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縱有微瀾也無妨(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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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02:00。 “這個我知道,是丑時二刻的意思?!?/br> “別說話,好好看?!?/br> “知道了,娘?!?/br> 通宵達旦經(jīng)營的書店里,一位中年人正在翻閱新到的書籍;紅藍閃耀的救護車停到了醫(yī)院大廳門口,幾名身穿干凈制服的醫(yī)生護士等在門口,等待病人從救護車上被安穩(wěn)放置到擔架上后,立刻掀開病人胸前的衣服,手握聽診器上前診察;一名代駕師傅騎著袖珍手提電動車沿著大路穿行,正準備前往戶約定地點,行駛代駕職責。 “好多書,這得花多少錢???” “怕不是比寧波范家的天一閣藏書還多?” “這是醫(yī)館?這么大?” “都是醫(yī)師大夫嗎?竟然還有女人?臉上帶的什么?為什么穿成這樣?那個放在患者胸口的又是什么東西?” “果然是仙人推崇的后世,這人腳踏兩輪,行駛?cè)顼w,怕不是和三壇海會大神類似?” “老爺,小的看這人腳下并無風火,估計只是代步器械罷了?!?/br> “此物竟然叫做電動車?兩千八百文一輛?飛馳如雷,還這般便宜?好好好,家中定要買上幾輛?!?/br> 荊楚州首府,江州,兩名正在轄區(qū)巡察的社區(qū)民警,一邊打著手電察看小區(qū)內(nèi)各處的情況,一邊走一邊聊起天來,配上字幕和原音,明清兩朝京城的百姓毫無壓力地立刻看懂了,這是兩名衙役的故事,巡夜的事不就是打更、衙役干的活嗎? 只不過在那遙遠的后世,衙門衙役的待遇可是著實的令人意外啊,光是這一身的行頭就使人羨慕。時空的距離并不能阻礙他們將目光投向了這兩位陌生的人,和那些黃毛白皮,cao著陰陽怪氣的口音,傳播洋教的和尚不同,這些可是同音同源,雖是陌生、卻又親切的親人。 幾道強烈的光柱伴隨著步伐的移動,在樓面上的陽臺和水管間掃過,兩名民警聊起天來。 “胡哥,你有沒有什么夢想?。俊?/br> “我的夢想?就是平平安安地干到退休,然后養(yǎng)老,該吃吃,該喝喝,出去走走玩玩,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br> “胡哥,為什么你會這么想呢?難道不是抓多少罪犯壞人嗎?” “你干我們這一行時間不長,還體會不到里面的這個危險性。你知不知道,我們這個職業(yè)是屬于高危行業(yè)。用我們老民警的話來說,我們出門上班,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搞我們110警種,最危險的你知道是什么嗎?別看干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其中的危險性和突發(fā)性你根本不會預(yù)見?!?/br> “你看我們現(xiàn)在在轄區(qū)巡邏,我們是在明處,壞人是在暗處,要是碰到起了歹心的罪犯,還真是不好解決。想當年我在盤查一個人的時候,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長相也老實的一個人,卻從他提包里搜出一把手槍來,竟然還上了鏜。所以這壞人啊,他也沒有把壞人兩個字寫在臉上,追根到底,工作中一定要機靈一點,不要傻乎乎地把命給丟了,你家父母妻兒怎么辦?” 兩位民警的話說得很真實,很普通,明清兩朝的百姓都聽懂了。 “王哥,你看看別人也是衙役,咱們也是衙役,為什么待遇和差別就這么大呢?你看看我這一身破襖子,腳上的鞋連腳指頭都漏出來了,腰上就是根麻繩系著,再看看別人身上的衣服,腰上那么多好東西,多威武啊,手里的小東西還能發(fā)光,照得老遠了?!?/br> “你別不知足,沒有仙人降世,你小子現(xiàn)在連命都丟了,媳婦估計也被賊軍糟蹋,搞不好就投井自盡,留下孤兒老小活活餓死。還輪得到你現(xiàn)在每天吃著皇上發(fā)的糧食,吃飽喝足了在這里說風涼話?” “哪有???我就是看著這個畫面特熟悉,要不我們也找機會去后世弄個衙役當當吧?