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殊蘭跟坐在一旁看書的胤禛唏噓感慨:“那孩子實在是有主意,說走就走,鄂容安難過了好久的?!?/br> 胤禛放下書笑看了她一眼:“我到看你像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殊蘭輕笑著依著他:“這都被爺看出來了,心里確實是松了一口氣,兩個人的生活環(huán)境相差太遠(yuǎn),以后過日子必定是磕絆多,在說了鄂容安以后是要走上官場的,有個江湖女子做夫人,別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了,現(xiàn)在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以后都是問題,到還不如規(guī)規(guī)矩矩的娶媳婦。” 胤禛放下書,攬著她的腰身,親了親她的額頭,他總覺得她似乎跟以前對他不大一樣了,好像越加親密依賴了。 笑意不自覺的就爬上了他的眼角,盛著滿眼的寵溺,覺得貼心又舒暢。 蘇培盛快步走了進(jìn)來,遲疑了片刻便道:“蘇州天河縣那邊傳了消息來,那山里果真有大問題?!?/br> 蘇州天河縣這個熟悉的字眼讓殊蘭猛的挺直了脊背。 胤禛安撫的拍著她尋問蘇培盛:“說清楚?!?/br> “天河縣的臥龍山里應(yīng)該有金礦!” 104 在天河縣人看來,臥龍山一直是個不祥之地,常有人畜進(jìn)山無故失蹤,或者進(jìn)過山不久就會病死,上了年紀(jì)的人總是說,臥龍上里住著一條龍,進(jìn)山的人都沖撞了神靈,被上天懲罰了,有或者說是被神收去當(dāng)仆人了。 殊蘭當(dāng)時年歲雖小,對這些卻記得清楚。 哥哥外出求學(xué),回來的時候卻是一具尸體,爹和娘親因此與世長辭,殊蘭曾從下人口中得知“大少爺是進(jìn)過臥龍山的,等下頭人找見就已經(jīng)不行了?!?/br> 若哥哥一切安好,上一世的殊蘭便是個平凡的富家千金,組可以富足安樂的過一生。 蘇培盛依舊在說著下頭人打探來的消息:“……進(jìn)山里死了的人是發(fā)現(xiàn)了金礦,被下了毒,有的是直接被拉去當(dāng)壯丁,若命硬一些,現(xiàn)在都是在的,下面人有一個混了進(jìn)去,才知道的……” 殊蘭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你是說,進(jìn)山死了的人都是被下毒害死的?” 蘇培盛忙應(yīng)了一聲:“也不敢說個個都是,但必定大部分都是?!?/br> 殊蘭的事情胤禛都清楚,他看殊蘭情緒不穩(wěn),安撫的拍著她的脊背:“你一向看的通透,過去的事情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再個,只要能查清楚,你的仇就是爺?shù)某穑囟〞湍銏罅说??!?/br> 聰慧如殊蘭,最終也只是個凡人,有一些結(jié)就是過不去,就比如哥哥的死,時隔數(shù)百年她還總能夢見娘親在看見哥哥尸體時臉上難以描繪的絕望,她的心就縮在一起疼,老天為何讓她儒雅俊秀的哥哥英年早逝,害得她家破人亡? 她垂下眼,顫抖著雙手:“殊蘭謝爺?shù)捏w諒,若知道是誰害了哥哥,殊蘭必定不會原諒的,只求爺為殊蘭做主?!?/br> 胤禛揮了揮示意蘇培盛先下去,用雙手包住殊蘭的手,柔聲跟她說話:“逝者已逝,當(dāng)安息,你若執(zhí)意不忘,不過是攪的他們不安寧,爺不是要你放過那個兇手,是要你放過自己?!?