還點著燈火,不少愛喝酒的野蠻人、德魯伊酒鬼還在痛飲著美酒。職業(yè)者的大量死亡,使得這些低階或者剛剛進化成為職業(yè)者的雛鳥們,只敢在血腥荒地中徘徊,盡力的清理著這片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至少這里現(xiàn)在來說還算是一片凈土。 營地的一角,一片由石塊組成的空地上,亮起了淡藍色的花紋,頓時引起了在附近看守的流浪者的注意。 “有人使用傳送陣?” “難道是新的職業(yè)者?” “越來越亮,這么多花紋,是大規(guī)模的傳送!” “所有人注意,弓箭上弦,保持警戒!” 自從惡魔利用人類對于死亡的恐懼,威脅幾個膽小的職業(yè)者開啟傳送陣,來到羅格營地開展襲擊的事件發(fā)生后。流浪者們就加強了對傳送陣的防護,防止惡魔的再次偷襲。 一個個身影從石塊上憑空出現(xiàn)的光門魚貫而出,大家都詫異了,認出回來的正是守候在冰冷之原上的同伴。 “出了什么事?冰冷之原的聚居點被攻擊了?有沒有姐妹傷亡?”看到是同伴從光門中出來,流浪者們頓時松了一口氣。但是看到大家臉色凝重,立刻上前詢問起來。 “沒有人傷亡,我要去見卡夏大人和阿卡拉修女,是緊急事件,有什么的東西往我們這里來了,我懷疑是惡魔。” 一頂繡著紫花的大帳篷內(nèi),一位身穿深紫色法師斗篷的女人在整理著書櫥,她的雙眼緊閉,不能視物,卻能清楚的知道每一本書的位置,這就是盲眼姐妹會的十二位成員之一~修女阿卡拉。專修精神系魔法,使得她放棄了對視覺的執(zhí)著,抵御誘惑才能領(lǐng)悟真理,這是她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阿卡拉達人!我們有急事匯報!”帳篷的布簾被掀起,一群女人跟在一名紅發(fā)女弓手的后面進來,繁復的鎖子甲和暗紅的披風顯示著紅發(fā)女弓手的不同,她就是流浪者的頭領(lǐng)卡夏。 如果說盲眼修女阿卡拉是流浪者們的精神領(lǐng)袖,那么卡夏則是流浪者們的戰(zhàn)斗指揮官,是她策劃了一次又一次的行動,清剿著這片荒野上的惡魔,也是她帶領(lǐng)著這群堅強的女性,在荒野中建立起了屬于自己的基地。 “出了什么事?嗯~你們中有人身上有冰冷之原的氣息,難道是那里發(fā)生了變故?孩子,坐下來,把你的手給我,告訴我到底放生了什么事~” 流浪者將自己的手放在阿卡拉的手中,開始講述自己看到的景象 黑暗、閃電、雷聲、移動、龐大...一切不利的詞語從流浪者的嘴中講述出來,給在場所有人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阿卡拉,怎么樣?那到底是什么?真的是惡魔準備進攻大本營了嗎?”卡夏性子有些急躁,等那名流浪者的話語剛剛落下,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盲眼姐妹會的修女們都是精修精神魔法,阿卡拉修女似乎可以預言一些事情,營地的發(fā)展離不開阿卡拉的幫助。 折磨之王安達瑞爾的到來,這是實力上的差距,沒有辦法彌補,就算是阿卡拉精通預言,也不能挽救這場失敗。但是這個大本營是流浪者最后的希望,是幾萬羅格二十多年的心血,不由得卡夏擔心。 “我看到了這位孩子看到的東西。很可惜,以我的見識無法判斷那是什么東西,但是,那東西的的確確是沖著我們營地來的,這一點,我可以肯定。”阿卡拉放開了流浪者的手,話語中帶著一絲凝重。 “那還等什么?姑娘們,讓我們拿起武器,穿好盔甲,給這些膽敢前來進犯的地獄蛆蟲一個迎頭痛擊!”卡夏忍耐不住,從地毯上站起。 “等一下~”阿卡拉出言制止這群頭腦火熱的姑娘們,“叫醒我的法師弟子,我要舉行一場占卜,然后再做判斷!”