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jié)
“萬歲……萬歲……” 薛崇訓道:“戰(zhàn)斗不只在沙場,大家要軍械要軍糧還得百姓們出力支撐,否則餓著肚子怎么打仗?岐州受災地方百姓水深火熱之中,咱們?nèi)椭麄儽隳塬@得人心擰成一繩,讓咱們越來越強大?!?/br> 他說罷一聲令下,各營將帥便紛紛準備去了。因為不是去打仗,眾軍自然把盔甲兵器都丟在兵營里,帶上行軍扎營用的鐵鏟錘子柴刀等工具和騾馬等,口糧只帶干糧,到了地方上就近可取糧草補給。 不到半個時辰大伙已準備妥當,在兵營空地上集結完畢。 “出發(fā)!”薛崇訓喊了一聲,也不多廢話了。殷辭便帶著人馬列隊出營。 兵器換成了鐵鏟柴刀也無盔甲,不過圍觀的百姓沒人會把他們認為是苦工,軍隊的痕跡還是非常明顯的。穿著一致的衣裳,協(xié)調(diào)整齊的隊列,在此時也只有軍隊能如此。 長安居民十分好奇幾乎沒見過打仗用的官兵這么副模樣的,長短兵器一概沒有,他們干嘛去的,修工事么? “那不是前兒進城的壽衣軍么,你們要去干啥?”有老丈在街邊問道。 一個騎馬的將領回頭道:“岐州地震了,房子倒了活|埋了不少人,挖起來還能活一些?!?/br> 百姓聽罷贊不絕口大呼修了功德。 神策軍和其他唐軍的建制裝備也差不多都是步騎結合,不過這種軍費充足的軍隊條件便要好一些,所有人都是騎馬的只是上戰(zhàn)場有的要下馬作戰(zhàn),以提高戰(zhàn)時機動能力。步軍一人一馬,平時不會騎寧肯走路養(yǎng)馬力,遇到緊急軍情或是參與快速追擊之時才騎馬跟上騎兵快速調(diào)動,一天半天的路程馬力尚可勝任,主要作用在于戰(zhàn)術機動。 但是現(xiàn)在他們要連續(xù)走三百五十里地,騎馬過去肯定要損失戰(zhàn)馬,于是殷辭下令走路,晚上也不睡,連續(xù)行軍兩天兩夜預計可以到達目的地。殷辭等將帥只得不斷鼓舞士氣,眾軍疲勞非常不過無人逃跑,都堅持走下去了。 第三十八 岐州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不過那時的一個時辰卻是馬兒睡覺最舒服的時間。殷辭聽從了部將的建議下令就地修整一個時辰,主要還是為了顧惜戰(zhàn)馬。就如農(nóng)人對耕牛很好一樣,將士們對馬是最好的。與其說馬匹是他們的坐騎和牲畜,還不如說是大家的伙伴,人和馬長久的相處和戰(zhàn)場上死生與共的沖鋒與信賴,都讓他們建立了親密的關系。有經(jīng)驗的老兵甚至能懂“馬語”,從細微的聲音就能判斷出戰(zhàn)馬哪里不舒服,或是馬掌松了或是韁繩緊了都能聽得出來。 這時星光黯淡還好天氣晴朗,大伙休息也不扎營帳篷都省了,紛紛倒在草地上幕天席地睡下,鼾聲四起。關中地區(qū)處在大唐腹地又是帝國的軍政中心,天下沒有比這里更穩(wěn)定的地方,休息自然不需要太過戒備,實際上他們連兵器都沒有。 高遠的夜空廣袤的野外,大部分人都已睡下了,也有一些人沒睡,在營地上點了篝火掛上吃飯用的鐵缸煮東西吃,放些干糧和臘rou干煮一會兒便能吃到一晚熱乎乎的rou羹,在這種辛苦的時候不失為一大愜意的享受。 中軍點了一堆篝火,殷辭和一些將士正圍坐在那里煮東西吃,遠處的幾個人也被香味吸引紛紛靠攏過去,有人問道:“殷將軍你們咋不歇會?” 殷辭笑道:“只能睡一個時辰天一亮就得起來,沒睡醒起來的時候更難受呢,還不如不睡了坐著歇會就行?!?