多威風啊~” “你小子能行?你認字嗎?還去后世當衙役,那些陌生玩意兒你會使嗎?” “王哥,皇上也說了,只要愿意去外城居住,就能學(xué)會讀書寫字,認字之后不就好學(xué)了,我這家傳的貼身短打,總得有點用武之地吧?!?/br> “你小子想通了?你爹行鏢一生好不容易才在京城里給你賺下了這份家業(yè),你就愿意拋棄?” “王哥,我聽說,到時候后世的人會過來,你說這京城會不會也變得和這天上的云彩里演的一樣?” “有這個可能,說不定我們也能換上里面的衣服,戴上里面的東西,所以啊,你小子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大明朝吧?!?/br> 明清京城各處各界的人士對著畫面議論紛紛,天上的故事依舊還在進行著。 “胡哥,那后來那個人開槍了嗎?” “沒有,我和幾名同事反應(yīng)快,上去幾下就把他制服了,別小看上面配給我們的催淚噴霧劑。話又說回來,千小心萬小心,但是干上我們這一行,遇事千萬不能怕,知道吧?因為你代表的是朝廷,天生膽氣就比壞人和罪犯要高一等級,該上要上、該沖要沖,氣勢一定要拿出來,一個照面先把罪犯的膽氣給壓住,這樣就把對方震懾住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br> “明白了,胡哥?!?/br> “我們老民警接受的訓(xùn)練可能要多一些,而你們新人掌握的新知識要豐富一些。不管怎么樣,遇上事,我們都要拼命去做,這已經(jīng)成為一個習(xí)慣和傳統(tǒng)了?!?/br> “這個門出不去,我們走這邊。咦,還有幾只貓?小貓咪,怎么這么晚還不睡覺???” “對,這邊走不通,我們?nèi)セ▓@看看。別要小看這些貓,晚上就只有它們愿意陪著我們了。過來,叔叔喂你吃餅干。” “胡哥當了多久的警察啦?” “十七八年了,我家老頭子就是警察,我學(xué)習(xí)不好,高中畢業(yè)就參了軍,參軍后又想當警察,所以說現(xiàn)在兩個愿望都實現(xiàn)了?!?/br> “那還挺順的。咦,這只小貓一直跟著我們,是不是因為吃了餅干的緣故?” “所以說啊,我現(xiàn)在的夢想就是想平平安安地干到退休。你現(xiàn)在年紀還小,可能不理解我這話的意思。” “這貓一直跟著我們~” “這就是氣場,你知不知道?!?/br> “哈哈哈哈~” 話很樸實,畫面也很樸實,明清不同階級的人們都感受到了這來自后世的兩個衙役,對于自己工作和生活的理解和熱愛。這就是后世的生活,沒有戰(zhàn)爭、沒有民亂、沒有饑餓、沒有逃荒,一切都顯得很自然。常年生活在戰(zhàn)亂和天災(zāi)之中的百姓們,甚至開始期待,希望后世的生活早點來臨。 絢麗的霓虹燈、川流不息的車輛、無處不在的加油站、早起前往公交站點替上班女兒排隊的父親。 “跟你說排隊,別急,慌什么慌?” “別叫,就你嗓門大?” “我就嗓門大了,咋地?” “你大我更大!” 云彩中的畫面來到了清晨五點半,一個位于郊區(qū)的公交車站點,上班排隊等車的人很多,其中免不了起床氣大的人就有了沖突??吹妹髑鍍沙木贾毙Γ瓉砗笫赖陌傩找策@么淳樸啊。 “兒啊,他們?yōu)槭裁磁抨牥?,這是干什么去???” “娘,他們這是去上工或者應(yīng)卯,大夏王朝男女皆可應(yīng)學(xué)、上工、入朝為官吏。他們那里沒有馬車,都是一些鐵盒子行駛在大路上,也叫車。您也看到了這路有多寬,這車跑起來非常平穩(wěn)。兒子隨天子去過后世,有幸坐了一回,舒服得很,這座位都是軟軟的?!?/br> “他們那里這么多人啊?” “兒子打聽了一下,光一個京師,他們就生活著兩千萬人,整個后世王朝帝國土地上生活著不下十四億人,我們漢人居多,卻是沒有皇帝?!?/br> “好啊,漢人多點好,他們這么多人,這疆土面積應(yīng)該比大清國大上不少吧?” “這,比大清國還少上不少~娘,實不相瞞,根據(jù)他們提供的資料。我們大清國百年之后被幾十個洋人國家入侵,割地賠款,把全天下老百姓的錢都賠給了外人,再加上割讓土地讓洋人占領(lǐng),國土面積大大減少了。雖然都是還沒發(fā)生的事,但是大家心里都不好過?!?/br> “還有這事?皇上他知道嗎?” “知道,要不然也不會這么痛快地答應(yīng)地囚星官的提議,現(xiàn)在朱珪朱玉郎被巨門星君點為部屬,握著三朝的修行之事,皇上這才輕松不少。