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我和紀學(xué)叫人看著落蕾。然后帶了些人前往紀家祖墳準備開棺。 紀老太爺?shù)膲災(zāi)购軞馀?,而且非常干凈整潔。我們上過香跪拜后心中默念懇求老太爺原諒。 墳是用大理石建成。打開很不容易,而且還要小心千萬可別損壞了。這時候紀顏來了。 “奶奶那邊我說服了。我說未來孫媳婦危在旦夕,她要出事我也不活了?!奔o顏果然有做主持的本領(lǐng)。 終于,我們挖到木制棺材了,又是一次跪地禱告后,我們打開棺材。紀老太爺?shù)氖w已經(jīng)完全腐爛了。但他的右眼果然如同紅寶石一樣依然在閃爍紅光。我們把它小心拿起來,用紅布包起來。 就在大家準備把老太爺?shù)哪箯?fù)原,那幾個負責(zé)看著落蕾的人跑了過來。我心一沉知道出事了。果然,他們說落蕾剛才突然站了起來,向門外沖去,力氣很大,攔都攔不住。他們沒辦法只好趕來告訴我們。 時間不多,我們幾個拿著眼球趕快去找落蕾,但她會去哪里呢。 “因該是落蕾上次說看見娶親隊伍的地方吧?!奔o顏猜測到。沒辦法,我們也只有去那里。還好他的猜測很準確。 落蕾身上又穿上了那身紅色嫁衣,如果上次在晚上看見她穿只令我決的恐怖的話,那這大白天看著她穿我只覺得一種非常誘惑和凄慘的美麗。 她就那樣站在那里不說話。只是看著天空。我把眼球那到手上慢慢接近她。紀顏也想過去,被紀學(xué)攔住了。 “從哪里來你就應(yīng)該從哪里回去,我不想看見這個女孩成為你的替身,如果你非要她穿嫁衣,我也希望是以后她和她喜歡的人走在一起在穿?!蔽倚⌒牡恼f。 “你是誰?你愛這個女孩么?”她帶著冷笑回答,聲音已經(jīng)變了,很空靈。 “不能說愛吧,我們認識不深,但我不能看著她死,也不想看著你在錯下去?!?/br> “錯?你能體會到眾人背叛你,把你往死里逼的感覺么?你體會不到,如果你是我,你會比我恨這人世千百倍。”她幽幽的望著我,左眼依舊通紅。 “所以我把本屬于你的東西還給你,如果你覺得不夠。”我停了一下,深呼口氣,堅定地說:“我可以把我的左眼給你?!?/br> 她吃驚地望著我,隨即嘲笑地說:“那好,給我吧?!闭f著伸出右手。 我也呆住了,說出去容易做很難。我的手始終停頓在左眼邊。 “挖啊?我沒多少耐心,時候一到,接這個女孩的花轎就要來了。你看看那邊,好象已經(jīng)來了哦?!彼裏o時不刻在嘲笑著我。我似乎也聽到了迎親的音樂了,果然,一隊全提穿著鮮紅衣服的隊伍抬著轎子正朝這邊走過來。 如同一條紅色的舌頭,在這空闊的地面上延伸。 沒時間了,如果少一只眼睛能救她,值得。我橫下心,挖向自己的左眼。 就在我的指頭觸到眼球的一剎那,起了一陣大風(fēng),幾乎把我們都吹倒了。紀顏和紀學(xué)也趕過來扶助我。大風(fēng)過后什么也沒了。落蕾倒在地上,身上褪去了那件血色嫁衣。 天空中響起了那個聲音,幽怨地說了一句:“我以后還會盯著你的,看你是否在說謊?!苯又磺卸冀Y(jié)束了。 糾纏村子幾十年的獨眼新娘終于離去了,我不敢保證她是否真的離去了,還是她的那只泛著紅光的左眼正在某個角落看著我,或者,看著你們。 第十二夜 窺 醒來后落蕾絲毫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們也沒敢告訴她。她的假期不多,所以沒過幾天,我們便又起程回去了。紀顏暫時和我們告別,因為他也要開始新的冒險。這樣也正好我和落蕾一起回去了。 旅途中有美女相伴自然是好事,可是美妙的日子總是短暫。假期結(jié)實后的落蕾像換了個人。滿腦子都是工作,什么如何刷版,如何采新聞如何寫稿。我終于明白她為什么年紀輕輕就是總編了,根本就是工作狂么。 既然紀顏走了,我也自動回到社里不在休假。沒想到社長一見我就給了個任務(wù)。 