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追查

    綿竹鎮(zhèn)。

    “明月”山莊旁。

    下午。

    茫茫田野披綠，視望若畫。

    陣陣微風(fēng)輕吻，起伏似海。

    如此美景，被站在田邊的桑無痕盡收眼底。

    看了一會，他轉(zhuǎn)過身子，開始面對兩名一二十歲，用鐵鏟正快速挖土的年輕捕快，及一旁做指導(dǎo)的陸一峰。

    由于事情暫無定論，此次行動，范一同只讓他帶著剛進衙門做事的新手過來，探探虛實。

    時間在走，鐵鏟未停，泥土飛瀉。

    少頃，有了一個橫直三米大坑。

    “各位捕爺，位置范圍已經(jīng)差不多，往下挖吧?！边@時，陸一峰言道。

    “嗯?！眱扇艘换貞?yīng)，再無話語。

    隨著深下差不多半米，突然，一名捕快手一指鐵鏟位置，驚喜叫道：“桑大哥，你看?！?/br>
    本就雙眼未離坑的他目光迅速一移：鐵鏟下露出了似黑色衣服物體。

    雖然深信陸一峰沒說謊，此刻，還是令人心情異常激動。

    桑無痕連忙一步跨入坑中蹲下，用手捏了捏黑色物體。

    不錯，是棉襖，并且和擊殺爹的“神風(fēng)四煞”當(dāng)年穿著顏色一樣。

    他緩緩又將手往下摸，一觸到褲子，手指感覺到的是一根粗粗骨頭。

    “捕爺，小人沒騙你吧?！标懸环逶诳舆厪澲?，臉露喜色。

    很顯然，在沒挖到之前，他心肯定忐忑不安，生怕年代久了，自己記不清楚而出差錯。

    桑無痕沒答，雙手輕輕將覆蓋在褲子及黑色棉襖上面有點厚度的泥土，一點一點扒開。

    到胸前時，發(fā)現(xiàn)有一個碗口大地方?jīng)]有衣物，泥土始終有點扒不完味道。

    他暫沒深究，繼續(xù)往前扒，直到清晰可見骷髏頭，才站了起來，長長出一口氣。

    然后，身子稍彎，手捏住棉襖角邊，猛掀開，一具上半身遺骸便完全呈現(xiàn)出來。

    早已停止挖掘的兩名捕快和陸一峰都睜大眼睛，屏住呼吸，靜靜看著，誰也沒說話。

    桑無痕用眼一掃骨骸，從大小粗細(xì)，馬上斷定：死者應(yīng)該是胖子，也就說肖一海。

    當(dāng)目光慢慢聚焦在胸前一小堆還沒扒完的泥土?xí)r，他毫不思索，五指迅速插進一捏，再拿出來一看：掌心中赫然有幾小截碎骨。

    碎骨，頓時讓人明白：它應(yīng)該是死者胸骨，只不過，被“冰柔”劍法中凌厲的一招絞斷成無數(shù)。

    也就可以推理：當(dāng)年，女子長長軟劍劍峰在進入死者胸前一瞬間，形成了一個相當(dāng)大旋渦，在內(nèi)力驅(qū)動下，旋渦之內(nèi)所有一切在一剎那全部絞碎。

    這置人于死地的過程，令桑無痕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因為爹生前講冰霜兒與曾祖父一段往事時，僅僅只提到“冰柔”劍法是冰霜兒自創(chuàng)，并未說出它怎樣厲害，就連陸一峰那天親眼所見肖一海和杜無花死亡，也根本不知道他們致命傷到底在哪兒。

    “桑大哥，怎么了？”一名捕快看著他面對碎骨發(fā)呆，不禁問道。

    “哦，沒什么?！彼患ち?，回應(yīng)四字，又露出笑容道：“雷平，趙四兄弟，你們現(xiàn)在和我一起動手，小心仔細(xì)清理一下骨骸周邊泥土，緊連著它應(yīng)該還有一具。”

    言畢，俯下身子。

    雷平和趙四二人自然不敢閑著。

    經(jīng)過了十幾分鐘用手扒，終于，第二具也完完整整地現(xiàn)露。

    桑無痕沒再掀開棉襖，心里清楚：它們致命傷在同一處地方。

    于是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一塊白布，平放田上，自己再進入坑中，把死者衣物連同骨骸一起，慢慢移到白布上。

