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jié)
李承寧忙道:“臣只喜詩詞歌賦,于典籍一概不通,大學中庸都讀不完?!?/br> 竇懷貞好言勸道:“邠王無須擔憂,大明宮和眾王子府能差多少?您要嫌俗事煩勞,可讓皇后垂簾聽政,不用事必躬親啊。” 聽到垂簾聽政的建議,陸象先立刻提醒道:“竇相公身為國家重臣,須慎言!” 第三章 勸進 三朝元老竇懷貞一開始是巴結(jié)韋皇后上位,不惜與韋皇后那七老八十牙都快掉光的老|奶媽拜堂成親恩愛如一家;然后韋皇后倒臺,他就把老奶媽勒斯,立刻效忠太平公主;如今太平公主病臥承香殿,他又急忙向高皇后靠攏,事事為高皇后爭取大權(quán),忠心得叫人感動。不愧為禮部尚書,以德行教化天下。 大家都知道這廝就一墻頭草,他那些丑事時隔多年朝臣同僚還時時拿出來嘲笑,不過他的臉皮夠厚,根本不受風言風語影響心情,平時看得很開,一副瀟灑的氣度。 不過竇懷貞也不是完全沒有能耐,三朝元老做了多年的宰相,任朝里這些年風風雨雨,他名聲不好卻從未吃過虧,也不能不說是能耐。上位者都知道這廝名字的“貞”就是笑話,但縱觀竇懷貞這么些年,雖然幾易其主,但沒在別人倒臺之前出賣過人,又是宰相,上位者樂得多一個支持者,何必在意人家的過去呢?這時局能穩(wěn)得起的人,要么夠滑要么站對位置,像東宮那些官吏將帥就很悲劇,要死了才醒悟。 這時竇懷貞便趁勸說李承寧的機會,把垂簾聽政的事兒說了出來,一下子就討好了兩個人,高皇后和晉王薛崇訓,兩人都樂得高皇后掌握實權(quán)。 竇懷貞顯然明白如今朝廷最有實力的人是薛崇訓,雖然南衙權(quán)限依然很大,但那是很多人組合在一起的權(quán)力,論單個實力論出身論勢力,誰能和薛崇訓抗衡?但是竇懷貞不能去投奔薛崇訓,因為他一個宰相如何和藩王走得太近了就不太恰當,投高皇后正好,她是皇室里的人,完全合情合理……實質(zhì)就是站了薛崇訓這邊的陣營。 他不顧左相陸象先的提醒,繼續(xù)勸道:“邠王想想,您在眾王子府雖然錦衣玉食,但用度自然不甚寬裕,終究不能隨心。一旦登基,天下財賦聚集長安,您喜歡什么就要什么,愛宴飲也好歌舞也罷,沒人說您的不是,多好的事兒!” 眾人神色尷尬,心道竇懷貞這貨真不要臉,雖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您也不是說得這么露骨不是? 果然三言兩語就把李承寧說動了,他有些猶豫起來,不再堅持讓位弟弟。畢竟竇懷貞說得對,怎么過都是紙醉金迷,顯然皇帝的日子好多了,哪怕沒有實權(quán)照樣可以隨意在宮里折騰,想想他父皇生前過得多瀟灑。 不過李承寧沒有馬上答應,顯然他也不是很蠢,知道做這種皇帝好處是多,卻也十分危險。無論你怎么做,在那個位置上就是權(quán)力中心,肯定有風險,大行皇帝不是很無辜地死了?相比之下,眾王子府就安全多了,那里遠離政權(quán)遠離朝臣,根本就沒他們什么事兒,誰也不會沒事找事管到入苑坊來。 竇懷貞見他不置可否,皺眉思索了一陣說道:“您既然是孝子,也要替淑妃娘娘想想不是,只要登基,淑妃就是一宮太后,百年之后可以供奉在宗廟,享受子孫后代的香火,多榮耀的事兒!” 