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都是軍中精銳，這里一片平原很是空闊，但這數(shù)百斥候散開廝殺，卻將周圍地帶占滿。隨時隨地都有斥候落馬，被敵軍割去頭顱。

    “殺！”一名秦軍斥候馬上掛著兩枚晉軍斥候首級，他依舊不滿足，他依舊戰(zhàn)意高昂。他軍爵上造，憑借這兩枚斥候首級，完全可以晉升為簪裊。

    他以公孫策為目標，他要光宗耀祖，他要出人頭地，他要裂土封侯，他也要為自家老頭子殺出一個爵位來！

    所以他拋棄了人性，拋棄了善良，心中此時有的只是無窮澎湃的戰(zhàn)意。他只想殺更多的晉軍，并完整的活下去。

    一名晉軍斥候軍官看他馬脖子上掛著的兩枚首級，不由殺意大起，棄了原來追逐的目標，縱馬來追這名秦軍斥候，張弓搭箭，一箭射出。

    “咻！”一道黑影擦著頭頂飛過，這秦軍斥候只是咧嘴一笑，毫不在意。馬上扭腰，轉(zhuǎn)身雙手持弩對著追擊他的晉軍斥候軍官連射五箭。

    在他轉(zhuǎn)身之際，那晉軍斥候軍官大呼不妙，趕緊趴在馬背上，抬起小盾護在頭顱前。

    他座下戰(zhàn)馬猛地一顫，哀嘶一聲，在奔跑中猛地失去平衡，與晉軍斥候軍官纏在一起，滾了幾滾，又在草地上滑行了一段距離，人和馬俱無聲息。

    秦軍斥候哈哈一笑，縱馬返身，同時在馬上為自己的連弩填裝弩箭。

    “兄弟，你是哪里人？”秦軍斥候縱馬來到晉軍斥候軍官那里，持弩而問。他見那晉軍斥候竟然沒死，只是雙腿斷折，腿骨透出皮rou，白森森，甚是恐怖。對于一地的鮮血，秦軍斥候直接忽視。

    “給個……痛快！快！”晉軍斥候軍官吐出一口血，渾身劇烈的疼痛讓他臉上血跡與汗水混淆，一對眼睛睜得圓圓。

    “見鬼的世道！兄弟，走好！”秦軍斥候下馬，掏出一壺酒，拔了瓶塞，塞進晉軍斥候口中，晉軍斥候咕嚕咕嚕一氣喝完，剛把酒壺吐掉，秦軍斥候手中的長劍劃出一道銀色匹練，在晉軍斥候眼前一閃。

    斷頸處噴濺而出的血液染紅了秦軍斥候的臉，他隨手一抹，將地上那枚首級撿起，綁到馬脖子上，將插在馬胸上的兩根弩箭拔出，甩了甩血跡，看了一眼晉軍斥候的尸體，上馬離去。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下一刻，就會像這名晉軍斥候一樣。他只想獲得軍功，并活下去。很簡單的想法，他沒有想女人，也沒有想孩子，他想的只是活下去，在秦軍序列中爬上去。

    “涇陽君，不是人人都能當(dāng)?shù)?。真不知道，他?dāng)初孤身出咸陽，是怎么闖蕩出來的。不過，你能成功，我司馬橫自然也能！”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馬脖子上已經(jīng)掛上了第四枚首級。

    “涇陽君，只有一個。我要活下去，成為第二個！”他口里溢著鮮血，含混不清自言自語。此時的司馬橫胸前插著一支羽箭，縱馬朝南狂奔而去，身后三四名晉軍斥候緊追不舍。

    不斷有從南邊趕來的秦軍斥候救了他，看著騎在馬上，進入昏迷的司馬橫，他們眼神間盡是崇敬。因為司馬橫馬脖子上竟然綁著十枚首級，看首級上的頭盔樣式，竟有兩枚軍官首級！

    “他是個英雄，運到后隊交由醫(yī)匠救治，然后送到平陽！”蒙恬一副青年模樣，看著胸口插著羽箭，即使昏迷依舊能騎在馬上的司馬橫說道。

    “尊將軍令！”兩名親兵出列，牽著司馬橫韁繩，朝后隊奔去。

    蒙恬立在戰(zhàn)車上，扭身問一旁騎馬護衛(wèi)的校尉：“我軍斥候損失了多少？”

    “回稟將軍，前后投入五隊斥候，預(yù)計還剩余不足兩隊。”

    “將剩下五隊再派上去，不能讓晉軍得知我軍虛實！”

    “尊將軍令！”這名斥候校尉抱拳一禮，舉出小旗子，高舉著揮舞兩遍，縱馬超前奔馳而去。身后不斷有得到命令的斥候跟上。

    “秦瓊？不知道你這門神能不能擋住我蒙恬這個門神？”

