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jié)
一眼、兩眼、三眼……一息、兩息、三息…… 從天里的火雷就是沒有了,空空蕩蕩,冷冷清清。 這大約……便是此子所說“等”的效果延續(xù)了,玉老頭目光從劉火宅面上掃過,心念電轉(zhuǎn)。 對劉火宅的印象略有變化,雖然悟性不行,但這小子遇事鎮(zhèn)定自若,頭腦冷靜思維清楚,殊為難得。 雖不是修行的天才,卻是戰(zhàn)場上的天生王者,就如同那夜孤墳一般。 不過,眼下卻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 漫無邊際的虛空中等了三息,確定不是陷阱,不是陰謀,天道金蓮重新激旋,受了仙身金血堅持,速度至少是之前兩倍,猶如一道流光,自三重天上界直奔三重天下界。 為什么會生出如許變故,幻境中的七人,包括九地之下正在泉涌中大戰(zhàn)的太古荒蛇諸人都是不解,但是地面上五位天道以及荒獸體內(nèi)超過五千弟子,卻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們就看到……天破了! 隨著烏云的密布,那令人不安的劫難氣息的擴散,不需要吩咐,五位天道自覺的cao縱荒獸,開始向外遁逃。 天空中的戌土麒麟沒有了對手,位置雖然居中,倒是第一個跑開的。 然后是表里山河禁里的四獸。 此時的瘟隍領(lǐng)域已經(jīng)釋放了將近一刻鐘左右,整個樓蘭古城方圓千丈范圍,下陷了將近五十丈,由于高處沙子自動向低處填灌,在地面上形成了如蟻獅掘出的大大錐形凹坑,只是泛著六彩的毒光。 被如此凌厲霸道的流毒摧殘,地面上的表里山河禁早被破除殆盡,極惡老祖手中那些與禁制表里一體的紫竹簽,根根爆裂。 擺脫了束縛,cao控四獸的天道卻絲毫沒有回歸本位的功夫,駕馭荒獸,忙不迭的開始往坑外跑。 他們都是天道,比普通人更加清楚,等著他們是什么! “咔嚓!”沒讓他們失望,cao縱著荒獸也就剛剛離開錐形凹坑的范圍,悍然一道閃電,不,不是閃電。 那是一道圓柱形的紫光,光里面有火,伴著電光繚繞。 其粗,大約足足千丈,就一瞬間,從九霄之上,直直捅進了大漠腹地。 “轟隆!”猶如一根巨棒碾下,一瞬間,塵土飛揚。 四濺的沙礫翻涌激蕩,在紫光柱外凝成一個碩大無比的蘑菇狀云,混入了那漫天烏云當(dāng)中。 瘟隍領(lǐng)域花了一刻鐘腐蝕出的陷坑,灰飛煙滅! 五只荒獸也就剛剛離開陷坑范圍,立身未穩(wěn),無與倫比的沖擊波便悍然降臨。 “嗖~~~”簡直就好像五只小螞蟻,被肆虐的颶風(fēng)卷中,五個天道數(shù)千弟子連同荒獸,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直接被狂風(fēng)裹著狂沙,狂沙夾著雨露,吹飛到天際,不見影蹤。 天際直下的紫色光柱,就好像倒懸的天河,并不是一下沖擊,而是長河流水,久久不息。 “轟隆隆隆隆~~~”紫光不絕,電火不絕,沖擊不絕,震動不絕。 這一飛……好容易消了去勢,停止下來,幾個天道搖晃著腦袋清醒過來,控回了荒獸,令屬下弟子清點人數(shù),檢查死傷,整頓秩序,他們則以天道推演,測算起自己的方位來。 這一算不要緊,一個個都駭然失聲——三百里! 僅僅是被這么一沖,他們連人帶獸,便飛出到了三百里之外,倘若被正面擊中的話,那豈不是……毫無疑問的畫餅灰灰。 六重真天劫,僅僅一擊,整個天道山都在震動。 是誰如此瘋狂?天下所有天道都在疑惑。 荒獸體內(nèi),迷天六天道隔空遙望,距離阻擋不了他們的對視,不,是五天道。 