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張說皺眉道:“后面只有幾百人,我四團南衙兵對付他們綽綽有余,只是你們飛虎團兩百對一千?” 薛崇訓笑道:“吐蕃野人,在我眼里形同草狗,以一打五簡直是看得起他們?!?/br> 張“哼”了一聲,抱拳道:“如此甚好,希望你們盡快,如戰(zhàn)不利,我分兵再救。” 第三章 刀光 雪山之下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極目望去,遠處的人群已出現在視線之內,千余人的隊伍分作四五叢人,看起來尚比較壯觀。 薛崇訓身上穿著明光板甲,胸前背后有光滑反光的銅鏡。他把金城送到后翼,讓南衙兵分出一部保護,然后戴上兜鍪護頭,配上護耳、頓項,準備了一番,對飛虎團的將士說道:“咱們飛虎團打的就是以少勝多的仗?!北娙硕际撬室魂嚧笮Α?/br> 他又回頭對金城說道:“等我,很快便回來?!?/br> 金城滿面關切道:“薛郎,你一定要好好的?!毖Τ缬栃Φ溃骸暗钕路判?,我對飛虎團的兄弟很有信心?!?/br> “你等等……”金城背過身,招呼薛崇訓過去,低頭紅著臉悄悄塞了一團東西在他的手里。薛崇訓抓在手里一捏,是一件細滑柔軟的粉紅色紡織物,他放到鼻子前一聞,聞到一股很特別的幽香,有些疑惑地問道:“這是什么,做什么用?” 金城低聲說道:“是女子的內衣,聽老人說這東西能防流矢,你墊在盔甲里面,箭矢便碰不著你……” 原來是迷信的東西。但薛崇訓卻覺得十分香|艷,而且也能讓金城安心一點,于是他便十分情愿地塞進了胸甲里面,笑道:“這下箭矢看見我都要轉彎了?!?/br> 說罷翻身上馬,抱拳對金城作了一禮,策馬來到軍前,與張五郎等將并馬而立。他故作輕松地問道:“張五郎,你覺得應該怎么打?” 張五郎道:“敵兵多,我們不宜混戰(zhàn),分兵下馬組成戰(zhàn)峰隊穩(wěn)住陣腳,再以馬兵為跳蕩比較穩(wěn)妥?!?/br> 薛崇訓當即爽快地說道:“就依五郎之計?!?/br> 張五郎道:“我施令戰(zhàn)峰隊,薛郎率跳蕩。” 薛崇訓當即喊道:“鮑誠,左旅下馬,備弓弩陌刀組成戰(zhàn)峰隊列陣。右旅李逵勇,率馬隊聽我號令?!?/br> “末將得令!” 一陣吆喝之后,飛虎團十分麻利嫻熟地按照平時訓練的隊形列成隊列,左旅一百零二人組成兩個戰(zhàn)峰隊,以步兵列陣以待。薛崇訓率右旅一百騎兵位于側后。 吐蕃兵是騎兵部隊,緩緩行至千步左右便停了下來,他們停了一會,便有一隊輕騎離開了大隊,正面沖了過來作試探性攻擊。 約兩百步時,吐蕃騎兵提高了速度,向這邊撲將過來。一百五十步,張五郎大呼道:“弩兵齊|射!” 第一排戰(zhàn)峰隊齊射一輪精弩,其吐蕃騎兵多人落馬,騎射射程沒有步兵弩遠,只能白白挨了兩輪弩,他們受創(chuàng)之后隨即調轉馬頭后撤。 薛崇訓情知對方只是試探攻擊,于是沒有急著讓馬隊出擊。這時聞得軍中的手鼓響了一通,兩隊戰(zhàn)峰隊隨即向前推進,薛崇訓也率馬隊護住起側后翼緩慢跟進。 方才死傷的吐蕃兵很快就被甲兵踏著尸體而過。推進了數百步,吐蕃一叢人馬組成四排沖鋒隊形,再次迎面沖了過來。百余步,再次遭受了一頓弩雨。這時薛崇訓看清了他們的裝備,大多裝備弓箭、索欽等刀劍,護甲有鎖子甲和皮甲,因吐蕃兵是馬隊,并沒有攜帶弩炮等重武器,和身穿板甲,攜帶各種制式武器的唐軍相比,對方的裝備確實是差了兩個檔次。 吐蕃人仗著人數優(yōu)勢,拼死靠近唐軍前鋒,五六十步時,以騎射攻擊,唐軍戰(zhàn)峰隊也換弓箭還擊,邊打邊進。吐蕃人的騎射十分嫻熟,在馬上運作自如,但馬匹顛簸,其準確度肯定是比不上步射。 唐軍的明光甲對弓箭有奇效,特別是戰(zhàn)峰隊渾身披甲,雖沒有用刀盾手,卻損傷不大。