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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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發(fā)男子獨坐于寶座上,雙目低垂似在養(yǎng)神,半柱香時間過去,他才愜意地伸了個懶腰,瞇著眼站起來,透過殿頂?shù)母〈翱聪蛱爝厼踉品瓭L。 “終于開始了呵,四年多前播下的種子也到收獲的時節(jié)了?!敝芾^君淡淡一笑,踱步走在空寂的大殿中,長袖無風(fēng)輕蕩,銀白的君子劍鋒芒乍現(xiàn),隨后輕輕地劈在虛空中。 虛空中裂開一道長痕,那些世界光怪陸離,旋轉(zhuǎn)萬千。在距離君子劍最近的那個深淵中,一群少年和淵中修士怪物激戰(zhàn)正酣,為首的是背著雙翅的巨壯少年和一個嬌俏可愛的女童,女童微微皺眉,抬頭看去,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狂喜,招呼一聲,便向上飛去。須臾間,李車兒和剩下的少男少女盡皆飛離劍下世界,只留深淵中宛若磷火河的血潮。 “公子!” 那十二名擁有遠(yuǎn)超常人強大氣息的少年人朝著周繼君拱手而拜,他們有男有女,年齡皆在十三四歲左右,氣質(zhì)孑然各異,唯一的共同點便是望向周繼君都一臉狂熱。 “四年前我在七州之地選了千多名無父無母的孤兒,隨后在云州滄海邊試練,到如今只剩下你們十二人未被淘汰,半年來,你們在這滿是地境上品高手的深淵中亦能自保殺敵。好,好,你們都未曾辜負(fù)我的期許。當(dāng)年我許你們的,從今開始,都會一一實現(xiàn)?!?/br> “師父......” 宮殿中,惟有膽大包天的齊靈兒才敢笑嘻嘻地湊到周繼君跟前,仿佛數(shù)年前一般熟稔地纏上他的脖頸,卻看得十二少年和李車兒滿臉羨慕。 “車兒?!睂R靈兒輕輕放上膝頭,周繼君望向在眾人目光中面紅耳赤的李車兒,淡淡一笑,“你是否愿意拜我為師?!?/br> 李車兒身體一震,抿著嘴望向周繼君,眼圈微發(fā)紅。自從那日從谷中出來后,周繼君為他療傷時,李車兒幾次欲開口拜師,可觸到周繼君深不見底的目光時,不知為何,剛到嘴邊的話總是在瞬間被自己吞回去。后來帶著那十二少年少女去劍下世界歷練,更是再無機會。就當(dāng)李車兒漸漸有些放棄這個念頭時,不想周繼君竟當(dāng)眾提出來。 “大木頭,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拜師!”齊靈兒瞪了眼李車兒,看著他那副憨傻的模樣,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徒...徒兒拜見師父?!?/br> 在那十二少年艷羨的目光中,李車兒走上前,重重地磕了九個響頭。 就在這時,那十二少年和齊靈兒同時打了個激靈,滿臉戒色地朝周繼君身后看去。 拂曉時候暗淡的大殿中,走出一道人影。 第二百九十四章 十二星主 渾身上下潔白無暇的蛇人游走到周繼君身前,它的體型雖然只有尋常少年大小,可氣質(zhì)卓然,飄渺無跡,又顯得高深莫測。醇厚的聲音從它口中傳出,回蕩在大殿之中。 “公子座下,執(zhí)掌玄道。天地萬物,玄為根本。” 說完,玄道蛇人淡淡一笑,七本功法秘典出現(xiàn)在手中。 “車兒天賦異稟,性子樸直,乃修習(xí)武道的絕佳材質(zhì)。這部《玄武神經(jīng)》,乃是我少年時候名動天下的憑仗,內(nèi)有十八式武技,每一式都威力無窮,練到后來更是能以武入玄道,達(dá)到不可測的無上境界。今日為師將他傳予你,你且好生修行,莫負(fù)我的苦心?!?/br> 玄道蛇人游走到李車兒身前,將《玄武神經(jīng)》遞給他,撫須而笑,隨后化作一陣白煙消散在大殿中。眼見李車兒得了《玄武神經(jīng)》,不單那十二少年,便是齊靈兒也不經(jīng)有些眼熱。