這下李承寧更加心動,轉(zhuǎn)頭看向趙淑妃:“母妃,兒臣……” 趙淑妃輕聲道:“寧兒已經(jīng)大了,就按自己的主張去做罷,不用擔心,皇后晉王眾大臣會幫襯著你,且安心便是?!?/br> 高皇后也說道:“你是先帝之嗣,哀家,還有你表叔晉王都會向著你的?!?/br> 薛崇訓默不作聲,在公眾場合他的言語實在很少,顯得有些沉默寡言,以前很容易被人忽視,但現(xiàn)在大伙都重視他。因為這個低調(diào)的王爺手里有實力,禁軍、身邊的幕僚武將集團,以及各種人脈,在朝里分量不輕。 李承寧聽到這里便躬身說道:“既然皇后、親戚、大臣這般垂愛,我便勉為其難……” 眾臣聽罷舒了一口氣,總算能讓李唐朝廷像模像樣了不是。竇懷貞道:“咱們這是在私底下說好,在外頭您不能直接都答應了,一會咱們政事堂要上表勸進,前兩次你都要拒絕,第三次上表時你才答應?!?/br> 李承寧道:“明白了。” 他想了想又抱拳道:“我年紀尚小……”他急忙用袖子掩飾住自己嘴上的胡須,眾人皆是愕然,但依然保持著一本正經(jīng),仿佛二十出頭了真算沒長大似的,完全是個事實,場面實在有些荒誕。 李承寧繼續(xù)說道:“故有兩個懇請:其一請皇后聽政,我無理政經(jīng)歷以前又非太子,諸事不通,若無人指點,恐誤了國事辜負大唐臣民。如若皇后不準,我實在不能擔當,懇請皇后同意;其二,金城縣主本是我的同父姐妹,諸姐妹皆封公主,唯她是縣主,真是委屈了,請晉封公主之列?!?/br> 聽到后面那一條,大伙都十分滿意李承寧……金城當初和親吐蕃,被薛崇訓給搶回來,倆人的那點事天下皆知,李承寧能想到金城,自然是表示和薛崇訓和|諧相處的態(tài)度,很讓人滿意。 也難怪李承寧他|娘一口一個“寧兒”疼愛有加,這廝確實挺會討人喜歡的。 至于請皇后聽政的事兒,高皇后就算有那心思,也不能立刻就答應了,這樣會給朝臣一個貪戀權(quán)柄的印象。反正大伙就喜歡假打,明明想要偏偏百般拒絕,這種情況仿佛是漢家的傳統(tǒng)。就像兩人去酒肆消費,大多時候都會爭著付錢一樣,真是錢多得花不完了? 果然高皇后立刻拒絕,緩緩說道:“先帝駕崩,哀家整日悲傷,無心國事,朝廷里有這么多忠臣賢臣輔佐,你不用擔心?!?/br> 垂簾聽政自然不是從武則天時才開始的,要是女人厲害還數(shù)漢朝,呂后就不言了,漢殤帝出生不過百日就繼漢和帝為帝,皇后鄧氏以皇太后臨朝,但畢竟年輕新寡,多有不便,遂命其兄鄧騭為車騎將軍,可隨招入宮議事;延平元年,殤帝夭折,鄧太后定立不足十三歲的清河王為帝,繼續(xù)臨朝,垂簾聽政十六年。 雖然這種政權(quán)形式很不正統(tǒng),但沒辦法只能這樣的時候,倒也是有史可查,勉強能讓人接受。 第四章 鏈子 得到了長安權(quán)貴及朝臣的支持,不到一個月后李承寧就順利登基,年號取自左傳之語曰天啟,昌元三年既改號天啟元年(約西紀元七百一十四年)。 他從入苑坊眾王子府搬進大明宮蓬萊殿居住,高氏新寡又非李承寧的生母遂搬到了承香殿,承香殿雖然住了金城公主,太平公主也在此養(yǎng)病,但規(guī)模宏大完全可以住得下。 