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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步步芳華在線閱讀 - 第66節(jié)

第66節(jié)

    “論起來也不算苦,那些山上的人家有些糧倉里一粒糧食都沒有,吃的都是山上現(xiàn)長的東西。”

    五六月的季節(jié)里沒什么,但等到了冬季又吃什么?

    老爺子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朕給你交個底,朕一輩子都說要實行仁政,但朕心里明白真正的仁政不是單單的減免賦稅,而是讓老百姓能穿暖能吃飽,朕上了年紀了,早已經(jīng)力不從心,有些事情還是要靠你們兄弟以后來做?!?/br>
    胤禛跪下道:“兒臣必定盡力輔佐皇阿瑪完成皇阿瑪心愿!”

    老爺子笑了笑,扶起他:“你起來吧,朕知道?!?/br>
    也不知道他說的知道是知道什么。

    胤禛已經(jīng)好些時候沒見到太子了,太子上一次被廢是胤禛看守,胤禛禮遇太子,大阿哥要動手腳胤禛也是極力阻攔。所以帶著幾個官員過來的太子見到胤禛到是極其和藹的:“四弟回來了?!?/br>
    胤禛行了禮,侍立在一旁,太子就自顧自的跟康熙說起了自己的事情:“…湖北藩庫虧空銀七萬七千余兩,布政使王毓賢解任候?qū)?,此事具以查實,王毓賢當抄家流放…”

    胤禛在心里思量了一回王毓賢的底細,康熙十三年的進士,在官員中名望還算可以,但私底下多次賄賂京中官員,暗地里跟八阿哥一派多有來往,太子才上臺就已經(jīng)急切的在收拾八阿哥一派的人。

    老爺子很有耐性的聽他說完,對他的動作也多是表示支持,竟是前所未有的縱容和支持,胤禛的心微沉…

    胤禛之后又去了德妃宮中,十四練兵回來恰好也在宮中,胤禛如往常一般和他問好,他也神情自然眼神清澈就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德妃看他們兄弟親熱自然也高興,仔仔細細的問胤禛在外頭過的好不好,十四被涼在一旁好半響,德妃的目光從來只注視著他,如今卻多在胤禛身上,他心里不自在說話也酸酸的:“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額娘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四哥?!?/br>
    德妃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也老大不小了,怎的總在這些事情上較勁,你們是親兄弟,你四哥剛回來額娘多問幾句你就不舒服了?”

    十四一滯,干干的道:“額娘果然是偏心了,兒子說句話您就怪上兒子了?!?/br>
    胤禛的語氣到是很平和:“額娘別說他了,他年紀輕,就是有些小性子也沒什么不好,終歸還有額娘和我在。”

    這樣的話德妃雖然聽著歡喜胤禛,卻越發(fā)憂心十四:“哪能一輩子都跟著他,總要自己長進才成?!?/br>
    十四聽得很不受用,他額娘如今果然更看重他的四哥了,他心里冷笑了一聲,想起廣安縣的事情,眼神就幽深了起來,他四哥的本事果真不是面上看起來這么簡單,他的身后有一股極強的勢力,不容忽視…

    他要贏了胤禛,自己的勢力先要壯大起來,總要讓他額娘知道到底哪個兒子才是她能夠依仗的才行,八哥如今臥床不起,他們的這一股勢力也該由他來擔當才對。

    胤禛出了宮又去了一趟衙門,帶了些積壓的公文回了府。

    明晃晃的太陽下,小納穆嘴里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在說什么,依舊不理殊蘭,胤禛進了院子見他坐在院子當中,一看見他進來就癟了嘴,伸著手要胤禛抱 ,胤禛到詫異了,抱起兒子,看了一眼從屋子里出來的殊蘭,聽著納穆向他告狀:“額娘壞,不讓見阿瑪?!彼治蛛y過摟著胤禛的脖子看殊蘭。

    胤禛便聽來了兒子的意思,大抵是他走了兒子醒來找不見又說是殊蘭把他藏起來了。

    孩子純粹的依戀和喜歡讓胤禛胸腔里都是柔情,摸了摸他的腦袋:“是阿瑪有事出去了,不是額娘藏起來?!?/br>
    納穆不說話,進了屋子見殊蘭只是跟胤禛說話并不理會他,又難過起來,摟著胤禛的脖子將小臉埋在他的脖頸處藏了好一會見殊蘭不理會他,又偷眼看殊蘭。

    殊蘭心里好笑還是跟胤禛說話:“…泰蘿在年meimei那里到也還算知道禮數(shù)….”

