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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可汗在線閱讀 - 第277節(jié)

第277節(jié)

    天子既不上朝也不看奏章,成日不見人。不過他在哪里在干什么人們還是知道的:蓬萊殿那么多人,還得輪換著侍候金城的寢宮那邊的飲食起居。薛崇訓不干皇帝的工作,暫時轉(zhuǎn)行干起了著書立說的事兒。

    首先是寫數(shù)學方面的東西,數(shù)學是一切理科的基礎(chǔ)。他先從阿拉伯數(shù)字開始寫,阿拉伯數(shù)字是印度人發(fā)明的,很早就有了。薛崇訓感到惋惜,玄奘大師大老遠跑去天竺取回來了佛經(jīng),為啥不把阿拉伯數(shù)字帶回來。這玩意很簡單,但比起漢字來更適合應用于數(shù)學,主要便于立公式運算。

    佛經(jīng)帶回唐朝后還不是本土化了,很多去寺廟求神拜佛都很功利,在薛崇訓看來那些經(jīng)書真沒起到多大的現(xiàn)實作用,反倒是阿拉伯數(shù)字很有價值。只是中原只重視圣賢之道,對這種東西不怎么看重。

    闡述阿拉伯數(shù)字的規(guī)則,包括小數(shù)點、四種運算符號都很簡單,薛崇訓一個時辰內(nèi)都寫完。這種東西附帶文字注釋,文人們一看就懂,完全不用擔心。能讀通四書五經(jīng)的人,領(lǐng)悟這些東西不是小兒科么?古人顯然沒想象中那么傻。

    接下來是算術(shù),他也不用寫太多,本來現(xiàn)在加減乘除的算法大家都會,不然算盤是怎么弄出來的?薛崇訓只需要舉例各種算法用阿拉伯數(shù)字列式的例子就夠了。

    到吃午飯的時候他已寫完了這么大一部分,這是給官僚文人們看的東西,可以簡略描述,不用長篇累述。若是以后要用這種東西編教材教孩童,那就是官吏們的事兒了,薛崇訓不用親自去干。

    他匆匆吃了點東西,又開始埋頭專心寫東西,反正其他事兒有宮女們侍候著,完全不用干別的。下午他開始進行代數(shù)、平面幾何的寫作,同時進行,一樣寫煩了就換一種。在代數(shù)方面,因為習慣和方便的原因,還是使用字母,畢竟甲乙丙丁夾在阿拉伯數(shù)字里有點奇怪,比如a就注音“誒”,b就“比”,就是個符號而已,等別人看習慣就無障礙了。

    幾何方便比較麻煩,涉及到度量衡的問題,雖然秦始皇也重新規(guī)定過書同文、車同軌,但薛崇訓考慮之后決定不引入米、分米這種單位,反正丈、尺、寸都是現(xiàn)成的,世人也用習慣成了共識,將就用就是,左右就是個衡量的單位。說不準以后中國在這方面發(fā)達,別人來學習還覺得尺寸單位更加正規(guī)……這玩意不是軍事機密,薛崇訓可以頒法令嚴禁泄露火藥火炮的制造技術(shù),但別族要想學這方面的東西,就無法保密了。

    什么方程式、方程組,平面幾何證明等邊等角之類都是簡單的東西,薛崇訓廢寢忘食,到第三天就全部寫完。就那么些公式和論證過程而已,初中生的小游戲。

    第三天開始涉及到向量、集合、函數(shù),然后解析幾何和立體幾何這些東西時薛崇訓就有點頭疼了。記得前世高考數(shù)學一百三十幾分,理綜考了二百八十幾,但時間過了那么久,這會兒干的事也不僅僅是做題,主要是要將每個公式的推論描述清楚,讓別人信服。這就有點蛋疼了,很費力的事。

    他又想到高等數(shù)學方面更多的推論更加頭疼,所以打算只搞出微積分就行,而且這段比較高端的內(nèi)容不加入科舉中。畢竟高等數(shù)學是應用現(xiàn)代技術(shù)中的,在眼下這種環(huán)境中沒有實際價值只能當成圍棋一般的智力游戲。

    金城公主的這間宮室中很快擺滿了各種稿紙,被薛崇訓丟得到處都是。他過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習慣就是寫完一頁就隨手一丟,以為有人侍候著收拾,殊不知宮女們誰敢動???

