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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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只是小癢,并無大礙,娘子無需擔(dān)心?!?/br> 高翠蘭輕應(yīng)了聲,黛眉輕蹙,手指卷著發(fā)梢幽幽道。 “小朱你今夜一定要?dú)⒘四莻€(gè)可惡的妖怪,這樣它就不會(huì)再禍害高家莊了。爹爹,娘,大姐二姐都被那可恨的妖怪吃了,小朱你要平平安安的,為他們報(bào)完仇就回來,我等你?!?/br> 女子的聲音很輕靈,輕靈中又帶著幾分憂傷,聽得豬剛鬣也憂傷了起來。 十年前,那妖怪第一次來到高家莊,一口吞了高翠蘭的爹娘,又吃了她的大姐二姐,之后便長住于高家莊中。豬剛鬣夜夜和它搏斗,從原先的屢戰(zhàn)屢敗到今日的穩(wěn)占上風(fēng),其中的艱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該是和它決一勝負(fù)的時(shí)候了,等今夜徹底殺了它,我便能和翠蘭長相廝守了。 豬剛鬣望向天頭的那彎月牙,心中喃喃道。 除了翠蘭外,他最喜歡看的便是月亮,這個(gè)習(xí)慣從出生到現(xiàn)在都沒有改變過,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曾經(jīng)以為在那月亮之上有著他畢生追尋的東西,可到后來卻被高家莊的女兒取代。 月華鋪灑,如水銀流瀉的月影中,站在高翠蘭身后的男子雖是人身人手人足,可他的頭顱卻依舊和往昔千百夜晚一般,是一張丑陋猙獰的豬臉。 “娘子,我去了,等我。” 指尖捋過青絲,芳澤纏繞,豬剛鬣擠出一絲笑容,悶聲悶氣的說道,隨后邁步向庭院外走去。 “妖怪來了!” 他剛一露面,高家莊僅剩的那幾個(gè)奴仆紛紛尖叫著,倉皇逃竄。 強(qiáng)壓下將他們吞入腹中的沖動(dòng),豬剛鬣冷哼一聲,大步走出高家莊,卷來一陣妖風(fēng)向東南方向飛去。 府城山河從腳下飛快掠過,豬剛鬣神色不住變化,時(shí)而兇狠,時(shí)而平和,雙手漸漸變得粗大多*毛,可隨后又變回那雙十指修長的手。 半個(gè)時(shí)辰不到,他來到了一處山坳,山坳有密林,林木粗野,荊棘滿生,野獸匍匐著身子黯沉的眸中射出綠光,卻無一敢靠近豬剛鬣。而在山坳下是一條縱橫延綿的河流,躺在寧靜的夜色中卻并不安生,波濤起伏疾流,卷著數(shù)以千萬計(jì)的黑沙向遠(yuǎn)方漫去。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豬剛鬣眸射*精光,手捏印法,喃喃念叨著河邊石碑上的詩句。 轉(zhuǎn)眼后,圈圈漣漪自河中蕩起,漣漪破裂,一座矮坡升起的。這河中山坡黝黑似夜,卻是由河中的沉沙堆積而累成,山坡上立著條銅柱,柱上拴著十來?xiàng)l精鐵鎖鏈。鎖鏈銅柱山坡相連,山坡又同漫漫流沙河融為一體,若是被鎖于銅柱上,便是天上神仙也難以掙脫。 夜風(fēng)席來,卷起黑沙撲來,豬剛鬣踏著沉重的腳步,迎著風(fēng)沙一步步走向河中山坡。每走一步,他的神色就會(huì)變化數(shù)十次,身體里的兩顆心神意識(shí)激烈搏斗著,誰都想要吞噬占據(jù)彼此。 白日里豬剛鬣是高家莊的三女婿,英俊瀟灑,對高翠蘭極好,遠(yuǎn)近數(shù)百里的女子無不仰慕,暗嘆高翠蘭的好運(yùn)??傻搅送砩?,他便搖身一變,成了兇殘暴虐的豬妖,肥胖丑陋的面龐下,是一顆無情冷血的吃人的心。 又是三柱香時(shí)間,豬剛鬣終于走上河中央的山坡,顧不上喘口氣,他一把抓起來鎖鏈,綁住四肢腰身,將自己牢牢鎖在鐵柱上。河水被夜風(fēng)掀起陣陣巨浪,攜著黑沙一遍又一遍的沖向他,每沖刷一遍,他眉宇間的暴虐之便消弱了幾分,那張豬容也變得平和起來,可是他的四肢漸漸變得粗大,長滿堅(jiān)硬的鬃毛。 “怎么,不敢和我一戰(zhàn)嗎?!?/br> 豬剛鬣望向水中的倒影,冷笑連連。 這八百里流沙河是他無意中尋著的,開始只當(dāng)一處窮山惡水,可當(dāng)他抓起河中沙子時(shí),卻忽地發(fā)現(xiàn),這黑沙竟有滌魔驅(qū)邪的功效。