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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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凰山,四十六年前是寒冰宗的建宗立派之地,在東洲聯(lián)盟里,這寒冰宗也算中等宗門,擁有入世府城三十余座,其中有座大府名曰羨風(fēng)城,城中子民近六十萬,這羨風(fēng)城平靜了足足四十六年,四十六年里再沒見到過仙人,可此時卻是戰(zhàn)火連天,半空中無數(shù)手持飛劍的仙人激戰(zhàn)在一起,百姓們紛紛躲在家中,燒香叩首,祈禱平安。 “原以為這天下修真者除了步盟主和他那幾個朋友外,就屬我們幾個最厲害,不料這外面的世界到處都是強者。黃乙,小心!” 府城中央,滿臉絡(luò)腮胡的大漢驚呼一聲,腳踩飛劍撲向不遠處的同伴,可對手的飛劍近在咫尺,眨眼后就要將黃乙的左臂斬斷。就在這時,那柄奪命飛劍仿佛遇上了一堵透明的墻,“嘭”地倒飛了出去,手指粗長的竹葉飛過,那兩名修真衛(wèi)就見一團血霧蕩起,先前那名敵方強者捂著脖子從半空摔落下來,竹葉去勢未消,眨眼后飛出百丈,一路所遇的敵方強者皆被梟首。 抹了抹額上的汗珠,名叫黃乙的修真未暗道僥幸,感激地看向遠處的山麓,爾后駕起飛劍來到大漢身旁。 “劉丁兄,你卻是說錯了,在步盟主之上還有那個神秘的月公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這天底下最厲害的修真者,和那個傳說中的君公子比起來誰更厲害些?!?/br> “不對不對,若月公子是天下第一,那為何會被阻于此處。敵方定也有同樣厲害的強者。” 劉丁擦拭著手中的血水,苦笑著看了眼黃乙,目光移開,飄向府城東門處,那個冷眼殺戮手中幾無十合之敵的男子。他們皆是修真界中各個門派的翹楚,二三十年的功夫修煉到通天境界,這輩子唯一佩服的就只有那個獨戰(zhàn)天下將各個門派高手挑落馬下的步大盟主,在他們眼里,步空堂和他那幾個朋友雖厲害,可并非難以逾越,直到那個神秘的月公子出現(xiàn),彈指挑來三座山頭煉制成修真衛(wèi)的駐地,方才讓他們真正信服。至于傳說中的君公子,就算在天吾山眾人口中被描述得神乎其神,可修真衛(wèi)們并沒親眼見過,自然不會深想。 在他們心中,天下強者,也就這么多罷了。 可昨日出了大宋修真界,來到四大部洲,修真衛(wèi)們方才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和他們一般修為境界的強者數(shù)不勝數(shù),比他們厲害的也有不少,更有幾個和月公子并駕齊驅(qū)者。時間越長,修真衛(wèi)們越是心頭忐忑,有些慌張,亦有些興奮。不論在哪,不論修為高低,能見到這天地間最大強的力量,是每個修煉之人心底深處的愿望。 第五百九十二章 解圍 “怪不得步盟主從不張揚,以他的修為實力在這里也只是勉強算作好手,可笑我們卻整日自詡天之驕子,孰不知修真界外強者如云,我們拼盡全力也抵不上人家一只手指?!?/br> 面容粗狂的劉丁搖頭苦笑,目光落在奮勇廝殺的步空堂身上,眸中漸漸燃起幾分火熱。 “黃乙,你可記得,步盟主曾立下重誓,修真衛(wèi)以實力戰(zhàn)功論尊卑,便是他也無法違背。 “自然記得?!?/br> 黃乙微微一怔,順著劉丁的目光望去,眸影里浮起那個廝殺在戰(zhàn)火血海中的身影,漸漸的,他的眸中也浮起灼熱之色,同劉丁一般。