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個啞巴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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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開始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淡淡的陽光灑在窗邊,勾勒出一抹愜意的慵懶。 顧邇最終還是昏睡過去。 體力差勁得很。 傅言風(fēng)并沒有盡興,洗完澡出來就看見她蜷縮著身子睡在大床中央,裹著被子像是一個蠶繭,在床的襯托下顯得她格外的小巧。 傅言風(fēng)丟開了毛巾徑直向著她走去,他坐在她的身旁,冷峻的目光由上至下地審視著面前的女子,她的身上還殘留著他留下來的痕跡,一道一道,清晰地表明了,這個女人,真正屬于他了。 他應(yīng)該感到痛快才對。 顧邇安靜地睡著,她的雙眉緊緊蹙起,緊閉著雙眼,眼珠還時不時轉(zhuǎn)動著,雙手緊緊攥著被角,看上去十分脆弱不安。 這副模樣,怎么都和當(dāng)初在他父母葬禮上高傲到不可一世的顧邇對不上等號。 墻上的時鐘滴答響著,記憶像是水流沖破閘門傾瀉而出…… 在他十九歲那年,他的父母,因為被房地產(chǎn)商拖欠工程款無力償還工人工資而雙雙自殺身亡,那一天開始,他一無所有。 可笑的是,那個房地產(chǎn)商竟然還有臉過來悼念他的父母,帶著他的妻女,一副后悔不已假惺惺的惡心嘴臉。 而顧邇,就是那個房地產(chǎn)商的女兒,而現(xiàn)在的她顯然沒有記起他來。 那時的她也顯然沒有她的父親會做戲,靈堂里人來人往,無論那些人心中在想什么,每個人臉上都會做出一副悲傷哀泣的樣子,只有她,從始至終,冷著一張臉,對周遭的奉承視而不見,時不時看手表,迫不及待想要離開,她眼里的驕傲和不耐煩太過明顯。 即使是現(xiàn)在,傅言風(fēng)還是始終想不通她到底是哪里來的那么理所當(dāng)然的高傲,在他父母的葬禮上宛如一個君王,姿態(tài)高高在上。 她“出色”的表現(xiàn)讓他記了這么多年,一刻都不敢忘。 傅言風(fēng)的手輕輕撫上她的臉,她長得很精致,像是一個洋娃娃一樣,卻沒有洋娃娃的好心腸,這具皮囊里面,藏著一副蛇蝎心腸。 所以狠毒到可以在葬禮上連戲都懶得做。 傅言風(fēng)目光復(fù)雜地看著顧邇,微熱的指尖撫摸著她的臉,一點一點描繪著她的臉部線條,深沉的眼底晦暗不明,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突然,一抹溫?zé)岬臐褚饴湓诟笛燥L(fēng)的指節(jié)上,她睡著睡著居然都能哭出來。 如同上次那般,傅言風(fēng)怔愣了片刻,而后指尖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痕,話已經(jīng)脫口而出,“別哭?!?/br> 恍惚間,上一次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是在父母的葬禮上。 那一天,他父母生前所謂好友也是他們的合伙人們,一個兩個接連巴結(jié)那個房地產(chǎn)商,乞求他能吐出那筆理所應(yīng)當(dāng)吐出來的工程款。 到場的所有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是來真心悼念他的父母。 他跪在地上,漠然看著他們一句一句交鋒,話里有話地商談著,雙手緊緊握成拳。 那一天讓他明白,所有感情都比不上一個“利”字,在有錢人的眼里,一場葬禮也可以變成做戲的場合,只要有利可圖。 在利益面前,感情脆弱不堪。 他清晰地記得,自己當(dāng)時忍得有多艱難,忍耐著,不能把這場葬禮變成一出不倫不類的鬧劇。 “別哭?!?/br> 在他隱忍的時候,面前突然遞來一方手帕,他轉(zhuǎn)頭看向她,她半蹲著在他面前,目光很誠懇,那一刻他竟然看不出她到底是在做戲還是真心。 可笑的是,那個傲得不可一世的公主,竟然是葬禮上唯一一個注意到他的,更可笑的是,竟然是她給了他在絕境之后的溫情,實實在在的溫情。 讓他念了這么久的溫情。 這個女人,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因此,他對她格外的好,讓她多活了這么多年。 當(dāng)年葬禮上出現(xiàn)的人,現(xiàn)如今活著的,也只剩下他和這個女人了。 其他的人,他甚至都懶得去管,交給手下的人慢慢折磨到死就算了。 而顧邇不一樣。 其實算起來他們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她的父母欠的東西他也早就討回來了,他們之間也不該再有什么交集。 可是這個世上哪有什么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當(dāng)初他的父母本不該死去卻也死了,那天之后,他這輩子,只剩下他想不想。 他不想讓這個女人好過,這樣他才能好過。 感情這種東西,看上去沒什么用,卻是這世上最傷人的,他切身體會過。 他要將這個女人捧到最高點,他要這個女人的身心都完完全全屬于他,在她自認(rèn)為擁有一切的時候再將她狠狠摔下,他要這個女人也嘗嘗一無所有的滋味。 