相覷片刻,夜孤墳陡然一拍腦袋:“哎呀!不好!周長老!” 周長老姓周名文竹,乃是九地之下那太古荒蛇的cao縱者。 方才那廓天雷劫降臨,天空中的戌土麒麟,地表上的先天文蛛、月宮玉蟾、斷惡狴犴、必報睚眥都容易逃離,但是太古荒蛇,卻是身在自己并不習(xí)慣的九地之下,跑無可跑呀! “周長老,怎么樣了?”“周兄,可還活著?”“能說話就吱一聲……”一時間問候紛紛。 “……呀呀個呸的!”好半晌,一聲咒罵,沒有聲息的周長老似乎是從沙土中爬出來,天道中傳來他掏弄著嘴巴、眼睛、耳眼里沙土的聲音,還有按耐不住的吐槽,“真慘呀,小黑都給生生壓成蚯蚓了……” 小黑,是太古玄蛇的cao縱者對其的愛稱。 “呼~~~”雖然成蚯蚓了,人活著就好,五位天道松了口氣,總算有閑心去看那三百里開外,通天柱地的那一道紫色光柱。 直到了此刻,紫色光柱的亮度方才緩緩減弱,但還未就此消去。 有如燒紅的烙鐵插進水中,“隆隆”的震動是水開的聲音,翻騰的蘑菇狀云是蒸汽升騰,隨著水將烙鐵的熱量漸漸帶走,溫度下降,紅光隨之慢慢消褪。 總算過去了!好懸!好懸!幾位天道正心中情形,“轟隆……”天道山巔,又一串雷聲響起,震的幾位天道七暈八素,腦袋發(fā)懵! 為何?不是那聲多么響亮,也不是他們膽子就那么小,實在是遠處那廝太狠了呀! 六重真天劫啊,一道剛剛過去,他竟然又招惹來了第二道! 就算捅老天屁股,你也得一下一下的,前次效果消了,你再捅后次,給自己一個緩歇的機會嗎! 這位倒好,接二連三,還沒完了,老天的屁股,那也是能這樣捅的? “我草!太狠了!”遠方五位天道已在范圍之外,坐城樓觀山景,心底不慌,九地之下的那位,卻還在天劫范圍里呆著呢。 剛才一擊之所以無恙,那是幾百丈厚的地層,給他擋住了天劫的沖擊。 即便這樣,太古荒蛇也給壓成了小蚯蚓,若是一模一樣再來一擊,能不能撐得住可就是兩說了。 跑!只有跑!只能跑!脫了鞋,光了腳,拼了命的控蛇飛奔! 虛無里,有聲昂然:“一下不夠?那就再來!三千年了,三千年啊,才攢夠黃泉水脈,將將壓開冥府之門,老天竟硬是不讓。既如此,便借老天之手,轟開那冥府之門罷!導(dǎo)引天劫,洞徹九陰!” 章六十六 天劫第二擊,地下八百丈 九地之下,周長老顧不上找巨大章魚的麻煩,顧不得細聽,那虛空里陡然響起的宣示,控制著被壓成蚯蚓一樣的太古荒蛇,帶著吐血受傷的眾弟子,魂飛魄散向外圍飛奔。 三百里之外,卻仍處于天劫范圍中的其他五位天道,控制著荒獸,目瞪口呆的仰望烏云密布的天空。 天劫第二擊,不過盞茶功夫,便告降臨! 天劫,絕沒有這么快的,除非受劫者有意招惹。 瘋了!絕對瘋了! 外間的天道們不清楚,過了這段時間,迷天教中的天道們卻是醒悟,能引來如此規(guī)模、如此烈度的天劫者,必是那三千年前,已位列樓蘭古國護國神獸的陰蜃無疑。 荒獸不似人類,修行速度奇快,還能抄天道推演之類的近路。 但是荒獸勝在性命悠長,只要不死,活個幾萬年都是稀松平常的。 這種以時間累計出的實力,那深厚的功夫,的確不是抄近路的人類能夠望其項背的,若不然,名門大派也不必以陣法、以荒獸,來彌補絕對力量上的不足了。 但即便如此,陰蜃那廝……真瘋了嗎?就算它出身上古荒獸,且活到了今日,那六重真天劫,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呀! 就算要受,也沒這么受的呀! 它這是破罐破摔了呀?還是怎的? 不管迷天教中人怎么疑惑,天劫第二擊,降臨! 這一輪天劫,卻不像第一劫那般,通天柱地的簡單,這一劫…… “不好,快跑!”意識到了天劫降臨的方式,外圍五位天道花容失色,cao縱荒獸,先一個俯沖落下了地面,然后……沒了命的往土里鉆。 