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哨響了,男生間的友誼籃球賽結(jié)束了。一群赤著上身的男生汗涔涔地從她們身邊經(jīng)過。 男生們的背后,跟著兩個女生。 "小冰,算了。"戴眼鏡的女生說。 "什么算了,不行,我要找他說清楚!"小冰跺著腳,似乎在生氣。 她的個頭不高,穿了高跟鞋也只有一米六零左右。五官清秀,看上去比較順眼,卻也談不上漂亮。 眼鏡女生拉著小冰說:"你還是別去了,有很多女生喜歡他......" "你別管我!"小冰甩下她的朋友,氣嘟嘟地追上那群籃球隊員,霸道地站在其中一個陽光男生面前。 "小冰,你......"顯然,陽光男孩認(rèn)識小冰。 小冰又開始跺腳了,然后,她說了一句不可思議的話:"我那么喜歡你,你喜歡我一下會死啊!" 陽光男生目瞪口呆。 他身邊的朋友們大笑起來,有的都笑得彎不起腰。 小冰的臉羞得通紅,掩面往回跑。然而,她并沒有跑遠(yuǎn),而是停在了不遠(yuǎn)處的樹陰下,眺望著陽光男生。 陽光男生笑了,和他的朋友們打了個招呼,快步跑了過去。 他的手,和小冰的手牽到了一起。 "她真幸福啊。"蘇舒一臉羨慕的表情。 "幸福?"蘇雅不以為然,"你以為,她會幸福?" "為什么不幸福?她能和相愛的人在一起。" "是嗎?如果有一天,那個男生拋棄她呢?" "不會吧。" "怎么不會?女人總是將愛情想得太簡單,總希望能遇上個白馬王子。有很好的內(nèi)涵和修養(yǎng),有富可敵國的家庭和事業(yè),有英俊外表和健美的身材。而且,他還要慧眼識珠、死心塌地愛著她,只寵愛她一個人,為了讓她開心而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也不用大腦想想,即使真有這種白馬王子,憑什么只愛你一個人???即使神經(jīng)搭錯,有那么幾天愛著她,正常后也會毫不猶豫地離去,到時,她怎么辦?所以,愛情是很靠不住的,尤其是校園愛情,95%以上以分手為結(jié)局。" 蘇舒撅著嘴說:"姐,我覺得,你不像我姐。" 蘇雅疑惑的眼神:"你說什么?" "我覺得,你像我媽,一個勁地嘮叨,特羅嗦。" "我只不過是讓你成熟點,別做白日夢。"蘇雅恨恨地說,"像你這么笨的女生,那些情場老手是一騙一個準(zhǔn),絕不會失手的。" "......" 蘇雅拉著蘇舒站起來:"走吧。" 蘇舒很不情愿地站起來,拍打身上的灰塵,嘴里喃喃自語:"怪不得別人說,越聰明的女人越難嫁出去,果然如此。" 蘇雅剛想還嘴,突然發(fā)現(xiàn)附近有個人影很熟悉。仔細(xì)看看,果然是他父親蘇志鵬。 父親朝她招了招手。 蘇雅疑惑地走過去,問:"蘇志鵬,你來這做什么?" 自從父親扔下蘇舒不管后,她就不再叫蘇志鵬為爸爸,而是直呼其名。 "我是來看你的。"蘇志鵬拿出一些營養(yǎng)品,卻大多是補(bǔ)腦的。 "看我的?"蘇雅才不信。不過,她也沒有揭穿父親的謊話。 "你meimei,怎么樣了?"蘇志鵬朝蘇舒那邊望了望,有些慌張。 "她很好,手術(shù)很成功。" "不會有什么后遺癥嗎?" 蘇雅沒有回答,而是直視著父親。 "小雅,你放心,我真的是特意來看你的。昨天,我又夢到你mama了。"蘇志鵬的手微微顫動著,眼睛里有淚光閃動,"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那時,我太年輕了,太愛你mama了,容不得一點點背叛。她也太傻了,從來不向我解釋,也不來找我。這些年,我一直聲色犬馬,就是因為忘不了你mama?,F(xiàn)在,她人都死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meimei,很可憐,你要多照顧她。" 