周繼君少年時候的成名戰(zhàn)事天下盡知,哪一次不是以少戰(zhàn)多,以弱勝強,常人眼中百年難遇的天才才能做到的越級挑戰(zhàn)在周繼君手中就仿佛玩兒一般,少年時候大小數(shù)十場戰(zhàn)役個個堪稱經(jīng)典。而他以之為憑仗的《玄武神經(jīng)》,又會是怎樣強大莫測的功法呵。 看到眾人都艷羨地看向李車兒,周繼君淡笑著搖了搖頭,目光落在歡喜得齜牙咧嘴直笑的李車兒身上,嘴角微翹。正如他適才所言,李車兒天生就是修習(xí)武道的材料,在武之一道上,卻是比周繼君還要有天賦,加上他天生神力,又被周古煉化了翼人王翅,等日后《玄武神經(jīng)》大成,就連周繼君也無法判定他會的實力會達(dá)到怎樣的地步。 “你們也無需眼紅,我亦有好處給你們。” 聞言,那十二少年面色激動,為首一個高大魁梧只比李車兒矮上幾寸的少年上前一步,俯身叩頭道。 “公子不僅傳讓我們錦衣玉食,還傳授吾等高絕功法,從此不再庸庸無為,此番恩情如夫如師。小的不才,懇請公子收吾等為徒?!?/br> 說完,那少年偷偷打量著周繼君,卻見他雙眼微合,手指掐動,隨后輕嘆口氣搖了搖頭。身后十一名少年少女見狀臉色劇變,不約而同地拜倒在地。 “請公子收吾等為徒。” 眼見周繼君沉著臉不說話,為首的少年苦笑一聲,連連叩首道。 “公子平日傳吾等道意,有恩必報,有仇必報,天大恩情難以為報,既然公子不能收吾等為徒,那吾等便做公子門下奴仆,至少也能得到一個名分。” 瞇著眼掃過神色黯然的少年們,周繼君朗聲一笑,指著為首少年道。 “君子三道,真君子和偽君子被你用得活靈活現(xiàn),也算不負(fù)我的期望。我門下三仆之?dāng)?shù)已滿,師徒也無緣,不過我另有一名分,爾等可想要。” 為首少年被揭穿了心思,臉色微紅,低垂著頭再不敢說話。 周繼君走下寶座,仰頭看向青檬的天色,漫天星辰如海中之貝,難以數(shù)盡。 “我之功法名為君子斗數(shù),斗數(shù)者星辰變化,我有十四主星奧秘,雖未完全煉化,可都已印入我功法中。今日就將其分授爾等,你們便是我麾下十二星主,待到日后再尋兩人,湊齊十四星主。” 說著說著,周繼軍頭頂浮起一片幽黯浩遠(yuǎn)的星空之圖,群星璀璨,或名或暗,在星穹中,有三方十四星最為明亮奪目,牽引身后星陣運轉(zhuǎn)。 冷冷看著伏拜于地那個為首的少年,周繼君伸手拾起一星掃向他。 “你為眾人之首,我便封你為紫微星主,紫微屬土,乃北斗主星,亦為中天星之尊,主皇道。你且好生煉化星意,主宰諸天。從今往后,你便是紫微,至于姓氏,日后尋的機緣你自取吧。” “多謝公子?!?/br> 紫微深深叩首,滿臉激動,將紫微星意收入眉心,全身氣質(zhì)陡然一變,隱隱多出幾分威嚴(yán)。 手執(zhí)主星,口傳道意,一柱香過后,君公子麾下十二星主已定,只剩中天太陽太陰兩星。周繼君深吸口氣,體內(nèi)精氣道力徐徐流轉(zhuǎn)補充適才消耗的元氣,時至今日他也只煉化了四顆主星,剩下的十顆主星星意雖印入君子斗數(shù),可要將它們磅礴的星意取出亦是甚為艱難。掃過得到星意,氣質(zhì)正微微發(fā)生改變的少年們,周繼君頷首道,“你們服了八齋碎片,又煉化了神位,再得主星之意,不出兩日實力便能逼近地境巔峰,不過切勿驕滿自大,不可放松修行。” “是,公子?!笔侵鞴笆謶?yīng)道。 蜷縮在周繼君懷中的齊靈兒不滿地踢著小腿,她勾上周繼君的脖頸,小嘴嘟起。 “師父你偏心!師弟和他們都得到了功法,就是沒靈兒的份!靈兒也要!” 苦笑著看了眼撒著嬌似乎永遠(yuǎn)也長不大的齊靈兒,周繼君將她放在身前,輕聲道。 “你跟在師父身旁,有什么功法學(xué)不到的,你問問他們,其實他們心底最羨慕的是你啊。” 十二星主無奈地一笑,剛想說什么,就被齊靈兒一眼瞪回去。 “好了,如今諸事已定,剩下的便是眼下這場大戰(zhàn)了?!敝芾^君走到七州地圖前,凝視半晌開口道,“四方勢力盡遣強兵入趙地,邊陲之地放棄,如此才能讓他們放心大膽地深入。在平南府周遭有十二座府城,十二星主前往鎮(zhèn)守,雖無兵馬,不過只需聽我調(diào)遣即可。