    她們大多連大字都不識一個,眼前這滿地的運算公式在她們看來形同天書,萬一妄動了皇帝找不到自己放的東西怪罪下來,也許都不用他金口玉言,金城公主就得拔了她們的皮。

    送飯的宮女小心翼翼地退出宮殿時小聲議論,一個宮女說:“皇上在寫什么東西啊,都好多天了?!绷硪粋€道:“可能在算天道國運,咱們別多嘴?!?/br>
    里面的薛崇訓已經(jīng)念叨了好幾遍“有鉛筆就好了”,但大伙都不知道什么是鉛筆,自然沒地方給他拿。金城公主傳來魚立本問,魚立本也是聞所未聞。

    薛崇訓寫的那些東西,從阿拉伯數(shù)字開始前期她都看懂了,后面比較復雜的公式牽涉到更多公式,她短時間內(nèi)無法記住全部公式,所以推理過程就看得云里霧里。不過她倒是清楚薛崇訓大概在寫什么東西,正如他口中所言“數(shù)學”。

    他已經(jīng)快十天沒換衣服洗澡了,形象幾乎是蓬頭垢面,別人要侍候他沐浴更衣,他還要火。一日正情緒煩躁,有個宮女不小心惹到他,被他直接下旨拉出去打了一頓,打了個半死。除了吃喝拉撒睡,他是整天都在搗鼓那玩意。內(nèi)侍省還按要求做了各種各種稀奇古怪的工具。

    金城也挺郁悶的,雖說薛崇訓成天都呆在這里,卻不像以前那樣坐聊時不時投以讓人心動的目光,而今完全當她是木頭人一般,更不去浴池偷看她洗澡了。宮殿里到處都是紙,連墻上都貼著各種圖形。而且這樣的日子還不知要持續(xù)多久,完全看不出薛崇訓有停筆的意思。

    宦官楊思勖來稟報,杜暹在營州繼續(xù)挑起戰(zhàn)爭,率兵從燕郡守捉東進攻擊哥勿州,搶|劫屠|殺各族胡人數(shù)萬帳,朝臣十分不滿認為不利于安定邊境,上書要撤換杜暹的奏章堆了一大堆。

    結(jié)果薛崇訓道:“又沒打敗仗,緊張什么?哥勿州不是前唐安東都護府的地盤嗎,收回來沒什么不對,東夷要痛快點投降哪來那么多事?杜暹帶兵不是一天兩天、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他自有分寸。”

    楊思勖忙勸道:“杜暹在西域時部下只四千人,就敢長驅(qū)直入小勃律與吐蕃軍大戰(zhàn)。現(xiàn)在手握十幾萬兵馬,只怕開疆辟土之心太切,稍欠長遠考慮?!?/br>
    “管他的?!毖Τ缬柕溃罢绿貌皇窍胍糖Ю锶バ蕹??等我想好這事之后,再換杜暹不遲。”

    第五十八章 是非

    “陛下還在金城公主那里?”孫氏來到蓬萊殿外面時正碰到一個女官,便問了一句。那女官答道:“是,快一個月了,陛下未出門一步。以前還能見著他在四處走動,近來是一回也見不到了。孫夫人要見陛下么?”

    孫氏道:“不見了,我過來看我的外孫女?!彼幻嬲f一面從余光里注意著身邊一個宮女的表情。那宮女名喚小倩,是太平公主那邊過來的人,孫氏用腳趾頭都猜得到她在自己身邊是干嘛的。別瞧小倩恭恭敬敬的和其他侍女沒有什么兩樣,但誰知道她回頭會不會去見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為了皇室的體面,沒有張揚薛崇訓和孫氏那檔子事。在場的人聽她問皇帝在哪里,最多以為孫氏是關(guān)心自己的女兒得寵問題;可那小倩應該知道點什么,孫氏感覺她在身邊就有種說不出的難堪。那種好像隨時被人窺視和監(jiān)視的感受很不舒服,孫氏也不能支開這宮女,更不能想辦法除掉。打狗還得看主人,她是沒辦法反抗太平公主的。

    薛崇訓呆著的地方、金城公主起居的宮室并不在蓬萊殿正殿中,而屬于西邊的附屬建筑群。蓬萊殿以前后兩大主殿建筑群為主體,前殿的區(qū)域是皇帝起居活動的地方,北邊的正中宮室作為皇后的寢宮;除此之外在周圍還有許多較小的房屋建筑,有嬪妃女官的寢宮,也有宮女內(nèi)侍住的地方。于是孫氏等一行拾階而上,進了主殿中的走廊前往皇后李妍兒住的地方。