/br> 在殊蘭看來胤禛的心里總是有些狹隘淡漠的,可如今看她似乎還是不夠了解胤禛,他的世界也是美好寬廣的,狹隘的到成了她,她不自覺地落淚到不是因為傷心,只是胤禛的一句話里,她聽到了滿滿的疼惜,女人的心很小,小到一句話就可以填滿整顆心,女人的要求其實很低,低到一句話,就可以完全擄獲她。她摟著胤禛哭泣,忽然覺得,若真的一切安好,她又如何來遇見胤禛,她這一生早已注定,無處可躲。 她在樹蔭下的椅子上坐著,麗慧軟軟的趴在她的身上,納穆帶著抹得如泥猴子一般的弘晝在遠(yuǎn)處偷著看她,大抵是害怕被她責(zé)罵,她托著下巴看著三個孩子,眉眼間都是平和的笑意。 人這一輩子總要遇到悲傷的難過的事情,你不能把自己陷進(jìn)去,功名利祿過眼云煙,若執(zhí)意追求就入了魔障,她活了幾百年的時間了,如今似乎才真正的看透看明白,能當(dāng)皇后也罷不能當(dāng)皇后也好,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心到底快活不快活。 世界上從來都不缺少束縛,但總有一些人活得快樂一些人活得不開心,這一切都取決于一個人的心,老天要她重活一世,原來是想要她明白,什么都沒有心重要。 人生漫長,故事實在很多,若說結(jié)束似乎才是開始,當(dāng)一個人以一個全新的心態(tài)在生活,即是結(jié)束又是開始,故事一直都在這…… 105完結(jié)章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康熙帝不豫,還駐暢春園,命皇四子胤禛恭代祀天。 十一月的北京城已經(jīng)飄起了大雪,鵝毛一樣的大雪密密匝匝的往下落,以至于看不清楚前面的人,殊蘭端著藥膳往德妃寢宮,見著個穿著大氅的男子,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她停下來看了看,漸漸的才看清來的人原來是十四阿哥。 德妃自入了冬身體一直不好,在加上老爺子身子也不好,殊蘭一個月里有多半時間都是在宮中侍奉,十四見是殊蘭抱拳行禮:“四嫂。” 不知不覺眾人稱呼殊蘭就成了賢福晉,皇上實在信任看重殊蘭,人人見了她都要多一份尊重,就是十四在這個極其敏感的時候,面子上越發(fā)做的到位。 殊蘭微微頷首:“十四弟來了。” 十四一面隨著殊蘭往里走,一面問德妃的情形,滿臉的關(guān)切,殊蘭卻從他眼里看到的只有焦躁,老爺子病重,眼看時日不多,卻偏偏要胤禛代替他去祭天,十四要真不著急才是奇怪。 殊蘭垂下眼,不徐不疾的說著德妃的情形:“額娘還是老樣子,肺熱咳嗽,天氣一變就容易得風(fēng)寒,這都要慢慢養(yǎng)的……” 十四若有所思,有些心不在焉的點(diǎn)頭。 殊蘭看著德妃喝了藥,就退到了一側(cè),十四能來,德妃看上去還是很高興的,坐起來拉著十四的手說話:“穿的什么衣裳?暖和不暖和?外面天冷的很,千萬別得風(fēng)寒!” 十四看上去有很多話要說,但見殊蘭在,總是欲言又止,德妃大抵是看見了,慈祥的拍了拍殊蘭的手:“你前幾日說是要給額娘做個護(hù)膝,這會下去帶著人找找料子,就給額娘做一個吧?!?/br> 殊蘭應(yīng)了是,又叮囑了德妃:“您少說幾句話,平日里要是想十四弟就找來陪您,不急在這一時半會……” 德妃笑著點(diǎn)頭。 殊蘭出了屋子,帶著小宮女去找料子,一會便聽得外頭的小宮女道:“雍親王和納穆阿哥來了?!?/br> 初成少年的納穆跟人到中年的胤禛走在一起,總是莫名有些相似之處,但若說最相似的卻是兩人眼里對殊蘭的眷戀,殊蘭笑著起身迎了出去,拉著納穆的手摸了摸他身上的衣裳,便得了這少年一個歡快明亮的笑意。 越發(fā)穩(wěn)重的納穆也只有到殊蘭跟前還有這孩子起得一面,越上年紀(jì)便越小心眼的胤禛卻看不慣娘倆親密的樣子,咳嗽了一聲,低聲呵斥:“成何體統(tǒng)!” 