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節(jié)
他一句話出來有點不合時宜,好像不該在這樣溫馨的場合說如此沉重的話,于是大家都沉默下來。薛崇訓臉上頓時有些尷尬,心道私下里哄一個女人倒也簡單,身處一群女人中反倒不怎么會說話了。 一直等到丫鬟們扯了飯菜上茶點時,幾個女人才陸續(xù)又開始說起家常來,氣氛漸漸回轉。薛崇訓也不想留在這里和她們閑扯,便起身向孫氏作禮告辭離開,妻妾們也紛紛站了起來。他在家里的地位仍然是超然的,不過孫氏是長輩,面子上要給予足夠的尊重,畢竟薛家也是書香門第世家大族。 晚上薛崇訓招杜心梅侍寢,畢竟對她更很有新鮮感。其實薛崇訓對她豐|滿碩|大的胸脯也有些迷戀,這樣軟而圓潤的感覺,也就只有近侍董氏能相提并論,可是董氏卻沒有杜心梅那份雍容的氣質。每當他把臉埋進白|軟的波浪之中,在短時間的窒息感中就仿佛重溫到了某一個時刻,叫人迷戀,叫人常常會在不提防不經意間想起。 杜心梅當然不明所以,不明白為啥薛崇訓會那樣抱著自己如此長時間,卻不做任何猥|褻之事。她漲|紅了臉,卻又不能反抗,只能任他想怎樣就怎樣。不過這樣默默地相擁,久了她反而覺得有一些溫暖,好像在無聲地交談著什么,好似心心相印卻并不了解對方的心思,若即若離隱隱約約。偶爾一瞬間的目光相接,她發(fā)現薛崇訓的眼睛里有些郁色,竟然勾起了些許母|性,產生了一些同情之心。 沒有語言交流的長久獨處,難免讓她心里想得較多,她想問問,卻又無從說起。 過得許久薛崇訓總算放開了她,她便順勢輕輕仰|躺到床|上,等待著他的肆意妄為,她也認同這是薛崇訓的權利。就在這時薛崇訓終于開口說道:“你坐起來。” 這是不能違抗的命令,但是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杜心梅并不覺得反感,便依言端坐了起來,姿勢依然如平常那樣甚至更加規(guī)矩,畢竟薛崇訓對她來說并不熟悉,不自覺地留神著。然后她的耳邊一熱,聽得一個聲音道:“讓我來服侍你?!?/br> 杜心梅忙紅著臉道:“萬萬不敢……我侍候郎君寬衣解帶罷。” …… 次日劉安竇懷貞等宰相到親王國來坐了一會,薛崇訓在書房與他們言談,其間便問起杜暹的事兒。竇懷貞恍然道:“給杜使君的敕書啊,門下省的幾個人寫的,不過這事兒是他自己在殿下(太平公主)面前提的要為殿下效命疆場……他自己要做武將,咱們幾個能說什么呢?” 薛崇訓“哦”了一聲。竇懷貞等面面相覷,會心地淡淡一笑,大伙心里都清楚薛崇訓為什么專門提起杜暹。 等幾個宰相告辭之后,薛崇訓便習慣性地獨自靜坐了一會兒,就和典籍里說的“退而三思”一樣。這時一個聲音道:“晉王,您要的茶,請?!?/br> 薛崇訓抬頭一看原來是個當值的書吏,便“嗯”地隨意應了一聲,但隨即又覺得有些異樣,因為平日端茶送水并不是書吏干的活,而且那些雜役也不敢這么淡然地和王爺說話。于是他就不由得打量了那書吏一樣,只見書吏四十來歲的樣子,頭發(fā)卻花白了,面相五官非常端正,方額大耳倒有幾分官像,只是腿好像有點跛,就影響氣質了。 書吏見薛崇訓看了自己許久,便又說道:“對了,杜使君為將,晉王無慮,他意在宰執(zhí)罷了。” 