    納穆終究是忍不住向殊蘭伸手:“額娘抱?!?/br>
    殊蘭掩嘴輕笑,抱過了他:“不說額娘壞了?”納穆親了殊蘭一口,嘎嘎的笑。

    胤禛也笑了起來,聽得殊蘭道:“他一醒來就找爺,又說是我藏起來的,還生氣了,自己端個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等,跟誰也不說話,太陽那么大說讓他進屋子等著也不肯,到有恒心,說等就必須等著爺回來?!?/br>
    她說著自己的語氣里也帶出了自豪和夸贊,跟往常的她并不大一樣,到像是仙女有了人間的煙火氣息一般,那雙眼眸亮亮的跟高興的納穆一樣,看的胤禛滿眼的柔情:“這孩子確實聰慧?!?/br>
    夜里家里自然有一場接風宴,三十一歲的胤禛就兩個幼小的兒子,年長一些的體弱天性靦腆,年幼一些的雖說什么都看著好,但還是顯得單薄了些,胤禛的愛好不多,酒算了一樣,喝了半響沒有品出杯中為何酒到起了興致,轉(zhuǎn)頭問殊蘭:“這酒到?jīng)]有喝過?!?/br>
    額爾瑾生病不能到場,陪著胤禛坐著的也就殊蘭,李氏和年氏三個,在有四個孩子,宋氏耿氏還有新來的泰羅都侍候在邊上。

    殊蘭又替胤禛滿上了一杯:“這是我自己釀的果子酒,取了名字為青美人。”

    胤禛淺抿了一口,又細細的品了品:“雖說味道醇厚,但到底是淺了些,還是女子喝的好,就是這名字也聽著更適宜女子喝?!彼o的意見又中肯,也夠到位。

    殊蘭心想可不就是專門給女子喝的,今兒也是第一鍋拿出來給人嘗嘗,聽聽意見而已。

    年婉雯因為有身孕并不喝酒,卻也起了興致:“妾身偶爾能彈奏幾曲,今兒彈一曲為爺接風。”

    她說著瞟了一眼殊蘭,見殊蘭依舊是淺笑,并不見別的神情,不免有些失望,李氏到是看了她一眼大抵是想到了什么,掩嘴輕笑:“那可是要聽聽年meimei彈的到底好還是不好了?”

    年婉雯自信的笑了笑:“那就請jiejie聽好了,到時候說說meimei彈的好還是不好!”

    古琴焦尾焚香而奏,琴音流水一樣瀉了出,技法熟練音調(diào)到位標準,確實彈的不錯,年婉雯一曲終了,款款起身,卻并沒有在胤禛的眼里看到意料之中的贊美,就是在其他人的眼里都沒有,到是看見了嘲諷。

    她氣息不免有些不穩(wěn),卻還倔強的問胤禛:“不知爺覺得如何?”

    四十五年胤禛生辰,殊蘭一時興起也彈過一回,懂的不懂的都覺得“此曲只應天上有”,在聽別人的就覺得也不過如此,年婉雯彈的雖好,但到底少了靈性,有時候人生閱歷不夠,有些東西就是做的不夠到位。

    胤禛看了看年婉雯,依舊是微微頷首。

    李氏輕笑:“聽過賢側(cè)福晉的琴聲,聽別人的就覺得即便是好,也好的不夠味道。”她去看大格格,大格格到是也笑著說了幾句:“賢額娘的琴聲確實是余音繞梁,回味無窮?!?/br>
    若這會說的是別人,以年婉雯的性子就是罵回去都有可能,只是說的是殊蘭,她便怎么也不敢朝她發(fā)火,但她心里依舊氣的不行,好好的彈一回曲子到成了承托別人好技藝的了,她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忍了好半響才道:“meimei到是沒有聽過賢側(cè)福晉的琴聲,不知道這一次有沒有幸聽得佳曲?”

    殊蘭本是不想彈的,不想胤禛也有些想念殊蘭的琴聲:“你便彈一曲,為爺接風?!?/br>
    胤禛都這樣說了,殊蘭便答應了下來:“meimei既然彈琴,我便彈琵琶吧?!?/br>
    錦繡院里這些東西都有,不一會就捧了一個上來,殊蘭調(diào)試琴音,聽過她彈奏的人竟都有些期待,畢竟美好的事物人人喜歡。