    這時見走廊對面迎面來了一群人,李妍兒正在前面,孫氏見狀心下欣慰道:妍兒倒是越來越懂禮數(shù)了,出門這么遠來迎我。

    卻見薛家河中公主也在那里,李妍兒只叫了一聲娘,而河中公主款款行禮,客客氣氣地說:“寧國夫人安好?!睂O氏因此可以判斷李妍兒是送河中公主的,并非專程來迎接自己。孫氏受封寧國夫人,爵位上還沒皇帝的親meimei二公主大,但一大家子都是沾親帶故的,孫氏終究是長輩,河中公主先見禮確是一個乖巧人,給人一點傲氣架子都沒有的感覺,挺招人喜歡的。

    孫氏微笑著還禮,留河中公主敘話,河中公主委婉拒絕了,笑稱自己也住在承香殿平常都能見到,而小公主薛夏州卻不能天天見著。

    小公主沒有被帶出來,還在宮中讓奶娘帶著,另外有兩個小宮女陪著玩。孫氏去了皇后寢宮才見到自己的外孫女,薛夏州的眼珠子很明亮模樣兒也聰明,還記得孫氏,見面就叫了一聲“外婆”。孫氏滿面笑意疼愛地去抱她,當薛夏州撲進她的懷里時,她的眼中又閃過一絲難以讓人察覺的神情……外孫女都能叫人了。正好不遠處的梳妝臺上有一面銅鏡,孫氏抱著小公主時從銅鏡中看到了自己的臉,模模糊糊的看起來好像并不老,卻依然叫人百感交集。

    孫氏臉上不自然的表情很快就不見了,她若無其事地逗起小公主來。李妍兒在旁邊說道:“聽說陛下在浴池看見了金城姑姑沐浴,因此就迷上了……而且金城是故意讓他看到的,她真的是那么有心計的人?”

    “河中公主說的?”孫氏皺眉問道。

    李妍兒道:“她也是聽宮女們私下議論才知道的?!?/br>
    孫氏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冷笑:“那你怎么不追問是哪些宮女?你是皇后,有權(quán)處置后宮中的人!行,就算河中公主不認識或者不記得是哪些人在議論,那她在哪里聽到的總該記得,在何時聽到的也該記得吧!這宮里的人平常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哪些人什么時候應該在什么地方錯不了,你問明白了立刻讓人查,是誰在造謠或者宮女們根本沒造謠一查就能清楚……這些事你就不能自己多用心想想?”

    李妍兒見孫氏臉色不好看,一見面就責怪自己,自然不太高興,有些委屈地說:“一定要查么……要是查出來是不是又要有人丟性命?上次有個昭儀跳井死了,我總覺得那邊的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還是別了吧……”

    孫氏嘆了一口氣道:“現(xiàn)在當然不能再查了。河中公主一說這事兒,你就該馬上追究造謠者;當時都沒追究,剛才河中公主又碰到我來這兒,后來才去追究,不是明擺著我在指使你,那我不就把河中公主得罪了?她在承香殿那么招太平公主疼愛的,以后為娘住在承香殿不得時時都要小心?”

    李妍兒松了一口氣:“那不追究就是了嘛,何必去弄出是非來呢?”

    “是非不是你裝聾作啞就躲得了的。”孫氏苦口婆心地說,“金城公主的心思比你活絡(luò)多了,而且彼此是親戚從小就和你玩得好,現(xiàn)在住在蓬萊殿這邊,你應該和她多來往避免產(chǎn)生隔閡。既然有流言說她心機重,你作為皇后知道了此事,就應該顧情誼站出來幫她;你卻當作不知道,金城公主會怎么想?”

    “姑姑人很好,她不會怎么想的?!崩铄麅好Φ?。

    孫氏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就算是母女之間,她也開不了口正大光明地向李妍兒灌輸人心險惡之類的東西。況且旁邊還有小公主的奶娘和皇后幾個近侍在這里(小倩等人沒跟到皇后的內(nèi)室中),孫氏是相信這幾個人不會把自己宮里的事兒往外說,但當著外人她仍然無言以對。

    孫氏的臉上再次浮現(xiàn)出了憂慮之色,李妍兒忙寬慰她幾句,她卻不全是因為女兒的那點小是非,不過剛才的那件事影響了她的心情而已,有時候情緒的忍耐程度只需要多加一根稻草就無法淡定了。

    她甚至想:母女倆的身份要是對換就好了,讓她自己擁有皇后的身份地位,絕不會變成這般窘境……正所謂下棋的不急,觀棋的急:占著棋盤上的大好局面結(jié)果步步爛招,怎叫人不心慌?

