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路方面有前秦殘余部隊，行軍要小心。隴西地區(qū)盡是山嶺，一不留神就會吃虧。至于上路上面有西夏軍，事關你們生死，該怎么辦，我想你們都知道?！?/br>
    西涼八部將見靠上了大秦陣營，還能有一定的自由，心中很是樂意。對公孫策的囑咐自然是連連點頭，恨不得今夜就率兵出發(fā)。

    西涼八部將離開大帳后，馬超冷笑道：“一群鼠目寸光的東西，早晚必成他人刀下鬼！”

    “估計連鬼都做不成，很難想象，歷史上西涼地區(qū)比他們強的勢力有很多，為什么人家愿意乖乖待在鬼界。而這幫家伙還要跳出來找死呢？”楚萌萌是鬼道，鬼道印記正在蘇醒，他可以初步溝通鬼界。

    他多少知道一些鬼界的事情，比如復活的這些人，都是心有不甘，想在人間完成夙愿的。要么就是惟恐天下不亂的人，乘機到人世攪渾水的，比如西涼八部。

    “只是可惜他們手中那幫兵了，有那兩萬兵全力相助，五日內就可在金城內飲酒！”公孫策也不看好西涼八部將。

    “今夜加強戒備，明日在城中挑選丁壯，先將各部天兵補充完整。”公孫策雖然有將近一萬人的編制，可實際上他現(xiàn)在只有五千兵馬。

    公孫策被秦國晉升為橫野將軍，直屬部隊自然水漲船高。首先將軍五部，這五部雖然是不是五部校尉，而是五部司馬，前后左右中五位司馬。每位司馬手下五百人，這就兩千五人的編制。

    另外手下符兵再次增加六千人編制，依舊是四部。加上四部符將校尉，也將近七千人的編制。兩者相加，將近一萬人的編制，很是駭人。

    一夜無事，第二日西涼八部將一分為二，早早出發(fā)。公孫策一部現(xiàn)在城中挑選丁壯，編民造冊，構建統(tǒng)治基礎。

    馬超將投降自己的韓遂部屬集合起來，挑選老弱守備縣城，等待正規(guī)秦軍接收。

    他先帶著一千西涼精騎直撲武山縣，為公孫策后繼部隊開路。

    “馬超是個特殊的存在，居然可以統(tǒng)率敵對軍魂。”公孫策望著騎兵西去，煙塵滾滾。

    他身邊是他的護衛(wèi)將馬岱和楚萌萌，楚萌萌臉色白皙的有些不正常，深秋卻是一襲青衫，再無他物，好像免疫了寒冷。

    馬岱拱手說道：“末將認為，對于那千余西涼精騎，我兄也無法統(tǒng)御長久。那些精騎投靠大秦，時刻接受大秦水德之力的沖刷，不久時候就會悉數(shù)轉化為大秦的騎兵?！?/br>
    “也對，我記得魚士疾當初的那一千五百府兵因為剛剛復活，實力不強，很短的時間內就被大秦的水德力量從頭到尾的改造了一遍?，F(xiàn)在軍魂力量強大了不少，對水德之力的抗性，自然加強?！惫珜O策自以為自己猜測對了。

    不想楚萌萌咳嗽兩聲，說道：“主公說的，只是對了一半。軍魂的實力的增強，除了軀體逐漸充滿活力外，最主要的提升在這里?！?/br>
    楚萌萌扇子指著自己的腦袋，見公孫策點頭，他繼續(xù)說道：“水德之力是一種信仰的力量，對抗信仰最有力的，還是智慧?，F(xiàn)在的軍魂神智基本都恢復到了生前水平，除非真心歸入大秦陣營，否則水德之力很難將他們改造?！?/br>
    當天夜里，公孫策在簡陋的軍營里巡視，路過楚萌萌所在的營地時，忍不住進去一看。

    楚萌萌手下的二百妙齡女子，早已安歇。她們一整天除了行軍外，還要接受楚萌萌從鬼界喚醒的鬼女培訓，說是調教也不為過。

    楚萌萌大帳內，燈火照耀的光投在白色帳篷上，幾道窈窕婀娜的影子印在帳篷壁上，勾人心魄。

    公孫策明顯聽到隨身的陷陣士呼吸急促不少，只要搖頭一笑。這些陷陣士都是從陷陣營里挑選的好苗子，有潛力突破陷陣天兵限制的小青年。

    他將這些青年陷陣士帶在身邊除了護衛(wèi)自己外，最主要的就是增加他們的閱歷，利于他們成長，同時加深彼此關系。

    鬼將李進如同雕像一樣立在楚萌萌帳外，對于公孫策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這種事情不止一兩次，公孫策也知道，李進留在這里的只是軀體，魂魄也在鬼界中歷練。李進進入鬼界，就如公孫策進入自己的意識星空一樣。

