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恩?!蔽颐鏌o表情地說,“自己回去查查wikipedia吧,紐約女孩?!?/br> 說完我就走了,心中一陣暗爽。萊斯已經(jīng)在外頭等我了,他叼著一根煙,見我出來就點點頭率先開路。我看到他一下子就軟了,剛才和紐約女對峙的勇氣消失不見。我突然慶幸起來萊斯根本沒提起座便器,因為我無法保證自己會不會有勇氣把對那個女孩的話當(dāng)著他的面重復(fù)一遍。 不過如果萊斯說我祖國一點壞話的話,我想,我一定不會怯懦,即使他是我喜歡的男人,我也敢尿尿在他臉上。 “為什么做出那種表情?”萊斯頭也不回地問。 奇怪,他竟然知道我現(xiàn)在的神情。 “沒什么。”我小聲說,快步跟上。 這條路可真長,只有走過一條長長的泥路才能到達(dá)佩特拉的入口,約旦的樹很少,天總是灰蒙蒙的,太陽總是炙熱地烤著裸/露的黃土地,驢車和馬車從我們身邊跑過,塵土飛揚。 走了大概有十分鐘,我們經(jīng)過了一片馬場。 二十多匹身披彩色毛呢毯的駿馬在路邊等待,很多游客都在排隊。 萊斯把煙從嘴里抽出來,斜眼看我,問,“要騎嗎?” 我的目光死死黏在那些身姿矯健漂亮的大馬上,該死的,我從小就喜歡馬,而且渴望那種無拘無束在馬背上馳騁的西部生活,可惜我從沒機會接觸過這些神奇的生靈。而且我知道騎一次不便宜,我不想讓萊斯再破費了。 “不……用了。”我戀戀不舍地說,強迫自己把脖子扭過來。 “不用了?”他若有所思地說,“但是我已經(jīng)交了錢了啊?!?/br> “什么!”我?guī)缀跆饋?,失控地大吼,“你知不知道騎馬很貴的!” 他漫不經(jīng)心地把煙塞回去,“可你那個表情仿佛在說如果不給你騎你就要哭?!?/br> “哪有……”我尷尬地說,“明明沒有好嗎?” “去吧?!彼f,“這些約旦佬不會把吃進(jìn)去的錢吐出來的,快去,別浪費了我的錢。” 于是我去了,在辛苦的爬上馬鞍后,我發(fā)現(xiàn)起騎馬一點也不難,甚至…… 該死的棒透了! 我感到自己都在云端上飛馳,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像是飄蕩在約旦上空的云,一路想著佩特拉的圣殿疾馳而去。 “小姐,要再快點嗎?”那個照看馬匹的小伙子問。 “要!”我大膽地說,拉緊韁繩,“我自己騎?!?/br> “您會嗎?” 不會,但是我這個人一向胡來。 “我牽著它跑吧?!蹦莻€人建議說。 我笑了,“麻煩你了。” 他往自己的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擺出要奔跑的姿勢,拉緊馬匹的韁繩問我,“小姐,您準(zhǔn)備好了嗎?” 我正襟危坐,火辣辣的陽光曬在眼皮上,我突然想到了那個在雨中的吻,萊斯當(dāng)時的親吻也是和現(xiàn)在這樣炙熱,像是流淌的巖漿,一路熨燙進(jìn)我的心中。 “準(zhǔn)備好了!”我大叫道,不讓自己的聲音被周圍其他游客的歡笑和驚叫聲所淹沒。 萊斯在旁邊看著我,我知道,但是我覺得我在這一刻仿佛被剝開了所有的偽裝和束縛。我覺得我的靈魂已經(jīng)飛離了沉重的軀體,當(dāng)我再睜開眼睛時,我已經(jīng)飛躍到了上空,身下是赤黃色的土地,頭頂是藍(lán)天白云。 風(fēng)從我的耳鬢呼呼吹過,我陶醉地閉上眼。 沒有美國,沒有成績,沒有勾心斗角,沒有香檳沒有兄弟會沒有討厭的任何人。 我猛的睜開眼。 土黃色一望無際的原野,高聳入云的峭壁,在高空上盤旋的黑鷹,在藍(lán)天上慢慢挪移的白云。 希望,陽光,土地。 我吐出一口氣,手心里攥出了汗。 “小姐,你還好嗎?”那個人問。 “我很好!” 沒錯,我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當(dāng)我從馬背上跳下來的時候,萊斯拍拍我的肩膀,問,“如何!” 我還沒從那種飛翔般的暢快中回過神來。 “棒極了!”我大笑著說,抬眼看向他。 萊斯背對著陽光,看不清表情,在看到我的笑容時,他似乎愣了愣。我慢慢瞇起眼睛,努力想從睫毛底下分辨出他的嘴巴和眼睛在哪兒。 一朵軟綿綿的白云從他后腦勺的藍(lán)天上飄過,真奇怪,剛才明明天還挺陰沉的,怎么轉(zhuǎn)眼就出陽光了? 我心中突然一動,下意識捏了捏錢包所在的位置。 “萊斯。”我說。 他動了動,盯著我問,“什么?” 我?guī)缀跄芟胂蟮贸龃丝趟谋砬?。他一定很不耐煩,左邊的眉毛微挑,高于右邊的那一端。