    又或是她和薛崇訓的那檔子事沒被太平公主知道也好,她就可以留在李妍兒的身邊,像以前那樣替女兒出主意照顧她。

    有些事真是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好處不能全部占盡。那件不能見光的事當初不收斂,在太平公主的眼皮底下遲早要敗露,然后才會叫她選擇要么去承香殿住要么出宮去居住……那時她已經(jīng)沒有選擇了,就算拋開個人的情緒也不能選擇出宮。

    她太了解薛崇訓了,薛崇訓是不可能容忍她像其他貴婦一樣找面首的。在他看來有人動他的女人比異族進行戰(zhàn)爭挑釁還要難以容忍,一怒之下血流成河只是拂袖之間的事。就像以前崔家本來還沒對金城公主怎么樣,就落到抄家滅族的地步,幾乎所有人都覺得薛崇訓干得太過分,但有些人的性格真不能以常人度之……雖然本來就是毫無意義的。

    如佛家所言,凡心未了的人都有這樣那樣的執(zhí)念。

    孫氏同樣有執(zhí)念,當她在不斷說教女兒明智對待問題的時候,自己不也在鉆牛角?她明白自己,就算薛崇訓能容忍,她也絕不會去養(yǎng)漢子?;蛟S是出身士族,受儒家禮教影響太深的緣故,孫氏實在沒有李唐時的貴婦們那樣放得開,而且在矛盾中也無法放棄善惡黑白禮儀廉恥的觀念。所以武則天不是誰都能當?shù)?,她能毫無壓力地殺自己的兒子,能正大光明霸氣地收后宮,在觀念上已經(jīng)沖破了圣賢、典籍、倫|理道德制造的強大秩序和牢籠。

    在孫氏看來,在一個男人面前脫光衣服是一種被征服般的屈辱,在薛崇訓面前也不例外。但是薛崇訓在她心目中足夠尊崇強大,(或者是合法的關(guān)系)她便會接受這種屈辱,就無所謂失去尊嚴了;就如男人們對天子下跪稱臣,從來不覺得有失尊嚴,反而覺得榮光得很:上跪天子下跪父母,上合周禮下合尊卑理所當然。

    于是她注定會在矛盾中徘徊,一面是年輕守寡的尷尬,一面是女兒的大好形勢需要克制對薛崇訓的思念,而且近來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事這種思念愈發(fā)強烈起來。當她看到與自己有血脈關(guān)系的外孫女也有種難以言表的不親近感。

    第五十九章 脈象

    孫氏去了蓬萊殿回來,果然太平公主很快就知道了。太平公主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承香殿,大明宮更是很少出去,但對于偌大的宮廷卻是了如指掌,朝廷里的政務也瞞不過她的眼睛。

    太平公主便召孫氏見面,本來也不打算說什么,孫氏過去又沒干別的事。不過太平很能威壓別人,見面不提那事也能起到敲打提醒孫氏的作用。在太平公主心里是不愿意孫氏和薛崇訓死灰復燃的,一則這種宮廷丑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二則她就是聽不得這種事。

    正中軟塌上的太平公主打量著孫氏,每次她想起孫氏和自家兒子有一腿都會忍不住多打量幾眼這個女人,究竟是怎么勾引到薛崇訓的,因為薛崇訓身邊六宮粉黛顯然沒必要非得干這種丑事。但每次太平公主也覺得不過爾爾,這次也不例外。孫氏的面相作為前唐郡王的側(cè)妃還算配得上,額頭飽滿面部光潔五官端正,只是顴骨微微有點高,臉也顯得瘦了點,不是公認的旺夫富貴相,所以她出身不錯也只能是側(cè)妃。身材也是不錯,雖說看起來不那么圓潤飽滿,勝在豐腴而凹凸有致,特別是胸高而腰小。只不過她到底是滿過三十的人了,皮膚再怎么保養(yǎng)鼻梁兩側(cè)就看得出來年齡,特別和旁邊十幾歲的年輕宮女一比,就完全沒有小娘那種嫩氣的感覺。