一個中年的中產(chǎn)階級,也就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小資,或者可以叫老小資。據(jù)說他很喜歡用望遠鏡看遠處??赡軌毫μ?,而產(chǎn)生了窺視別人的一種變態(tài)心理。不過其實這也無傷大雅。但現(xiàn)是他突然死了,而且死與心肌梗塞。但他沒有這種病史。于是有人開始傳言,他看到了不該看到地東西,是被嚇死的。 這個城市喜歡用望遠鏡看東西的不在少數(shù),接下來的日子里這件事造成了不大不小的恐慌,那個事主的妻子已經(jīng)搬了出來。但后來住進去的一對年輕夫婦沒過多久又發(fā)生了相似的事故,這次沒死,不過男的瘋了。一死一瘋就讓人不自覺的聯(lián)起來了。這棟房子也在沒人敢住進去。社長在我看完資料后鼓勵我,說我為人膽大見的世面多,這一定是個好新聞,可以問鼎普林策獎等等,于是暈暈忽忽之間我答應(yīng)了。后來我才知道,是因為這個工作本身也要使用望遠鏡,被社內(nèi)所有記者拒絕了,于是社長才想到了我,想到這個曾經(jīng)報道過水猴時間的業(yè)余記者。 和落蕾打過招呼后,我拿著日用品和那些繁重的裝備住進了那個曾經(jīng)一死一瘋的房子。 與其他的高級住宅區(qū)一樣,典型的四室兩廳。里面大部分可以般走的家具都般走了,只剩下廚房的壁廚和燃具,我試著燒水泡了碗方便面,很好,還有氣有水。 這么大的房子我一個人住的確有點奢侈,本來還努力賺錢準備買房,現(xiàn)在到好,直接住進來了。正竊喜的時候,接到社長短信,詢問我開始工作之類的。 其實我住進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和奇怪的事,房間所有的插頭都被膠布牢牢的封死了。起初我以為被封死的是壞的漏電的。但所有的都被封了。我只好隨便拉開一個,用筆記本一試居然是有電的,我暗罵了句那個惡作劇的人。開始了我的工作了。 這棟樓是座雙子樓,全高26層,六樓之間有個露天的陽臺,一邊是商業(yè)寫字樓,一邊是住宅樓。六樓以上兩座樓主間就沒任何聯(lián)系了。陽臺每天的關(guān)門時間是晚上十點半,早上一直到七點才會打開讓管理員清洗。我住的這棟樓下還有保安,一到十一點后,是不準任何人進出的。除非有這所樓居民專配的出如證件。可能和這里住的大都是有身份的人有關(guān)吧。 在窗戶的對面也是一棟樓層,不過那應(yīng)該是住戶樓。從這個角度用望遠鏡可以清晰地看到對面八到十四樓住戶的生活狀況。實在不知道那兩位到底是看見什么才那樣,我也只好一層一層的看了。 每天看到的無非都是些日常生活中的鎖事而已,連最基本的美女換衣都沒有,真不明白那兩位到底在看些什么看的那么起勁。 就這樣三天過去了,知道第四天,我在無意中看到和我同樓的時候看見了件奇怪的事。 每當我的看到對面樓的時候我總感覺在著房子里似乎有人在看我,或許只是種感覺,但那感覺太強烈了,但這房子除我之外空無一人。 同樓的住的是一個年輕姑娘。我說過了,我沒看見美女換衣服,但并不代表沒看見美女。不過她換衣服的時候很小心,每次都拉緊窗簾,甚至連燈也不開,連看看影子般的酮體的機會都不給我。 那是一個留著過肩長發(fā)大概二十來歲的女孩,如果說落蕾是那種包含著都市女性干練,颯爽,富有個性的美的話,那這個女孩完全是一中天然去雕琢,一種原生態(tài)的美(青歌賽的組織者原諒偶吧),我甚至略微替她擔(dān)心,這種女孩如何在這冷暖惟自知,炎涼無人問的社會上生活下來。她的臉總帶著莫名的悲傷。使我總有股想去撫摩她的臉龐的沖動,當然,如果我可以的話。 于是工作變成了每天都看著那個女孩,每天早上我都會一改日出三桿都拍不醒的態(tài)度,早早起床來看著她。因為她每天都很早起來,在房間里忙碌的走動,然后去上班。我慶幸我這種工作在現(xiàn)在算是不錯的了,老總不太要求我們有固定的時間上班。 