    蒙恬望著白云朵朵的天，輕聲自語。

    秦瓊是李世民皇宮門神，而他是大秦北疆的門神。

    “報！”一名斥候從后隊奔來，高聲大呼。

    “稟報將軍，涇陽君率三千騎士前來助威！”斥候難以壓抑心中的喜悅，剛剛所有大秦天兵崇拜的偶像公孫策居然和他說話了！

    第七十三章 秦風(fēng)

    公孫策率三千騎士終于在交戰(zhàn)之前趕到戰(zhàn)場，心中狠狠松了一口氣。

    他沒有拿到好處之前是不會出兵的，他來這里只是學(xué)習(xí)大規(guī)模戰(zhàn)爭經(jīng)驗。同時防止秦軍大敗，他需要的秦晉相持，而不是一面倒的戰(zhàn)局。

    “大哥，晉軍統(tǒng)率秦瓊，真的好想見見他真人模樣！”

    “秦瓊有什么好看的？將來你的地位只會比他高，而且我感覺今天我會和他交手！”公孫策帶著騎士從車隊旁邊繞行，與郭亮交談。

    這次隨行的三千騎，公孫策出兩千騎，另外一千騎是郭亮的飛熊士。

    這場秦晉平陽爭奪戰(zhàn)，可以說是公孫策他們唯一能以半中立身份旁觀的戰(zhàn)役。這樣寶貴的機會，他們怎么能錯過。

    “大哥，那些秦軍都在望著你，似乎很崇拜你！”郭亮看著坐在牛車上前行的秦軍說道。

    他雖然身居高位，但運氣成分很大，而公孫策一刀一槍殺出來的地位，帶來的就是無數(shù)天兵的崇拜和效仿。

    司馬橫躺在牛車上向平陽行進，聽著旁邊經(jīng)過秦軍說到?jīng)荜柧?，似乎還指著一旁，他艱難扭頭，看到了兩個身披金甲，騎著寶馬良駒的武將正在不遠處朝北邊行進。

    “那就是涇陽君？”他問身旁傷兵，這個傷兵神情低落，只是點了點頭。他也崇拜涇陽君，可他在剛才的斥候遭遇戰(zhàn)中失去了右臂，永遠告別了戰(zhàn)場，也告別了晉升的機會。

    “兄弟不要氣餒，小說上不是有左臂劍客么？好好練練，也能殺出一番功名！”司馬橫看了一眼公孫策，就躺在牛車上，仰望白云，安慰旁邊斷臂天兵。

    “小說上的事情哪能相信？再說天地間的主角就那么幾個，我只是蕓蕓眾生之渺渺。現(xiàn)在這樣也好，回家白天耕地，晚上耕媳婦。起碼還能活下去，兄弟你也加油吧！”

    “謝謝，我叫司馬橫。大家一起拼殺一場，也是緣分，我若不死，將來必要出人頭地！若有困難，可來尋我。”

    司馬橫也沒有說出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他自信自己能爬上去。就像涇陽君這樣的存在，是不會給別人介紹自己在哪里，因為人人都知道河?xùn)|公孫策。

    “謝謝，祝你成功！”斷臂天兵感激一笑，只是臉色很差，這樣的雄心壯志，一個小時前他也有。為了那個渺小的幾率，他對司馬橫也沒有冷嘲熱諷。

    綿延數(shù)里的車隊，后軍還在前進，前軍已經(jīng)到達甘亭，開始準備作戰(zhàn)。

    牛車被掀翻，擺成一排，各部士兵往來運輸箭矢或者調(diào)動位置。秦軍又在兩翼和車陣前挖了不少小坑，在上面堆積雜物，再點著，火光不大，卻是濃煙滾滾。

    對面的晉軍前隊也趕到，同樣在布陣，也在地上制造發(fā)煙坑。兩軍不多時籠罩在煙霧里，相互能看到的只有前排的牛車陣和軍中不斷移動的旗幟。

    同時相互絞殺的斥候開始緩緩后撤，隨即兩軍各派出無甲士兵，在戰(zhàn)場上搜尋本方戰(zhàn)死斥候尸體。

    偶爾也有兩軍士兵相遇，也不搭話，各自收拾尸體，等到兩軍統(tǒng)率趕來的時候，戰(zhàn)場上戰(zhàn)死的斥候尸體已經(jīng)盡數(shù)被收斂回來。