阿卡拉的話不容流浪者反駁,異常堅定。 十幾名女性法師蹲坐下來,圍成一圈,每個人面前都用雪白的灰燼畫了一個形態(tài)各異的符號,而中間是一個更為龐大的符號,好似一顆星星被灰燼圍繞。阿卡拉張開雙手,手指間落下點點光華,這些光華飄在外圍的符號之上,雪白的灰燼立刻燃燒起來。 “保持你們的法力輸出,別讓你們面前的火焰滅了,直到中間的火焰被點燃?!卑⒖ɡ_口說道。 每位女性法師面前的火焰顏色都不一樣,雙手發(fā)出淡淡的光芒,維持著這些火焰的燃燒。時間很長,大約是十幾分鐘之后,雪白的灰燼燃燒殆盡,化為一絲絲的細線向著中間巨大的符號爬去,十幾根匯聚在一起,同時將符號點燃。 這個巨大的符號并沒有燃燒,而是奇怪的化為了一團氣體組成的球體,漂浮在所有人面前。氣體沒有消散,而是緩緩流動,漸漸分為了黑白兩色,分居兩端,兩者涇渭分明,互不融合。 氣體組成的球體之中出現(xiàn)了一些亮點,有深有淺,彼此相撞,帶動著整個氣團都在涌動。 阿卡拉微微皺著眉頭,臉龐對著氣團,雖然緊閉著眼睛,但是似乎在仔細的打量著氣團。 忽然,滋啦一聲,繡著紫花的大帳篷頂部突然裂開,一道光線從空中落下,直直的落在氣團之上。氣團中所有的光點在這一刻都安靜了下來,光芒被空中莫名而來的光線蓋住。 阿卡拉猛然抬頭往天空望去,這一剎那,氣團一下就消失了,嘙的一聲,好像什么東西漏了氣,消散得無影無蹤,地面所有的符號都已經(jīng)消失,化為點點光華在空氣中飄蕩。 “怎么會這樣?不是天使也不是惡魔,而是外來的力量。”阿卡拉雖然眼睛看不見,卻是準確的用手抓住了一只光點,握在掌中,細細體味,“這是?這是希望!是希望的味道~到底是誰!” “阿卡拉,怎么樣?你看到了什么?是痛苦還是折磨,我們究竟有沒有希望活下去?!”卡夏忍耐不住,開口詢問。 阿卡拉笑了,“你說的不錯,是希望~我看到了希望之光~它是那么濃烈。它不來自天堂也不來自地獄~” “你究竟在說些什么?我怎么聽不懂?我們到底要不要準備戰(zhàn)斗?”卡夏有點不明白阿卡拉到底在說些什么。 “通知所有在外的姑娘們和職業(yè)者,全部回到營地?!卑⒖ɡ恼f道。 卡夏臉色沉重,“這是要準備和惡魔開戰(zhàn)了?!” 阿卡拉搖搖頭,“我不知道,不管是生存還是毀滅,預言只給了我希望的提示,并告訴我不要錯過。把孩子們都叫回來吧,讓我們一起迎接這個未知的預言。” 卡夏點了點頭,立刻傳令下去。 頓時整個羅格營地沸騰了起來,每間石屋都被敲開,每個房間都被叫開,無論是平民、羅格還是職業(yè)者都得到了一個消息:做好戰(zhàn)斗準備。 無數(shù)的武器裝備和箭矢被大家從倉庫中搬出,分發(fā)到所有人的手上,少數(shù)的哭聲迅速消失,每個人心里沉甸甸的,沒想到與惡魔的決戰(zhàn)會在這片自己生活的營地上。二十年的努力就要化為一片焦土,哪里還有寧靜的地方,每個人臉上都是肅穆。 法師和德魯伊們挨個查看著木墻,刺和死靈法師忙著收集各種材料制造陷阱,圣騎士和野蠻人在向自己的先祖祈禱,祈求他們保佑人類獲得最后的勝利。 至于亞馬遜女戰(zhàn)士~已經(jīng)幾十年沒有出現(xiàn)在這片土地上了,有平民傳說流浪者們就是她們的后裔,只不過丟失了職業(yè)啟示的方式,才只有轉(zhuǎn)為草原弓箭手,她們高超的箭術(shù)中,依稀還能看到往日亞馬遜女戰(zhàn)士的風采。 天已經(jīng)開始蒙蒙亮了,羅格營地中的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等待著最終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