蘇雅反問:"你為什么不自己過去和她說?" 蘇志鵬搖搖頭:"等過些時候吧。我一看到她,就想起你mama,想起那個誘惑你mama的人。" 蘇雅接過父親手上的營養(yǎng)品,說:"那就過些時候再相認(rèn)吧。" 父親肯來看蘇舒,肯接受她,已經(jīng)很難得了。畢竟,meimei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夕陽終于下山了,灰色的帷幕漸漸垂落下來。望著父親遠(yuǎn)去的背影,蘇雅的心也隱隱生疼。 說到底,父親也是一個可憐的人。甚至比meimei更可憐。 至少,meimei還有她這個jiejie,還有將來的家庭。而父親,一直生活在痛苦和回憶中。 愛恨情仇(二) 2006年10月6日,下午18點10分。秦月家。 頭昏沉沉的,仿佛一塊巨大而沉重的石頭,重重地壓在脖子上。坐在軟皮椅上,手被反綁著,已經(jīng)麻木了。腳踝上纏著厚厚的繩索,和椅腳緊緊地連在一起。呼吸特別困難,嘴已經(jīng)被強(qiáng)力膠帶封住了,鼻間彌漫著一股惡心的霉味,仿佛白菜腐爛的味道。 方媛睜開眼,沒有掙扎。 秦月畢竟對我還是不錯的,起碼,她沒有往角落里一扔了之,還給了把軟皮坐椅。方媛想著,一股酸楚從胃中反涌出來,涌到嘴角,說不出的苦澀。 她想到了何劍輝的死。 中毒后的何劍輝能銷聲匿跡,隱匿在醫(yī)學(xué)院中,肯定有人幫助他。這個人,肯定是秦月,她是何劍輝在南江醫(yī)學(xué)院除方媛外唯一認(rèn)識和信任的人。 可惜的是,秦月再次背叛了何劍輝。如果不是秦月告密,何劍輝又怎會那么巧被冥火面具人抓住。按方振衣的說法,地下通道的出口有幾百個,冥火面具人偏偏就來到試驗樓倉庫這個通道中,出其不意地襲擊了何劍輝,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只要有一次背叛,再深厚的基礎(chǔ)也會隨之崩裂。這仿佛一塊玉,破碎后,無論你怎么粘合,始終會留下縫隙,隨便一點外力都會再次破碎。 也許,秦月從收留何劍輝的第一天起,就準(zhǔn)備待價而沽。對于她這樣的人來說,沒有什么是不值得出賣的。 很多人譏笑妓女,殊不知,她們僅僅是為了生活出賣自己的rou體??墒牵嗟娜?,為了一點點利益出賣自己的靈魂。這種人往往是社會上的成功者,有著各種道貌岸然的身份和地位,如大權(quán)在握的高官、揮金如土的富豪、時尚妖艷的明星、學(xué)術(shù)作假的教授、滿口胡話的專家等等。可悲的是,他們所信仰的價值觀竟然成了當(dāng)今社會的主流,這是怎樣的一種幸福和悲傷? 方媛略微動了動身體,把頭抬起來。她意外地發(fā)現(xiàn),她的眼前,有一個極小的橫向縫隙,恰好可以看到屋里的動靜。 居然還在秦月的家里! 想想也是,秦月一個女子,能把她藏到哪里去呢?何況,外面陽光明媚,人來人往,蕭強(qiáng)和他的刑警們還在醫(yī)學(xué)院里調(diào)查,她如果扛著方媛出去,很容易被懷疑暴露。 而且,這個暗室,似乎不是用來禁錮的,更像是用來躲藏的。否則,沒道理在這里開一道縫隙,讓人可以從暗室中觀察屋里的動靜。 一臺彩色電視機(jī),一張桌子,再遠(yuǎn)處是一道門。對,這就是秦月家的客廳。顯然,方媛所處的暗室是角落里的一道夾層,這道縫隙隱藏在黑暗中,如果不是特別留意,是很難被發(fā)現(xiàn)的。 秦月走出來了。她換了一身睡衣,泡了一杯nongnong的咖啡,慵懶地坐在客廳里,哼著小曲,看上去心情相當(dāng)不錯。 她的紅色手機(jī),放在玻璃桌子上。秦月不時伸出去拿手機(jī)看時間,似乎在等什么人。 估計時間還沒到,她百無聊賴地打開電視,里面是某娛樂臺播放的選秀節(jié)目,奇形怪狀的選手們扯開嗓子大聲歌唱??