    秦軍斥候校尉將命人將戰(zhàn)死斥候的靴子脫掉，命人統(tǒng)計襪子上的代號。這些戰(zhàn)死斥候的頭顱都被晉軍提走，無法辨認。

    “斥候戰(zhàn)死五百三十九人，失去戰(zhàn)斗能力七十七人，還有八名斥候失蹤！”斥候校尉統(tǒng)計的很快，驗證一遍后向剛剛趕來的蒙恬稟報。

    “失蹤斥候劃入戰(zhàn)死名單，重傷退役者撫須加倍。”蒙恬看了一眼名單，召來隨軍主簿說道。

    主簿當(dāng)場書寫蒙恬軍令，一式三份，蒙恬蓋印后交給斥候校尉一份。

    “將軍仁慈！”斥候校尉一身血污，雙眼含淚，抱拳感激說道。

    “這里只有南北兩個方向，那八名斥候絕不會逃走，可能被晉軍俘獲。他們什么都不知道，晉軍審不出想要的內(nèi)容，必死無疑。為我大秦而死，大秦必須厚待?！?/br>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斥候校尉輕輕念出這句傳承已久的口謠，他感受到了秦軍為什么輕生樂死，除了自己要搏取軍功外，這也是秦軍的傳統(tǒng)！

    斥候校尉也知道，如果失蹤的斥候知道很多信息的話，就會是另外一種處理方式。他臨時統(tǒng)領(lǐng)斥候，就要為手下斥候著想。失蹤的斥候家屬，會被貶斥為奴。而戰(zhàn)死的斥候家屬，秦國對他們會有各種優(yōu)待政策。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帶著你手下弟兄去后陣休息，下面的事情該其他弟兄們來辦了！”蒙恬一笑，斥候校尉如沐春風(fēng)，抱拳離去。

    公孫策隨后軍趕到時，晉軍已經(jīng)擺出魚鱗陣，列在秦軍陣前半里之外。至于晉軍后面，被一片煙霧籠罩，看不出所以然來。

    “原來電視劇上那些煙霧都是士兵自己點著的呀！”郭亮跳下戰(zhàn)馬，扭腰說著，騎馬負甲是一件很幸苦的事情，他感覺自己的腰生銹了，不很爽的一種感覺。

    “讓敵軍不明虛實，這種方法很實用?！惫珜O策跳下戰(zhàn)馬，揮手讓所有騎士下馬休息，同時蓄養(yǎng)馬力。

    這些士兵自有馬超和華雄統(tǒng)轄，他和郭亮就在周圍漫步。

    他有有些羨慕的看了一眼張彩霞，張彩霞騎著妖化巨鹿，一路行來安安穩(wěn)穩(wěn)，比亂世前的騎車還要平穩(wěn)，堪比飛機。

    張彩霞一身玲瓏魚鱗式軟甲，披著寬大的披風(fēng)，面帶銀色面具。休息時第一時間就掏出筆和紙記載：靈武元年三月二十七，秦抗晉于平陽甘亭。君率騎三千，往來助秦。

    “大哥，晉軍準備夠充分的呀！全是大盾，盾陣如墻！”郭亮掏出單筒望遠鏡，望著煙霧繚繞中的晉軍發(fā)出感嘆。

    公孫策看蒙恬正在下令，也沒有心思過去，和郭亮一起站在車陣后方觀察晉軍陣列。

    “秦軍箭陣，天下聞名。晉軍不做好防箭準備，來找秦軍的場子，那就是送死！”公孫策也掏出自己單筒望遠鏡觀察起來。

    這些都是河?xùn)|匠師剛剛制造的，都是以水晶打磨而成，比起亂世以前的望遠鏡，毫不遜色。

    “秦瓊、程咬金、還有羅士信，這三位又湊到一塊了。這一戰(zhàn)挺有意思，我很好奇他們究竟會有多強！”公孫策看到了上述三將的將旗，不自禁的握緊了雷電戟。

    郭亮想了想說道：“除了秦瓊，其他兩個應(yīng)該要比趙云馬超弱一線。三國名將的人氣力壓其他時代，受到的信仰加持不是他們所能比擬的。秦瓊有門神氣運加持，想來是晉國前十猛將?！?/br>
    此時的晉軍陣營，緩慢而激亢的鼓點開始加速，各部晉軍齊聲大呼：“必勝！必勝！必勝！！”

    聲音響徹甘亭一地，直達云霄，林中飛鳥盡數(shù)驚起。

    蒙恬傳達完軍令，聽到晉軍呼喚，緩緩抽劍，揚劍高唱：“豈曰無衣？與子同袍?！?/br>
    隨即秦軍軍魂反應(yīng)過來，齊聲合唱：“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這是《詩·秦風(fēng)》，講述的是秦地的民風(fēng)。