這些修真衛(wèi)們本是修真界的佼佼者,個個性格桀驁,不服他人,迫于約誓屈居步空堂之下,可又有誰真正服氣過,日復(fù)一日的辛勤修煉只為有朝一日能勝過步空堂,成為修真界第一人。即便如今見到了修真界外更強大的力量,可步空堂對于他們來說仍像是橫亙在頭頂?shù)拇笊?,想要追求無上,首先要越過那座山峰。 不再猶豫,黃乙和劉丁長嘯一聲,執(zhí)劍向東門飛去。 戰(zhàn)火連天,喊殺聲震耳欲聾,就在這時,一陣高歌從遠方傳來,歌聲若鶴唳龍吟,回蕩在東洲群山間,久久未絕。 青山之巔,風(fēng)和日麗,一衫白衣一頭青驢逶迤而行。騎驢男子還在遠處,可不知為何,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修真衛(wèi)、海外衛(wèi)、大周將士、天劍宗修士以及荒蕪之地的賊寇齊齊向他望去,良久無法移開目光。 “打的還真熱鬧?!?/br> 白衣男子淡淡地說道,他的眉目寡淡,神色冷漠,就仿佛畫中那等隱士高人般,透著幾絲出塵的味兒。 從另一處山頭騰起柄絳紅色的飛劍,穿著湖藍紋鵲袍的修士死死盯著突然出現(xiàn)的男子,喝聲問道。 “你是何人?”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天劍宗已敗了。不論此戰(zhàn)是勝是敗,你天劍宗還是敗?!?/br> 淡漠的話音傳來,天劍宗的修士先是一怔,爾后鐵青著臉,牙齒咯吱咯吱打著顫,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 “匹夫焉敢胡言亂語......” 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因為方世卓已經(jīng)死了?!?/br> 白衣男子輕描淡寫地說道,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佛偌大的東洲修士巨頭之死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你......你休要亂我軍心,宗主修為蓋世,天下誰能殺他!” 天劍宗修士氣急敗壞,胡須顫抖,臉色復(fù)雜變化,目光落向白衣男子,陡然一僵。 騎著青驢的男子揮舞袍袖,一團道力從他手中氤氳升騰,漸漸凝成一張鏡幕。鏡幕中,天高海闊,萬流奔騰,海風(fēng)攜著碧濤滾滾涌向遠方,身穿華袍的方世卓手捏劍訣,施展出天劍生死界,卷起滔天殺意襲向?qū)γ娴你y發(fā)男子。而那銀發(fā)男子卻呆若木雞,全身僵硬,一動不動,就在眾人以為他會被方世卓斬殺時,異變突生。一道虛影躥出,疊入銀發(fā)男子手中的長劍,這一劍飛出,若長虹卷流星,天海間再無半點顏色。 “宗主......” 一身湖藍紋鵲袍的修士呆了般看向中劍身亡的方世卓,強如玄天境界的他也未能看清那一劍是如何落下的,這一劍落下,方世卓身隕。 “宗主!” 嘶喊聲回蕩在東洲群山間,天劍宗的弟子們個個驚惶無比,有的甚至已經(jīng)痛哭流涕起來。而另一邊,荒蕪之地的賊寇們也紛紛踟躇不安起來,他們來此伏擊天吾山眾人皆因方世卓許下了不少好處,可方世卓身隕,天劍宗指不定下一刻就要崩倒離散,那些讓他們?yōu)橹膭拥暮锰幵贌o法得到,如今繼續(xù)呆在這也只有損兵折將。 “方世卓被君公子三合斬殺,所以說,此戰(zhàn)已毫無意義,不如收手罷了?!?