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年婉雯剛剛睡醒聽著殊蘭有了身孕,緊緊的抿起了嘴,倔強不服氣的樣子,半響才僵硬的道:“懷了又怎么樣?還不是跟我一樣是生格格的料!” 淑然心想,就是人家在生個格格又怎么樣,人家已經有了阿哥了。 外頭的小格格哭了起來,年婉雯煩躁的道:“是怎么照顧小格格的,把照顧小格格的奶娘打出去!” 柔然怕她生氣氣壞了身子,立時出去就讓那奶娘不用在里頭侍候,又低聲跟她道:“主子心里不痛快,你今兒晚上先不用在里頭侍候,等明兒主子氣消了在進來。” 那奶娘應了一聲。 耿氏一個人住在芳華院第一進的院子,平時在殊蘭跟前時候若胤禛一到必定是立時就要退下去,鸚哥勸她,她便笑著道:“傻姑娘,你難道還看不出來這后宅的情形?即便有人受寵也是不可能比得過賢側福晉在主子爺心里的地位,賢側福晉不會失寵我卻會失寵,與其得罪賢側福晉然后在失寵,到不如一開始就不得罪也不受寵,我不過是要活著…” 她本都睡下了,聽說請了太醫(yī)過來又穿著衣裳起來,等著若有事還要起身,等聽說殊蘭有了身孕,她先淺笑了起來,鸚哥問,她笑著道:“你難道看不出來?賢側福晉有了身孕就有了我的用武之地了,終于有機會好好表忠心了。” 她這一夜睡的極其香甜。 83 原本是不覺得瞌睡的,大概也是心里作用,昨天剛剛確診有了身孕,今天早上就睡的醒不過來,胤禛什么時候走的殊蘭都不知道,她醒來就看見床下站著個掉著兩行眼淚的納穆,委委屈屈的道:“雪人沒了!” 殊蘭摸了摸兒子的腦袋:“雪人沒了還可以在堆,不難過了?!?/br> 納穆吸了吸鼻子要往床上爬,憐年嚇了一跳:“可不敢亂來,主子肚子里有小弟弟了?!?/br> 這樣的話對納穆來說極其深奧,他不懂,歪著腦袋看殊蘭:“哪里有小弟弟?” 殊蘭起了身,憐年幾個侍候著她,她笑著道:“額娘算算啊,明年四月才能見到小弟弟。” 他皺著小眉頭問殊蘭:“弟弟是做什么用的?” 殊蘭好笑:“你可以帶著弟弟玩,帶著弟弟學寫字,一起看皮影戲,學成語,堆雪人,提著鏟子挖土拔草?!?/br> 納穆顯然是極喜歡有個玩伴的,彎著眉眼笑了起來:“那就要個小弟弟吧?!?/br> 他這口氣到大,說要一個就要來一個似的。 殊蘭穿好衣裳下了床,他又粘著殊蘭跟著一會左一會右,殊蘭轉頭看他:“有事?” 納穆的小嘴嘬在一起,仰著小腦袋用極其可憐的眼神看著殊蘭:“納穆要玩雪?!?/br> 他不說殊蘭幾乎忘記自己昨天說的話,兒子這樣子看的殊蘭的心先軟了一半,但畢竟說出來的話不能反悔,大人更要做好榜樣,殊蘭扳著臉問納穆:“額娘昨兒跟納穆是怎么說的?雪人要是一夜化了納穆就要三天不玩雪,納穆答應了沒?” 納穆穿著羊皮靴子的小腳在地上不安的動了動,似乎有些羞愧小聲回答:“納穆答應了?!?/br> 殊蘭又問:“有個成語是怎么說的?言而有信,納穆有沒有學過?” 納穆的小臉紅了起來,咬著嘴唇看殊蘭,見殊蘭沒有妥協的意思,蹭到殊蘭跟前抱住殊蘭的腿:“納穆知道,納穆三天不玩雪?!?/br> 殊蘭這才笑了起來:“納穆真乖,今天納穆要吃什么,額娘做給納穆吃!” 這是殊蘭慣常的獎勵手段,總要從孩子小的時候就給他建立起明確的是非對錯觀念,不管他以后要多么的圓滑厲害,做人最基本的東西他必須從小就明白。 納穆雖然沒有玩雪,但能吃到自己喜歡的東西終歸還是高興的。 李氏、宋氏、耿氏還有剛跟宋氏挪到一起的泰蘿都過來請安,眾人自然都是先恭喜了一番,都送了東西。 泰蘿還是個有些手段的人,剛跟宋氏住到一起就比往常親熱了不少,耿氏依舊是個安靜沉默的雖然恭敬但做的絕不刻意。 李氏笑吟吟的坐在殊蘭下首,壓低了聲音跟殊蘭說話:“有人說咱們府上的風水不好,是正院沒人壓著?!