而先帝李守禮那些夫人九嬪婕妤等等就悲劇了,有子女者還好,恩準出宮到入苑坊與王子公主們一起居住,沒子女又沒權(quán)勢的就被遣送到太極殿西的掖庭宮居住,相當于冷宮,只能在那里幽居孤苦到老了。到此時權(quán)力中心已完全東移到大明宮,太極宮變成了冷清的離宮,漕運改革之后東都的地位也日漸下降,干燥舒適的長安大明宮人口稠密愈發(fā)熱鬧。 那些嬪妃猶如世上的其他事物一樣,一旦失勢就能被遺棄在角落自生自滅,生存空間只屬于活躍在歷史舞臺上的人。 大明宮最近十分繁忙,政權(quán)辭舊迎新之際大小事務非常多,而薛崇訓參與了新君登基大禮之后就回家去了。 他注意到了那些被趕到掖庭宮的被遺棄的女人,這時朝廷上層注意到這種小事的恐怕就只有他一個人。總是有些時候會感到些許難受,是多愁善感?想起一首詩: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椗恰贿^感受是一回事;實際決策又是另一回事,只要需要那樣做的時候他甚至顯得有些冷漠無情鐵石心腸。因為人不能沉浸在那些凄美與顧影自憐中,詩意和現(xiàn)實是兩碼事。 回到家里時,有奴仆來稟報說洛陽的劉侍郎(劉安)派信使來了,在倒罩房那邊的客廳等著,非要見了晉王本人才交東西。 東都出了什么要緊的事?薛崇訓第一個想法便是如此。因為以前劉安送信到長安,都是交給王府的管事,然后放到薛崇訓的起居室;這回非要當面交接,定是什么重要的東西。 想到這里薛崇訓便徑直去了倒罩房見客,等在那里的有兩個人,見禮之后便把一個盒子呈了上來。 薛崇訓收下東西叫家奴安排食宿,等拿了給劉安的回信再返回洛陽。 打發(fā)了信使,他便開啟盒子,頓時眼前一道珠光寶氣,但見一封信扎的下面放著一副珠寶。因客廳的門沒有關(guān),薛崇訓便拿出信來然后將盒子關(guān)閉……畢竟收官員財物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信紙上自然是豎著寫的字且沒有標點,薛崇訓大概瀏覽了一通,只有在最后才提到珠寶的事兒。說是洛陽朱門大戶送的,因見鑲嵌有奇珍珠寶太過貴重故不敢私藏,送到長安來了。 劉安送的東西,薛崇訓也沒什么不好收的,只是這個送東西的理由太牽強了,又不是逢年過節(jié)的干嘛專程送這么貴重的東西來? 片刻之后薛崇訓就自然而然地意識道:劉安恐怕有意入朝為相。這時政變剛過新君登極,之前被亂兵殺了個戶部尚書崔湜……劉安現(xiàn)任戶部侍郎兼轉(zhuǎn)運使,外遣東都治理漕運,對于空缺的中央位置資歷和能力都夠,關(guān)鍵還是早期投靠薛崇訓的人,上頭有人欲更進一步入朝為相,這時不是絕好的晉升時機么? 他尋思著讓劉安進入政事堂確實是一件好事,如今宮廷和北衙基本是站在自己這邊了,就剩南衙三省六部,其中宰相百官之僚尤為重要,多安插嫡系當然是控制政權(quán)機構(gòu)最好的途徑。 薛崇訓坐在茶幾旁邊沉思了一陣,手指在案板上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想到這里便站了起來,拿起盒子回內(nèi)府去了,東西自然是收下。 剛進門樓就遇到了孫氏,因是長輩又有下人在場,薛崇訓便忙躬身抱拳道:“岳母大人安好。” 