有一次,她突然轉(zhuǎn)過頭,我?guī)缀跻詾樗l(fā)現(xiàn)我了,還好,她只是隨意看了看,或許當人被窺視地時候都有種特別感覺。日子過得很快,一下我就到這里一星期了。老總的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詢問我查的如何,其實我知道他心理更期待我的電話沒人接,然后帶一票人來著一看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四肢冰冷,兩眼發(fā)直,死狀恐怖,橫尸房間。然后我們報紙絕對大賣。當然,如果我是他我也會這么想。 我總是一邊應(yīng)付著他一邊看著對面的女孩,我喜歡落蕾,但對這個女孩表現(xiàn)出來的卻是一種迷戀。我用望遠鏡看著她伏在桌子上寫東西,看她吃飯,看她做家務(wù)。而且這么多天,她都一直是一個人,看來沒有男朋友,難道連閨中密友也沒? 這天是周末,我早早起來,直接走到望遠鏡前看著她的房間。或許我知道了,為什么那兩位也如此癡迷,沒什么能比可以把自己喜歡的人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更讓人開心的了。但我同時又在想,我該不會步他們的后塵吧? 她沒有像平時一樣穿白色高領(lǐng)襯衫和黑色長裙。她把頭發(fā)也扎到腦后,換了件運動服和跑鞋,看樣子是準備鍛煉了。我連忙刷牙洗臉,我慶幸自己把那套多年未穿的運動服也帶來了。本來準備衣服的時候我就打算早上早起鍛煉,但你知道這和大學(xué)那時候假期興致勃勃地帶著課本打算回家看書一樣只是個想法而已。 當我來到樓下的時候她剛好出門。沿著街路向東跑。我則跟在她后面。 始終保持著幾十米的距離,她應(yīng)該不會察覺。我突然可以理解那些尾行和偷窺的人了,如果他們和我一樣的處境的話。 我正在計劃著如何接近她并且和她說話。正低頭苦想的時候。沒想到她在前面停住了。我自然沒注意居然撞到了她。 “對,對,對不起?!蔽乙痪o張說話就有點結(jié)巴了。她笑了笑看著我,自己爬了起來。近距離看她更美。 “你也很喜歡跑步么?”她拍了拍腿上的土。 “還好吧,主要是工作老坐著容易變胖。”我把目光看著別處和她說話,因為我一轉(zhuǎn)過來就和她的大眼睛直接對視,那樣的話我說話不利索。 “男孩子也怕胖么?”她抿著嘴笑了笑。我也笑了。忽然間她居然有如此好的親和力,一下把人拉的很近。 我忽然看見她的左手食指流血了,那血是暗紅色,很濃稠,慢慢的從傷口流出來,很慢。 “你指頭流血了?!蔽姨统鲭S身帶的幫迪,這是我的好習(xí)慣,我一般除外活動都會帶著。她感激的讓我?guī)退N上。這樣一來我們又更近了一層。 那一次的談話讓我知道她原來就在我暫時住的雙子樓里工作。叫林嵐,是做廣告設(shè)計企劃的,剛來不久。工作很重。她還告訴我自己是外地人,在這里只好拼命工作。 我就這樣每天一邊在這里用望遠鏡看著她,一邊和她打著電話聊天。每天都打一個多小時。我正暗自高興,平時這樣打早就打爆的電話卡居然撐了這么久。 “你在干什么呢?”林嵐好奇的問。 “我在看著你呢?!蔽也恢獮槭裁淳尤徽f出這樣一句,說出來后自己都嚇了一跳。 “騙人。”話雖這樣說,我在望遠鏡里還是看見她下意識的甩著頭發(fā)四處看了看。 “呵呵,當然,你住那么高,我能看見你我不成超人了么?!?/br> “你喜歡我么?”林嵐突然問道。我看見她拿著手機走到窗戶前。我趕緊拉上窗簾。 “怎么突然這么問?”我又有點結(jié)巴了。 “開個玩笑了,對了,你住哪里???” “你對面。”我不假思索的說出來,有時候反應(yīng)太快也不是好事。 “我對面?那不是我工作的那棟雙子樓?原來你和我工作地方很近啊?!?/br> “恩,是的?!?/br> “這樣吧,我過來坐坐。”說著,電話掛了。我如熱鍋上的螞蟻,她要是來了看見我房間這樣豈不一切都知道了。 