彼D了頓坐直了身子又道:“也不知道這話是從什么地方傳出來的,但顯見不是好心,這種事情跟風水有什么關系…” 她的話說的模棱兩可,有些刻意的討好,但絕對又不是純粹的好心,她畢竟還有個三阿哥,那孩子雖算不是十分聰明,但也被胤禛教的乖巧懂事,總要為三個籌謀一番的。 殊蘭淡淡的應了一聲:“你說的對,顯見不是好心?!?/br> 得了這么一句話里有話的話,她干干的笑了笑又跟殊蘭說大格格的事情:“上次在費揚古大人家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才好,你好歹看在是看著那孩子長大,那孩子又一向喜歡你的份上幫她說上幾句話,蒙古那地方去不得?!?/br> 皇上這兩日確實是說起了各家格格的婚事,李氏的消息不算怎么新了,胤禛當時就說過不會讓大格格嫁到蒙古去,這一次必定會說到做到,她便點頭道:“你告訴大格格,也別太擔心,有她阿瑪在,我也能在皇阿瑪跟前說上話,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雖說不是直接答應,但聽著是愿意幫大格格說話的,李氏就真心歡喜了起來,拉著殊蘭的手:“你待人總是這么心誠,只要你愿意幫她說話這事就沒有辦不成的!” 殊蘭笑了笑:“你也別高興的太早,這種事情都在皇阿瑪怎么決斷,誰都不能滿口答應說必定能辦到,你先別太歡喜。” 李氏不管,依舊滿口都是好話。 如今后宅的這幾個女子若沒有年婉雯在,總是顯得冷清了一些,自來宋氏就是少言的,僧者一般過著日子,耿氏大抵是信奉多說多錯這樣的信條,話也不多,至于李氏她雖話多但說的話也沒有多少內涵,而泰蘿則是因為身份太低,沒有資格說話,這樣的幾人坐在一起除非是有個人特意挑起話頭,否則還是顯得單調了一些,李氏說完了她要說的就笑著坐在一旁,也不知道已經走神到了什么地方。 殊蘭便示意她們都退下,卻留下了耿氏。 耿氏她看了好些日子了,是個很知道本分很能明白自己位置的人,這樣的人不一定是十分聰明,但卻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自知之明極其難得,而殊蘭正看中了這一點。 耿氏心跳的很快,她知道她的機會來了,只是越是這樣她就越顯得沉默,扶著殊蘭的手恭敬的低著頭,聽殊蘭跟她閑話:“…這盆水仙養(yǎng)了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葉子竟有些泛黃,看的不大鮮嫩好看,便想換盆別的花…” 耿氏只是應了一聲,雖說在極力偽裝,但還是從聲音里透出了緊張,殊蘭笑了一聲,在榻上坐下,又讓丫頭給耿氏搬了個凳子坐下:“不害怕,坐下咱們說說話。” 耿氏吸了一口氣,抿嘴坐下,又應了一聲。 殊蘭淺笑靠著靠枕跟耿氏說話:“你大抵也猜到了一些,我有了身孕,這府上的事情管起來就有些力不從心,想找個幫手…” 她說話的聲音溫和清淺,耿氏漸漸放松,認真地聽著殊蘭說話。 “我對你就直接說了,我仔細看了有些時間了,看來看去就覺得你讓我滿意,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讓我滿意?” 耿氏有些忐忑:“奴婢不知?!?/br> 殊蘭緩緩的道:“你為人做事,有自知之明?!?/br> 一句自知之明讓耿氏悟出了太多東西,跪在地上朝著殊蘭磕頭:“奴婢謝側福晉厚愛,既然側福晉說的這么明白,奴婢也就不扭捏了,側福晉有什么需要奴婢辦的盡管交給奴婢,奴婢畢竟全心全意辦好,絕不辜負側福晉的厚愛!” 