一句話就讓薛崇訓對這個小書吏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便不動聲色問道:“此言從何說起?” 書吏從容應道:“杜使君常在邊關帶兵,所望殊榮者,出將為相。今番如入六部則時日長久,但為武將,便可在不久之后的突厥之戰(zhàn)中有所作為,其志不在眼前,而在長遠。” 薛崇訓笑道:“你知道的東西不少?!?/br> 書吏道:“前不久晉王與程相公議事,差遣錄字者正是卑職,晉王自是沒注意。” “難得難得,你通過一點消息便能對另一件事作出分析判斷,難得的見識……”薛崇訓看著他說道,“怎么仍做一個書吏?”他的意思是有大見識又差不多四十歲的人了,在這個識字率比較低的時代要謀個一官半職也是情理之中,況且沒有經歷過世面的人哪里來的見識? 書吏嘆道:“卑職胸無大志,做個書吏能養(yǎng)家活口也是心滿意足了?!?/br> 薛崇訓笑了笑,心道:如果真如所說,那你為何要趁端茶送水的機會在我面前表現一下? 此時薛崇訓已對這個書吏上了心,不過想著他反正在親王國里當差,也不急著表現出來,便想試試這人的心氣。他想罷就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點點頭:“也好,你先下去罷。” 書吏抱拳彎腰道:“是,卑職告辭。” 過得一會兒聽得外頭隱約有人說話:“蘇侍郎的腿腳不便,怎好讓你幫咱干活兒呢?”那個書吏的聲音道:“人來人往的場合,怎能把平日的玩笑拿出來稱呼?” 那人的聲音道:“叫習慣了,沒事?!?/br> 薛崇訓覺得好奇,一幫官場最底層的人,倒叫起尚書侍郎來了,真把權力當玩笑看。 不久又有人送東西進書房,薛崇訓便叫住:“那個跛腳的書吏,人稱蘇侍郎的,你可認識?” “認識認識!咱們熟得很哩,蘇侍郎心熱,寫個什么都愛幫忙?!彪s役急忙點頭哈腰地說好話。 薛崇訓又道:“你們的玩笑倒是可以,都叫起侍郎明公來了?!?/br> 雜役道:“雖說是玩笑,蘇晉以前還真做上過侍郎!” 第六十八章 蓬蓽 薛崇訓注意到蘇晉之前完全不知道這個人,不過一旦看到了他的才華,要打聽還是很容易的。原來那小小書吏竟是進士出身做過各級京官,難怪他對官場的事頗有幾分見解。睿宗朝時,宰相宋憬欣賞他的書法和文采,多番栽培提拔,由是二人結了深交之誼。不料宋憬被貶黜后一蹶不振,后姚崇獲罪,宋憬也被罷官歸野,其好友門人牽連謀逆案甚眾,被抄家殺頭者雖然不多,因此前途暗淡仕途走到頭的人卻很多。 得知了來龍去脈,薛崇訓也感嘆宰相果然是百官之僚,只要某宰相是非正常倒臺,影響都非同小可非得有一大群人跟著倒霉。劉幽求是如此,姚崇是如此,現在這個蘇晉也是因為宋相公的倒臺而淪落。 這時被問話的胥吏說道:“王爺,小的把知道的都說了?!?/br> 薛崇訓這才說道:“嗯,你下去罷……對了,你家讓蘇晉代筆的那些字,過段時間可能值不少錢?!?/br> “啊?”胥吏茫然地站了一會兒。 薛崇訓笑了笑,揮手讓他出去。他順手拿起蘇晉平日處理公事的字跡,那是一手相當有水準的毛筆字。薛崇訓的字不怎么樣,于書法也沒什么造詣,但前世被逼練字時倒是見過不少各種風格的字帖,字兒漂亮不漂亮卻是能看出來的。不過就算蘇晉的字再好,在他有污點身份的時候官場文人界也不敢拿出來炒|作;一旦翻身,其名聲被一幫冠以好友之名的文人追捧,情況又完全不同了。 