/br> 男子緩緩地從驢背走下,目光越過崇山峻嶺,掃遍神色復(fù)雜的眾人,悠然自得地說道 “你是君公子的人?好,好!” 先前問話的天劍宗修士怒目而視向白衣男子,頰邊怒火仿佛火燒一般,赤紅無比,下一刻,他尖嘯一聲,腳踩云座手持飛劍迅若流星閃電,撲殺而去。 “我是君公子的人?” 白衣男子自嘲的一笑,望著由遠及近的那名修士,眸中浮起一道寒光,左手從袍袖中伸出。 簡簡單單的一拳,就仿佛孩童游戲打鬧般毫無章法,可這一拳擊出,那名天劍宗修士還未近前,就被攔腰轟成兩截,跌落云頭。 東洲群山間,闃寂無聲,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眉目淡漠的白衣男子,神色不住變幻著。那名隕落的修士乃是天劍宗有數(shù)的玄天中品強者,與另外幾名玄天強者一起,逼退了天吾山中那個終日帶著斗笠的神秘青年,方才使得天吾山大軍止步于此。可眼下,他竟被人一合斬殺,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白衣男子究竟又是何方神圣。 “我有心救爾等,他卻欲殺我,其命如此,無可奈何?!?/br> 僵硬的笑容順著白衣男子的嘴角一寸寸浮出,長風(fēng)掠過山林,木葉搖晃,映著山麓下的血海尸山,顯得格外悚然可怖。良久,一名天劍宗修士再忍不住了,他通紅著臉,拔劍指向青山之巔的白衣男子,嘶聲喊道。 “你究竟是誰?” “我嗎,我說過了,來救你們的人?!?/br> 負手踱著腳步,那男子眉頭微蹙,沉吟著,似乎在琢磨著什么,半晌方才開口道。 “世間多戰(zhàn)亂,多紛爭,多不平,多生死,皆因天道不公。吾創(chuàng)一教,行其法,教化眾生,今日欲授爾等。” 聞言,眾人無不露出疑色,面面相覷,忽而間,就聽隆隆道語從山巔傳來,隨風(fēng)蕩開,回響在群山間。 “本教共有教義三百六十五道,凡道者,如是而已,雖雜多,然殊途同歸......” ...... “......皇天在上,人如螻蟻,翻身而起,人人為皇。我得宏愿,普渡眾生,三百教義,皆為皇道。” “......若天不公,吾率群皇上天,若地不道,吾率群皇入地......” “......從此往后,八荒四合,千朝萬代,人人為皇,皆可上皇天......” 時隔五十余載,皇天教的教義再次出現(xiàn)在天地穹宇間,不過已非偏居一隅的無名七州之地,而是自古以來無數(shù)頂尖英豪登場書寫出一段段傳奇故事的四大部洲。 皇天教義從洛繼傷口中念出,有當初七州時候的總綱,也有轉(zhuǎn)世重生后,新感悟出的道意,依舊是三百六十五條大道,如今卻已近乎完美。東洲群山間,幾乎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聽著,有天劍宗修士,有荒蕪之地的亂匪,有大周將士,亦有天吾山中人,諸如劉丁、黃乙者此時已如癡如醉,他們皆有一顆尚未經(jīng)過磨礪的強者之心,無不希冀著有朝一日能躋身頂尖強者行列,洛繼傷的人人為皇恰恰讓他們看到了那絲契機。 “沒想到了你居然還活著,嘖嘖,來到四大部洲繼續(xù)干起了神棍的老本行。” 冷風(fēng)從高天落下,綿如細雨拂過群山間快要頂禮膜拜的眾人,青蓑衣,綠斗笠,一臉冷笑的男子出現(xiàn)在云端,瞇起眼睛打量著洛繼傷。 “久違了,月道友?!?/br> 余光掃過恢復(fù)清明的天吾山眾人,洛繼傷眸中掠過一絲寒意,轉(zhuǎn)瞬即逝,又變得如沐春風(fēng)般淡然。 “我欲再立皇天教,不知月道友可愿助我?!?