她沒有故作姿態(tài)的推諉,讓殊蘭又多了幾分好感,笑著叫她起來:“既然都這樣說了,我便不客氣了,你明兒就同憐年和吉文一起理事,不要心急先慢慢學,只要能做好就行?!?/br> 耿氏認真地應了一聲,殊蘭便讓她下去了,耿氏出了屋子在也忍不住,臉上露出了笑意,鸚哥的笑意更明顯,語氣都很歡快:“這下好了,只要主子管上了事情又得了賢側福晉的看重,這宅子里還有誰敢小看主子!” 耿氏笑著應了一聲,又叮囑她不可亂說:“有些話你心里清楚就行,千萬不要亂說,一是賢側福晉最不喜歡下頭人閑言碎語,在有一個我若管了事情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咱們是越發(fā)要低調一些,千萬不能惹事,有些委屈如今受了也沒什么,現在吃虧不等于一直吃虧?!?/br> 她說著握了握鸚哥的手,鸚哥跟耿氏一起長大,她們的情分非同一般,鸚哥忙應了一聲:“主子說的奴婢都知道,就是吃點虧也沒有什么!” 耿氏抿嘴笑了笑,鸚哥的好她一直都知道,以后她必定要用十分的心回報鸚哥。 憐年和吉文在整理預備殊蘭肚子里孩子的衣裳,吉文跟殊蘭說話:“耿格格畢竟還是不大熟悉,這么快就給她事情做,奴婢們能做好的?!?/br> 殊蘭沒好氣的道:“怎么?真的還不打算成親了?!都什么年紀了?我是跟李福慶家的還有文竹都說好了,給你和憐年物色人選,今年必須都出嫁,在不嫁都成老姑娘了,我可擔不起那壞名聲!” 吉文先道:“主子如今又有了身孕正是用的上奴婢的時候,奴婢還是在晚上些時間才好?!?/br> 小梅端了一盆新鮮的杜鵑花進來聽見這話:“吉文jiejie這話說得,咱們幾個也都能幫上主子了,怎么都誤不了jiejie們的大事?!?/br> 憐年笑著點了點小梅的額頭:“行了,知道你是個能干的。”她又向著殊蘭道:“主子的好意咱們明白,主子只管挑就是了,必定是不會虧待了奴婢們的。” 殊蘭是希望憐年幾個找個心里喜歡的的,但看上去并沒有想象中的容易,這事情雖要靠努力,但也靠緣分,只得先找著,讓她們都看著。 也不在提這話,轉而說起了別的事情:“有閑話傳出來了,你們下手找一找,大抵還是福晉留在宅子里的人?!?/br> 但要是額爾瑾即使回來也沒有一個阿哥出生,這話又該怎么圓?胤禛這人即便有諸多優(yōu)點,有一樣是不大好的,那便是有些迷信神佛,這樣的話對別人就算沒有多少影響力,但對胤禛的影響力絕對不能低估。 憐年和吉文都應了是,她才起身去看納穆,年婉雯院子里就有人來報:“六格格身子不大好?!?/br> 才生下來的孩子最容易夭折,即便是個格格,也是皇家的血脈,殊蘭便又去了年婉雯的院子看孩子。 柔然只說是奶娘沒有照顧好,還是院子里的其他人說了實話:“年側福晉發(fā)脾氣把奶娘給趕走了,六格格哭了一整晚上,年側福晉也不讓人照顧?!?/br> 這樣的話說的殊蘭也心里極其不高興,即便孩子的到來讓年婉雯有多么的不高興不滿意,她即便多么的不愿意照顧孩子,但讓奶娘照顧又礙著她什么了? 殊蘭一面讓人去請?zhí)t(yī),一面在產房外頭跟年婉雯說了幾句話:“孩子沒錯,你若有什么不高興不滿意的,最好別沖著孩子去,皇家血脈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隨意欺凌的,六格格若沒事便罷了,若有事,有些事情咱們要好好說說?!?/br> 年婉雯氣的漲紅了臉,若說她是一心要跟自己的孩子過不去到也不是,畢竟是任性慣了的人,先想到的永遠是自己,即便是孩子也不能讓她有所改變。 她握著拳頭半響才道:“賢側福晉這話說的,好像孩子不是我的一般,不過是一時疏忽大意罷了?!?/br> 殊蘭冷笑了一聲:“話我放到這里了,你好自為之?!?