從那以后,每當(dāng)夜幕降臨,他都會(huì)飛來此處,借助流沙河之力同潛伏在身體里的那個(gè)豬妖搏斗。自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開始豬剛鬣落于下風(fēng),可到后來,或許是黑沙太過兇猛,他已穩(wěn)占上風(fēng),即便不借助流沙河也能勉強(qiáng)鎮(zhèn)住“豬妖”。 他一心想和高家女兒長相廝守白頭到來,又怎會(huì)容得身體里還生活著頭豬妖,即便那另一半的靈魂與生俱來,仿佛孿生兄弟般,可為了他的幸福,他必須親手殺了自己這個(gè)“兄弟”,沒有半點(diǎn)回旋的余地。 “終于不再躲了。” 看著漸漸變成豬妖模樣的身體,豬剛鬣嘴角浮起nongnong的笑意。 想要將“豬妖”斬草除根,就必須把它全部引誘出來,身體雖變成豬妖的模樣,可這樣一來,屬于豬妖的心神意志便完全暴露在豬剛鬣眼前。 “八百黑沙弱水深,速速助我!” 豬剛鬣低吼一聲,心神緊緊咬著“豬妖”的心神不放,眸中精光陣陣,張開大口,流沙河水仿若長虹倒灌,泄入他腹中。 直到此時(shí),“豬妖”方才發(fā)現(xiàn)豬剛鬣的陰謀,心神猛烈掙扎想要逃出,可眨眼后,黑沙之水席卷而至,將豬妖的“心神”淹沒。 困于豬剛鬣體內(nèi),“豬妖”慘叫連連,似在求饒,又似在哭訴著什么。 可任由它如何掙扎,豬剛鬣不為所動(dòng)。 你我雖是同根生,可我為正爾為邪,就算真的是兄弟,也只能活下一個(gè)。 豬剛鬣心中說道,收起令他也覺得無比莫名的感傷,釋放出心神之力,狠狠纏住“豬妖”的心神,撕咬吞噬著。 夜幕下,八百里黑沙大水滾滾流淌,永不知疲倦。而河中央的山坡上,綁在銅柱上的男子披著“豬妖”的皮囊,張口吞吐。月光翩躚如云霧,置身月影中的豬剛鬣眸里精光道道,氣息也在不住上升,不多時(shí)便已攀升至穹天中品。 斬殺他最痛恨的“豬妖”,享受著第二喜愛的月光,等借助流沙河水褪去滿身豬*毛,回轉(zhuǎn)高家莊,從此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廝守一生。 人生如此,夫復(fù)何求。 豬剛鬣心中一陣愜意,即便眼下生著張豬臉,可嘴邊的笑意溫柔無限。 第七百五十二章 流沙河前豬妖現(xiàn) (第二更) —————————— 吞噬完心神,豬剛鬣的修為離穹天中品只差一線,修為能漲多少豬剛鬣絲毫不關(guān)心,如今他所在乎的只有高老莊中默默守候著他的女子。 “再見了?!?/br> 豬剛鬣低聲說道,看向水中丑陋的倒影,黑沙沉浮,更顯猙獰,卻讓他心底沒來由的生出幾絲感嘆。 感嘆歸感嘆,白天的豬剛鬣是一個(gè)多愁善感的男子,高老莊方圓百里的女子都知道,可也知道他的決絕。總之,豬剛鬣是個(gè)矛盾的人,無論白天還是夜晚。 又看了眼水中的倒影,豬剛鬣壓下心頭的感傷,手捏印法,卷起漫漫流沙河水,沖洗向自己的身體。吞食了“豬妖”的心神,這副皮囊似乎變得更加堅(jiān)硬,可也非堅(jiān)不可摧。來回沖洗了十來遍,方才將渾身鬃毛洗刷殆盡,豬剛鬣長舒口氣,揉了揉了酸脹的手臂,心底生出一絲憊懶。 豬剛鬣雖稱不上勤奮,可也不是那等懶漢,此時(shí)大汗淋漓,氣喘吁吁,他竟有些懶得再用流沙河沖洗身體。古怪的情緒方一生出,豬剛鬣眸中閃過警覺,冷笑一聲。 “你這豬妖,死了還想擾亂我的心意?!?/br> 想到之前急不可待的吞食了“豬妖”的心神,豬剛鬣隱隱覺得哪里有些不妥,可他急著回去見娘子,少時(shí)就將那絲不妥丟到九霄云外。手捏印法,豬剛鬣正欲繼續(xù)卷來流沙河水沖洗身體,就在這時(shí),密林深處遙遙蕩來一道火光,轉(zhuǎn)瞬后紅發(fā)少年走到河邊,怔怔地看著奔騰如潮的大河,神情僵硬而又痛苦。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紅孩兒喃喃自語道,眸中閃著奇異的火光,火光中,許多似曾相識(shí)的人物事情流轉(zhuǎn)而逝,紅孩兒的頭又開始疼了。 “想起了什么沒?” 周繼君踱著腳步,走到紅孩兒身旁,伸手按上他的額頭,清涼的精氣道力沒入紅孩兒額心,雖稍緩了他的痛楚,可卻無法撫平紅孩兒的不安。 “這條河......我似乎來過......不是夢里,我真的來過。” 紅孩兒齜牙咧嘴地說道,火焰般的瞳仁不住顫抖,有些驚慌失措,亦有些復(fù)雜不安。 “可又好似我的一生都被這條河所壓迫,許許多多的人和事,都在浪潮里翻滾,卻又看不明晰。” 聞言,周繼君心中了然,愈發(fā)肯定了先前的推斷。這流沙河是故事中的主線,又和紅孩兒息息相關(guān),只要流沙河在,紅孩兒便無法回憶起前塵往事。 “我能治愈你的頭疾,可若治愈了,你會(huì)變成另外一個(gè)人,和鐵扇公主的母子之緣到此為止......你可愿意?” 或許是在這場佛家輪回中呆了太久,西游之路上充斥著佛家教義中的仁慈憐憫,即便周繼君心志堅(jiān)毅,可或多或少還是受了些影響。 “不會(huì)?!?/br> 紅孩兒抬起頭,無比堅(jiān)決的開口道。 “就算我再怎么變,也不會(huì)丟下我娘不管?!?/br> 陷于輪回如夢靨,只當(dāng)自己便是自己,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往往到夢醒時(shí)方才醒悟,可已物是人非。陷入輪回者皆如此,紅孩兒亦如此。 周繼君沒再多說什么,他看了眼聲勢浩大的流沙河,銀白色的長劍從袍袖中飛出,重重劈斬向流沙河。人尊修為便能斷山裂河,何況如今的周繼君已是穹天中品,一劍斬下,足有五十余星的道力。劍尖離河面還有十來丈,八百里流沙河就已搖晃起來,兩岸山坳顫抖,林木匍匐在劍鋒下轉(zhuǎn)眼化作齏粉。就在君子劍即將落下時(shí),從河中央奔來一道人影,滿臉急切,怒吼道。 “住手!” 長劍稍頓,周繼君疑惑的看去,一頭似曾相識(shí)的豬妖沒入眼簾。 “豬剛鬣?” “銀發(fā)妖王?” 兩人同時(shí)一愣,隨即沉默了下來。 “為何阻我?” 打量著變成豬妖模樣的豬剛鬣,周繼君隱約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可一時(shí)半會(huì)又無法想出。 “此水對我有用,還望銀發(fā)兄能離開此地。” 察覺到周繼君異樣的目光,豬剛鬣滿臉通紅,可此時(shí)他哪還顧得上矯情,拱手朝向周繼君道。 沉吟半晌,余光落向一旁的紅孩兒,又看了眼縱橫流淌的大河,周繼君沉聲道。 “此河為我不容,非除不可,還望豬兄見諒?!?/br> 不再多言,周繼君目光冷凝,手中長劍如瀑如虹,重重劈下。 “不!” 豬剛鬣細(xì)眼圓睜,歇斯底里的大吼著,豬臉上擠出條條青筋,疾飛向周繼君。 可他的身法又怎比得上周繼君咫尺一劍,千分之一彈指剎那后,君子劍深深插入河底,河床被劈得四分五裂,黑沙大水沒了依托,向四面八方流散而去。 “不......” 豬剛鬣仿佛瘋了般亂竄在漸漸枯竭的流沙河上,伸出他的豬爪去捧那河水,即便能收盡河之水,可那黑沙卻已散去,安安靜靜地躺在岸邊的淤泥中,沒了黑沙的河水又有何用。 漫長的一夜?jié)u落尾聲,拂曉將至,天頭泛起魚肚白,微渺的晨光降下,繚繞于豬剛鬣眼前,卻讓他神情一緩。 是了,即便沒有流沙河,我也能褪去這一身豬妖的皮囊......到了白天我便會(huì)變回人形,從前如此,今日也會(huì)如此。 豬剛鬣抬頭盯著晨霧后的太陽,心中說道,可他的手卻止不住的顫抖著。緊閉雙眼,在周繼君古怪的目光中,豬剛鬣苦苦等待著日出,心急如焚。 他還記得吞食豬妖“心神”時(shí),豬妖說的最后一句話,那時(shí)被他嗤之以鼻,可此時(shí)此刻卻成了豬剛鬣心頭驅(qū)之不散的陰霾,讓他不敢睜開雙眼。 鳥鳴聲回蕩在山坳間,第一縷陽光射穿晨霧,落于豬剛鬣眼眸。 深吸口氣,豬剛鬣緩緩睜開雙眼,低頭看向腳邊的水洼,下一刻,他的神情變得無比僵硬,全身上下無不顫抖著。 那彎水洼中的倒影,赫然是個(gè)豬頭豬身的怪物,說不盡的肥胖丑陋。 ....... 你我為雙生子,注定了此生相依相存,即便你殺了我,也永遠(yuǎn)無法擺脫..... “豬妖”臨死前的話回蕩在耳邊,豬剛鬣神色呆滯,怔怔地看著水洼中的倒影,良久,淚珠邁出眸眶,順著面頰流下。 他原以為殺了豬妖便能安安靜靜的和翠蘭在一起,誰曾想,他雖吞噬了豬妖的心神,可從此以后,卻要披著豬妖的皮囊,走完此生此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