車兒,你久經(jīng)戰(zhàn)事,又有飛天之能,這十二星主就由你調(diào)遣。” 微微踟躇,那紫微星主上前一步朝周繼君拱手道。 “那四方勢力總兵力超過五十萬,仙神修士無數(shù),光就我們幾個似乎有些......” “放心,我自有布置。”周繼君淡淡一笑,看向神色各異的十二星主,“此戰(zhàn)乃是你們?nèi)胛吟庀碌谝粦?zhàn),我苦心栽培你們四年,如今的你們放在七州少年人中絕對是英才翹楚,如此,就讓我看看你們四年的成果吧?!?/br> “等到那些兵馬仙神盡葬身趙地,天下人放眼看來,卻發(fā)現(xiàn)趙地境內(nèi)只有我和你們幾個少年,卻主宰了天下戰(zhàn)局,到那時,七州定會震動,而你們也會名動天下。去吧......” 轉(zhuǎn)眼間,十二星主和李車兒紛紛告退,偌大的趙王宮殿中只剩周繼君和齊靈兒。 “師父,我要做什么呢?”齊靈兒干瞪著大眼睛望向周繼君,期盼地問道。 “你什么也無需做,跟在為師身邊即可?!?/br> “我不要,我要為師父殺人!”齊靈兒不滿地嚷嚷道。 “殺人嘛......”周繼君哂笑著,他深深地看了眼皺起小鼻子的齊靈兒,嘴角彎開,“殺得一人兩人算什么,你便跟在師父身前學(xué)吧,師父來教你怎樣做那萬人屠?!?/br> 大殿內(nèi)奔出一條幽幽的白影,齊靈兒微微愣神,卻見詭道蛇人疾速游來。 “情勢如何?” “回稟道主,北疆、兩吳和皇室都小心翼翼地前行,唯獨東北白家馬不停蹄,半日間已下三城?!?/br> “哦?雍州白家......”周繼君瞇起雙眼望向七州地圖,他身后的虛影中似有什么在滾動。 “就是那個半年前布下驚天大局幾乎陷我于死地的白家嘛......那個神秘的黑氅人?!?/br> 低低的笑聲回蕩在宮殿中,齊靈兒心頭微驚,有些好奇地抬頭望向面無表情的周繼君。 “這天下間還有幾人能隨手布下讓我陷入絕境的棋局,天馬行空,卻又處處死地?!?/br> “如此,就從雍州白家開始,我們來好好對上一局吧......老師?!?/br> —————————— (貌似快到爆發(fā)的日子了,醞釀下。。。。。) 第二百九十五章 紫荊白家 日懸中天,陽光照耀在斑駁的古城墻上,迷霧未散,城墻上頭的飄舞的紫荊大旗若隱若現(xiàn)。 白家是雍州大氏族,淵源古老,可追根溯源到大新朝初。在雍州之中有一山名曰斯流,斯流山上盛產(chǎn)紫荊花,其色深藍(lán)透紫,莖生刺棘。不知從何時起,白家便開始用這紫荊花做族徽,在那些或是名劍或是異獸的世家族徽中顯得毫不起眼,卻總給人一種奇特的感覺,就好像這次,誰也沒想到一個中庸的世家竟敢舉兵謀反,最讓七州人驚訝的是,白家?guī)缀鹾翢o損失地占據(jù)偌大的雍州,劍指豫州,成為七州有數(shù)的大勢力。 此時的白家首腦人物正齊聚于府城的大衙,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只除了坐在尾席的那個懶散青年。 “家主,如此行軍會不會太冒進(jìn)了?”席案靠前處,一鎧甲明亮的中年人朝著端坐帥座的老者拱手道。 “我們白家雖然是為數(shù)不多的古老家族,然而之前行事一向太隱晦,和那三方勢力比起來,卻顯得名聲不顯。老六呵,這稱霸天下不僅僅需要兵馬糧草,更需名分。眼下豫州正是萬眾矚目之地,我白家重拾當(dāng)年的威名就在此地,只有搶占先機,才有可能在四方勢力中占得優(yōu)勢,最終將豫州收入囊中。” “受教了?!北环Q為老六的中年男人深吸口氣,不再多言。 一時間,大衙內(nèi)議論紛紛,有的在分析另外三方勢力的走向,也有的在爭論趙國之秘,熱鬧無比,卻只有席末的那個男子悠然自得地飲著案上美酒,伸了個懶腰享受著正午時分溢進(jìn)衙內(nèi)的陽光。端坐帥座的老者目光飄到席末,凝滯在男子身上,隨后輕咳一聲,大衙內(nèi)頓時安靜了下來。 “白啟,你是否有話要說?!?/br> 十?dāng)?shù)道目光齊齊射至閉目飲酒的男子身上,有來自長輩的不滿,有來自沒資格獲得席位的同輩的嫉妒,然而更多的卻是敬畏。 “侄兒正在聆聽眾位叔伯的教誨,無話可說?!?