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楊南入昆侖派已有數(shù)年,第一次看到如此令人目馳神移的仙家宮殿,心中暗自驚嘆不已,這般手筆,天下間也只有昆侖派才能做到了。 這里氣象莊嚴,是昆侖派的中心!任何一個修士到了這里,都不能不升起幾分崇敬之意! 步虛輕執(zhí)楊南的手緩緩步入祖師殿,看到他驚訝萬分的神情,淡淡道:“祖師殿歷經(jīng)數(shù)十代弟子擴建,方有今日之規(guī)模,此殿寬廣無邊,可升可隱,已然比你那天元神符高上數(shù)籌,不須驚訝?!?/br> 楊南點點頭,擁有無數(shù)強悍得令人發(fā)指的強者,數(shù)千年時光煉出一個仙家靈寶有什么稀奇?如果不是開天辟地之際先天靈氣已用盡,就是煉出先天靈寶神器也沒什么稀奇! 祖師殿寬廣無邊,步虛卻只落到門口選擇步行入內(nèi),楊南見那重樓殿宇無數(shù),道路似是漫長無邊,不由得問道:“師父,為什么不飛了?這路這么長,幾時才能走得完?” 步虛轉(zhuǎn)過頭來,嘴邊露出一絲淡笑:“祖師殿建成之際,下方豎立了昆侖歷代祖師塑像,一萬三千零五十九座祖師塑像組成了一個‘戮神滅絕陣’,昆侖立派至今,還從未有人敢在上空飛行,你不若去試一試?” ‘試一試?’楊南望著祖師殿上空朵朵五彩祥云,其中隱隱波動著一絲絲恐怖的天地元始靈力,背后汗毛直豎,心中更是一陣惡寒!他只怕還沒飛到半空,就會被絕陣打得連渣都剩不下一點! “師父你這分明是暗算我!”楊南臉上一片幽怨,這個剛認的師父用心也太險惡了,分明是叫自己去送死! 步虛默而不答,帶著他緩步疾行,這祖師殿看似寬廣無邊,但是每走一步,卻跨過一重殿宇,其神奇之處令楊南暗暗咋舌。 每座祖師塑像都栩栩如生,或道或俗,或坐或立,喜怒哀樂,張臂揮劍,動作神情無不靈活生動,好像他們還活著一般,楊南跨到一重殿宇時,忽然驚訝的叫了一聲:“咦?這一座分明不是塑像,這……這是真人?。。 ?/br> 他伸手指了指左側(cè)處一個閉目端坐的青年男子,心中大是訝異:這青年男子臉上色澤如玉,表情細膩生動,正捏著法訣在打坐,好像正在神魂出竅的境界當中! 其它祖師塑像神情雖然逼真,但是材質(zhì)卻取自各種靈石靈鐵,斷然不會有真人血rou般的感覺! 這一尊祖師像皮膚與真人完全一致,像是閉目睡著了一般,楊南心中駭然跳出一個念頭,驚呼道:“清崖祖師!” 步虛輕輕停了下來,帶著楊南緩步到那座青年男子塑像前,望著楊南點點頭道:“不錯!這便是二千年前天下第一高手清崖祖師的rou身!只是祖師神魂不知所往,rou身卻長存于此地永恒不滅!” 楊南肅穆的合掌躬身下拜道:“有這位祖師數(shù)千年前那般霸氣之舉,方有今日我昆侖興旺,祖師遺澤后世,實令小輩神往不已。”若要論昆侖派中哪位先賢能讓楊南這般敬佩,除了創(chuàng)派祖師,也唯有這位傳說中一劍定昆侖的清崖祖師了! 步虛淡然一笑,道:“你他日有成,便下山游歷四方,若是能將清崖祖師神魂尋回,這昆侖掌門也就歸你了!” ‘掌門?’楊南駭然一跳,道:“師父,你不是在說笑吧?清崖祖師都失蹤了兩千多年了,怎么還能在這世間?你這分明又在為難我!” 一柄玄炎神劍能讓他成為內(nèi)門弟子,若是找回祖師神魂,成為昆侖掌門也毫不意外! 但是,一個沒了rou身的神魂會兩千多年不化為虛無? 這根本是辦不到的事情…… 步虛搖了搖頭道:“神魂石未碎,清崖祖師必定未死,只不過我昆侖歷代弟子走遍天下,卻未能找出祖師神魂,實在令人頭疼。” 楊南可對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不感興趣,笑道:“既然未定死訊,想必將來必有一日會找著,不過,這與我們有何干系?最多努力找去罷了?!?/br> 步虛轉(zhuǎn)頭緊盯著他,直到將楊南看得莫明其妙后,才緩緩道:“你既掌了七十二妖谷,這件事跟你沒關(guān)系也變得關(guān)系重大了。” 