那時候,他們的恩怨也就了斷了。 傅言風(fēng)勾起一抹淡笑,唇角的弧度邪氣十足,兩支手指捏住顧邇的臉頰,手下毫不留情地擰了一下…… 顧邇吃痛地醒來,雙眉緊緊蹙起,微微睜開眼,睡眼惺忪,入眼的是一張俊臉,五官長得十分精致,瘦削的臉龐,近乎完美的臉部線條,這是一張讓人看了心情就會好的臉。 但他深邃的瞳仁里卻充滿了陰鷙冷意,冷得猶如冬日里的寒窯,嚇得顧邇瞬間就瞪大了雙眼,倒吸一口涼氣。 “我、我先洗個澡……” 說完,顧邇就坐了起來,也不去看傅言風(fēng)的反應(yīng),不管身上的酸痛難受,抱著被子就沖進了浴室,落荒而逃。 …… 一個逃兵。 傅言風(fēng)收起自己空了的手,唇角的弧度越發(fā)深了,看來他還是高估這個女人了,她比他想象中,更容易對付一些。 顧邇抱著被子蹲在地上,微微喘著氣,驚駭未盡,她甚至都能感覺到自己心跳快得好像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一樣。 稍稍鎮(zhèn)定下來之后,顧邇不由得在想,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再怎么樣傅言風(fēng)再厲害也不過只是一個凡人,她也沒有必要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大驚小怪。 雖然這個男人喜怒無常。 手指輕輕撫上自己脖子上的傷口,還感覺有一點刺痛,顧邇無意識地蹙起雙眉,無奈地扯開一抹諷笑。 昨天晚上那個男人不知道是哪根筋打錯,專門對著她的傷口咬,本來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又破了皮…… 一個潛在的嗜血狂魔。 顧邇想了想,這大概就是她一醒來見到會害怕的原因,因為擔(dān)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死在他手里。 可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摸黑一條路走到頭了。 既來之則安之。 顧邇站起身準(zhǔn)備洗漱,一股痛感像是電流般襲擊全身,身體像是被碾壓過一樣疼,骨頭也感覺十分不舒服,她總算能知道為什么人們都說這事是體力活了…… 尤其是在遇見一個體力驚人的輕浮男人的情況下! …… 顧邇在浴室拖拖拉拉很久,出來之后,臥室已經(jīng)空空如也,心中免不了松了一口氣,只是還沒有來得及高興,突然一聲磁性的聲音響起,“過來?!?/br> 狂妄不容置喙的口氣,隨意的像是帝王一般。 顧邇撇撇嘴,循著聲音的方向,拖著酸痛的身體向客廳走去,傅言風(fēng)穿著黑色浴袍,坐在靠窗的沙發(fā)上,雙腿交疊著,姿態(tài)愜意。 想都沒想,顧邇直接走到他對面的沙發(fā)坐下,兩張沙發(fā)之間隔著一方不小的正方形的茶幾,上面擺放著許多看上去很可口的精致食物,讓人食欲大開。 見她坐下,傅言風(fēng)不滿地蹙起了雙眉,深邃的眸子里直勾勾地盯著她看許久,見她毫無反應(yīng),這才冷冷地開口道,“坐過來?!?/br> “哦?!?/br> 顧邇站起身,十分順從聽話地坐在他的身旁,表情淡淡,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呼吸越發(fā)不暢了,手心不自覺地攥緊,她的心臟開始跳的很快,后背開始冒冷汗了…… 本能地害怕。 傅言風(fēng)背靠著沙發(fā)靠墊,一雙深邃的眸子饒有興致地看著顧邇,她坐的很規(guī)矩,雙手搭在雙膝上,背脊一如既往九十度直立著,腦袋卻微微垂著,卻不似上次像只孔雀一樣高高昂著了。 不可否認(rèn),她的轉(zhuǎn)變讓他十分滿意。 傅言風(fēng)的唇角勾起了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他霸道地將顧邇拽進懷里,手十分嫻熟地攬過她的腰,像是經(jīng)常做這個動作似的,明明他們也不過見面兩次…… 這樣的動作十分親密,身體緊緊貼著,顧邇甚至都能聞見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讓她覺得非常不舒服。 在她從小到大的認(rèn)知里,親吻擁抱包括做那種事,本應(yīng)該是和愛人一起做的。 她是被逼無奈沒有選擇了。 可傅言風(fēng)不一樣,他何止是自由,他甚至可以為所欲為。 她不懂,他們兩個人根本沒有感情,他為什么能將這樣親密的動作做的這么自然,上次也是一樣,他甚至都能當(dāng)著她的面和別的女人親密。 都不會感到羞惱嗎? 流連花叢的男人果真是輕浮。 顧邇輕輕咬住自己的唇,他的手隔著浴袍在她身上輕輕摩挲著,顧邇僵著身體,像是突然受到驚嚇一般,身體本能往后仰,本能地和傅言風(fēng)隔開一段距離。 待冷靜下來,顧邇才后知后覺,自己貌似又做錯事了…… 哪怕只是見過兩面,她卻清清楚楚地見識到傅言風(fēng)這個暴君的喜怒無常,他可是在溫文爾雅的外表下,藏著一副蛇蝎心腸的男人…… 顧邇抬起腦袋,余光悄悄地打量著他的神色,傅言風(fēng)唇角的弧度已經(jīng)斂了下來,他烏黑的眸子里冒著怒火,果不其然生氣了…… 傅言風(fēng)攥住顧邇細瘦的手腕將她拉了回來,而后五指緊緊掐住她的下頷“顧邇,你已經(jīng)賣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