/br> 和全軍絕大部分人一樣殷辭也不到三十歲的年紀,他平時是一個很好相處的和氣人,頗有些儒將風范。眾人都知道主將讀過不少書對兵法書籍了解得最多,對他還是頗為信任。 那將領聽罷也坐了下來點頭道:“將軍說得是那么個理兒,您讀的書多這會兒沒事給咱們講講書上的事兒唄,薛郎以前講的班定遠挺有意思,可他很少能和咱們呆一塊兒?!?/br> 殷辭喝了口熱湯一拍大腿道:“那成,既然提起薛郎我就以王少伯記錄的一首長短句為開場白。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 他就先說起了蘇定方二百騎沖東突厥十余萬人馬大營的戰(zhàn)例;然后是薛仁貴率騎兵以少勝多大破回紇……將軍三箭定天山,壯士長歌入漢關,眾軍聽得津津有味。前期戰(zhàn)爭唐軍無一不是騎兵精銳長途奔襲直搗虎心,周邊有不服的部落就隨時可能面臨唐軍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的詭異狀況,以首領被俘結束沖突。唐軍由此在四夷獲得了不可戰(zhàn)勝的傳說,長途奔襲直入要害的戰(zhàn)法屢試不爽。 但殷辭說到薛仁貴時就難避開大非川之戰(zhàn),說起來眾人都跟著一陣扼腕嘆息,從那之后唐朝騎兵的閃擊戰(zhàn)術就好像沒那么好用了。 “兵貴神速還是要馬才行,幸好咱們前兩年在積石山之戰(zhàn)中獲勝,保住了隴右大片適合馬場的地方,否則重振當年威名更是困難?!币筠o若有所思地說道。眾將紛紛點頭稱是以為然。 說著閑話,不知不覺之間天已泛白,殷辭便下令整隊繼續(xù)啟程。營地上很快就熱鬧起來,將領的吆喝和叫罵聲不絕于耳。 中軍認為戰(zhàn)馬剛歇過馬力較好,便下令全軍騎馬前行。走了小半天又下馬步行,因為步軍一人只有一匹馬,沒有副馬二副三副換乘,大伙就只有走路當換馬了。 兩晝夜時間里,神策軍沒天行軍時間達十個時辰以上,終于按時進入了岐州地界。殷辭下馬仔細看著大路一旁的標識石碑時,神情已經(jīng)激動起來,大喊道:“咱們神策軍可以兩日奔襲三百五十里!” 疲憊不堪幾乎亂不成軍的將士風塵仆仆的臉上也紛紛露出了興奮,大伙兩天沒有睡過好覺沒洗臉收拾,和剛出長安時的軍容已判若兩軍,但看起來興致仍然很高。他們不是去打仗,不管怎樣能按時以這么快的速度到達已是相當不易了。 “就地修整,稍后整隊開拔到岐州城!” 晌午時分全軍勉強保持了隊列到達了岐州城外,只見視線內(nèi)城墻房屋倒塌無數(shù)形同廢墟,果然慘不忍睹。長史已提前得到了咨文,知道長安有一股人馬要來救災,但是他們忽然被報知兵馬已經(jīng)到達城外時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城中官吏軍民出來了不少迎接援兵,長史見到殷辭之后終于忍不住問:“你們是從長安來的?” 殷辭掏出一份兵部公文道:“兵部令,神策軍即刻調(diào)往岐州協(xié)助地方軍民救災,兩日之內(nèi)到達彼地不得有誤!”長史動容道:“咱們正缺人手,來得正好。” “事不宜遲先動手挖人,入夜后再與長史因時宜決定下面的安排?!币筠o道。 “將軍所言甚是,一塊兒辦罷?!?/br> 殷辭回頭對眾軍道:“兄弟們雖精疲力竭,但廢墟之下尚有百姓人命,出發(fā)!” 城外一陣呼喊聲,人們強打起精神扛著鐵鍬等工具向城中行進,殷辭等又召集部將分工干活,軍令一下各部各司其職,比起長史那幫人明顯有秩序效率得多。 眾軍列隊跑步進入城門后只見四處都是悲慘之象,活下來的百姓在土堆廢墟上一面哭一面挖,有的正跪在尸|體旁奧陶大哭,一片混亂。