    秦軍上下都熟知的一首歌謠，和‘赳赳老秦’一樣，是秦國的寫照。一首是軍歌，一首是民歌。但濃郁的尚武風(fēng)氣，讓秦軍上下軍心振奮。

    隨即秦軍天兵反應(yīng)過來，無論在干什么，都停下跟著高唱：“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一曲《秦風(fēng)》聲震寰宇，公孫策本部騎兵也個個戰(zhàn)意高昂，戰(zhàn)馬長嘶，急躁不安。

    軍中同袍一詞就來源于《秦風(fēng)》，同袍的袍是那時候的長衣。行軍者白天當(dāng)作保暖的衣服，晚上當(dāng)作被子。就是今之披風(fēng)，或名斗篷。同袍就是夜里睡覺時，戰(zhàn)友之間共蓋披風(fēng)當(dāng)被子取暖，表示相互友愛，關(guān)系親密。

    自從歷代軍魂復(fù)活后，公孫策專門了解了一下各國歷史，對此很是清楚。

    例如秦國耕戰(zhàn)一體，全民皆兵。為國出戰(zhàn)是義務(wù)，所以鎧甲武器自備，就連軍中伙食，除了有軍爵在身，其他士兵都需要自備。如果帶不了這么多吃的，那就帶錢，用錢在軍市購買。

    所以為了出征時減輕家中負擔(dān)，也為了爬上去享受秦國二十級軍功爵位制帶來的福利，那時候的秦軍作戰(zhàn)的時候就像虎狼一樣，漠視生死。為了人性而拋棄人性，很是兇猛。

    這首《秦風(fēng)》倒地在表達什么呢？

    所謂“無衣”，是說當(dāng)時軍情緊急，征衣一時難以齊備。但是，這點兒困難算得了什么，即使是一件戰(zhàn)袍、一件內(nèi)衣、一件戰(zhàn)裙，也可以與戰(zhàn)友共享。

    “同袍”、“同澤”、“同裳”，正生動地表現(xiàn)出大敵當(dāng)前，戰(zhàn)友們克服困難、團結(jié)互助的精神。每章的三、四句，則寫他們一聽到君王要發(fā)兵的命令，便急忙修整武器，磨勵兵刃，整裝待發(fā)。

    那“修我戈矛”、“矛戟”、“甲兵”的描述，正反映出他們那種摩拳擦掌、積極奮戰(zhàn)的高昂的戰(zhàn)斗熱情。

    而每章的末句那“同仇”、“偕作”、“偕行”等語，則由共同對敵的仇恨，寫到共同奮起、同赴戰(zhàn)場，正表現(xiàn)出一種團結(jié)一心、同仇敵愾、誓死保衛(wèi)疆土的義憤。

    全詩感情激蕩，氣勢非凡，極像一首戰(zhàn)士進行曲。它激昂高歌，表現(xiàn)出一種慷慨雄壯的愛國主義激情，和一往無前的大無畏精神，確實是一篇不可多得的愛國主義詩章。

    《詩經(jīng)》“國風(fēng)”中，反戰(zhàn)的詩篇很多，但那是反對統(tǒng)治階級窮兵黷武、給人民帶來深重苦難的不義之戰(zhàn)。

    至于對抵御外侮、保衛(wèi)家園的正義戰(zhàn)爭，人民群眾還是竭誠擁護并踴躍參加的。每當(dāng)國難當(dāng)頭之時，人民群眾總是表現(xiàn)出一種高度的愛國熱忱和英勇獻身精神，這正是一個民族不被亡的根本。

    《秦風(fēng)——無衣》正是表現(xiàn)了這種誓死抵御外侮、英勇衛(wèi)國的精神。《詩經(jīng)》中的這類詩篇，不僅真實地反映出人民群眾在保家衛(wèi)國的斗爭中所表現(xiàn)出的精神風(fēng)貌;而且也標志著崇高的愛國主義思想！

    與《秦風(fēng)——無衣》相同的還有一首《唐風(fēng)——無衣》，也就是春秋晉國的一首詩歌。整體詩在公孫策看來有些悲情，有點像一個懷念妻子的丈夫?qū)懙氖闱樵姟?/br>
    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晉國入侵秦國領(lǐng)土，所以這首《秦風(fēng)》唱罷，人人望著晉軍，恨不得吃其rou，喝其血。

    “蒙恬依靠一首《秦風(fēng)》激勵起三萬秦軍的憤怒，畢竟這些天兵有厭戰(zhàn)情緒?，F(xiàn)在好了，在保衛(wèi)鄉(xiāng)土的共同理念中，三萬秦軍不是虎，也能像狼一樣，充滿戰(zhàn)斗欲望！”

    “大哥說得對，該晉軍倒霉了！”

    第七十四章 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