吐蕃人的騎射無法阻擋戰(zhàn)峰隊的推進,隨即進行了騎兵沖鋒,這時唐軍步軍棄了弓弩,端起陌刀,組成密集刀陣,不退反進。 明光甲和陌刀亮晃晃的,在夕陽下閃閃發(fā)光,遠遠看去,就如兩道光墻一般突進。兩軍短兵相接,吐蕃騎兵裝上密集的陌刀,人馬俱碎,猶如雞蛋撞石頭,前鋒潰散,向后逃奔。 草地上的情形已變得十分詭異,人數多寡一目了然,吐蕃的陣營明顯寬大,兩軍相對,就如一條大黑狗和一只雞站在一起似的。這時吐蕃左翼移動,從側翼奔襲而來,同時正面又發(fā)動了一次攻擊。 薛崇訓見狀揚起陌刀喊道:“出發(fā)!”百匹戰(zhàn)馬奔騰而出,馬蹄聲踏得草地一片轟鳴。兩支馬隊靠近之后,隨即展開騎射,轉戰(zhàn)良久,吐蕃人護甲不濟,死傷更重。薛崇訓也中了兩箭,但他那身打造精細的盔甲讓他好發(fā)無損,只是戰(zhàn)馬被射死后摔了一跤,膝蓋被摔得隱隱作痛,換馬再戰(zhàn)。 張五郎率領的左旅陌刀隊只有兩個戰(zhàn)峰隊,但就像一架鋼鐵機器一般硬氣,饒是吐蕃兵五倍于唐軍,也無法沖破其陣列。這樣打下去,只有潰退一條路,吐蕃隨即換了戰(zhàn)法,以優(yōu)勢兵力左右包抄而來,意圖以輕騎的機動對付唐軍步兵。 就在這時,張五郎大呼一聲:“換!” 在吐蕃兵未近之時,兩個戰(zhàn)峰隊迅速改變陣型,形成了一個圓陣,收縮了陣型,陌刀居外,弓弩手居中。薛崇訓的馬隊也收到圓陣中間。 吐蕃兵從左右包抄而來,很快包圍了唐軍,但中間那圓圓的陣營就像一個烏龜一般巍然不動,而且收縮之后面積狹小,使得吐蕃的人數優(yōu)勢無法轉化為攻擊強度,只能圍著圓陣展開弓箭對|射。 這時薛崇訓大喊道:“鳴鼓,馬隊出擊!” “咚咚咚!”雖是小鼓,卻是頗有節(jié)奏感。如果是大鼓就更有氣勢了,可惜那些物資已經在先前逃跑的時候丟棄了。 薛崇訓隨即率鮑誠部從圓陣一隅突出陣營,直撲包圍過來的敵兵一角,相距只數十步,瞬息之間便短兵相接,九尺高的鮑誠沖在第一個,每個照面便是一刀解決,鐵騎猶如破竹一般直劈吐蕃人群。 頓時殺聲震天,戰(zhàn)得天昏地暗,沒一會,鮑誠和薛崇訓人馬都澆上了一身鮮血,如有一個個血人。飛虎團將士都是挑選出來的猛漢,銳不可擋,來回幾個沖擊,吐蕃馬隊已有混亂跡象。 “殺出包圍圈,再殺進來,咱們穿針引線給它幾個來回!”薛崇訓大喊,拍馬便率軍突襲。一群騎兵猶如狼入羊群,那些吐蕃兵就跟靶子似的被砍得哭爹喊媽,已然支撐不住掉頭潰逃。 其他吐蕃兵見狀也跟著跑,隊形混亂不堪,好在都是騎兵跑得很快。鮑誠見狀諫言道:“衛(wèi)公兵法,敵退不可冒進,我騎兵追一段路,不要遠離戰(zhàn)峰隊的救援范圍?!?/br> 這是飛虎團第一次和異族血拼,一打下來,發(fā)現吐蕃軍隊在精銳唐軍面前并不是那么強悍,顯得有點軟,連唐朝禁軍都比不上。薛崇訓見那么多人居然狼狽逃竄,一股王霸之氣從腳底直冒上頭頂,揮刀指著前方,側身對眾將士大喊道:“殺?。 ?/br> 一旅輕騎隨即尾隨而去,邊追邊以弓箭射|擊,追到尾巴便以刀槍砍刺,一路上都是吐蕃人零星的尸體。 追了一陣,鮑誠拍馬追上薛崇訓,說道:“咱們不宜貪功,如果太遠了,敵兵如返身混戰(zhàn),后面張五郎無法及時接應,危也!” 薛崇訓想了想,便接受了鮑誠的建議,回頭喊道:“就追到這里,暫且饒他們的狗命?!瘪R隊這才漸漸慢下來,眾軍興奮地歡呼起來。 薛崇訓勒住馬頭,那戰(zhàn)馬嘶鳴一聲,前蹄高高揚起,薛崇訓俯視草原,胸中一闊,大呼道:“唐軍所向披靡!” “萬歲!萬歲……”大伙紛紛呼喊,在雪山之間悠悠回蕩。 飛虎團死亡微小,輕傷者幾十人,而草地上卻有許多黑點,幾乎都是吐蕃兵的尸|首,暫獲頗豐。