    太平公主毫不掩飾地打量孫氏,說道:“你的臉色缺血色。宇文姬,你給孫夫人把把脈,開幾副養(yǎng)氣色的湯藥?!?/br>
    宇文姬只得應了一聲,她今天正巧過來送養(yǎng)宮的藥丸,所以還在這兒。太平公主平日很注意養(yǎng)身,因為年到中年更注重內(nèi)在的調(diào)養(yǎng),宇文姬醫(yī)術(shù)精湛名氣又大自然是首選之人,而且宇文姬也是女人自然懂得更多除治病之外的法子,說起話來也方便。

    卻不料孫氏忽然露出了慌亂之色,這會兒太平公主更生疑竇。孫氏忙道:“謝殿下恩,不用了吧……我今天偶感不適,沒什么大不了的?!?/br>
    太平公主道:“偶感不適,正要把脈瞧瞧?!?/br>
    孫氏無言以對,找不到更多的借口推辭,臉色更加蒼白,一點血色也無。她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

    宇文姬站了片刻,見狀便走到了孫氏的對面跪坐下去,好言道:“就是把把脈,孫夫人不必擔心。您是長輩,又同是女子,也沒什么不方便的?!?/br>
    孫氏只得把手從寬袖里伸出手來,慢吞吞地放在宇文姬的手上。宇文姬淡然而自信地輕輕把手指放在孫氏的腕上,她雖然還年輕卻從李鬼手門下出道很多年了,脈象怎么樣一掐就知。但宇文姬很快就不淡定了,她的黛眉輕輕一皺,放開手撩了一把袖子再次切脈,連呼吸都屏住看起來很專心嚴肅。

    片刻之后,宇文姬抬頭看了一眼孫氏,孫氏遞了個眼色,用十分微小的幅度輕輕搖了搖頭。宇文姬臉色十分不自然,眼神微微一變。

    太平公主問道:“怎么?孫夫人怎樣了?”

    宇文姬忙轉(zhuǎn)身向上面屈膝一禮,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什么也說不出來。太平公主的口氣加重再說了一遍:“孫夫人怎樣了?”聲音已露出了威壓,宇文姬頓時感受到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壓力。她不得不承認太平公主天生有那種霸道的氣質(zhì),就這么一句話,也說得不算重,但宇文姬竟然一點撒謊的勇氣都拿不出來。

    沉默了一會,宇文姬總算很小聲地說道:“孫夫人……有喜了。”

    孫氏的臉色頓時紅一陣白一陣,變幻反復,她實在還沒想好要告訴太平公主,主要因為內(nèi)心里對太平公主有種莫名的畏懼。她都是做外祖母的人了,可面對太平公主時卻好像晚輩一樣的心情。

    太平公主身邊的女道士玉清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微的嘲意,轉(zhuǎn)瞬又變得面若冰霜。她可能不是想嘲笑孫氏,而是笑薛崇訓……孫氏自從進大明宮后沒出過宮門半步,連一個男人都未曾見過,當然除了薛崇訓。顯然玉清用腳趾頭都猜得出來是誰把孫氏的肚子搞大的。

    而當場最淡定的人就是太平公主了,忽然冒出這么一件事來,她仍然面不改色,淡然問宇文姬:“幾個月?”宇文姬答:“四個月?!?/br>
    太平公主瞟了一眼孫氏的腰,卻是看不出來,這才有些詫異。孫氏紅著臉道:“我是打算向殿下說出來的,但還沒準備好,所以衣服內(nèi)用綾帶系過。不是存心要隱瞞,請殿下恕罪?!?/br>
    “誰的?”太平公主又問。

    孫氏愣了愣,心道不是廢話么,但很快意識到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不僅需要查時間,還得她自己親口承認……因為薛崇訓貴為天子,身邊那么多嬪妃到現(xiàn)在還沒皇子,如果她產(chǎn)下的是兒子,極可能會是帝國唯一的繼承人。所以孫氏從來都不覺得懷孕就天塌下來了,沒人會動她的,只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實在……感到非常羞恥,對誰都難以啟齒。她想找機會先告訴薛崇訓的,結(jié)果薛崇訓成天見不著人。