要不,崇禎朝和大夏王朝對大清的旗人都不待見,皇上內(nèi)心的壓力很大?!?/br> “小聲一點,你不怕粘桿處的人聽見,你可是在軍機處當值?!?/br> “呵呵,娘,三朝融合勢不可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旗人的天下了,朝臣處決必須通過仙人點頭,皇族的地位很難堪啊~而且地囚星官尋過兒子,要兒子前去大夏王朝一個新設(shè)機構(gòu)任職,名叫廉政公署,那里由劉墉劉大人主政,兒子輔佐,心中自有分寸?!?/br> “那就好,別忘了本,好好看這畫片吧。別說,還真挺好看的,和戲臺上唱的戲文就是不一樣,都是小事、真事,就好像發(fā)生在咱們身邊的家常事,一點不假,就是不知道這畫片放到幾點?!?/br> “兒子聽說是一直放到子時臨至,還長著呢,不知道您老挨不挨得住,別虧了身子?!?/br> “真的?老身倒是要好好看,兒啊,趕明我叫管家去張羅幾張舒服的躺椅,這椅子躺著還是有點硬,畢竟是夏天用的,底子薄,時間長了膈應(yīng)。好了,不說了,看片看片?!?/br> “嗯。不過這女兒不早起,卻讓老父親替她早起等車,實在是不孝?!?/br> “哼,你忘了,你在家讀書應(yīng)試那會兒,我天天也是夜夜縫補到深夜,天不亮就起來忙活,為的就是讓你起床嘴里有口熱的吃,身上不缺衣穿。這父母疼愛子女的心思,哪會輕易改變,除非不是親生的。” “娘教訓(xùn)的是,孩兒差點忘本了?!?/br> 云彩上等車的老人也沒管一邊吵吵鬧鬧的環(huán)境,面帶笑容,對著鏡頭解釋道,“六點以后,這兒等車的人就多了,開始就擠了。我辛苦一點,到這兒早點給她等上個位子,她在家不慌不忙,洗漱干凈了再出來。主要是孩子上班本來就辛苦,我們作為家長在路上給她省時省力,也算是盡點力了?!?/br> “所以說啊,在京師工作的這些孩子們上班啊,就跟打仗似的,確實很辛苦。我作為她父親應(yīng)該理解和支持,總不能讓她天天遲到被扣工資吧?!?/br> 老人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聽在所有人耳朵里,立刻知道,就算是在后世,居住在京師里同樣是大不易,遲到要被扣錢,家遠人多不方便,這和那些三四點就起床,騎馬坐轎上朝的老爺們很像。只不過,在后世,這種現(xiàn)象似乎是全民所為。 終于天亮了,清晨的曦光照亮整座京師重地,明清兩朝的百姓這才看到了后世腳下土地的樣子。 無數(shù)的高樓大廈、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絢麗奪目的廣告標語、五顏六色的服裝衣飾、漂漂亮亮的俊男美女(在他們看起來,面凈膚白就是漂亮了)、奇形怪狀的各類鐵甲器械...所有的這一切都令人目不暇接,就連平時最為吵鬧的紅樓妓院,此刻也已經(jīng)沉默下來,無數(shù)公子小姐、貨郎屠夫、小廝侍女、姑娘紅媽、和尚道士...抬著頭看著天空,感受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給他們帶來的最大的沖擊。 “這里是皇宮!” “這里是什剎海!原來我們腳下這院子以后這么漂亮?。磕沁€不得值老鼻子錢了?” “現(xiàn)在也很貴?!?/br> “孩子們都要去學(xué)堂嗎?胸前系著的紅巾是什么?” “廈門是哪里?沒聽說過?!?/br> “好像那里現(xiàn)在還是一個衛(wèi)所,想不到以后竟然會有這么多人?” “這是什么東西?竟然還可以在地下行駛?” “好多人臉上都是一臉的疲憊,都是沒休息好嗎?難道他們晚上睡得很晚?” “這不是廢話嗎?要是天天有這么好看的東西,鬼才會熄燈睡覺,躺椅子上看片多好,就是差點吃的喝的,不怎么舒服?!?/br> “不知廉恥,竟然肩膀、大腿都露在外面,成何體統(tǒng)!” “爹,這是后世,人家的事你管得著嗎?” “漱玉,把眼睛閉上,這一段你就不要看了,傷風敗俗!” “好的,爹?!迸⒆炖锎饝?yīng)著,用雙手輕輕將眼睛蒙住,指尖的縫隙卻是大大的,根本遮不住下面靈動而好奇的雙眼,旁邊伺候著的小巧婢女用手絹捂著小嘴,努力地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卻換來自家小姐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