眾人回到后方時,本來對薛崇訓很不滿的張說也對他豎起了大拇指:“以一敵五,咱們唐軍雖常如此,但需抓住有利戰(zhàn)機方能取勝,與五倍的敵兵硬拼尚能取勝,佩服佩服!” 薛崇訓取下頭盔,哈哈笑道:“也不看看咱們飛虎團是何精銳之師!張相公的戰(zhàn)果如何?” “追兵不敢決戰(zhàn),只試探性地靠近了一次便退到西面了,我也沒派兵返身追擊。”張說神色一正,“堵路的被打跑了,我們不宜久留,稍事修整便啟程趕路吧。” 這時飛虎團派出人馬四處搜尋,抓了一批從戰(zhàn)場上跑掉的戰(zhàn)馬,多是吐蕃馬?,F在對他們來說,馬匹是最重要的東西,也是最大的問題。 薛崇訓牽著馬來到金城那邊,問道:“殿下會騎馬么?”金城的臉色微微一紅,說道:“不……大會?!毖Τ缬栃Φ溃骸澳沁€是我?guī)惆?。”說罷扶她上馬。 眾軍收拾了一陣,帶上傷兵,有些倉促便繼續(xù)趕路。那些伶人百工可以拋棄,但傷兵卻不能拋棄,以免讓將士們寒心。好在多數是輕傷,且是從武之人,問題不大,不過有兩個重傷的軍士卻有些麻煩……現在他們?yōu)榱藬[脫郎氏部大隊人馬的追趕,只能用急行軍的速度,重傷不能騎馬者卻是拖累。 第四章 兄弟 遇到了石堡城的阻兵,雖然以唐軍戰(zhàn)勝告終,但又耽擱了好長一段時間,身后的郎氏部給予壓力就更大了。 此處距離唐朝邊境還有約兩百里地,屬于吐蕃控制的地區(qū),邊境也沒有唐朝集結的大軍,郎氏部完全可以派出一支幾千人的馬隊不帶任何輜重實行輕裝追擊。所以薛崇訓等人都有些心慌,催促眾人馬上啟程。 這時一個將領上前來問道:“薛郎,有幾個受傷的兄弟,實在不能騎馬了,該如何處理?” 薛崇訓回顧左右,兩面都是雪山,中間是了無人煙的草原,連牧民都沒見到。找不到百姓,自然無法托付給百姓,何況這里就算找著人也是吐蕃的子民,他有些為難,一時沉吟不已。 就在這時,一個飛虎團的傷兵看到了這邊在說事,試圖站起來行走,但傷在腿上,他“撲通”一聲便摔倒在地,卻用手抓著草地爬,帶著顫|音喊道:“薛郎,我能騎馬,我能騎馬……” 眼見剛剛不久薛崇訓毫不留情地拋棄了那些樂工、技工等沒用的人,任吐蕃兵屠戮,那幾個傷兵現在不僅沒用,更是拖累行軍速度的因素,自然十分擔心被拋棄。 在軍隊中這種命令很常見,因為將領為了打勝仗,會從大局出發(fā),犧牲小部分人換取全體的勝利。就算當頭的如此作為,也不會被大家詬病,戰(zhàn)爭本身就是玩命的殘酷事情。 于是眾人皆是默然,就算是平時比較厚道的張五郎都沒說一句話,大伙心知肚明其中關節(jié)。 卻不料這時薛崇訓忽然冷冷喝道:“帶走!用布條綁他們到馬上也得帶走!” “薛郎……”將領們目光復雜地看著他。他給大伙的印象一向冷靜果斷,現在卻下了這樣一個命令,著實讓人不好理解。 薛崇訓想到的是現在遠遠沒有脫困。如今的情況,看起來速度關系存亡,跑得快就能活,慢一步就得死;但跑得再快,現在一人幾乎只有一匹馬,無法支撐連續(xù)急奔兩百里!最重要的不是速度,是人心和士氣! “不拋棄、不放棄!”薛崇訓想起了前世聽到的這句話,便說將出來,又回顧飛虎團眾將士道,“咱們之間稱兄弟,不是隨口說說,否則白白糟蹋了這個詞兒,聽著惡心?!?/br> 果然漢子們頓被感動,因這個小小的命令,他們看薛崇訓的目光愈發(fā)信任。 薛崇訓卻笑道:“咱們得一塊兒回去,不然河東的父老鄉(xiāng)親問起‘俺兒子呢’,我怎么說?說他為我賣命受傷了,我就扔在路上啦?” “哈哈……”眾人一陣大笑,有心軟的居然笑出了淚光。 于是眾人帶上傷兵,迅速離開了戰(zhàn)場,繼續(xù)向東急行軍。沒走一會,太陽便下山了,光線越來越暗,夜幕即將拉開。 這高原地區(qū),晝夜溫差很大,沒有帳篷沒有保暖裝備,就算晚上要扎營也是個麻煩。不過他們不能扎營,本來只有兩百里就進入大唐邊境了,吐蕃軍定然連夜追趕,唐軍也只得連夜逃跑。 