    只開了個頭眾人就被震懾住了,蕭殺之氣撲面而來,仿佛前一刻還在抽光交錯的宴席上,下一刻就到了危機四伏的戰(zhàn)場,十面埋伏,步步驚心。

    宴席上一時就肅穆了起來。

    胤禛詫異的看著殊蘭,沒有上過戰(zhàn)場的人如何能懂其中的血腥和冷酷,危機和希望,可是殊蘭竟仿佛是懂的。

    年婉雯臉都白了,就好像殊蘭這是刻意針對警告她的挑釁,李氏也跟著后悔,人家似乎是不大愿意在外人跟前炫耀的,到是她多嘴了。

    一曲終了,殊蘭笑吟吟起身,韻味還未散盡,她款款行走,就好像還站在戰(zhàn)場上一般,踩著鮮血從煉獄走了出來,抿唇淺笑,就開了一朵救贖的花。

    胤禛挑眉當先拍起了手,眾人都才回過神來,忙都拍手稱贊。

    殊蘭坐下笑著問年婉雯:“meimei覺得如何?”年婉雯笑的僵硬:“甚好,甚好…”

    胤禛到好笑了起來。

    之后到是面上恢復了正常,三阿哥背了幾段書,就是納穆都念起了自己記下的成語,殊蘭按著后世記憶規(guī)則引著納穆在一定的時間內(nèi)復習自己學習到的成語,兩個月不到,納穆竟是背下了五十個成語,他才一歲口齒清楚,在坐的都心里都吃驚起來。

    李氏即便在想討好殊蘭,在阿哥的身上也不會真的讓步,眼見著胤禛滿眼的贊賞之意,她笑著道:“到是難得,就是不知道知不知道意思?”

    胤禛掃了她一眼,李氏忙閉上了嘴。

    納穆到是明白她的意思,響亮的答了一句:“知道!”

    胤禛的眼里閃著驚喜:“知道哪個的意思?”

    “都知道!”

    就因為這一問,納穆喋喋不休的用自己的言語告訴胤禛這些成語的意思,小孩子話都說不全,實在是難為他了,總要絞盡腦汁想著該如何表達的更清楚一些,后面的宴席別人都沒有什么心情,全是納穆的說話聲,直到宴席結(jié)束胤禛抱起了納穆同殊蘭一起往芳華院走,納穆還在說,瞌睡的都開始打哈欠,還問殊蘭:“都說了?”

    殊蘭幫他記著:“還有三個…”

    到底是剩下三個沒有說完就睡了過去。

    胤禛不掩飾自己的高興和滿意,殊蘭給他擦著頭發(fā),他看著手里的公文,看了幾眼似乎是沒忍住,又說起了話:“還沒有見過哪一家的孩子才這么小就能記下這么多的成語,就是這份毅力大人都不一定能比上,這孩子的天賦實在讓人驚嘆!”他又想起納穆出生的時候自己做的夢,心里不自禁澎湃起來:“這也是你功勞大,孩子生的好,教導起孩子比我還有法子!”

    殊蘭笑了起來,用梳子給他梳頭發(fā):“你是偏心,他跟你比跟我還親,你心里指不定多么喜歡,多大點的事情到了你嘴里就成這樣了,天賦能好到哪里去,不過就是背幾個成語,就被你夸上天了?!?/br>
    胤禛轉(zhuǎn)過身,對著她坐著,握著她的手:“我到是聽來你這話的意思了,說來說去這是在自夸,你教孩子有辦法?!?/br>
    他彎著眼睛盛滿笑意。

    殊蘭也笑了起來:“爺?shù)绞窃絹碓蕉伊?,我確實是這個意思。”

    胤禛拉著她的手按在他身上,低沉的問她:“那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殊蘭一怔,雙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妖嬈的淺笑:“自然是懂的…”

    床幃之間傳出嬌媚或粗重的喘息,男子嘆息一樣說話:“在生一個…”

    80

    夜間的抵死纏綿讓殊蘭甚至有些下不了床,胤禛走的時候她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早起的納穆站在床下一聲又一聲的叫額娘,殊蘭才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還未開口就聽他道:“三個!”

    他竟然還惦記著那三個沒有說完的成語意思,這孩子才一歲做起事情來就這么有始有終,實在讓殊蘭欣慰,她讓憐年幾個侍候著她起身,一面又跟納穆商量著做些好吃的東西:“新鮮的蓮藕下來了,咱們做夾了rou的炸藕夾,做糯米藕,做糖醋藕絲都可以?!?/br>
    小納穆還沒有床高,又拒絕別人抱他,仰著頭一板一眼的跟殊蘭討價還價:“還要蛋蛋?!?/br>
    殊蘭笑著答應:“行,在給你做個甜甜的雞蛋糕?!?/br>
    納穆本來是想吃蒸蛋的,殊蘭說的并不是他想要的,仰著頭嘟著嘴想了一會,大概是在回味雞蛋糕的味道,他應該是并不滿意:“不要,要碗里的蛋蛋?!?/br>
    殊蘭大笑:“行,那就做碗里的蛋蛋?!?/br>
    用薄薄的竹片做成的拼圖大人看著簡單,但對一歲的孩子來說還是很有難度的,只是拼圖這項游戲所能鍛煉的方面實在是多,細心,持之以恒,有始有終,耐心這種種的方方面面的東西都會涉及到都會有所提升。