    她便垂首用蚊子扇翅膀一般的聲音答道:“陛下的?!?/br>
    太平公主回顧周圍威嚴地說道:“這里的人,敢對其他任何人說半個字立刻滅九族!”周圍的近侍聽罷忙跪倒在地,伏身在地板上,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她很滿意近侍們的表現(xiàn),然后轉(zhuǎn)過頭來說道:“你不能再留在大明宮了,明日一早就讓羽林軍護送到華清池善養(yǎng),一定注意將息保胎?!?/br>
    顯然太平公主覺得這事兒更多的是好事。當今的晉朝不只是薛崇訓一個人的王朝,她太平公主至少擁有一半的江山,母子倆誰享江山享得久還說不定,太平公主修道之后覺得自己可能活幾百歲呢。至于這江山以后姓什么,那是她死后的事,何必太在意……而且薛崇訓的后代坐江山,還會給她一個好評價,沒哪個子孫后代蠢到說自己祖上開國之君的親|媽是壞蛋的。

    晉朝要穩(wěn)固,皇帝沒有繼承人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所以太平公主極希望孫氏能生一個兒子。在國家社稷的重要面前,這兒子是誰生的不重要,只要是薛崇訓的就行。

    太平公主又下令道:“去把崇訓給我叫來,讓他別成日寫那天書了!”

    第六十章 孝順

    太平公主要見薛崇訓,他是有必要過去的,去之前還匆匆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干凈的道袍。饒是如此,太平公主見到他的時候也是微微吃了一驚,發(fā)現(xiàn)他一個月竟然消瘦了不少,也不知他究竟寫的什么東西弄成了這樣。其實主要是他專注推論了沒注意生活作息,又不受別人管束,與本身干的事卻關(guān)系不大。

    只見他嘴上和下巴的胡須參差不齊顯得有些凌亂,兩腮也長了一些出來,剛才沒來得及修剪。此時的成年男子一般都要留胡子,也有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的觀念,但不是誰都喜歡留一嘴亂長的胡子,平日還是會修理的。薛崇訓此時的胡子顯然和他平日的樣子不同,而且因為臉部短時間消瘦,眼窩也顯得深了,眼神因此也少了些平日的適然和淡定。

    孫氏的目光閃爍不定,卻有意無意地往薛崇訓瞧,她假裝不關(guān)注他,卻讓瞎子也看得出來她的注意力全在薛崇訓的身上。不知為什么,孫氏每次看到薛崇訓都會產(chǎn)生一種憐憫,可能是母愛過剩的緣故,她老是覺得這個比自己小一點的手握至高無上權(quán)力的強大男人很可憐。這回更甚,薛崇訓憔悴的臉和深陷的眼窩讓她覺得很憂郁,便產(chǎn)生了幾乎難以抑制的愛心,她恨不得馬上上去撫摸著他的臉柔聲安慰他,讓他感到快樂。

    太平公主見到薛崇訓這幅樣子便不高興地問道:“你最近不理朝政,整日閉門造車寫書,寫的是些什么?”

    薛崇訓以為她找自己來就是問這事,沉吟片刻覺得有必要把這種決策性的東西知會母親,便說道:“科舉勢在必行,我在準備推行更細致的科舉制度。首先是考試內(nèi)容,詩詞歌賦不應該再作為選擇官吏的條件,這類東西和安邦治國沒多大的關(guān)系;遵循圣賢思想的經(jīng)義策論不應放棄,但是……”

    “行了行了?!碧焦黝A感到他要長篇大論,她的心思本就沒在上面,便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薛崇訓,“為君者首重用人,你也不用事必躬親。我今日找你來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孫夫人有孕了?!?/br>
    “啊?”薛崇訓因為毫無預料,頓時有些驚訝,而太平公主不喜不怒的口吻也挺讓人納悶的。他回頭看孫氏,正好觸到孫氏有意無意的目光,她的臉一紅急忙垂目看向地板。

    她的身子好像在微微地顫動,耳|根也紅了一副無地自容的樣子。作為一個長輩竟然懷了女婿的血脈,還被一家子人圍觀,顯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的低頭垂目一言不發(fā)就像一個被審訊的犯人。

    薛崇訓沉默了片刻說道:“多久了?還不顯眼之前,只能移居它處居住……將來順利生產(chǎn),便對外稱是皇后所生。”

    太平公主聽罷很滿意,和她想到了一塊兒,到底自己的長子是歷練過識大體的人,不會任性地要干把岳母明目張膽收入后宮這等事。她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已經(jīng)定好明日一早讓羽林軍護送孫夫人出京,去華清宮養(yǎng)著。那里正是養(yǎng)身的好地方,再過兩三月進入冬季,華清宮溫暖濕|潤,比在大明宮還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