楊南愕然叫道:“什么?師父你不會是要我去找清崖祖師的神魂吧?”一兩千年都找不到的魂魄叫自己去找,能找到才見鬼了! 步虛輕輕點點頭,淡淡道:“你掌管妖谷,便是接了清崖祖師的遺澤,找回他的神魂便是本份,這便是我收你為徒的代價之一,不過,你盡力去找,若是能早日成就尊者,或許就不用再找了?!?/br> “呃!”要么找到祖師神魂,要么成就尊者,只要一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為正宗傳人,楊南頓時將后悔的話吞回肚子里,他看得出來,步虛收他為徒,付出的代價一定不少!只是,自己何德何能,能讓步虛如此看重? 今日若不是步虛,自己還有機會進這昆侖山么? “師父……謝謝你……” 步虛轉(zhuǎn)過頭來,冰眸之中似是閃過一絲波動,隨即泯滅不見。 祖師殿中,昆侖掌門玄妙真人望著昆侖數(shù)十位尊者、眾多內(nèi)門弟子,神情大異以往輕松模樣,滿殿俱是昆侖弟子,但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一個字! 祖師殿上,密密麻麻的神位布滿神壇,每一個牌位都代表了一位昆侖尊者! 在無數(shù)昆侖祖師靈位面前,眾弟子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李云等一眾弟子跪在祖師牌位下神情沮喪,不必多說,他們已隱約知道自己等人難逃大劫! 玄虛真人執(zhí)劍冷然道:“內(nèi)門弟子李云、方聞、寂寒,勾結(jié)外敵謀害同門,即日起廢除修為,抹去道法神識,趕出昆侖山,永世不得進山,一干違律外門弟子盡皆除去名冊,至此之后,不再為昆侖弟子?!?/br> 一向言笑不禁的掌門此時滿臉肅穆,一眾尊者默然,眾內(nèi)門弟子更是心中寒意大升,掌門發(fā)話,哪個又敢反對? 李云三人面若死灰,誰也沒有想到掌門居然如此決斷,竟不問一句便將自己三人前路完全堵絕! 可是,當著眾多師叔師祖之面,他們又怎敢說一個不字? “執(zhí)法尊者,可以開始了!”玄虛真人一句話便決定了李云等人的命運! 第五十七章節(jié) 先天一氣靈妙葫蘆 長虛真人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似乎李云三人與他毫無關(guān)系,他閉著眼眸,像是睡著了一般不聞不問。 當即便有執(zhí)法尊者上前,不由分說,舉掌一拍,法力涌入李云、方聞、寂寒三人上元竅xue,三人頭頂錚的一聲跳出三樣法兵,執(zhí)法尊者手中圓盤法器放出七朵祥云,一瞬間將三柄法兵吸個干凈! 這圓盤法寶好生厲害,不多時便將三柄王階神兵煉成絲絲靈氣吸入盤內(nèi),祥云一籠,李云三人畢生苦煉的法力瞬間一點一點的化為虛無! 尊者出手,三人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毫無反手之力! 苦煉多年的法兵消失,三人還沒來得及心痛,執(zhí)法尊者手中圓盤法器上冒起三顆燦爛星星,飛入三人眉心竅xue,似乎去泯滅功法去了。 執(zhí)法尊者面色冷峻,下手毫不容情,李云等人像是遭受莫大的痛苦一般,渾身劇烈顫抖著,卻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受罰! 楊南看得心中抽緊,這才知道昆侖派門規(guī)是何等森嚴!若是三人有一絲反抗,立時便會讓執(zhí)法尊者打得神魂俱滅! 昆侖派既能給你一切,也能收回一切! 步虛見楊南緊張,在他耳旁淡淡道:“這便是月落星河盤,上有周天銀河十億八千萬,可吸人神魂、奪人神智,又可化為星河一道,籠住天際,威力無窮,歷來是我昆侖執(zhí)法尊者的隨身法寶,用來懲戒弟子是再合適不過了。” 執(zhí)法尊者,向在修為都在眾尊者之上,更有先天靈寶在手,門下弟子若是犯事,他也絕不會容情! 