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舊事
誰也沒想到就在去給陽平公主上墳之際,發(fā)生了這樣的事。 姜媼也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好和莊園里準備早飯的人一合計,將二人的早飯分開送到各自房中。 如此,甄柔和曹勁分開用了早飯。 姜媼原先讓兩人多相處的打算卻就此落空了,不過見曹勁沒有取消甄柔祭拜陽平公主的事,這時心中只覺萬幸。 對于身邊的人焦慮,甄柔看在眼里,但她現(xiàn)在什么也無法說,只能保持沉默。 好在很快到了和曹昕約定的時間,三人在莊園正廳堂匯合,同去陽平公主的墳上祭拜。 陽平公主的墳不遠,就在莊園的后山上,從莊園后門出去約小半個時辰,便能抵達。 因為路程不遠,今日仍未落雪,他們徒步而行。 甄柔帶了阿玉隨行,不知可是因為今早她與曹勁的事傳開了,曹昕也有所耳聞,路上一反昨日的熱情健談,有些沉悶。 沒了曹昕說話,一行人很安靜。 甄柔跟著曹勁默默走著,身后是熊傲帶了幾個侍衛(wèi)跟隨,拿著香蠟紙錢、供果祭酒等物。 通往后山的是一條蜿蜒小路,大概考慮了上墳的方便,一路都用青石鋪砌著。 只是石板上的積雪讓前面抬曹昕的人踏過,又有曹勁走過,雪路泥濘,走起來不免有些打滑,又一路都是石階,甄柔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會兒,就漸漸吃力起來。一旁扶著她的阿玉也開始氣喘吁吁。 不一時便是一個不查,腳底下就跟著打滑了。 “娘子!小心!” 多虧阿玉一直扶著,這才堪堪穩(wěn)住腳。 甄柔猶自驚魂未定,一只寬厚力的手掌伸了過來,不由怔忪了一下。 曹勁見甄柔遲疑在那里,以為甄柔顧忌跟著的人,便道:“都是自己人,無妨?!闭Z聲簡短有力,帶著不容置喙的口吻。 甄柔不再墨跡,趕緊將手交到曹勁的手中,然后拾階上了一步,走到曹勁的身邊。 “謝謝?!边@是兩人第一次牽手,又有詩經(jīng)“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一說,加之兩人當初的親密時間太短也隔了太久,甄柔對這乍然的親密之舉有些不習慣,她不由看了曹勁一眼,氣地道了一聲。 曹勁聽而不言,只目光深深地望著前方,牽著甄柔的手繼續(xù)拾階而上。 隨行的人,除了阿玉,都是和熊傲一樣的護衛(wèi),對兩人的牽手視若無睹。 便是坐在肩輿上的曹昕,也只回頭看了一眼,便一言不發(fā)的收回目光,也望向了前方。 甄柔心思敏感,當下察覺到曹勁和曹昕兄弟兩的異樣沉默,總覺得似乎和今早上曹勁的陡然翻臉有關(guān),可是念頭閃得太快,根本來不及抓住。 她就定了定心神,打算一切靜觀其變,然后任曹勁牽著她繼續(xù)前行。 有了曹勁的牽引,甄柔的腳程漸漸加快。 阿玉因著不需要攙扶甄柔了,她腳下也跟著快起來了。 如是,她們兩個女眷腳步一快,身后跟著的熊傲等人也可以走快了。 沒過一會兒,山路一轉(zhuǎn),只見前方豁然開朗,一個半畝大的平臺出現(xiàn)眼前。而平臺的西南邊竟是刀劈斧削一般的萬丈懸崖。陽平公主的墓xue正坐落在平臺的東北邊,望著懸崖外的廣闊天地。 坐東北朝西南,不偏離坐北朝南的大方向,又背靠青山,前方可極目遠望,對于墓xue而言,此處可謂一風水寶地。 只是山頂風很大,又是寒冬臘月,四面都是呼嘯的刺骨寒風。 曹勁這就開甄柔的手,將曹昕從肩輿上抱起,放到輪椅上,站在風口的位子上,替曹昕擋風道:“她已嫁給我,要上墳隨時都可以,不該急于大冬天的來!你受寒怎好?!闭Z氣嚴厲,面露不虞。 曹昕卻不以為忤,仰頭直接迎上曹勁的目光,反問道:“兄長年過后就要遠征,回來想必又是年末了,這便又是一年,兄長可是想這樣一再拖下去?” 聲音溫潤平和,卻句句都是質(zhì)問,還是毫不留情的逼問向曹勁。 甄柔一旁看得訝然。 曹勁也已經(jīng)眉頭直擰,只是看著幼弟清澈眸光下的執(zhí)拗,到底嘆息一聲,走到輪椅后,推著曹昕來到墓地前,道:“我曹勁雖不敢稱大丈夫,但對于你承諾的事,必會做到!我成婚之后,會帶新婦來上墳?!?/br> 原來曹昕會讓曹勁帶她同行,竟是這樣。 可為何來上墳,還需向曹昕承諾? 難道曹勁以前從不來上墳么? 而這樣看來,曹勁和他的生母陽平公主關(guān)系似乎極為不睦了……? 一時間,甄柔腦海里閃過諸多疑問,卻不及深思,曹勁忽然轉(zhuǎn)頭吩咐道:“甄女,你過來與我一起上柱香?!?/br> “好的,夫君?!闭缛釘苛诵纳?,欠身一應。 陽平公主的墓前,熊傲已經(jīng)安排人擺了供果。 甄柔從熊傲手中接過已燃好的香,立于曹勁身側(cè)略后半步之地,雙手奉香,隨曹勁深深地三拜。 事畢,將香交與熊傲插入墳前土中。 曹勁看向曹昕道:“好了。山上風大,我們回去吧?!?/br> 曹昕雖已及弱冠,卻因身體之故,常年離群索居。許是老話說的“相由心生”,他生的一派美少年之態(tài),心性也跟著有幾分少年人的樣子,見曹勁即使上了香,還是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沒有絲毫的改變,他脖子一梗,拒絕道:“你從母親下葬于此就沒來過一回,現(xiàn)在終于來了,卻看了一眼就走。我卻做不到這樣,兄長你先走吧,我還要再待一會兒!” “曹昕!”尾音未落,曹勁已是板臉,肅聲一喝。 他容貌本就剛硬,刻意板臉之后,厲色駭人。 曹昕坐在輪椅上的單薄身子一顫,半晌,才低著頭小聲說道:“我只是想再待一會兒?!甭曇魩е唤z請求。 在兄弟兩僵持之時,熊傲已帶著眾侍衛(wèi)遠遠退開。 甄柔見狀,心中一動,也要帶著阿玉退開,卻聽曹勁怒道:“她生前只知道男人,累你生下來就成這樣!臨死前終于醒悟,卻要求葬在這里,每日望著長安的方向,可有絲毫想過你?你何必硬要在此!可知一旦受寒,你身體會怎辦!?” “記??!她難產(chǎn)而亡,與你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