此品比A似錦,其實無聊透頂,機(jī)械呆板。 秦月卻看得很起勁,甚至隨著音樂的節(jié)奏輕聲吟唱。 客廳的光線漸漸黯淡下去,天要黑了。 這時,方媛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極其細(xì)微,仿佛是小老鼠"吱"了一聲。 方媛心里升起希望,有人來了! 果然,一個高大的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秦月身后。 方媛只看了一眼背影,剛升起的希望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人影,分明是冥火面具人! 冥火面具人輕輕地走到秦月旁邊,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 秦月沒有察覺,拍著手唱著歌,似乎完全沉浸在音樂之中。 一曲終了,她這才發(fā)現(xiàn)冥火面具人,嚇了一跳,整個人突然蹦了起來,低聲驚叫:"你什么時候來的?" "剛來。"冥火面具人看都沒看秦月,一直望著電視,說,"事情辦得怎樣?" 秦月的語氣仿佛一個奴婢般:"一切順利。" "嗯,很好。"冥火面具人的聲音里沒一點感情,"方振衣呢?" "不知道去哪了。"秦月試探性地問,"他是什么人?你們似乎對他頗為忌憚?" "不關(guān)你的事!"冥火面具人厲聲喝道,"你聽清楚,你只能老老實實服從我的命令,我說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怕出一點差錯,我都會讓你萬劫不復(fù)!" "是......是......"秦月嚇得面無人色,直打哆嗦,仿佛一條受了驚嚇的哈巴狗。 冥火面具人看到秦月如此模樣,甚為滿意,略微緩了下語氣:"秦雪曼呢?你有沒有去找她?" 秦月?lián)u頭:"還沒有。不知為什么,我每次看到她,都心里發(fā)慌。" "你怕什么!你可是她同族的jiejie。" "話雖如此,可你也知道,他們那一家子人向來六親不認(rèn)的。秦雪曼的曾祖父就是個殺人魔王,聽我長輩說,他有一次,一天就殺了十幾人,甚至生喝人血生吃人rou!" 方媛看到,當(dāng)秦月提及秦雪曼曾祖父時,冥火面具人居然也打了個顫栗。 生喝人血,那不是指海神島的秦爺爺? 難怪她總覺得秦雪曼的長相似曾相識,現(xiàn)在想想,果然和秦月有幾分相似。 "秦雪曼的曾祖父已經(jīng)死了,你用不著害怕。"冥火面具人想了想,說,"也罷,反正有人對付她。你去了打草驚蛇反而不妙。" 秦月如釋重負(fù)。 "方媛呢?你把他藏在哪里?" 秦月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吞吞吐吐著說:"你答應(yīng)給我的錢呢?" 冥火面具人大怒:"你還怕我騙你嗎?" "怕倒是不怕,只是,錢這種東西,總是先拿到手比較好些。" 說也奇怪,秦月原本對冥火面具人害怕得要命,可談及錢,卻兩眼放光,貪婪的眼神仿佛一條看到羊群的餓狼,幽幽地閃著綠光。 方媛心中暗暗嘆息。人性的貪婪,總是這樣恬不知恥,讓人失去理智。秦月現(xiàn)在所面對的,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可她竟然妄想從魔鬼身上榨出錢財出來。 冥火面具人冷笑:"秦月,我最恨別人威脅我。" 秦月終于開始害怕起來,嚅嚅著說:"是你答應(yīng)給我的,也是我應(yīng)得的報酬。如果我把方媛交給你,你又不見人影,我到哪去找你?總不能天天守在......" "你說什么?"冥火面具人的聲音顯得陰森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