步虛說話間,星光飛出眉心竅xue,李云三人好像大病一場,渾身靈光散落一空,一瞬間從宗師落為凡人!神智好像也迷迷糊糊起來,這一幕看得眾弟子無不心中生寒! 數(shù)十年苦修,一朝化為流水! 李過等外門弟子更加不如,被執(zhí)法尊者法盤一吸,不多時便只剩下喘氣的份兒,唯有噔著一雙雙怨毒至深的眼睛望著楊南! 若非楊南,他們怎么走到今日這般田地? 楊南看得心下凜然,在無數(shù)尊者面前,宗師算什么?不過是螻蟻而已! 玄虛真人目視諸人,眼中神光燦燦,口中道:“門中競爭,乃我昆侖傳統(tǒng),天道恒恒,強者其上,可爭不可過,可謀不可害,此次長虛、步虛各選傳人,李云為成傳人之位,勾結(jié)外人以害同門,此乃我昆侖中人大忌!今后但有犯者,殺無赦!諸弟子可好生警惕!” 玄虛真人說起門規(guī),神威凜然,那干瘦的身軀中似是一柄神劍出鞘,其鋒難當,這般威勢,誰不懼怕? 諸尊者,眾弟子一齊躬身道:“尊掌門諭!” 玄虛轉(zhuǎn)頭對長虛真人淡淡道:“今日我這般決斷,長虛師弟可有異議?” 長虛真人面上毫無表情,道:“弟子們違了門規(guī),便該如此,掌門處置正是理所應當,長虛并無怨言?!?/br> 楊南聽得這位長虛真人說話,心中寒意大升,今日李氏一族被連根拔起,今后難有作為,這長虛真人對自己豈不是恨之入骨? 若是將來自己稍有差池,只怕下場要比今日李云人慘烈數(shù)倍!長虛與步虛一樣是一個九階尊者! 李云等人如同死狗一般被執(zhí)事弟子拖了下去,他們只有瞪著一雙仇恨的眼睛,直直的看著楊南! 楊南知道,今日之事還未完!將來李家必有慘烈報復等著自己! 只是,楊南會怕么? 反正李家已退出昆侖,還能折騰起什么風浪?縱有再多手段,楊南便一概接著便是! 就算李家不來找他,他也會找上門去! 玄虛真人淡笑道:“諸峰諸房弟子經(jīng)此一事,必能一斂邪氣、重修正道,方能領(lǐng)悟同門二字的真意!無同門,則無我昆侖,祖師遺訓,不可不慎!”若不是看在長虛真人的面上,李云幾人又怎能留得一命?掌門這已是寬大為懷了! 楊南此時才知道,昆侖立派數(shù)千年,憑的不是道法高強,不是法寶神奇,而是友愛之心,天之道,強者榮榮,弱者辱辱,競爭乃是常事,同門競爭有兩大忌,一不可致人死命,二不可勾結(jié)外敵,若是犯了其中一條,神仙都救不了你! 昆侖派能長存至今,靠的是友愛二字,下了昆侖山,任何一個昆侖弟子都會是同門的最大支柱,不論是這過萬的記名弟子、數(shù)千外門弟子、數(shù)百內(nèi)門弟子、還是那數(shù)十個尊者,都會把昆侖二字牢記心中! 想當日步虛在溫泉關(guān)外對道門弟子也留了一絲情面,何嘗不是這個原因?自己當日被李云欺壓、排擠掌門一個字都不吐,但是李云勾結(jié)楊蘭,差點讓自己送命,那就是惹火燒身了! 門規(guī)森嚴,一至于此…… 玄虛真人轉(zhuǎn)向楊南,笑道:“小毛猴,你是不是認為我很不近人情,來了昆侖山這么久也不見你?是不是認為我放任李云等人去折辱你?” 楊南愕然,哪想到剛才一臉肅然的掌門居然這般和藹可親,他急忙恭聲道:“弟子不敢,入我昆侖,即為我門,弟子豈敢有怨懟之心?修道亦修心,不受挫折,豈能入道?” 完全沒怨氣怎么可能?但楊南知道,這件事情不是玄虛真人和步虛的錯,而是李家做得太過火!冤有頭、債有主,要怪也只能怪李家! 玄虛真人捋須笑道:“嗯,你外溫內(nèi)霸,身具道骨,好像天生是我昆侖弟子,怪不得步虛她數(shù)百年來都未看中什么人,倒喜歡了你!” 步虛見玄虛真人說話大有問題,嗔怪道:“師兄?你說什么呢?” 玄虛真人愕然道:“我說錯了什么嗎?你為了這個小毛猴居然劍逼長虛,大鬧祖師殿,幾乎毀了我的一爐難得靈丹,就差沒把這祖師殿拆了,你如果不是把他當成自己的傳人,又何必教他不滅陰陽輪?