將士們見此狀況也是心有戚戚,跟著各自的將帥忙著干活去了。長史獲得殷辭允許之后,組織沒力氣挖土的老人婦人收集神策軍剩下的口糧,架起土灶熬粥救濟活下來的人,讓他們聚集在粥棚附近領食物,又勸說把家人的尸體盡快掩埋以免發(fā)生瘟疫。 長史對殷辭說道:“城中有官倉但因房屋倒塌被埋在了下面,雖然前兩天下了一陣雨,不過挖起來應該還能吃,起碼能讓城中百姓不至于餓死不是。” 殷辭道:“明日一早去辦那事,如果糧食不夠也有其他辦法,朝廷已下令周圍郡縣開倉放糧,到時候征發(fā)民丁把驛道修好,再向岐州運糧便可?!?/br> “朝廷政令暢通愛護百姓,真乃國家之福也。”長史嘆道,“此事過后我一定寫篇奏章詳細描述城中之事。” 第三十九章 大哭 晚春的風吹拂著萬物,晉王親王國的景象一片生機勃勃。石徑兩邊的樹木蔥蔥郁郁,水岸的柳枝青青翠翠;鳥雀在林間唱歌,馬兒在水邊飲水,山水園林之間的建筑布置其中古色古香的十分漂亮。 最大的一片建筑區(qū)便是正面的二層建筑主殿“風滿樓”,這里也是薛崇訓及其主要幕僚常呆的地方。此時薛崇訓就正在里面的一間書房里呆著,這段時間宮里也不能去,除了宅在家里也就只有到親王國活動了。 他望著木料鑲墻的“借景窗”外面思索著一些問題,滿腦子想的最多的人自然就是太平公主。對于太平公主的感情他是又愛又怕……確實是有些怕她,因為薛崇訓敢對付她的話就會遭到主流輿情的譴責,不忠不孝大逆不道是跑不掉的;反過來太平公主如要對付自己受到的壓力卻要小得多,甚至可以通過忠于李唐而大義滅親的借口來化解。雖然薛崇訓不認識她會那么做,不過其中干系他還是很明白的。 此刻薛崇訓的情緒十分復雜凌亂,仿佛人都矛盾的兩面組成的,他一面對快要到手的獨裁大權感到可惜,對野心的暫時熄滅感到失落消沉;同時隱藏在心底的軟弱的一面又讓他仿佛松了一口氣:如果太平公主能完全接受自己的橄欖枝,多一個她這樣的值得信任的親人來分擔維護權力的壓力,確實能減輕他許多心理負擔。 后來有個詞人說“高處不勝寒”并非虛言,手握大權的人最怕的是下面的人造反,被推翻被徹底毀滅。太平公主那成熟老練的權斗經(jīng)驗無疑能讓他們一家子的榮華富貴多一道安全保障,在家靠父母誰不想有個值得依靠的人?去年薛崇訓感到要失去母親的時候,突然降臨的那種無依無靠的彷徨脆弱也并非不實。 但失而復得帶來了失落,那是野心的漸漸暗淡……要等繼承太平公主的大權?那就太不靠譜了,薛崇訓年近三十,太平公主才四十出頭,說不定她老人家比薛崇訓還活得長。史上有的皇帝由于活得太長,皇位只有傳給孫子的事兒也不是沒有,何況女人本來就可能比縱|欲過度的皇帝們長壽。 無論如何眼下還是和解最明智,薛崇訓將情緒拋諸腦后,提起硯臺上的毛筆開始寫起信來。 先寫封信說說好話,然后進宮去她。他是這么想的,反正神策軍都調(diào)走了,再有過多戒心也沒什么意義。 薛崇訓那點文采實在是個悲劇,半文不白的詞句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但他還是專心琢磨著遣詞造句希望能進一步緩和與太平公主的關系。 正當他撓著腦袋苦想時,一個小吏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說道:“薛郎,太平公主殿下到親王國來了!沒人敢阻攔,她已經(jīng)進門向前殿而來。” “有羽林軍么?”薛崇訓第一句便問道。但轉(zhuǎn)念一想,如果大股羽林軍有所動作,內(nèi)廠早就報進來了。 