我又用望遠鏡看了看,果然她家燈滅了。 過了會兒,手機又響了,我以為是她的,但一看是落蕾的。 “歐陽你還沒睡啊?!边@不廢話么,睡了怎么接你電話。我只好敷衍到就要睡了。 “小心身體啊,別太累了,我聽老總說你被派去查那個奇怪的事去了,所以打個電話問候你一下,怎樣,是不是在電話那頭感動的熱淚盈眶了?如果你要感謝我的話,明天請我吃飯吧?!边@不明擺著以慰問為借口敲詐我么。 我哭笑不得,這里已經(jīng)被林嵐搞的快焦頭爛額了,落蕾又來了。 “好吧好吧,岳總,明天我請你吃飯?!蔽艺獟焐鲜謾C,門鈴響了。該不會林嵐這么快就來了吧? “好象有人來了。我去開門,明天見吧?!蔽覓焐狭耸謾C,最后聽見了落蕾說了句:“祝你一切平安?!?/br> 我一步步走近門口,隨手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上面赫然顯示著11:40。我又看了看和林嵐的通話時間,已經(jīng)是11:14了。 我的腦袋僵住了,任憑門鈴在狂響。林嵐怎么上來的? 這個時候手機又響了,是林嵐。我門鈴和手機的鈴聲交織在一起。在空蕩蕩的客廳回響。 我咬了咬牙,接通了電話。里面依舊是她好聽的聲音。 “我知道你在門后面,開門啊?!甭曇魪氖謾C里傳出,我仿佛可以嗅到她話里不安的種子。 我和她就隔著一道門。我顫抖著站在貓眼前看去。門外空無一人。但門鈴卻依舊狂響著! 我發(fā)瘋似地拔點電源,門鈴終于不響了。手機我也關(guān)上了?,F(xiàn)在安靜了,所有的聲音一下都消失了。 我抱著雙腿縮在墻角。這時,我看見了那原本進來被膠布死死貼住的插座。 我終于知道前任男主人為什么要貼住它了。 黑洞洞的插座里我看見兩跟手指慢慢伸了出來,那是兩截蒼白手指,但分明看的出非常纖細,那是女人的手指,或者說因該是林嵐的,因為那跟食指上貼著我在熟悉不過的創(chuàng)可貼。 手指慢慢的伸出來,非常的慢。我知道我的牙齒在打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氣力居然猛的把手指硬頂了回去。然后我到處尋找著膠布。拼命的把所有的插座都死死地封起來。 做完這些我忽然如被掏空了一般,一下躺在了地板上。手機居然響了。我明明是關(guān)上了的。 一下接著一下,鈴聲越來越大,我終于忍不住了,接通后我高喊:“別折磨我了,我又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 那邊沉默很久,什么聲音也沒有,只聽見呼呼的風(fēng)聲。 “真的沒有么?你不是喜歡我么?”林嵐的聲音這時候聽起來就像是魔鬼的禱告。 “沒有!絕對沒有!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我大聲喊叫著,聲音在房間里回蕩。 “那你為什么每天用望遠鏡看我呢?”她的話讓我一驚。 “你現(xiàn)在為什么不用望遠鏡看看我呢,就像你平時一樣?!绷謲孤恼f著,一個字一個字的進入我的耳朵。 房間的燈忽然熄滅了。窗簾被風(fēng)吹了起來,露出了那臺望遠鏡。外面如雪的月光打在地板上發(fā)出妖艷而著迷的光芒。我放下手機,身體不聽使喚的爬了過去,把眼睛放在望遠鏡上看著我天天看著的對面13層。 我看見了,林嵐也正在對面用著一臺和我一樣的望遠鏡看著我。她抬起頭,滿臉蒼白的她對我笑了笑,那笑容我今生都難以忘記。我如同被蝎子或者毒蛇咬到一樣反射性的彈了出去,摔倒在地板上。 我感覺身后有人。我沒回頭,一只手繞過我的脖子撫摩著我的臉。冰冷。 我看著那只手,手上的食指綁著一張創(chuàng)口貼。 我知道后面是林嵐。 她就在我耳邊上輕輕的說道,呼出來的寒氣讓我全身一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