/br> “你這孩子......若你爹還在世看到你這樣子定會又是一頓棍打?!?/br> 被稱作老六的中年人看向一身頹廢的白啟,幽幽一嘆。他也記不得從什么時候起,自幼沒了父母的白啟開始變得懶懶散散,孑然離群,幾乎不和同輩來往,面對長輩毫無禮數(shù),甚至連裝都懶得裝。然而,無論是族中同輩還是長輩都對他客客氣氣,客氣之中卻是冷漠和忌憚。 十歲那年,族中有喜事,熱鬧過后,一個位高權(quán)重的長輩借著醉意將白啟貼身婢女強*暴,丑事暴露后,族長罰那人做苦力三天以此安撫眾人之心,然而,誰也沒去注意那個面無表情將赤身裸體的婢女抱出的少年。十日后,那名長輩慘死于自己家中,墻上用鮮血寫著觸目驚心的四個字,因果報應(yīng)。此事轟動全族,那長老死狀慘不忍睹,似在臨死前受過無窮盡的折磨,臉已驚恐得變了形狀,扭曲抽搐。排查了半個多月,無一人有嫌疑和動機,只除了父母雙亡的的白起。族堂前,當(dāng)著全族人的面,白啟承認(rèn)了是自己殺了那長老。族長當(dāng)即大發(fā)雷霆,命人將白啟押入地牢,然而,就在族長觸到白啟那雙異常平靜的眸子時,心頭猛地一驚,嘴巴漸漸長大。不僅是他,場中所有的族人都突然想到了什么,難以置信地望向被綁得嚴(yán)嚴(yán)實實卻無比漠然的白啟,一個只有十歲,父母雙亡在族中沒有任何勢力的少年,無論如何也無法在防衛(wèi)森嚴(yán)的密室中將修為高深的長老虐殺,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他又是怎樣辦到的? 轉(zhuǎn)頭看向族長,十歲的少年冷冷一笑,張口動了動。 無德者殺。 那是墻上用血寫的沒留傳出去的四個字,除了族長和僅有的幾個長老,絕對不可能有人會知道。族長合上嘴,深深地看了眼白啟,大手一揮將白啟押入地牢,卻只關(guān)了短短七日便將他放出,對族人宣布?xì)⑷苏吣耸峭庾迦?。然而白家上下多少才華橫溢之輩,又有誰會相信族長的辟謠,到后來這件事再無人提及,可那個十歲的少年卻仿佛一根刺般深深地插入白家人心底。十年后,白啟游學(xué)歸來,與族長秘談三日,出來后被提拔為白家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長老。這些年來白家在雍州的大小布置,以及雍州戰(zhàn)事,都有白啟的身影,白家人雖不知他在里面起了怎樣的作用,可誰都能看出族長對他的信任和重用??刹恢獮楹危讍u漸變得懶散無跡,似乎是從四年前開始,不論族長和長老們?nèi)绾斡?xùn)斥,他卻依舊死不悔改。 “我爹......”白啟嘴角劃開一道弧線,將目光轉(zhuǎn)向大衙外,愜意地長舒口氣道,“族長和各位長老大人呵,小侄是有話要說,可卻不知諸位能否聽的進(jìn)去。” “你且道來?!?/br> “這個......還是不說為妙,免得惹的各位大人心情不好?!卑讍⒃捳f一半?yún)s又收回,直吊得衙內(nèi)上下牙癢癢。 “你說吧,只要不是胡言亂語沒人會責(zé)怪你?!碧蒙献彘L無奈地?fù)u了搖頭,好聲好氣地說道。 “喏,那我可要說咯。”白起將酒盅放下,嬉皮笑臉地走到衙堂中央,朝著四周拱了拱手,良久才正色道,“以目前情形看來,剩者為王,我白家若要做出頭鳥,那第一個出局的便是我白家?!?/br> 白啟說的擲地有聲,話音傳出,衙堂上頓時議論紛紛,高坐堂上的族長臉色微紅卻是有些掛不住,他陰沉著臉,冷聲問道。 “你出此言有何憑證?” “眼下趙地詭異之極,數(shù)百萬人馬不翼而飛,迷霧漫天,卻是千百年未曾發(fā)生過的情景,其中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有一天下絕頂之人在此布局,專等各方勢力入彀。欲得天下,必先取豫州,此乃共識,因此這人的局是個死局,無論是哪方都會身不由己地進(jìn)入,唯有等待時機,摸清局勢,方有可能尋得破綻將布局之人滅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