/br> 年婉雯一聲不吭,直到殊蘭走了,太醫(yī)來過了,她讓人將兩個孩子都抱進了屋子,又讓眾人都下去,給兩個孩子都喝了靈泉水。 早上生病的六格格,下午就完全好了,說是喝過一次藥,但喝藥之前就看上已經好了不少。 殊蘭閉目躺在榻上,緩緩的問道:“都做過什么?” “太醫(yī)走了之后年側福晉將兩個小格格抱進屋子去,也不讓別人在跟前侍候?!?/br> 殊蘭慢慢的摩挲著椅子的扶手,就如胤禛懷疑年婉雯有秘術一般,身體好的違背常理的年婉雯讓殊蘭也同樣起了懷疑,如今看,她或許真有什么別人不知道的秘術在身上,會給自己和別人的身體會帶來極大的好處,就像六格格一樣,在年婉雯跟前待了一會之后,身體就大好了起來。 她身上的東西到底會不會對別人產生不好的影響,還有待于進一步的觀察,若真有壞處,這個腦子有限的年婉雯就真的要列入危險人物的行列了,防不勝防的東西,永遠是最有威脅的,也是最不應該存在的。 宮里也來了賞賜,德妃聽見殊蘭有孕真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下好了殊蘭必定是能生個大胖小子的。”年婉雯兩年生四個格格,不管是胤禛還是德妃都要面對一定的壓力,宜妃終于找到了可說的話題,暗里笑話了好幾次。 她又感慨:“老四這孩子的事情自幼都坎坷?!彼仁怯行┕重范G的,但殊蘭的話點醒了她:“我們爺那時候小,說白了什么事都跟他沒關系,若可以他也許更愿意跟自己的親額娘在一起?!?/br> 她也恍然反應了過來,皇貴妃當年要養(yǎng)胤禛,說白了還是因為她自己的緣故,若是她在有能耐些胤禛也不至于被人抱走,他還是個孩子什么都做不了主。 姜嬤嬤笑著安慰:“提過去的那些事情做什么,現在好就好,如今雍親王可是極其孝順主子的,這點就比什么都強?!?/br> 德妃也笑了起來:“你說的是。”她又讓人開庫房多找些東西送過去:“一定要將我的孫子在娘胎里就養(yǎng)壯實。”她竟是一心認為殊蘭必定懷的是個阿哥的。 就是胤禛也是這樣認為,殊蘭要行禮,他忙扶住了殊蘭的胳膊:“你這一會不比上一次,畢竟是容易泛惡心,還是當多注意身子,可不能有一絲傷著肚子里的小子?!?/br> 年婉雯的四個格格似乎嚇著了眾人,生怕殊蘭這一胎依舊是個格格,那必定會被人笑話衰氣纏身的。 殊蘭半垂著眼:“看您說的,要不是阿哥怎么辦?” 胤禛一頓:“我讓人卜了一卦,卦象說你這一次必定是生個阿哥的?!?/br> 殊蘭摸了摸肚子,被胤禛扶著坐在榻上,仔細的問了她一日都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又問她累不累,殊蘭一一都答了:“…累是不累的,管家的事情有吳嬤嬤憐年和吉文幾個看著,我又讓耿氏也去幫把手,用不上我做多少,我最多也只是教著納穆認字,自己看看書動一動。” 胤禛聽著,覺得還算滿意,攬著她在懷里說話:“你這么容易放權的管家人可真少見?!?/br> 有些話還是適當的表達出來比較好,殊蘭輕聲道:“…在殊蘭的心里什么都沒有爺和孩子重要…” 殊蘭的話說的夠直白了,在殊蘭看不見的地方胤禛的耳根竟然有些泛紅,語氣卻還照舊是漫不經心的,只嗯了一聲。 殊蘭不大高興,掙扎著要起來,胤禛領會了她的不滿,笑著親了親她的耳垂,低聲說話:“生氣了?爺不過是少說了一句話罷了,你脾氣是見長了,爺心里很高興,這下可滿意了?” 殊蘭抿嘴笑了起來,轉頭親了親胤禛的臉頰,摟著他的脖子:“殊蘭心里也很高興…” 總是適當的要表達一下情感才有利于增進感情,胤禛一整夜都緊緊的將殊蘭摟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