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分開
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晨甄柔倏然睜眼,天已亮了。 青灰色的天光透過薄如蟬翼的絹綃床幔照進(jìn)來。 人才轉(zhuǎn)醒,意識還有些不清醒,就覺得腰間很是發(fā)沉,她迷糊了一瞬,猛地睜大眼睛,往外側(cè)偏頭一看,一張驟然放大的睡顏近在咫尺。 實在毫無防備,甄柔被唬了一跳,大腦一下子清醒了。 曹勁素來少眠,意識十分警覺,甄柔睜眼醒來的時候,他也警惕的醒了,只是尚未睜眼,已憶起當(dāng)下的情況,遂又沉緩了意識,享受難得有一個早晨的閑適。 正閉目假寐,手臂下細(xì)軟的纖腰卻一下移開,曹勁大手一撈,溫軟的身子順勢又回了過來,他旋即一個翻身,平躺了上去,頭埋在了甄柔如蝤蠐的白皙頸間,磨蹭了幾下,方才開口問道:“怎么了?”聲音帶著一種剛睡醒的沙啞。 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壓在床上,每一寸肌膚都貼合著,那是一種無與倫比的親密。 到底才有夫妻之實沒多久,這樣沒有一絲縫隙的肌膚之親,讓甄柔很不習(xí)慣,尤其是昨夜太晚了,直接疲乏睡下,兩個人身上都有粘膩的汗,實在不舒服得很,不解風(fēng)情的話下意識脫口而出,“你怎么還在?。俊?/br> 話一出口,噴在耳邊的灼熱呼吸一滯,帳內(nèi)有短暫的沉默。 半晌,甄柔望著床頂,轉(zhuǎn)圜道:“我以為夫君去晨練了?!?/br> 語畢,依然一室寂靜,曹勁仍未說話。 甄柔睜著的眼睛閃過一抹無奈,想了一下,語態(tài)好奇的問道:“夫君不是每日都要晨練么?今日為何……”說著已是關(guān)心的語氣了,“可是有何處不舒服?” 尾音未落,甄柔呃了一聲——她腰間被稍用力捏了一把。 曹勁聞聲松緩手勁,卻不移開手,就摩挲著腰際的線條,一動不動地埋首在甄柔的頸邊,道:“酒后頭痛,你讓我安靜躺一會兒。” 酒后頭疼? 甄柔不由想起小沛大婚那日,曹勁一身濃重的酒味,顯然比昨晚喝得多太多,第二天卻依然精神奕奕的早起…… 可今早卻頭疼了……? 甄柔這次學(xué)乖覺了,沒有追根究底曹勁的話,只是順從地靜靜躺著。 可身體的親密無間和一身的汗?jié)裾衬?,讓甄柔躺得十分不自在,她干脆望著床頂呆想?/br> 張伯的話,還有他們?yōu)閿?shù)不多的相處,可知曹勁分明就是每日晨練,但為何今日沒有?而且顯然不會是酒后頭疼……那么,究竟何故? 思索不出,甄柔百無聊賴的莞爾一想,難道是曹勁怠于溫柔鄉(xiāng)? 甫一想到此處,甄柔只覺荒唐好笑,就從兩人有交集以來,她再不注意,也知曹勁是一個自制力極強的人,怎會讓自己有松殆的時候? 一念閃過,甄柔不再多想,任由曹勁半壓在自己的身上,她只計劃著一會兒起來去找阿姐。 帳內(nèi)一片寧靜,身下是溫香軟玉的當(dāng)世佳人,手及之處無一不是細(xì)膩柔軟,俯瞰之間也是粉頸無暇。曹勁捏著那一團(tuán)溫膩的凝脂,不禁溢出一聲饜足的喟嘆,兄長的仇算暫告一段落,未完成的戰(zhàn)役也已了,他緊繃了兩年之久的心弦終于可以暫時緩解,偷得這浮生半日閑。 正享受著人生難得的閑適放松,隔著一扇屏風(fēng)的門扉,傳來“咚咚”兩下叩門聲。 “稟三公子,熊將軍在院外求見。”阿麗在外稟告道。 曹勁心神一定,立時翻身而起。 動作如此迅速,甄柔一驚,難道出了什么大事? 曹勁坐在床上,交代道:“告訴他一切照舊,半個時辰后府外出發(fā)?!?/br> “諾?!卑Ⅺ惡苡醒凵?,知道曹勁手握權(quán)勢,行事作風(fēng)嚴(yán)厲,只要有曹勁在,她十分注重恭敬之態(tài)。 說時,曹勁赤身下地,兀自穿衣著褲。 甄柔擁被而起,撩開輕透的絹綃床幔床幔,關(guān)切道:“夫君,可是發(fā)生了大事,你要急著離開?” 曹勁穿鎧甲的手一頓,看著長發(fā)披肩,一身慵懶的甄柔,清明的腦海不覺又浮現(xiàn)起方才的溫存閑適,卻不及一瞬之間,他已緊擰眉頭,旋即目光不著痕跡地避開甄柔,道:“還未來得及與你說,此地畢竟是你們甄氏本家女眷居住之地,并涉及浩然兄處理事務(wù)等辛秘。我后面有諸多袞州和徐州的事,來往人較雜,住在這里恐不方便,所以我打算住到上次的南郊莊園?!?/br> 甄柔松了口氣,不是發(fā)生大事就好,她撿起掉在床邊的長袍,忍住一身粘膩和臟衣,窸窸窣窣在薄被里穿上,這才赤足下榻,一邊生疏地幫曹勁穿鎧甲,一邊道:“夫君,我也是半個時辰后一起么,我恐有些來不及,不知……” 猶言未完,曹勁已停下動作道:“你不用搬去南郊。” 甄柔一愣,她不過是想求多停留一天半日,卻沒想到曹勁竟直接讓她不用去,她的動作也不由一停,怔怔地看著曹勁,“夫君,你……?”目光無措。 曹勁默了一默,算是解釋道:“我后面事務(wù)繁多,很可能不去后宅。你難得有機會回娘家,不如多在這里陪家人?!?/br> 雖然知道應(yīng)該陪在曹勁的身邊,但他這個提議太過誘人了,畢竟這次一走,再見真不知會是何時了,而且她真的想陪阿姐,甄柔臉上頓時露出了猶豫之色,看上去很是掙扎。 曹勁看在眼里,心里不覺滿意,再開口時,聲音已微暖了一分,認(rèn)真道:“等徐州后續(xù)之事安排好,我會命人來接你的。你安心陪家人吧。” 既然曹勁都這樣說了,那她只有恭敬不如從命,甄柔忙壓下心中喜色,當(dāng)下欠身一禮道:“多謝夫君體恤?!倍Y畢起身,想了一想,又抬頭看向曹勁,語聲堅定道:“阿柔在家中等夫君來接?!?/br> “恩?!辈軇呕貞?yīng)了一聲,便垂目擋去了甄柔清澈的眸子,只是道:“我自己穿盔甲吧。”說時徑自穿著盔甲。 甄柔看著地上厚重的鎧甲,暗暗握拳。 在曹勁接她之前,她定要學(xué)會穿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