這時已到午間,薛崇訓就在親王國吃了飯。官署里有廚房,不僅做給薛崇訓吃,那些官吏也有一頓免費的午餐,也算是親王國的一項福利。 人們習慣一早忙碌有個好開頭,所以上午往往事兒比較多,下午就清閑得多。他又想起了上午過問的那個蘇晉,心下琢磨:雖然他是宋憬門下的人,可樹倒猢猻散,起用拉攏這個人才應該也沒什么問題;再說他如若還想著宋憬那一套,何苦要委身晉王府下謀差事,又何必要表露自己的才華,這些事說明他上進之心仍在,并沒有因挫折而放棄仕途。 薛崇訓此時左右已無什么要緊的事,想著在長安日子幾乎是三點一線的生活,無非就是家里、親王國官署、大明宮來回跑,也想偶爾出去走走。正好等下值后可以親自去蘇晉家里拜訪一趟,這樣先表個禮賢下士的態(tài)度,并表示對蘇晉的足夠看重,也好為起用打好伏筆。這古代任用人才倒也特別,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兒,下士非要先故作清高然后才被拜官,好像是在表明出仕并非為了物質利益而是因為與主公的禮遇情誼。 酉時之后,長安城墻上的鼓聲一響,吃皇糧的人們便從各自的官署陸續(xù)回家了。這時薛崇訓才叫龐二備車準備出門。親王國尉請帶侍衛(wèi)著布衣隨從,薛崇訓說這次出行不必低調,遂命鮑誠率一隊全副武裝的飛虎團騎兵護衛(wèi),車仗一應俱全。 車馬儀仗大搖大擺地走在大街上,官民一應回避,雖沒有跪在道路兩旁那么夸張,但人們不敢大聲喧嘩,目光中露出敬畏……薛崇訓混到這個地步,其實已經不在乎排場面子之類的事了,周圍的敬畏就是他的自尊,早就習以為常。有的東西就像爬山爬上了山頂發(fā)現風景也不過如此,當你憧憬著某種東西不斷往上爬之后,那些憧憬的東西也許并不似想象中那么重要。 有個與蘇晉熟悉的書吏在旁騎馬隨從,直接往南去蘇家。越往南走人煙越少,就算同在京城,南城和北城真是天壤之別,這邊的房屋也更低矮,當然價格就便宜得多。薛崇訓挑開車簾問道:“蘇晉罷官之后竟沒有積蓄?要住在這樣的地方?” 書吏答道:“回稟王爺,蘇公是武周朝的進士(武則天為了政治目的,大興科舉,并不論出身),家道并不殷實。加上獲罪險些身家難保,腿都被打折了,總算過了難關,生計自是不富余?!?/br> 對蘇晉現在的書吏們自然是非常羨慕,同時也心知肚明這個平??梢噪S便玩笑的蘇侍郎要發(fā)跡了,所以稱呼也左一個蘇公又一個先生地恭敬起來。 果然這時薛崇訓隨口一個“天將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唯有經歷過挫折而不喪失志氣的人才懂得世間沉浮”更加讓人們肯定了蘇晉的好運。 薛崇訓放下車簾時,同車的“書童”白七妹咯咯笑道:“親王殿下,蘇家是不是又個小娘子長得很漂亮?” “何處此言?”薛崇訓愕然。 白七妹道:“親王國里的人說杜家小娘子一進薛府,杜暹就要往上爬了;這回蘇晉看樣子又要得意,不是蘇家有漂亮小娘子么?” 薛崇訓道:“事兒要是這么簡單,我早被人算計死了。你不懂就別挖苦我。” 白七妹抱住薛崇訓的胳膊,一對挺|拔有彈性的柔軟隔著衣服貼了過來,嗲聲道:“我不懂你教我嘛?!?