那一瞬間,籠罩幾百里的烏云云層里,齊刷刷被手臂粗細,一人多長的天劫標槍鉆破。 天劫標槍紫光瑩然,有天光極光繚繞,雖然體積嬌小,絕不能小看其中蘊含的能量。 一瞬間,也不知幾百幾千……不,幾百幾千完全不能夠形容! 天劫標槍隔一米便有一根,劫云現(xiàn)如今已擴散到了五百里范圍,五百里方圓,面積就有近百萬平方里,也就意味著,天劫標槍的數(shù)量,在萬億量級! 天劫標槍自烏云中刺下,卻并非筆直向下,而是飛行過程中劃了一個大圈,有如被磁石吸引著的碎屑,投向了遠方,投向整個天劫的正中心,那第一輪柱地紫光所中之處。 六重真天劫的威力,叫人從骨髓里驚懼,天威不可測,天心不可量…… “嗖嗖嗖嗖……”道道天劫,并不落地,擦著地面疾行,仿佛狂風(fēng)暴雨一般掠空而去。 萬億紫光柱,向著中心一點飛掠,帶動塵土飛揚。 但是漸漸的,塵土都飛揚不起來了。 因為僅僅那些紫光柱繚繞的天火電光摩擦著空氣,已讓劫云之下,大氣灼熱,讓五百里范圍內(nèi),地面如被火烤,沙礫泛紅融化,有結(jié)成一塊之勢。 不過,在結(jié)起來之前,密如箭雨的紫光柱從上空飛掠,帶動的激波在赤紅的巖漿上攆出一條又一條的波紋,最終慢慢凝做華美瑰麗、玄奧難言的琉璃晶板。 “總算是過去了!” 晶板尚未完全凝固,龐大的荒獸鉆破地面,沖天而起,里面天道及眾弟子皆是松了口氣,不敢停留繼續(xù)向外飛奔,無論如何,也得先跑出劫云籠罩之地再說。 至于還留在后方的太古荒蛇,以及尚留在幻境中的玉子喬等人……他們自身尚且難保,就完全顧不上了。 六重真天劫,于現(xiàn)今的世界,那就是毀天滅地的威能,就算眼前這些人已經(jīng)站在人間之巔,實力天下有數(shù),也壓根不頂用,老話怎么說的來著?螳臂擋車呀! 三百里之外,五位天道所看到的天劫,就如以上所寫,那么通天柱地的紫光住處,整個天劫的中心點上,天劫又是什么樣子的呢? 沒有人能夠直接以rou眼看到,所見所感,皆是間接,通過某種渠道獲得的…… 周長老是聽覺與觸覺。 “嗵!嗵!嗵!嗵!……”九地之下,太古荒蛇體中,他感受到的,只有無窮無盡的撞擊與震動。 就好像,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冰雹降落下來,砸在一望無盡可以遮蔽大地的銅盆里。 就是這么密!就是這么響! 想想那鋪天蓋地的紫光柱,砸的其實是松軟的沙面,每一道紫光爆發(fā)出來的威力,真真叫人不寒而栗! 不過,讓周長老驚駭?shù)倪€不僅僅是這點呢…… 更讓他驚駭?shù)氖牵敲苊苈槁?、此起彼伏的轟擊聲,竟然在不斷的接近,持續(xù)的接近,聽聲音,不消片刻,就要到身邊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要知道,自己可是在八百丈深的地下呀! 紫光天劫要攻擊到這里,無論如何也得先把上面的八百丈黃沙盡數(shù)掀開吧? 不管周長老信與不信,八百丈黃沙,不過天劫第二擊,就已經(jīng)要被掀開了…… 武修靈修到了九重,一掌斷岳一念摧山的確是翻手間事,但是,要他們從地面上鉆出掏出個山那般深的大洞來,要花的功夫可就深了…… 沒時間驚嘆,就如同前次一般,只能跑,唯有跑! cao縱著太古荒蛇,周長老倉倉如逃命的山豬,惶惶似喪家之犬,拼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向外圍飛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