果然小吏道:“沒有,隨從只有二三十人,大部分是宮里的宦官和朝里的文官。” 薛崇訓心下一喜,轉(zhuǎn)而又一陣感動,母親是在表達一種信任??!他當下便放下毛筆站了起來道:“馬上傳府中官吏隨我去迎接?!?/br> 不料他剛出得書房,便見太平公主已經(jīng)進了主殿,前呼后擁中正向這邊走了過來。 薛崇訓身上還穿著一件葛袍打扮得很不正規(guī),他實在沒有想到太平公主會主動到自己的府上來,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急忙上前跪倒在地,哽咽道:“兒臣……”太平公主不等他說完,立刻扶住聲音有些異樣道:“什么也別說了?!?/br> 這時王昌齡宇文孝等一干幕僚官吏也從辦公官署里來了,一起向太平公主行拜禮。太平公主完全不鳥其他官吏,抓住薛崇訓的胳膊把他扶了起來:“我睡了好幾個月,感覺沒見到崇訓的時間并不長,不過確實是很久沒見過你了……嗯,胡須好像長長了些。咱們母子到里面安安靜靜地說會話?!?/br> “是,母親大人。”薛崇訓恭恭敬敬地抱拳道。 此時他正在風滿樓的一間書房門口,太平公主便隨手攜他的手一同走進書房,把幾十個官員留在大殿里完全不管。人們面面相覷,過得一會便相互說起話來。 薛崇訓端了一把椅子放在正北的窗前,讓太平公主坐上座,自己坐于下首。但太平公主讓他把椅子挪近了,于是他只得靠近坐到了她的旁邊。 太平公主微笑道:“我的病已經(jīng)好了,這么幾天你都沒進宮看我,心里沒有我這個母親?” 薛崇訓心里百感交集,說道:“兒臣羞愧萬分,無顏見母親大人,方打算寫信請罪再進宮見面的。” “你做錯了什么嗎?”太平公主的笑容不變,有神的大眼睛一直看著薛崇訓。此時的她看起來更加美|艷了,仿佛年輕了不少,不可能是玉清那所謂的“仙丹”的緣故吧?也或許是因為心情舒暢的關系,養(yǎng)了幾天再上了精致的妝,看起來愈發(fā)精神耀眼。 她的個頭比許多男人還高,比薛崇訓也矮不了多少,不然也無法在投足之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那種霸氣,但是豐|腴的身材弧線又如此流暢柔美,給人感覺完全吻合了大唐帝國流行的那種熱|情奔|放的風格。要知道太平公主沒出嫁之前可是長安乃至唐朝全國的大美女,也許在現(xiàn)代的眼光下她不符合那種嬌弱審美,但在此時人們的眼里卻是最受歡迎的類型:健康、豐|腴、端正、熱情。 太平公主說話比較缺乏含蓄,卻能讓人心里暖暖的:“崇訓沒做錯什么,就算你做錯了什么我都會原諒你的……任何錯事,你的身體膚發(fā)都是我的。” 薛崇訓瞪大了眼睛,怔在那里,他知道太平公主說的是心里話,還有比他更了解自己的母親的人嗎?他頓時好像回到了女人的zigong那般溫暖柔軟,他感受到安全、溺愛、寵慣等強烈的感覺,生活里的冷冰冰的博弈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失去的親情又回來了。在這一刻他確實是動容了…… “撲通”一聲,薛崇訓突然跪倒在地上,年近三十的他竟然撲到太平公主懷里哇哇哭了起來,那哭聲又是傷心又是痛快。 這么多年,薛崇訓不記得自己哭過,小時候好像也沒哭過還以為是淚腺有毛病,今天是記憶里的第一回。原來男人哭起來是那么痛快,有一種說不出的莫名的強烈快|感,仿佛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仿佛身體已經(jīng)不存在了達到了飛升的境界,輕松得叫人害怕。 “哇……哇……”哭聲在書房里咆哮開來,貪婪得幾乎要幾十年失去的一切都給哭回來。 人生兩大快事,無非開懷大笑和放聲大哭,如此而已。 太平公主先是有些驚訝,轉(zhuǎn)而目光變得溫和起來,她的大眼睛里滿是溺愛,只有薛崇訓一個人,伸手撫摸著懷里的腦袋柔聲道:“受了委屈的孩子?!?/br> 薛崇訓哭起來沒完沒了,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淚居然那么多,把太平公主腹上的一片綾羅都弄|濕了,他緊緊抱著太平公主的腰,埋頭貪婪地聞著母親身上的芬芳,蹭著她身體里的溫暖,仿佛要將自己融化在那懷抱里。太平公主面紅耳赤,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情緒折磨得幾乎窒息,那種激動的心情真讓她有些消受不了了。 無需任何言語她就貼近摸到了薛崇訓的內(nèi)心。 薛崇訓哭夠了才哽咽道:“兒臣的一切都是母親大人的,所有的身外之物、每一寸膚發(fā)、還有我的五臟六腑全都屬于大人……我為自己的猶豫和心機而感到羞愧,無地自容。如果這世上存在地獄,我愿意為了大人做任何事下十八層地獄……” 太平公主的臉上還帶著笑意,但美麗的大眼睛已閃出了淚光,她一把將薛崇訓緊緊擁入懷中,已經(jīng)找不到任何言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了,唯有讓薛崇訓的耳朵貼在自己的胸口,仿佛想讓他自己去感受去傾聽那心跳。她那曾經(jīng)薛崇訓吃過|奶的乳|房豐|滿|碩|大,雖然隔著衣服卻柔軟得幾乎讓薛崇訓窒息,本來他這么大的人了還蹭在母親的乳|房上非常不合倫|理,所謂女大避父兒大避母便是如此,但是此情此景倆人的情緒都已燃燒,充滿親情的愛,那些小節(jié)早被拋到九霄域外早已顧不得了,誰還有心思能想到禮儀呢? 太平公主顫|聲道:“我這輩子最欣慰的事就是有崇訓,母親的一切也是你的,你不是想做做皇帝嗎?我讓你做!” 薛崇訓頓時腦袋一冷,震驚得腦子一片空白:“母親大人,此事萬萬不可,兒臣也沒那心思了,待您冷靜了再說?!?/br> “你還能冷靜嗎?”太平公主的眼睛里一團火熱的紅色,幾近瘋|狂。 …… 大殿里有個官員道:“我好像聽到晉王的哭聲了?” 旁邊一個官員笑道:“認錯唄,認完錯就沒事了。” 第四十章 沉迷 太平公主回大明宮去了,薛崇訓也漸漸從失控的情緒中平靜下來。他回家坐下來之后回想起起先的情形不禁一陣面紅耳赤,總覺得有些丟臉,好在當時屋子里只有他們母|子倆并沒有外人,倒是保住了一些面子。他相信母親也會從過分感情用事的情緒中平息下來,比較理智地處理權力分配的問題,總之情勢讓人松了一口氣。 此時薛崇訓正席地坐在聽雨湖這邊的書房里,突然的放松讓他的坐姿十分隨意閑散。在長安的日子大部分都是屋子里呆著的,不是大明宮親王國就是在家里,薛崇訓的生活方式已經(jīng)很接近皇室……皇室的人都比較宅,大唐皇帝在熟人面前還會自稱“宅家”,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叫法。 就在這時聽見身后有腳步聲,不用回頭看只聽聲音就能判斷出是孫氏。不出所料很快就聽見了孫氏的聲音:“薛郎怎么坐在地上?” “大人也過來坐會兒,陪我說說話。”薛崇訓有些倦怠地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