殊蘭卷唇淺笑,乘著胤禛不注意朝著納穆眨了眨了眼睛,又得了納穆一個調(diào)皮的笑意。 殊蘭替胤禛褪了大氅,一面跟他說話:“十四弟在里頭,額娘要我出來找料子?!?/br> 胤禛微微頷首不自主的又多看了幾眼這圍著自己轉(zhuǎn)的女子,歲月實在是厚愛她,似乎從第一次見到開始她就一直是這樣,江南煙雨里走出來的女子,若微笑便如出荷綻放,眼里總是籠著幾許哀愁,幾許煙霧,看一眼就是一世繁華。 殊蘭抬頭,從他還未掩飾的幽深璀璨的眼眸里里讀出了些溫暖甜蜜的東西。她抿唇低頭淺笑,于是,滿室生香,萬物黯然,耀眼又溫馨。 德妃大抵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讓宮女出來看:“主子說,若是納穆阿哥到了,就讓進(jìn)去?!?/br> 眾多孫子里面,老爺子和德妃就喜歡納穆,人說隔輩親,這話真的不假,十四和胤禛明顯都是靠后了的。 胤禛和殊蘭帶著納穆一起進(jìn)去,里面劍拔弩張的氣氛還沒有來得及消散盡,十四漲紅著著臉坐在椅子上,一見著胤禛幾人進(jìn)去,立時將臉偏向了一旁,甚至都不起來向胤禛行禮。 德妃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起來,殊蘭看了納穆一眼,納穆立時笑著恭敬的朝著十四行禮:“侄兒見過十四叔?!?/br> 伸手不打笑臉人,十四勉強(qiáng)點(diǎn)了點(diǎn)頭,氣氛才緩和了很多,德妃緩和了臉色,叫著納穆在自己跟前坐下:“剛從你皇瑪法那里過來吧?冷不冷?中午吃了什么?” 納穆一一答了,又詢問德妃的身體,德妃神態(tài)里透出的高興和親昵比之對著十四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十四的神情越發(fā)不好,大抵終于忍不住,刻薄的問道:“四哥如今可真是得皇阿瑪?shù)目粗?!?/br> 胤禛看了他一眼:“皇命難為。” 十四被這一句話刺的冷笑了一聲:“虛偽?!?/br> 當(dāng)著殊蘭和納穆的面說這樣的話實在是不應(yīng)該,德妃呵斥道:“成何體統(tǒng)?” 十四到底是有了年紀(jì)了,情緒漸漸平穩(wěn)了下來,緩了緩淡淡的道:“若他日四哥問鼎大寶,可能保弟弟榮華富貴?” 這一句話說的極其大逆不道,胤禛深看了他一眼:“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 德妃最不想看到兄弟兩相殘,盡量溫和的看著胤禛:“他到底是你親弟弟,若有些做的不對,你……”她頓了頓看向殊蘭,期望殊蘭說幾句,殊蘭卻垂著眼,一下一下替一旁的納穆理著衣裳。 胤禛摩挲著手上的扳指:“兒子心里有數(shù),現(xiàn)在說什么都為時過早?!?/br> 十四冷笑道:“額娘聽到?jīng)],四哥一朝得勢就是兒子的死期了!” 德妃身子不好,情感也脆弱,被十四說了幾句就落了淚:“這都造的什么孽,親兄弟也非要如此?” 胤禛看了看德妃,從袖子里掏出幾張紙,給了十四,十四戒備的接到手里,看了幾眼,臉色陡然大變。 胤禛淡淡的問他:“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十四無非是想將德妃爭取到他身邊,還想盡力一搏,胤禛拿出來的東西,讓他最后的希望破滅。 十四的臉色變了又變,德妃詫異的看著十四朝著她行禮,匆忙的走了出去。胤禛知道的事情若讓德妃知道了,別說幫他,大抵認(rèn)都不想認(rèn)了。 胤禛是可以將事情做的更絕的,但德妃身體不好,實在經(jīng)不起刺激。