    在移第一具時，掌心無意觸到棉襖口袋，頓時發(fā)覺里面似乎有東西。

    什么呢？

    他心一念，隨即手往口袋一伸。

    一個深銅色，由寬變窄，不長，且硬的物體投入人們眼簾。

    “捕爺，這是綿竹鎮(zhèn)“蓮花”棧的房鑰匙?！标懸环逡灰姶舐暤?。

    桑無痕聞聽看了看：不錯，的確是一把稍微變色的鑰匙。

    “你怎如此肯定它出自“蓮花”棧？”語氣充滿疑問。

    “我經(jīng)常在那家夜宿，自然熟悉的很。若您不信，仔細(xì)瞧瞧它表面，是不是刻有一個“蓮”字。”

    他一聚目，果然看見鑰匙表面刻著一個“蓮”字。

    陸一峰真沒說錯，如此一來，便有一種可靠推測：“神風(fēng)四煞”從策劃殺爹到成功之后的幾天時間里，一直隱身在“蓮花”棧。

    也就證明：四人之所以到棧歇腳，完全為了殺我爹。

    看來，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去一趟，向老板詢問詢問。

    思至此，又有點悲觀：既然肖一海和杜無花被人殺死在這里，只怕，只怕秦有生和秋三娘也遭到了毒手，我不過是不知道兩人尸骨在哪里而已。若真在蓮花棧問到一些事又能怎樣？

    管它呢，想那么多干嘛，就算全部死亡，捕快之責(zé)也要把殺他們真兇揪出來。

    “蓮花”棧，雖說不能百分百能得到女子線索，至少可以了解“四煞”當(dāng)年那幾天的一些活動情況。

    桑無痕如此一念，心情豁然開朗，對雷平和趙四道：“麻煩兩位兄弟把骨骸送到衙門，我去鎮(zhèn)里了解一些事后再回去?！?/br>
    “好?！彼麄凕c點頭。

    “桑捕，捕爺，我，我呢？”陸一峰小聲，且有點結(jié)巴問道。

    “范捕頭說，暫不追究你。若是再犯，一定重罰。”

    “不敢了，以后真的會重新做人，謝謝各位捕爺放小人一馬?！彼还?，雙手一拱，滿臉笑意。

    “希望如此?！?/br>
    桑無痕四字一吐，一扭身，往綿竹鎮(zhèn)方向走去。

    …………。

    黃昏。

    日落霞飛。

    “蓮花”棧。

    桑無痕一腳踏進時，坐在柜臺后面，一位三十歲左右，面容嫵媚動人的女子，連忙移步，笑盈盈招呼道：“是捕爺呀，您吃飯還是要房住宿？”

    “首先填填肚子?！?/br>
    他一應(yīng)付，雙眼朝廳一掃，發(fā)現(xiàn)沒什么人用餐，一名伙計正無聊地擦著桌子。

    想必綿竹鎮(zhèn)有點偏僻，流動人口不多，才造成這種局面。

    “您需要什么樣的酒菜？”

    “隨便上幾道吧，比如rou絲，青菜之類，酒就不需要了。”

    桑無痕邊說邊走近一張桌子，把樸刀一放上面，順著坐下。

    “行，行，您稍等一會。”女子說完，一抬頭對伙計道：“李六，馬上吩咐廚子給捕爺做好端上來。”

    “好咧。”

    李六轉(zhuǎn)身向灶房走去。

    “你是老板娘蓮花吧？”桑無痕看著她發(fā)話。

    “捕爺面生的很，您，您怎么認(rèn)識我？”蓮花有些詫異。

    說實話，一個如此僻靜小鎮(zhèn)，若不是發(fā)生大事件，一年之中，還真難見幾回捕快身影，更何況一家小小棧，更是極少看見。

    “猜的?！?/br>
    “啊，猜…？”蓮花嘴微張，杏眼很圓。

    “看到招牌，再瞧見大姐本人，自然就聯(lián)想在一起了?！?/br>
    “捕爺不愧吃公門飯之人，大腦非比常人。”她一笑夸道。

    “其實，我正在追查一件成年舊案，今天來想向老板娘了解一些事?！鄙o痕不再調(diào)侃，開門進山直言。

    “找我？”語氣充滿驚訝。

    “大姐，你認(rèn)識它么？”他從口袋掏出那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