    進帳后，見楚萌萌渾身冒汗，神智略有癲狂，手里提著酒壺，搖頭晃腦，不時對著酒壺嘬上一口。還有七八個美貌鬼女，相互間嬉鬧著，她們身著片縷，周身緊要處只有薄薄絲紗遮蓋，誘惑十足。

    “主公……你怎么來了？”楚萌萌想要站起來，卻是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如同一灘爛泥。

    “你最近怎么了？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好像嗑藥嗑過頭了。”公孫策坐在楚萌萌身旁，徑自給自己倒酒，不想被楚萌萌一把推翻。

    “不能喝，這酒是五石散泡制的。我能喝，主公喝不得！”楚萌萌剛才那一下，使盡了渾身氣力，仰躺在氈毯上，喘著粗氣，眼神又開始迷離，呵呵傻笑。

    “五石散？你這是在找死！”公孫策一把拎起楚萌萌，語氣冷冰冰。

    五石散是什么，他多少知道一點。似乎是各種礦物質按照某種比例配制而成的，吞服時用佐以溫酒。傳說是張仲景發(fā)明，用來給傷寒患者服用的，因為藥性燥熱。

    后來藥劑成份被曹cao的女婿何晏改造并推崇，成了中原名士追捧的一種毒品！食用后，不說其他作用，光是精神飄飄欲仙，就能讓名士們收獲各種靈感。

    五石散改造后的效果非常明顯，但服用輕則十分痛苦，重則喪命。但是創(chuàng)始人何晏的名氣和地位，加上價格不菲，使得名士爭相效仿，樂此不疲，當作了一種代表身份的證件。

    名士們吟詩清談都要服五石散并飲酒，詩句中間加上行散二字或許正是表達一種高貴，五石散已經(jīng)由一種毒品變成了那個年代妖魔化的符號，它就是在那個彌漫著血腥味的歲月中得以麻醉自我，放縱自我的寄托。

    名士們在魏晉動亂的年代里，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始終以一種高潔雅致的夢想支撐自己。他們寧愿服藥身亡，也不希望自己在斗爭的中心沉沒。

    五石散換來的是一時的快樂和繁華。它的推崇者，玄學創(chuàng)始人、代言人，也是魏武帝的女婿何晏，亦沒有逃脫名士橫死的命運。

    但是曾使多少人沉淪的五石散并沒有隨之消亡，卻一直時隱時現(xiàn)地出現(xiàn)在歷史中。到了隋唐，甚至出現(xiàn)了《解散方》，可見五石散的魅力所在。

    歷史上的郭嘉，英年早逝的原因和五石散就有著密切關系。公孫策沒有想到，楚萌萌居然也好這一口，他心中難受。

    他和楚萌萌認識才兩三周時間，雖然他不是很信任楚萌萌?？沙让忍幪帪樗珜O策著想，竭盡全力的為他出謀劃策，他是很感動的。所以不能坐視不理，看著楚萌萌踏上這條不歸路。

    楚萌萌被公孫策一把拎起，瞥眼望著公孫策，仿佛神游物外。他眼角滑下一串淚，勉強揮揮手，帳內鬼女停止了舞蹈，對著他與公孫策所在之處遙遙一拜，化風不在。

    “主公，我楚萌萌本是一個傻傻不知變通的rou絲。沉迷在史籍之中難以自拔，徹頭徹底的宅男一枚。我曾幻想，像歷史上的郭嘉、王猛一樣，找一個為自己遮風擋雨的老大，貢獻自己的智慧，實現(xiàn)自我存在的價值?！?/br>
    “原來的世道你也知道，社會上最不缺的就是動腦子的，缺的只是動體力的。而我一股子古人風格，又與時代主流不符，就算有人看上我，也不會用我?！?/br>
    “還好啊，那個時代變了！阿萌喜歡現(xiàn)在的這個世道，阿萌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又遇到了主公，真的很幸運，阿萌很高興?！?/br>
    “因為主公你是個講究性情，恪守原則，追求理想的人。而且還懂的狠辣之道，不是一個爛好人。你不僅在這個風起云涌的時代里跑在了最前面，成為人人景仰的存在。主公心中的野望更是讓阿萌感覺主公是個做大事的人。所以阿萌很開心，跟著主公有一種源自靈魂的歸屬感?！?/br>
    “阿萌跟著主公轉戰(zhàn)數(shù)地，始終無法立下大功，所以心中憂郁。后來見到李儒，阿萌發(fā)現(xiàn)自己和那個兩千年前的家伙比起來，還差的很遠。所以……”