這小毛猴豈不是你心愛的徒弟?” ‘劍逼長虛,大鬧祖師殿……’ 楊南聽得一陣心驚rou跳,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自己這個美絕凡塵卻冷若冰霜的師父,心中忍不住閃過一股暖流!這個世上,除了爺爺之外,就是這個渾江偶遇的師父對自己最好了,她看似沒做什么,但是逼迫掌門,劍壓李家,連敗七大宗師而救下了自己,楊南此時若是再不明白師父恩德,他真是瞎了眼睛了! 掌門夸贊,步虛似是聽而未聞一般,依舊一副神色不動的樣子,楊南滿是汗水的手心忽然覺得,一臉冷若冰霜的師父掌心中卻忽冰忽熱,極為詭異! 玄虛捋須笑道:“當著這么多師兄、師叔的面上,我也直說了,步虛收徒,不算違我昆侖傳統(tǒng),楊南學的依然是內(nèi)門弟子的一等功法,但,楊南若在三十年之內(nèi)找回清崖祖師神魂或三十年之內(nèi)成就尊者,那今日師徒名份便可為真!若是不能,那楊南便不算步虛之徒,更不會成為正宗傳人,長生漫漫,且看日后如何,此事既已塵埃落定,勿須再言!都去吧!” 諸弟子、尊者一一告退,步虛這才向楊南道:“把你胸前那枚小銅錢拿出來讓掌門看看?!?/br> 楊南心中一驚,這才知道自己的家底早就讓步虛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敢多說,取下小銅錢便遞給了玄虛掌門。 “無量天尊,諸法一如,開!” 玄虛掌門執(zhí)玉在手,屈指輕彈,道道精純法力涌入,小銅錢忽然光芒大放,縷縷符號浮空而現(xiàn),七彩神光中滿天符號如游魚般靈動,但是那奧妙難懂的符號文字卻沒有一個人能看得懂。 楊南見小銅錢在掌門手中居然也能放出光來,心中駭異不已,玄虛真人笑道:“還不沉入神識去見一見今日救你一命的先天法寶內(nèi)有什么?” 楊南點點頭,神識探入小銅錢之后,卻發(fā)現(xiàn)這一次不再是那以寸進的模樣,小銅錢內(nèi)部赫然是一個七彩的世界,無數(shù)彩光籠罩當中,更有許多符文在其中游動,楊南神識在當中隨意游蕩,楊南神魂掃過一物時,忽然神識震了一震! 那無盡彩光之中赫然有一個小小童子正閉目沉睡!這小童兒似睡非睡,無數(shù)彩光在他身周游動,輕輕托著他的小身軀,在空中輕輕飄蕩! 器中果然有神! 楊南許久之后收回神識,臉上駭異不已,縱然知道自己胸前這枚小銅錢非同一般,但是其中世界光怪陸離,其中的童子果然存在! 小銅錢果然是先天靈寶!仙界的奇寶!?。?/br> 步虛見楊南一臉駭異之色,似是早知如此,淡淡道:“見到了吧?”玄虛掌門將小銅錢開封,方有這種奇異之處,步虛神識一掃便知這件法寶今非昔比。 楊南默然的點了點頭,真正的先天靈寶,一旦神通盡復,不知道會有多強大?今日若無玄虛真人這等法力通神的高手啟封,楊南不知要到何時才會知道自己身上枚小銅錢有多么神異! 玄虛真人摘下腰間掛著的一個青翠欲滴的小葫蘆,向楊南笑道:“小毛猴,今日便宜你了,要為你的先天靈寶開封,還不得浪費我這幾滴先天靈水,來日若不尋些天地靈根還我,我斷然不與你干休!”玄虛真人舉著葫蘆,臉上露出一副財迷沒了金山般心痛至極的模樣。 楊南怔忡之間,步虛在一旁道:“這是掌門的先天一氣靈妙葫蘆,內(nèi)有一點鴻蒙之時,上古天天辟地殘存的先天之氣,此氣就連仙界都沒有!此寶可收萬千妖魔,自成一番天地,實在厲害無比!” 步虛的話令楊南心中一凜,先天靈水?這可是絕世難尋的寶物啊…… 玄虛真人手執(zhí)靈妙葫蘆,默念法訣,那葫蘆中頓時放出數(shù)滴晶瑩剔透的水珠來,這水珠一出來便令人聞之神魂俱醒,隱含著一股極龐大精純的靈力,看樣子端是非同小可! 數(shù)滴水珠落在小銅錢上面,那股七彩神光越強濃烈,無數(shù)符文在神光擠壓下,漸漸形成了一個身著彩衣、粉雕玉琢的小童子,這童子一出來像是如夢初醒一般,輕輕在空中一躍,跳到楊南身前,抱著楊南一臉喜意的大叫道:“永兒拜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