孫氏露出一個笑容,指著薛崇訓手上的盒子道:“拿的是什么東西?” “哦……”薛崇訓沉吟了一會兒。 上回從隴右回來帶了些吐谷渾人送的珠寶給妻妾,當時為了區(qū)別并沒送孫氏首飾,后來才知道孫氏很喜歡金銀珠寶,卻是有些歉然?,F(xiàn)在劉安送的這東西好像是項鏈之類的,他還沒來得及看,反正首飾之類的對他都是一樣,左右知道值錢就行了。這種珠寶他拿來沒啥用,也沒收藏的熱情,更沒到要拿別人送的禮物賣錢的地步……想想自己留著也用不上,反正孫氏是一家子的人,給她算了。 薛崇訓也不好說是大臣送的,便避而不談來源,直接就將盒子遞了過去:“請岳母大人手下罷?!?/br> “這是?”孫氏疑惑地接了過來。 薛崇訓笑道:“一點首飾,因只有一副,給其他人都顯得不公,就送與大人,我只有一個岳母不是?” 孫氏喜悅地說道:“你專門買給我的?挺有孝心呀?!?/br> 薛崇訓不置可否,說道:“我不收藏首飾,大人勿要推辭,請笑納?!?/br> “那我也不給你客氣了,給你存著?!?/br> 薛崇訓忙道:“贈與大人便是您的東西,只是不知是否合意……等下晚膳時您戴上看看?!?/br> 兩人說了一陣話,然后薛崇訓回房,孫氏拿著禮物去帳房一趟之后也回聽雨湖那邊了。她想起薛崇訓說晚膳時佩戴上新珠寶,意思應該是一起吃晚飯,便回房去更衣。 首飾自然要和衣服搭配,她便打開盒子先瞧瞧是什么樣的首飾。一開蓋子,就見紅紅綠綠的寶石光亮閃爍十分漂亮,孫氏平時很莊重,卻是很喜歡這些漂亮的珠寶,見到寶石光澤她一看就看出是好東西價值不菲,自然滿心歡喜。 回頭見奴婢們不在,她便捂住嘴自顧自個嘻嘻笑了幾聲,歡喜之情猶如一個小女孩一般。 她伸手將首飾抓了起來,見是好多根連接在一起的鏈子,各種寶石珍珠搭配用赤金鏈子穿在一起的……有點奇怪,本來見到是鏈子她以為是項鏈,可是項鏈怎么會有這么多條鏈子?當然不是幾根項鏈放在一起,它是連接在一起的整體。 孫氏心下一陣好奇,便用兩手把它展開了瞧究竟是什么首飾。 過得一會,她總算是看明白了,臉上頓時紅得像二月花一般:竟是一副珠鏈打造的肚|兜! 這玩意還能怎么戴?當然只有戴在內(nèi)衣里面貼著上身,平時根本是看不見的,只有在房中脫了衣裳才看得到的,用途是房中增添情|趣。 孫氏急忙收了鏈子,起身去拉上房門又上了門閂,胸口一陣起伏,撲通亂跳。薛崇訓那壞東西,什么首飾不好送,送這般羞人的東西! 她在梳妝臺前面呆坐了一陣,偶然間看到銅鏡里的臉,依然一副羞|臊的表情。手里握著那副鏈子,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真要戴上么?戴上它意味著……孫氏很猶豫,畢竟和薛崇訓真發(fā)生了什么事有悖常理,和丈夫之外的人亂來已經(jīng)是世人不恥之時了,何況對方是自己的女婿,實在有點齷齪。 但一想到薛崇訓摸過自己的胸,上回在書房里還悄悄拉手,關(guān)系已經(jīng)有點那個了,反正也不多這一件事,戴在里面誰知道?只要不踏出那一步就好……她不斷給自己找理由。其實很重要的原因是她沒見過這種首飾,確實覺得新奇,加之本來就喜歡珠寶,自然就想自己戴上試試。 