    公孫策聽著楚萌萌發(fā)自肺腑的傾訴，心中也是凄然。直接吼道：“所以你就這樣麻痹自己？自我放縱？知道么，你這是在尋死！”

    楚萌萌聽了更是哈哈哈大笑道：“怎么會？只有這樣，才能激發(fā)潛力，才能迅速達到李儒的水平！”

    “李儒比起鬼才郭嘉，毒士賈詡還是略有不如的，只有超過他，我才能達到郭嘉歷史上的水平！再說，這些家伙有幾千年的沉淀，只會比歷史上更強！”

    公孫策失神落魄的離開楚萌萌營帳，營帳內再次冒出鬼女的窈窕身影，還有楚萌萌歡暢的大笑聲。

    第六十三章 公孫

    九月十五夜，武山縣城里，一片空地上，周圍點著火堆，火上烤著牛羊，公孫策月色下與郭亮、楚萌萌飲酒?？盏卣醒?，一群妙齡女子身著白袍，很是認真的在舞劍。

    酒過三巡，公孫策心情不好，揮了揮手，這群女子當即退走。

    “武山縣這里有我親戚，關系雖然遠，卻和我父母關系不錯，所以多有往來。小的時候，我常來這里玩，后來長大了，這里也來過三四回?？梢哉f是對這比較熟悉，可我今天差點沒認出來！”

    武山縣城四周都是山，當他帶著部隊順著山路轉彎看到山坳里的縣城時，公孫策那一瞬間失神了。

    整個縣城內除了軍魂依山而建的一座石城外，原來的縣城一片荒蕪，滿是廢墟。原來的武山縣受困于地理位置，十分擁擠而繁華，如今只有成堆的廢墟，以及累累白骨。

    “這是我那時候去鴛鴦峽撿來的一塊玉，天生很圓，送給了親戚家的小妹子。今天在他們家中，我只找到了這個，其他的什么都沒了?！惫珜O策從懷里掏出一塊雞蛋大小的玉珠。

    玉珠由碧綠和深紅兩色構成，色彩斑斕。質地光滑圓潤，月光下透著別樣的美感。

    公孫策一路見過的地方，比這里還要慘烈的地方也有。只是無法觸動他的神經(jīng)，沒有武山縣的給他的震撼大。

    “望鄉(xiāng)生怯，我怕明日到達山人縣，見到的只是一片廢墟與荒蕪。”公孫策一個人說著，訴說著自己內心少有的恐懼。

    第二日橫野軍再次出發(fā)，離鄉(xiāng)越近，他的情緒越是低迷。不少兒時有記憶的地方，都成為了廢土。

    山人縣內多河流，站在三岔路口，公孫策獨自順著河流向東望去。多山的地方，這樣的三岔路口也是極多。三條公路在這里匯聚，兩條河流在這匯合東流，這條小河是渭水的支流之一。

    “縣城攻下了么？”他聲音沙啞，昨夜一場酒至今，他水米未進。

    “馬超已將縣城攻下，正在建立戶籍，并根據(jù)主公給的信息，甄別主公親族?！背让纫呀?jīng)得到這個消息很久了，只是沒有去打攪公孫策。

    “傳令各部，在此休整。吃得飽飽的，務必要精神煥發(fā)！”公孫策轉身下令，隨即跳下河流，用冰涼的河水洗了一把臉，蘸著河水擦拭戰(zhàn)甲上的灰塵以及永遠都擦不掉的刀痕。

    公孫策洗完，其余部眾一擁而下，紛紛跳到河里，清洗渾身戰(zhàn)甲，一時間清澈的河流開始渾濁。尤其是陷陣士清洗完自己的戰(zhàn)甲后，流經(jīng)他們的河水都成了暗紅色。

    河水下游五公里的另一處三岔口，三道石墻將三岔口內圍城一個小城。一群正在河邊淘米的女子突然高聲吶喊：“來人??！上游出事了！”

    這群女子一個個跳到公路上，驚慌的望著泛著暗紅色的河水。望著泡在河水的大米一臉心疼，鎮(zhèn)里的存糧不多，而那些被摻著人血的河水泡過的大米，只能喂養(yǎng)家禽，白白糟蹋了。