/br> 兩人正關在車門里打情罵俏,外頭說道:“王爺,到蘇府了?!?/br> 薛崇訓咳了一聲,挺了挺腰,又用手抹了一把臉,神情頓時儒雅從容起來。白七妹見狀,捂住小嘴差點沒笑背過氣去。 他沒好氣地看了白七妹一眼,等車門一開,便一本正經地走了出來。左右一看地兒,周圍是明光閃閃的光鮮侍衛(wèi),襯托得低矮的瓦房愈發(fā)破舊。稟報的人倒是說得好聽加一個“蘇府”,周圍只有普通民宅,哪里來什么府? 許多老百姓在圍觀,見這陣仗,蘇家自然是臉上有光了,鄰里七姑八婆以后少不得到處說道。這時就見花白頭發(fā)身著舊衣的蘇晉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出門來,他那樣子乍一看去太普通了和周圍的百姓沒什么兩樣,但是蘇晉卻比平常人少了一些莫名的敬畏,多了一些不卑不亢的文人氣質。他抱拳一禮:“卑職不知晉王大家光臨有失遠迎,請晉王恕罪?!?/br> 薛崇訓一副禮賢下士的溫和樣子,上前扶住蘇晉的胳膊笑道:“不用多禮,我就是隨便過來看看你。瞧剛下值未來得及更衣,但咱們不在官署就隨意一點好了。” 一旁穿著青衣梳著發(fā)髻的白七妹饒有興致地看著薛崇訓的臉,面帶笑意看他有模有樣的一言一行,好在她現在學乖了不在人前胡鬧,倒也沒那么麻煩了。 蘇晉道:“家中蓬蓽,如晉王不嫌棄,請入內一坐,請?!?/br> “好說好說?!毖Τ缬栕匀徊挥眠^多客套,提起長袍就邁步走在前頭。他一邊想著這蘇晉說話倒也有點意思,他沒說蓬蓽生輝榮幸之至這些可以掛在嘴邊的話,聽那感覺好像并不愿意巴結親王,而是親王自己光顧茅廬主動找上門來盛情難卻只有勉為其難一樣。 不過這些文人要在人前士林清高一把,就成全他好了,只要他愿意實心為我效力便行。 薛崇訓進得屋子,果然見到是蓬蓽,人家倒也不是謙虛,實在簡陋得很。不過細觀收拾得還算干凈,只是土墻土地面再怎么收拾也沒有宮殿豪宅里那樣的一塵不染,或許薛崇訓在王侯家習慣了才會覺得這里破舊。 有兩個孩子正在里門伸出腦袋來好奇地看,蘇晉呵斥了一聲,他們才把腦袋縮回去,不過沒等一會兒又伸出來了。白七妹向他們做了個鬼臉,那倆孩童頓時嬉笑起來。 蘇晉嘆了一口氣,轉身說道:“晉王請上座,來人,為晉王看茶!” 他一聲吩咐氣勢是做足了的,可是家里顯然沒有奴婢丫鬟,端茶出來款待薛崇訓的婦人多半是蘇晉的老婆。薛崇訓道:“蘇先生也坐下說話?!?/br> “不敢當不敢當……”蘇晉從容地應了一句,心里多半對王爺叫他的這個稱呼有點受寵若驚,面上卻表現得淡定。 薛崇訓心道:到底是做過官的人,比一般的才子有氣度多了。 白七妹垂手侍立在身后,這時彎腰在薛崇訓耳邊悄悄說道:“蘇晉窮困成這樣,他老婆長得不錯哦。” 薛崇訓好不容易才保持住正經的神色,心道:此人進士出身,當初肯定多少高門大戶想嫁女兒給他,不過老丈人家為啥不在他落魄的時候資助就不得而知了。 寒暄客套了幾句之后,薛崇訓和蘇晉也沒多少廢話可說,畢竟兩人還不熟絡,要是換作王昌齡家就不會這么拘謹了。他便提起正事,一來不用冷場尷尬二來也好再試試蘇晉的見解,畢竟不是所有京官都有高人一等的才能,比如竇懷貞這種宰相在薛崇訓眼里除了專營就是個庸才。 薛崇訓先揮手遣開侍衛(wèi),然后說道:“前日聽你提起北方事,那次我與朝中相公議事,你也在場,我想聽聽你有何看法?” 