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寵愛
過了正月十五,年也就基本過完了。 閉市休息的商家紛紛開門營業(yè),各地文武要員也該回去處理新一年的事務(wù)了。 只是直到最后一名外地官員都離開了,齊侯世子之位的人選仍舊還是傳聞而已。 其實這一年北方大統(tǒng),對于曹鄭,或是整個曹家而言,都是一個具有重大意義的里程碑。 這時立下繼承人,當(dāng)是最合適的時機——穩(wěn)固根基,安眾擁躉之心,昭示曹家大業(yè)后繼有人。 曹鄭卻未趁此時機一并立下世子,顯然現(xiàn)在尚無立繼承人的心思,或者對目前已成年的兩個兒子都還不甚滿意。 有了這一猜測,年前競相追捧曹氏三房的熱情一下子驟減。 不過曹家坐擁的這六大州,其中有兩大州是曹勁和已逝的曹勛一起打下,另又有徐州為曹勁所奪,可謂曹家的天下一半是曹勁打下的。如是,在曹勤少有功勛及曹五郎他們又太小的情況下,功勛顯著的曹勁仍是世子之位的不二人選,眾人對于曹勁的態(tài)度自是極為恭敬,秉承著交好的原則,只是少了對擁立之功的急切。 隨著眾人對曹勁熱情驟降的同時,新年的熱鬧也漸漸落下了帷幕。 從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整整半個月時間,甄柔幾乎每一日都輾轉(zhuǎn)于朱雀臺上的宴會之中,無一日不是過了子時才能上榻休息。 這樣的日子忙碌而充實,雖日日不得閑,還要打起精神隨曹勁各方應(yīng)酬,時時笑臉迎人,但也在過程中習(xí)慣了現(xiàn)在的身份和生活,更重要的是將各地要員的關(guān)系背景了解清楚了,對時下的局勢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rèn)識。 當(dāng)然信都當(dāng)?shù)氐母鞴僖笆兰掖笞?,她也都逐一認(rèn)識了遍,在彼此有心的情況下,還結(jié)識了不少可說上幾句話的貴婦貴女們。 阿姝作為卞夫人的侄兒媳婦,在過年期間也少不得要見上一二。 甄柔對丈夫的舊情人,甚至是要一度談婚論嫁的舊情人,委實覺得沒有深入交往的必要。該是她介意阿姝和曹勁的過去,還是她向阿姝炫耀自己才是曹勁之妻?這都沒有必要,所以就泛泛之交便可。 好在阿姝和曹勁的事太過久遠,這幾年又和卞昂一直在外地,信都這邊的人要么對此諱莫如深,要么就是當(dāng)時都不甚清楚,現(xiàn)在更是早忘記了。 如此,眾人也沒有異樣之色看她和阿姝,加之圍在她身邊的內(nèi)眷著實不少,使她雖和阿姝時常在宴會上遇見,卻連一次單獨打照面的機會也無。而這樣自是再好不過了。 可阿姝顯然不是這樣想的。 好幾次宴會上,她都發(fā)現(xiàn)阿姝癡癡地望過來,那目光真是柔情似水,又似帶著淡淡的幽怨,看得她直打哆嗦。 當(dāng)年她和薛欽情正濃時,她都不曾有過這般含情脈脈的眼神。 兩相一對比,讓她不禁感慨,阿姝還真是對曹勁用情至深。卻又不由疑惑,兩人那段情都是要快十年前的事了,這中間又再未見過,曹勁當(dāng)真還能讓阿姝如此留戀? 于是,宴席上每每發(fā)現(xiàn)阿姝這樣看來,甄柔都下意識地望向一旁的曹勁,看一看曹勁到底哪里值得一個女人十年了都還戀戀不忘。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專注,讓曹勁誤以為自己深深為他所傾倒,她每次才看過去,曹勁都會立馬回望過來,黑眸深邃,目露喜悅。 倒是對阿姝的目光視若未睹,一次兩次……次次如此,不過念及年前在驛站偶遇的事,認(rèn)為曹勁這樣冷酷十有八九是故意為之,目的也是為了阿姝考慮,如此也就不覺得曹勁對自己頻頻露出喜悅有什么不同了。 整日頻繁于宴會應(yīng)酬的日子過得很快,倏忽就是正月過去。 二月一來,東風(fēng)解凍,大地回春。 廊檐上的積雪化水一點一滴落下。 雖有句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但郊游踏春、欣賞早春景物的人還是日漸多了起來。 既然游人都能不顧早春這乍暖還寒的天氣,到郊外彩幄翠幬,鮮車怒馬,恣意地游樂一番,官家也當(dāng)重視起新一年的農(nóng)桑。 大約當(dāng)年曹勁一力舉薦的屯田制效用顯著,也或許是為了扭轉(zhuǎn)曹勁在世人心中只知道興兵戰(zhàn)事的殘暴一面,曹勁留在信都主掌的政務(wù)之一便是農(nóng)事水利。 是以,這月以來,曹勁頻頻帶了主水利、農(nóng)事的官員們到郊外,視察農(nóng)田溝洫。 走得近還好,當(dāng)天可以來回。 要是走得遠了,光是路上都要一兩天,這一去便是四五天不在府里。 但這比長年累月不在府里要強上太多,再說甄柔這時候還在調(diào)養(yǎng)身子,曹勁幾日不在府中,三房上下都不覺得有甚。 尤其是甄柔覺得如此甚好,曹勁隔三差五外出一趟,她一個人倒更悠哉樂哉些。 這日曹勁又不知去哪里視察了,都三日沒有回來了,甄柔剛從卞夫人的院子晨省回來。 甫一踏進內(nèi)室,就聞一陣馥郁的芬芳送來。 正是蘭花香。 抬頭一看,只見南窗的案上正放著一盆開得正盛的蘭花。 再看那“色”、“姿”、“形”,竟也是樣樣不俗,端是一盆上品蘭。 而蘭常在春時開放,但北地春遲,怎不過二月下旬,就有開得這樣好的蘭花,也不是什么窖花可比。 甄柔看得歡喜,當(dāng)下住足道“哪兒來的蘭花?開得這樣好。” 今日是阿麗隨甄柔去的晨省,阿玉則一直留在院子里,她跟著甄柔進了內(nèi)室,一聽甄柔詢問,就回道“今兒少夫人剛走一會,姚夫人的一侍女就送了過來,說是君候特意為姚夫人從徐州尋來的,一共就兩盆,姚夫人自己留了一盆,還有一盆就給少夫人送來了。” 聞言,甄柔這才記起,從卞夫人的院子離開時,甄姚曾給她說回去有驚喜,原來這盆蘭花就是驚喜。 甄柔了悟,卻不及言語,隨侍一旁的阿麗就張大嘴驚訝道“君候可真是寵愛姚夫人,這花多嬌嫩,還大老遠從彭城給運了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