孫氏的手心里沁出絲絲汗水,想了一陣總算想通了:悄悄地戴一下,到時候找機會還給薛崇訓,就說沒戴……那人肯定不懷好意! 既然是戴在里頭的東西,自然就不必搭配衣服了。孫氏坐了一會,多看了一眼門閂確定閂好了,又拉上簾子,便開始一層層褪下自己的衣衫。 去掉上身所有的衣服,將珠鏈戴上去,肌膚上感覺一陣涼絲絲的,不過等一會那些寶石就能被體溫捂暖不再冰人。 她沒有馬上把衣服穿上,還在銅鏡里瞧了一番,不覺之間見到如此情形,乳|尖都漲|了起來。 初春的天氣仍然有點冷,就算屋子里有炭,光著上身坐久了也感覺很凍人。孫氏看了一陣想把鏈子取下來穿衣服時,又覺得戴著這幅鏈子很漂亮,有點舍不得了,一咬牙干脆等它佩戴在里面,直接把衣衫穿上了。 收拾停當,忽然外頭有人敲門,把孫氏嚇了一大跳。雖然衣服都穿好了,但剛剛做了那隱|秘之事卻是有些心虛。她急忙問道:“是誰?” 丫鬟小翠的聲音道:“郎君派人來催,說晚膳已經(jīng)準備好了,讓夫人過去一起用膳?!?/br> 孫氏松了一口氣道:“我在更衣,馬上出來。你回復傳信的,很快就過去?!?/br> 小翠答道:“是。” 孫氏已經(jīng)收拾好了,又在鏡子里照了一番確認沒有什么彌端,這才抽開門閂走出去。見著小翠,她便說道:“都晚上了,就不換衣服罷,明天再換……你看看,我有什么不同么?” 小翠茫然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孫氏,搖搖頭道:“夫人還是穿的先前那身衣裳啊?!?/br> “嗯?!睂O氏從容地點點頭,說道,“把燈籠帶上,走罷?!?/br> 第五章 心思 雨停了但依然沒有放晴,云層很厚不知什么時候還會下雨。天色漸漸變暗了,晉王府四處的屋檐下掛的燈籠陸續(xù)點亮,照著綠瓦灰墻的房屋顯得古色古香分外好看。 薛崇訓等人此時剛剛吃過晚飯,當值的近侍是姚宛,她還不太熟悉薛崇訓的一些習慣,見他們吃完飯就去端茶水,反正姚家的人就是這樣,吃完飯要喝點茶漱口。不料這時孫氏吩咐道:“不必了。”說罷便拿起湯勺往薛崇訓的飯碗里舀湯。 “我自己來罷?!毖Τ缬柮ι焓秩ソ訉O氏手里的湯勺,拿住勺柄的當口不慎碰到了孫氏的手指,這么輕輕一接觸卻見她的手抖了一下,薛崇訓不禁好笑,心說女兒都那么大的人了還如此敏感作甚。 吃罷晚飯,一家子閑聊了一會,李妍兒已打起瞌睡來,她是沒啥憂愁的人,白天跟著她娘學習理事或者玩鬧,天一黑就瞌睡好像沒見她傷春悲秋會失眠的時候。而程婷則知趣地告辭回自己住的那邊去了,她作為側(cè)妃自然明面上會謙恭一些,薛崇訓想她的時候自然會去她房里,一般每隔三五日就會去一趟。 這時候李妍兒一連打了幾個哈欠,等著和她娘一塊兒回去歇息呢,可是孫氏還沒要走的意思,正說著購置東邊那“廣廈堂”的帳務,一五一十地說不慌不忙的樣子,讓李妍兒翹著小嘴很不爽。 薛崇訓看在眼里,便對旁邊的丫鬟說道:“你陪著王妃回房先歇息了?!?/br> 那丫鬟是孫氏房里的小翠,聽罷便去取燈籠,李妍兒站了起來說道:“那我先回去睡了,娘你早些回來?!闭f罷便要走,卻被孫氏嗔目瞪了一眼,李妍兒急忙站住款款向薛崇訓行了一禮,“郎君cao勞國事,也要早些安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