    “老四，你去看看下面怎么了！”半山腰上，一個帶著眼鏡的清瘦中年對一個青年說道。

    這青年與公孫策面容略像，最大的差別就是他是雙眼皮，公孫策是單眼皮。

    “爸，河水里全是血！一眼望不到頭！”這時，另一個青年疾步跑到山中腰，對著中年人說道。

    他臉色不好，很是憤怒。河里的血自然不會是動物的，只能是人的，上游的村子可能被鬼物屠了！

    這青年和公孫策一樣的身高，近乎一樣的面孔，只是眼睛要比公孫策圓一點。不用想，他就是公孫策的堂兄公孫懷英。

    “敲鐘！”清瘦中年自然就是公孫策的大伯公孫勉，他是個很有原則的商人，可以說是樂善好施，周圍鄉(xiāng)鄰有個難題，都會尋求他的幫助。公孫家在這個村子里的威望，自然也是很高。

    鐘聲響起，聽到鐘聲的鄉(xiāng)民紛紛趕回小城，更有一幫青年拿著臨時趕制的武器，做好了應戰(zhàn)準備。有底氣拿武器和鬼物作戰(zhàn)的，這年頭不是天兵就是傻叉。

    “希望祖先保佑，懷英，你帶人去下面守著。懷恩你騎術好，去上游偵查一下。希望這一切，不要太糟?！闭f完，公孫勉轉身順著山間的石階上山去了，他們這一支的祖先全都在這座山頂安歇，他要去陪著他們。

    “老四，如果情況不對，你就跑，不用回來了！咱公孫家不能絕后！”公孫懷英與老四懷恩下山后，悄悄說道。

    老四懷恩還要申辯，直接被甩了一巴掌。

    “老大死了，老五，老六，老八，老九還有小十都死了！老七被嚇傻了，老三不知道生死，我是不能離開這里的。能給家里留一根香火的只有你了！”公孫懷英說完，轉身就走。

    “二哥！”老四的呼喊聲，公孫懷英理都不理。

    望著公孫懷恩單騎出城，另一個青年對公孫懷英說道：“我感覺今天可能要發(fā)生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感覺是一件好事情。”

    “希望你的烏鴉嘴這次靈驗一點。”公孫懷英對這個特別愛預言的好友很是無奈，也有一點害怕。

    “煙？”老四爬上山坡，趴在枯草里望著上游三岔口。他驚呆了，他看到了無數(shù)人穿著衣甲，拿著兵器圍繞在爐灶邊吃著飯。

    “主公，李進說有人在窺視我們?！背让韧蝗蛔叩焦珜O策身旁說道。

    “抓回來！”

    不一時李進牽著一匹馬就回來了，馬上一個青年雙手反綁，口里塞著布片，嗚嗚呀呀直叫喚，想要掙脫。

    公孫策哈哈笑道：“小的們，今晚有rou吃了！看看這大腿，強健有力，有嚼頭，還沒多少油膩！”他拍著公孫懷恩的大腿，嚇得公孫懷恩直撲騰。他小腿并攏被李進綁著，怎么都是無用功。

    公孫懷恩一聽這幫鬼物要吃他，差點就尿了。想到自己被一刀抹掉脖子，放完血然后再被……

    “行了，就你那點膽量，看看哥哥是誰！”公孫策站到公孫懷恩面前，咧嘴一幅壞壞的模樣。將塞在公孫懷恩嘴里的布團扯掉。

    “三哥？不對，你肯定是鬼物變的！”

    “你個傻東西，你丫以前被我揍的連鼻涕吸到肚子里?，F(xiàn)在敢裝作不認識你三哥我了哦？”拍著老四的臉，公孫策一臉yin威。

    他小的時候很調皮，徹底的小土匪。凡是他能打過的小孩，都要給他好處，不然就會被他折磨。

    老四自然就倒霉了，被公孫策收拾慘了，一次偷吃東西，看到公孫策路過嚇得倒吸涼氣，把鼻子下面墜著的兩條青鼻涕給一口氣吸沒了。

    反正一口氣吸的不見了，鼻涕不可能到肺里面，只能到肚子里面……

    “三哥？”

    “嗯！”

    “三哥！”

    “家里還好么？”公孫策解掉繩子，這一問，公孫懷恩雙眼通紅，嗷啕大哭。

    公孫策深吸一口氣，示意周圍人都離開，將老四一把扯起來吼道：“你他媽的說話啊！到底他娘的怎么了！”

    “死了，好多人都死了！好多鬼東西吃人，一口吃下去，一會就成了骨頭，好慘。我們把鬼怪趕走了，將村子加固，現(xiàn)在還是安全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