/br> 聞言,月羅剎微抬斗笠,看不明晰的眉宇間浮起古怪,爾后放聲大笑起來。 “洛繼傷,這一套就別用在你月大爺身上了,你能轉(zhuǎn)世重生,也算僥幸,莫要惹我,自毀前途?!?/br> “既然不愿意,那就這樣罷了?!?/br> 洛繼傷淡漠地說道,目光落向滿臉殺機一觸即發(fā)的月羅剎,強壓下心頭的戰(zhàn)意。 兩人同成名于七州,勉強也算故人,互仰聲名,卻從未交手過,洛繼傷立皇天,月羅剎助周繼君,已然身處水火不容的敵對陣營,如若陌路偶遇,定會大打出手不惜一切代價斬殺對方,可眼下兩人皆有要事在身,不容有失,兼之方才相互試探之下已然明了,兩人實力卻在伯仲間,即便強殺對方也會身負重傷,得不償失。 “洛教主今日來此恐怕只為了漁翁得利,帶走那群烏合之眾。如此,請吧,不送。” 良久,月羅剎收斂了殺意,陰陰一笑,朝著洛繼傷拱了拱手。 “如此,再會了?!?/br> 深深地看了眼月羅剎,洛繼傷悠悠走向那頭青驢,手按上驢背時腳步卻微微一頓,也不回頭,沉聲開口道。 “若非我出手,你恐怕到明日也無法走出這座大山,若真算起來,君公子倒還欠我一個人情?!?/br> 說完,洛繼傷翻身上驢,口吟高歌,向遠山而去。 云座上,月羅剎瞇起眼睛望去,就見山下數(shù)不清的修士、賊寇三步一跪向洛繼傷遠去的方向走去,表情虔誠。 “不出那頭老猿所料,果然有人出手解圍......可偏偏是他。” 眉頭皺成川字,月羅剎幽幽一嘆。 第五百九十三章 蛇人被斬 “拾得天下平等志,螻蟻蒼生皆為皇,我欲直上九重宵,不破皇天終不還......” 清揚的歌聲從遠山中響起,回蕩不絕,隨風(fēng)遠游,升騰而上,直傳到穹天高處去了。 重天上,有一方龐大堪比小洲的隕石,石中立著座宮殿,宮殿以玉石為磚,金木為棟,蟬絲為梁,鶴羽為簾,龍鱗為瓦,端的華麗異常。宮苑內(nèi),細流輕漾,滑過曲折回旋的走廊、院落,在竹亭旁停下。竹亭里,一男一女兩方帝王對坐而飲。 “我欲直上九重宵,不破皇天終不還......吾等隱世不出,這天地間倒出了不少有意思的人物?!?/br> 穿著一身尋?;也家碌闹心耆孙嬃T盞中茶水,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面的羽衣女子,輕嘆聲道。 “東洲一戰(zhàn)過后,后土陛下的那顆棋子也折損了,真是可惜?!?/br> 目光流連在宮苑間一朵朵奇葩上,羽衣女子慵懶的一笑,伸出玉指攪拌著木壇中的茶葉,仿佛全然不在乎般,良久才幽幽道。 “不過是一志大才疏的天劍宗宗主罷了,這等棋子本來就是無足輕重,折了就折了。倒是紫微陛下你,這些年來備受玉皇排擠,曾經(jīng)養(yǎng)在深宮的女人一朝登臨帝座,和你并駕齊驅(qū),這般滋味恐怕很不好受呢。” 話音落下,紫微帝君面色一僵,轉(zhuǎn)目望向高掛亭檐的那面銅鏡,銅鏡中此時所呈現(xiàn)的正是東洲戰(zhàn)場上的情形,天劍宗和荒蕪之地的亂匪已然盡去,只剩大周王朝苦苦阻擊著天吾山大軍。畫面移轉(zhuǎn),那大周王朝的營帳中,一個鷹鼻豺眼的青年左擁右抱,手中令箭連連拋出。 “這便是勾陳埋在東洲的那顆棋子了,周煬王楊廣,此人雖好色濫殺,可領(lǐng)兵謀國之術(shù)十分了得,大周王朝的帝王早已被他架空,成為傀儡?!?/br> 紫微撥弄著茶盞,冷聲道。 “楊廣?為何我從未聽說過他?!?/br> 無垢,也就是后土帝王面露疑色,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