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門檻上等，等不到又跑到胡同口去等，偶爾經(jīng)過的人瞪眼瞧他，他就偏過頭去裝傻。

    小石獅子的腦袋頂都被他坐熱了，他戴上耳機(jī)向外走，聽著《月亮惹的禍》越走越遠(yuǎn)。東區(qū)廣場，他和聶維山在這兒放煙花，騎摩托。

    工農(nóng)路口，聶維山在這兒給他報仇。

    不知不覺走到了古玩一條街，這里的回憶太多了，可惜都被封在了卷閘門里。尹千陽立在耳記外面，然后蹲到了花架旁邊。

    一首歌無限循環(huán)著，他低頭盯著地面，把花架上的一盆吊蘭薅得支離破碎，喃喃道：“回來、不回來、回來、不回來……”

    頭頂突然來了一句：“哎，你不開門念叨什么呢？”

    尹千陽仰起頭，一把拽下了耳機(jī)：“白爺？”

    “倒是還記得我，我在這附近請外地一位朋友吃烤鴨來著，吃多了隨便溜達(dá)溜達(dá)，正好想起來定做的觀音還沒檢查。”丁漢白瞅了瞅匾額，“是這家啊，怎么大白天落著卷閘門啊，東家呢？”

    尹千陽站起來回答：“早就關(guān)了，店也要盤出去了?！?/br>
    丁漢白不關(guān)心那些，只問：“那我的觀音做沒做??？”

    “做了，但已經(jīng)成我的了?！币ш枏念I(lǐng)子里把玉觀音拿出來，摘下后遞給對方，“就是這個，他送給我了?！?/br>
    和田玉上帶著人體的溫度，觀音像栩栩如生，白爺耷眼蹙眉，手指肚順著佛像的雕刻紋路來回摸，而后又從兜里掏出只放大鏡來，仔仔細(xì)細(xì)地檢查這枚物件兒。

    半晌過去，他問：“這是那小子雕的還是大師傅雕的？”

    不提還好，一提尹千陽立刻崩潰了：“大師傅在廣州躲債！哪他媽有空雕?。∑ǖ拇髱煾?，弄得他到現(xiàn)在都回不來！”

    饒是丁漢白見的世面多也被嚇著了，說：“青天白日的你喊叫什么，他師父是誰？”

    尹千陽回答：“他爸，聶烽?！?/br>
    丁漢白大笑，帶著點(diǎn)兒嘲諷：“真有意思，聶松橋一輩子紈绔，兒子沒天賦，孫子隨了他好賭，誰能想到重孫子是塊好料。你知道那小子什么時候回來么？”

    “不知道。”尹千陽無力地蹲下，又開始念叨，“我在這兒把所有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從他擺攤兒賣書，到圣誕節(jié)我們做冰糖橘子，又想到現(xiàn)在他在廣州賣圍巾項(xiàng)鏈，想了好多事情，就是想不到他什么時候回來?！?/br>
    丁漢白一頓，問：“他賣過那么多東西？賺錢么？”

    尹千陽低著頭把每件事兒都細(xì)講了一遍，講完感嘆道：“他什么辦法都能想到，想到后還能辦到，可是老天爺太不公平了，總折騰他?！?/br>
    丁漢白聽完沉默良久，回神后忍不住說：“你倆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吧？”

    尹千陽猛地抬頭，不知道自己哪句暴露了，但轉(zhuǎn)念一想對方算是陌生人，以后估計(jì)也見不到了，便承認(rèn)道：“他是我男朋友?！?/br>
    “什么？”丁漢白一愣，隨即又大笑起來，“我們那時候都沒這么時髦的詞兒！”

    笑完轉(zhuǎn)身yu走，說：“回來了叫你男朋友去古玩城找我。”尹千陽急忙抓住丁漢白的袖子，“我的觀音你還拿著呢！還給我?。　?/br>
    丁漢白用力一掙：“什么你的觀音，這是我給他出的題?！?/br>
    尹千陽重新抓住對方：“你別耍無賴！店都沒了，以后也沒法定做了，而且這觀音沒要定金，你別想搶！”

    丁漢白問：“那小子家還欠著多少債？”

    “你管呢?！币ш栟抢∧槂海斑€有幾百萬……”

    丁漢白不屑道：“我當(dāng)多少呢?！?/br>
    “那是因?yàn)榇箢^都賣房賣院還完了！”尹千陽使勁扯對方的袖子，“把觀音給我，甭跟這兒裝bi了！”

    丁漢白繃勁一拂，把尹千陽揮出去半米，他手中摩挲著玉觀音，說：“要定金是吧？通知你男朋友，就說白爺給他還債，讓他回來聽條件?！?/br>
    尹千陽呆了，不確定地問：“真的？你沒騙人？”

    “騙人有趣，騙你這種小傻子沒勁。”丁漢白說，“三天內(nèi)他要是沒回來，我就把丁家給聶家還債的事兒放出去，讓他們在這行沒臉，往下倒三輩都被我們姓丁的壓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