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住，扯開嗓子大喊：“老師！快救救尹千陽吧！”

    尹千陽被老師抱走洗了個頭，但頭發(fā)濕了，橡皮泥卻沒弄下來，擦干的話橡皮泥還會粘在毛巾上，于是老師用毛巾包住了他的腦袋，讓他先湊合著捱到放學(xué)。

    全班三十幾個中國小孩兒，就尹千陽包的像個阿拉伯來的，他這下安生了，不說話也不亂跑，頂著又沉又熱的橡皮泥和毛巾坐在座位上看書。

    “陽兒，你書拿反了。”聶維山怕別人又笑，于是湊近小聲提醒。

    尹千陽說：“我沒真看。”

    聶維山點(diǎn)點(diǎn)頭：“噢，你不高興啊？”

    尹千陽也點(diǎn)頭：“我頭疼?！?/br>
    過了片刻，聶維山說：“你看看我?！?/br>
    尹千陽扭頭看向?qū)Ψ?，發(fā)現(xiàn)聶維山頭上也包了條毛巾，而且包得還不如他好看。聶維山擦擦腦門兒上的汗：“媽呀，還挺熱?！?/br>
    他們倆包了一整天的毛巾，中午睡覺也沒解開。兩張小床挨著，臉對臉的話就隔著幾根保護(hù)欄。尹千陽滾到保護(hù)欄旁邊，小聲問：“小山，你說如果不張嘴發(fā)出聲音，那老師會知道是誰發(fā)的嗎？”

    聶維山也滾過去：“不知道，要不你試試？”

    “行，咱們都閉眼假裝睡覺。”尹千陽閉上眼開始哼，聲音開始像蚊子叫，等老師走過來挨個蓋被子的時候，他哼得聲音大了些。

    老師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蛋上：“尹千陽，你頭都這樣了，想把嘴也包住？”

    聶維山趴在床上樂，等老師走了睜開眼：“原來閉著嘴出聲也能知道是誰！”尹千陽特驚喜，攥著一根保護(hù)欄猛點(diǎn)頭：“就是！老師神了！”

    下午放學(xué)回家，尹千陽直接被尹向東帶去理了發(fā)，理完腦袋上輕飄飄的，他從家里拿了兩盒酸nǎi去隔壁找聶維山，兩個人坐在大門檻上邊喝邊說話。

    “明天我得去兒童樂園學(xué)圍棋，你去嗎？”

    “不去，聽著就沒勁?！?/br>
    “就是可沒勁啦！我媽說能治我的多動癥，非讓我學(xué)！”

    “你這是絕癥，治不好吧。”

    02

    尹千陽其實(shí)并不是生下來就充滿了自信，掐指算算應(yīng)該是一點(diǎn)點(diǎn)積攢起來的，在他小學(xué)的時候已經(jīng)自信得相當(dāng)明顯。

    追根究底，都是因?yàn)槁櫨S山說他得了絕癥。他看電視知道絕癥會死人，沒成想自己活蹦亂跳長成了小學(xué)生，紅領(lǐng)巾一戴感覺更加精神抖擻，再后來雖然懂事了，但自信勁兒也已經(jīng)收不住了。

    “尹千陽，下來！”

    “噓……”尹千陽踩著梯子趴在墻頭上，偷偷望著隔壁的院子，他扭頭說，“姐，若楠阿姨拉著行李箱要出去?！?/br>
    尹千陽跟現(xiàn)場直播似的：“她開始往外走了，聶叔站在門口沒有動?！?/br>
    “走到門口了，小山跟著她呢，娘倆去旅游啊？”

    “哎？若楠阿姨出大門了，但是小山站在門檻里。”

    門外傳來腳步聲，封若楠拉著行李箱從他們家門口經(jīng)過，尹千陽在尹千結(jié)的催促中下了梯子，他迅速跑出大門，站在臺階上喊了聲“若楠阿姨”。

    封若楠沒有回頭，更沒有應(yīng)，尹千陽又下了臺階往隔壁跑，看見聶維山還站在門檻里。他們倆一個站在里面，一個站在外面，都挨著門框，聶維山問：“你都看見了？”

    “嗯，阿姨去哪了？”尹千陽悄悄望了眼聶烽，感覺對方特別狼狽，“你爸媽是不是吵架了？那你晚上去我家吃飯吧，吃完飯咱們看動畫片?！?/br>
    聶維山低著頭沒說去不去，尹千陽轉(zhuǎn)身就跑：“那我回家等你！”

    他跑了沒兩步，聶維山在身后說：“陽兒，我爸和我媽離婚了?！?/br>
    怕尹千陽不懂，聶維山又加了句解釋：“我媽以后都不會回來了?！?/br>
    尹千陽站在臺階下撒癔癥，片刻后突然咧開嘴大哭起來。他其實(shí)不太懂什么是離婚，但換位想了下如果白美仙離開再也不回來，于是嚇得開始大哭，畢竟沒有小孩兒能受得了mama離開自己。

    聶維山被哭聲感染了，低著頭揉了揉眼睛。聶烽像具雕塑一樣，站在屋門口始終沒有反應(yīng)，后來三嬸過來把他帶去了一云胡同。

    不久之后，聶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