蘇晉皺眉沉思稍許,抱拳道:“晉王是問突厥之事么,卑職不才對兵事并不精通,斗膽一言拙見:突厥事,重在馬兵?!?/br> 第六十九章 盟主 蘇晉很久沒有這樣侃侃而談了,他留神拿捏著遣詞,緩慢但清楚地表述著自己的見解。這樣的交談顯得有點裝腔作勢,因為身份的緣故,言行舉止都應合乎禮儀,和平日的真性情完全不同;但是蘇晉感覺非常良好,大約是一種體面的感覺。 他的臉色仿佛紅潤了許多,不過表情仍然是嚴肅的。說起突厥戰(zhàn)事,蘇晉卻是有一番見解,首先因地制宜重視騎兵,有這樣見解的可能不只他一個人,畢竟戰(zhàn)場在北方草原。然后他提起另一點:聯絡鐵勒部。說到這里時只見薛崇訓頻頻點頭,可知第二點建議就有些不平常了。 鐵勒諸部同是草原部落,但與突厥人素來不和睦,如果唐廷能聯絡上他們合取突厥,草原部落更加熟悉地形,定能給唐軍帶來意想不到的作用;同時兩方南北夾擊,在戰(zhàn)略上也勝出一籌。 薛崇訓對蘇晉有這番見識大為贊賞,顯然此時的平常人的眼界不可能有那么遠。 二人談了一陣,本來就是旁晚時分了,蘇晉便留薛崇訓吃晚飯,不過他婉言謝絕,起身告辭了。蘇晉自知家中簡陋,也就沒有多留,將薛崇訓等人送出坊門方回。 這時蘇晉的妻子林氏已開始擺飯了,兩個孩童也從里屋出來,不知怎么回事小兒大哭起來,林氏便停下手中的家務哄他。 蘇晉好像仍然沉浸在剛才的氣氛之中,此時在屋子里來回踱著步子,心情有些激動的樣子,并不去管兒子啼哭等瑣事。就在這時林氏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夫君要復出為官了么?” 蘇晉自信滿滿地回答道:“長則一月半月,短則數日之內。晉王正需人才,我兩番言語,想來他已考校出一二?!?/br> 林氏道:“我不是問你能不能復出,只是想問你便要就此投身晉王門下?” 蘇晉聽罷愣了愣,沉思不語。 林氏嘆了一口氣:“我情知夫君并非久居池中之人,勸你也沒有用。只是前車之鑒夫君可容三思?以前你也不是說過么,與其讓咱們母子過那擔驚受怕的富貴日子,倒不如粗茶淡飯平安坦然……那晉王雖此時權傾天下,卻是名言不正,難保什么時候又起風浪。夫君亦是知書明理,應知其中利害。” “貴賤也有時運。”蘇晉環(huán)視居所道,“只是讓你跟著我過這樣的日子,我實在于心不忍?!?/br> 林氏道:“我們夫妻多年,難道夫君還不知我的心意么?” 蘇晉又道:“況且箭在弦上,此時若再謝絕晉王的好意,恐是禍非福?!?/br> 這時有個孩子已嚷嚷起來:“娘親,我的肚子餓了,我們能吃飯了嗎?” 林氏摸了摸他的頭,抬頭對蘇晉道:“坐下吃飯吧。” ……不料薛崇訓辦事還真是雷厲風行且顯得有點急躁,第二天一早蘇晉剛起來正欲像往常一樣去親王國當差,親王國就派人來了,送了官服還有一匹馬。來的官員說,從今天起蘇晉就不必再做書吏,直接任親王國學館長,具體的事兒讓他到官署內聽王昌齡安排。 蘇晉把官服拿進門去,正遇到妻子,便抱著青袍官服站在那里不知如何言語。 林氏表現得很平靜,迎面走了過來接過他的官服道:“時候不早了,夫君進臥房去,我給你換上趕緊去辦公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