胤禛見德妃看他,在德妃身邊坐下:“額娘放心,若兒子真能成大事,絕不會忘了十四弟是兒子的親弟弟?!?/br> 德妃似乎是很信任胤禛的,因為這一句話,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有你這么一句話,額娘就放心了。” 她大抵是真的放心了,臉上立時就透出了疲憊,殊蘭安置德妃睡下跟胤禛和納穆一起出了寢殿。 殊蘭一面走一面交代納穆:“回去了好好看著點(diǎn)弘晝,不能讓他不知道好歹的在雪地里玩,麗惠要是不下功夫做針線,你告訴她,過年就沒有一件新衣裳,等她年紀(jì)大了也沒有什么胭脂水粉可用,額娘說到做到?!?/br> 納穆笑著替麗惠求情:“咱們這樣人家的姑娘哪里用的著做針線?” 殊蘭笑著搖頭:“哪里是為了讓她會針線,不過是想要她磨磨性子,她那火爆脾氣要是不好好磨練以后吃虧的還是她自己?!?/br> 納穆若有所思,點(diǎn)了點(diǎn)頭:“額娘說的也是?!?/br> 胤禛等了好半響才等到殊蘭的目光,輕咳嗽了一聲道:“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在宮里多注意自己的身子?!?/br> 殊蘭笑了笑:“爺說的我都記下了?!?/br> 不知不覺的,能得殊蘭一個微笑,好像所有的等待都變得值得,相濡以沫的生活,最終就成了不離不棄的眷戀。 父子兩的背影最終模糊在了雪地里,殊蘭才緩緩的收回了目光,陡然覺得歲月靜好。 回去的路上雪實在是太大,胤禛和納穆坐了馬車,胤禛將坐在一旁的納穆看了幾眼,露出了個笑意:“看你一路上就想說話,有什么便問吧?!?/br> 納穆眼前亮了亮,越發(fā)坐的筆直:“十四叔做過什么對不起阿瑪?shù)氖虑椋俊?/br> 胤禛臉上的笑意多了一重,僅憑看到的事情就能猜到這一層實屬難得。 胤禛緩緩的敘述,納穆的眉頭越皺越緊:“....萬安縣的事情是十四叔設(shè)計陷害的阿瑪,后來雇殺手,阿瑪?shù)墓俅翛]也是十四叔一手設(shè)計?十四叔......” 他緊抿著嘴沉默不語,雖然知道天家無情,但無情到這地步還是令年幼的納穆心里不舒服。 胤禛拍了拍納穆的肩膀:“大千世界,終歸什么都有,十四跟阿瑪雖說不好,但你看你九叔十叔照樣肝膽相照,別把事情想的太好,但絕對不能想的太壞,事在人為,不在天。” 胤禛的這話說的納穆的心豁亮了起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阿瑪說的話,兒子都記下了?!?/br> 胤禛欣慰的又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老爺子如此明顯的倚重他,說白了納穆的原因占了很大一部分。 是日,康熙帝病逝,即夕移入大內(nèi)發(fā)喪,遺詔皇四子胤禛繼位。 皇后西林覺羅殊蘭入住儲繡宮,受命婦朝拜,皇后冊封大典,她回身看,沉默的四九城一如那幾百年間一般沉默,所不同的只是她的這顆心,她這一生從侍女到皇后,步步芳華,卻抵不過身邊這個白首不離心的男子,她卷唇一笑,傾國傾城。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這次是真的完結(jié)了,妹子們讓俺親一個,真心感謝妹子們的一路陪伴,真的,一直愛你們?。。。?/br> 本文由【伊朵浮云】整理、楚留香文學(xué)網(wǎng)轉(zhuǎn)載,請勿用于商業(yè)用途!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本人不做任何負(fù)責(zé)】內(nèi)容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