他灰色的眼睛半瞇,眼睛旁是細(xì)小的皺紋,那是經(jīng)常在陽光下瞇眼的緣故。 我湊上去,飛快地閉上眼,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 他先是一僵,接著伸出手臂牢牢環(huán)住我,低下頭。 我們的舌頭在他的嘴里相遇,我緩緩張開眼,那雙灰色的眼睛近在咫尺。 真漂亮。 ☆、第十章 曖昧?xí)崦習(xí)崦習(xí)崦?/br> 當(dāng)我們氣喘吁吁地分開始,周圍已經(jīng)圍滿了游客。 萊斯見狀臉色一僵,把我的頭往他胸口一按,兇神惡煞地沖那些掏相機準(zhǔn)備拍照的家伙喊道,“看什么看,一個個都沒見過情侶打啵嗎!” 我抓著他胸口的t恤,心中因為“情侶”這個詞涌起一股暖意。 “我們快走?!彼麧q紅著臉沖我咕噥,“這群鄉(xiāng)巴佬讓我心情煩躁?!?/br> 可我巴不得他們多看我們一會,但如果繼續(xù)待下去萊斯一定會自爆而死。 “好吧?!蔽颐銖娬f,“我們……恩……去哪兒?” “白癡,當(dāng)然是進(jìn)佩特拉,不然呢?” 說實話進(jìn)佩特拉的路很長,而且一路上根本沒有水,幸好我們在賓館里就補充了充足的水分,熱烘烘的陽光炙烤著大地,我看到有人甚至把雞蛋埋在沙子里,過不了多久拿出來就可以剝殼吃了。我穿著中褲,不敢直接坐在guntang的沙子上,萊斯把手撐在巖壁上,很快他低咒一聲拿下,那里已經(jīng)紅了。 “該死的,這個月份約旦不應(yīng)該這么熱啊?!彼粷M地說,用t恤擦額頭上的汗水。 t恤下露出肌rou緊實的橄欖色身體,上面晶亮誘人的汗水反射著陽光。起伏流暢的線條下蘊含著驚人的力量,隨便一個動作,都帶著懾人的爆發(fā)力。我的目光一縮,直覺性地轉(zhuǎn)頭看地上那些圓滾滾的沙子。 “你在看什么?”他粗聲粗氣地問。 “沒什么。”我條件反射地說,臉頰通紅。 他“恩?”了一聲,湊近了些。 體內(nèi)的熱血仿佛一下子涌到了頭頂,我的呼吸急促,快要喘不過來了。該死的,今天真熱,陽光快要把周圍的空氣烤熟了。 “你要不要喝點水?”他問。 我根本不敢看他,腦子里還在想著剛才那個按捺不住的吻。 我們路過一個攤位買了水,那個食品攤在佩特拉的古城雕刻對面,需要爬上很高的一座土坡才能看到。 我們兩個連飯都沒吃直接出發(fā),一路上有許多人擺攤買賣便宜的紀(jì)念品,我花了一美金買了三個佩特拉古城的冰箱貼,打算回去就貼在我亞特蘭大宿舍的冰箱上。 費勁千辛萬苦終于到了,古城挺像林肯紀(jì)念堂,除了幾根柱子就沒什么了,當(dāng)然,那些圖畫和雕刻我一個都看不懂,當(dāng)我從里頭出來的時候,萊斯等在外頭。 “茱莉?!彼形业拿帧?/br> 我抬起頭,微涼的風(fēng)吹拂過頭發(fā),透過那些飛揚的黑發(fā),萊斯正站在不遠(yuǎn)處的石頭上對我笑。 他的腳下是陡峭的石壁,只要在往邊上挪一英寸…… “快回來!”我焦急地喊道,“你在干什么啊萊斯,很危險?!?/br> “很好玩不是嗎?”他無所謂地聳肩,招手,“快過來,我有好東西給你看。” 我才不相信他呢,佩特拉除了石頭就是石頭,還有什么好東西。 他有些惱怒了,還嘲笑我,“膽小鬼,你都不敢過來?!?/br> 明知道是陷阱我還是湊過去了,“哼,什么東西?” 悄悄往下一看,我的老天,起碼有五百米,摔下去絕對成一團(tuán)rou醬,我的心砰砰亂跳,內(nèi)臟攪在一起,我痛苦地抬頭,感覺自己的腦漿快從嘴里掉出來了。 “這就是你要給我看到好東西?”我扭曲著嗓音說。 “當(dāng)然不是?!彼Γ附o我看,“那兒?!?/br> 我聞聲望去,原來在如刀鋒般的土褐色石壁上,竟然有個黑色的鳥巢。 “那大概是它的主人?!彼终f。 我看到一只白色的大鳥從遠(yuǎn)處滑向而來,那種自由自在的姿勢,仿佛從來都不曾受過拘束,多么美好,多么讓人向往,我的眼里流露出羨慕之意。 這時萊斯突然在我耳邊低聲說,“閉上眼睛?!?/br> 我閉上眼睛。 他的胳膊微微一用力,我就倒進(jìn)了他的懷里。 我趕忙睜開眼大叫,“我沒錢了!” 他的胸膛起伏了幾下,熾熱的鼻息撒在我的臉上,他似乎在笑。 我吶吶,“真的……沒錢了。” “我付你錢?!彼驍辔?,閉上眼垂下頭。 我們的舌尖纏綿,鼻尖緊貼,陡峭的山壁縫隙里吹來一絲涼風(fēng),沖散了炎熱。我的眼前突然閃現(xiàn)過一副圖畫,綠色的連綿的樹林,赤黃色的土地,蔚藍(lán)的天空,像棉花糖一樣軟的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