    納穆坐在桌子跟前拼著一只蝌蚪的圖案,殊蘭在一旁誘惑他:“做完了,額娘給納穆做蛋蛋?!彼疃嘁仓皇窃谒瓷先ズ脛悠饋淼臅r候說一句,并不打攪納穆的思考,顯然美食還是對孩子很有誘惑力的,納穆終是耐著性子拼好了一只蝌蚪,并沒有錯誤。

    殊蘭笑著抱起兒子親了親,毫不吝嗇的夸贊他:“納穆最聰明!”

    納穆嘎嘎的大聲笑,又回親殊蘭。

    然后殊蘭便會帶著他去院子轉(zhuǎn)悠,健康的身體總是少不了充足的陽光和運動,殊蘭在院子里給自己的花草除雜草松土,納穆就提著小鏟子跟在后頭,自己也總是像模像樣的來幾下,偶爾也會鏟壞花草,每每總是弄臟自己的衣裳,剛開始的時候跟著的奶娘們還大呼小叫過幾次,被殊蘭說了之后在看見納穆小手上沾滿了泥也不敢多做言語,不管殊蘭做的在別人看來是對還是錯,小阿哥自五個月之后就在沒有生過病,這一點卻是毋庸置疑的。

    有時候黑色的泥土里會鉆出一兩只神奇的小蟲子,總會嚇到不少小丫頭,殊蘭是一點都不怕,她熟讀法布爾的《昆蟲記》,講起認識的蟲子來似乎是講故事一樣,納穆受她的影響也一點都不怕這些蟲子。

    她總是耐心的告訴納穆什么是什么,耐心的回答納穆的每一個問題,有時候會跟納穆一起商量著探討,甚至反過來問他為什么,這樣子總是能在很大限度上激發(fā)起孩子的主動思考。

    除過管家的時候她總是跟孩子在一起,吳嬤嬤想著,也難怪主子一心想找個能分擔的人出來,主子不管多么看重權(quán)勢,所有的加在一起也絕對比不上一個納穆阿哥。

    等在院子里玩夠了,殊蘭就帶著他一起洗漱,喝點果汁,吃點時令的水果,然后她便會抱著孩子坐在樹下的竹椅里用卡片教他一些簡單的文字,在一會就是午膳的時候。

    胤禛晌午的時候還是回來用膳了,納穆的眼睛都亮了起來,自顧自的就講起了剩下的那些成語的意思,胤禛聽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滿眼笑意的抱起他在懷里拋了拋他,納穆興奮的尖叫,用了午膳就是午睡的時間還睡不下要找胤禛,胤禛就帶著兒子一起,直到他睡著了才從屋子出來。

    殊蘭正坐在樹下見管事的媳婦,胤禛站在門口看了一會,他是不知道別人家后宅的女子是怎么管家的,但就他所知道的而言,誰在處理極其瑣碎又麻煩的事情總能一直是輕松隨意的神情?

    殊蘭半躺在竹椅上,斑駁細碎的陽光金子一樣撒在她身上,清風拂過樹就沙沙的作響,她半瞇著眼,唇角卷著笑意,家常的衣裳隨意又貼身,她看起來輕松又舒緩。

    身旁回話的媳婦一臉的糾結(jié)笑的又出了褶子,怎么看怎么的越發(fā)襯托殊蘭的輕松。

    胤禛出了一口氣,殊蘭的本事果真不是尋常人能比擬的,就這一分胸襟和氣度就是男子也沒有幾個能比上,更何況后宅的婦人。

    他背著手慢慢的踱步過去,殊蘭見他出來笑著站了起來:“納穆睡著了?”

    “睡著了。”他應一聲。

    自有丫頭搬來了跟殊蘭相差無幾的躺椅擺在一旁,胤禛拍了拍椅子也躺了下去,這樣躺下去視野立時就不一樣了,繁茂的枝椏,斑駁的陽光,若隱若現(xiàn)的鳥兒,湛藍的天和白色的云。

    輕風吹過,他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一口氣,在這個尚且炎熱的夏末,這里就好像格外的清涼,格外的寧靜,他緩緩的閉上了眼:“難怪你總喜歡坐在這個地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