隨著夜晚的臨近,氣溫越來越低,薛崇訓的心也越來越涼:這么接著再連跑一晚上,估計到不了天亮,馬匹非得累死不可。 那句詩“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從劍南快馬送荔枝到長安,就算路上有驛站換馬,也累死了好多戰(zhàn)馬。何況現在大家沒法換馬,馬兒背上負重一百多斤,連奔一晚上,不累死才怪。 或許是天兒越來越冷了,坐在后面的金城抱得逾緊。雖然薛崇訓穿著盔甲,但顛簸之間,他仍舊能感覺到后面的溫柔。 他的盔甲里塞著金城的內衣,或許是她穿過的,還帶著體香呢。 ……穿越到唐朝來,他一直有種游戲人生的感覺,因為很多時候他覺得很虛幻,于是這些唐朝土著在他看來就仿佛npc,從來沒把他們當人,薛崇訓干起各種壞事來心里壓力不大,一個比較真實的游戲而已。 但是,這次他卻有種很強烈的愿望,希望身后這個女子能活得好。 這回他的擔憂和壓力卻不是主要源自生存,最掛念的竟然是別人,自己的安危反倒不怎么掛念。他想著要是被吐蕃兵追上,金城該有怎么樣的遭遇? 薛崇訓一面趕路一面尋思對策,這時他招呼宰相張說和眾將過來,對張說說道:“咱們不能繼續(xù)這么跑了,馬匹受不了。” 張說“哼”了一聲道:“你現在才明白?” 薛崇訓沒和他爭執(zhí),繼續(xù)道:“我有個想法,石堡城就在前面不遠,如果我們現在突襲城池,拿下這個要塞,再距險而守,等待援軍,倒是個沒有辦法中的辦法?!?/br> 張說愕然:“攻石城堡?河東王,你知不知道石堡城的六次爭奪,哪次不是付出萬計的代價?咱們這點人拿石堡城,恐怕只有你想得出來……我這么給你說,話有點重,不論資排輩,就說咱們男人,得為自己做的事負責!你三番五次這樣冒險,把所有人的性命當兒戲,豈不可笑?” 不料薛崇訓沒有惱羞成怒,反而冷靜地說道:“所以要用一部分人去冒險,保護重要的人安全。讓四團南衙兵攻擊石堡城,正好騰出馬匹;兩百飛虎團將士得到八九百匹戰(zhàn)馬便能順利護送金城殿下回京?!?/br> 這時金城聽罷忙道:“薛郎,你不能為了我一個人用上千兒郎去冒險?!?/br> 薛崇訓冷冷道:“不這樣做所有人都得死!你是公主,我們是什么?是衛(wèi)隊,我們此行的任務便是保衛(wèi)你的安全,職責所在!” 張說略一尋思,冷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護短,不把咱們南衙兵的人命當回事,讓咱們去送死,你們好拍馬走人?” 薛崇訓道:“無論是南衙兵還是飛虎團,都是唐軍,我不是護短,讓飛虎團送殿下回京的原因有二:飛虎團人少,得到馬匹之后便足夠趕路;我更信任飛虎團,相信他們能極盡全力送完成任務!” “這樣做太不公平,南衙將士可能會嘩變!”張說道。 薛崇訓冷哼了一聲:“我率南衙兵取石堡城,你帶飛虎團回京!” 張說吃了一驚,看了一眼薛崇訓身后的金城,怔怔地重復道:“你帶人去?” 薛崇訓淡淡說道:“我說過了,不這樣做,大家都得死,與其相互扯皮坐以待斃,何不各自搏一把?我去!你現在不用懷疑我自私自利讓南衙兵送死了吧?” “薛郎……”金城身上微微有些顫|抖,“我和你在一起,你活我便活,你死我和你一起死,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薛崇訓跳下馬來,把韁繩交給張五郎,回頭對金城笑道:“你和我在一起,那咱們做的這一切還有什么意義?你聽我說,吐蕃大將郎氏是我殺的,我就得最后脫困。我既從軍做禁衛(wèi)將帥,總有拼命的時候。無論能不能逃生,你都好好地活著,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