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不知是何滋味。
兩人下意識的挺直了背,面色都僵滯一瞬。 待回過神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那人已經(jīng)牽著小白兔走遠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小白兔的手上已經(jīng)拿著一個精致的小花燈,看著他衣擺起伏,不見神情都可以知道他心中有多歡喜。 破軍和木桔對視一眼,又紛紛收回視線,不做聲的追上二人的步伐。 如今這情況,玉衡已經(jīng)可以默認為,江九霄為什么沒有直接帶著他去放花燈,而是先把這兩人找到的原因就是——這兩人很有必要。畢竟,這兩人現(xiàn)在正一左一右的幫他們開路。 于是乎,他們非常順利的到達了湖邊。 玉衡將手上的花燈點亮,放下水后,輕輕一推,將他的花燈推進了那水上銀河中的一顆,火光搖曳著,如他的內(nèi)心一般顫抖著。他從未見識過這般人群聚集,連空氣中都充滿了人們的向往的氣氛,讓他不經(jīng)將自己代入,一顆心怦怦的跳著。 就在他想要站起身子,表達自己的欣喜時,回頭發(fā)現(xiàn)江九霄就站在他身后,而左右被破軍與木桔隔開,可他卻好像看到一道寒光從中閃過,小兔子面具下的雙眼瞪大...... 然而戴著面具看不見神情,不過江九霄倒是感覺到了玉衡情緒的波動,她驟然皺緊了眉頭,只覺脖頸后頭忽地一陣發(fā)麻直升后腦勺。 這時她才注意到——戾氣! 四周的人們的喧囂聲掩蓋了一切聲音,目光皆被湖面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花燈大船給吸引,紛紛驚嘆這鬼斧神工。便沒有人注意到一抹素白色在側(cè)快速閃過,落到了一旁通往湖中心的路上,爾后竟直接消失不見,附近的人有看到的,就算驚呼出聲,也不會被人在意。 自然也未有人注意到,兩道身影接連閃過,四周的人見那翹起的鬼角還站在那兒,除了好像高了些,角好像也多了一只,只道自己是出現(xiàn)了幻覺。 只有兩人下意識的要拉開被來人遮住的玉衡,卻忽地聽他聲音帶著顫抖—— “爹......” * 江九霄落地后竟發(fā)現(xiàn)四周景物皆消失不見,僅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霧。 適才竟有人想要殺她......側(cè)旁有人不可避,前有玉衡不可離,她在緊急下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那暗器靠近,而她只需運輕功將其避開,且那細如發(fā)絲的玩意定會受到波及而掉落。若是她直接回神打散,必會誤傷,且引起sao動。 卻不想正當她運轉(zhuǎn)周身內(nèi)力,眼角一瞥,那東西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僅能在施展輕功的同時,揮力將其打下,可百密一疏的,那東西實在太過微小,根本就直接斷了這勁風的阻礙,無奈她在空中無法再次出力,僅能出手截下那漏網(wǎng)之魚。 江九霄看著自己白皙的手,掌心的紋路錯綜復雜,僅有幾條較深,她的手上也如其他地方一般的白,白到,沒有一絲血色。她蹙緊了眉頭,本放松著,微微綣起的手掌,才攤開些許,掌心與指節(jié)上竟然出現(xiàn)橫穿過的紅線。 這是她,嘗試直接抓那東西的時候,手呈握拳裝,而那東西直接從她掌心中穿了過去,至于掉到哪兒了,她不知道。心道,那東西的大小......毛針?估計要比她的頭發(fā)絲兒都要細。她又攤開手掌,看著自己的傷口,心中卻是平常無比的分析著,各個面都有參差不齊的倒鉤口,這么細微的做工,以人眼是可以做到的么? 手一張一合的,如此細的傷口本不會溢出血來,卻是硬生生地被她這粗魯?shù)膭幼鹘o整的發(fā)紅。可能是太專注于手上的研究,就連她手似乎忽然被人用力一握她都沒反應過來,回過神的時候,哪兒有什么人??? 她擰緊眉頭,心道,難道她也會出現(xiàn)幻覺這種東西?剛剛似乎一抹熟悉的顏色闖入了她的視線中,而她的手似乎還被抓住了。她直起身子,探了探四周,絲毫沒有人的氣息,只覺那空氣中的水寒之氣愈發(fā)聚集,這讓她眉心不解。 穆卿忱棲身樹梢,本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江九霄微微下蹲的身影,可夜杉忽地跟他說在人群之后有人不軌,他聞言本就毫不在意,只道是這夜市,有些小動作針對這皇家的燈,很正常,并不在他在意范圍內(nèi)。 可當他發(fā)現(xiàn)江九霄突然像是神經(jīng)一繃的直起身子,一副蓄勢待發(fā)的模樣,他才意識到什么。 在他發(fā)現(xiàn)那在人群擁擠,卻能在這細狹的間隙中針對她一人的幾道暗芒后,他整個人就像是被喚起了不好回憶,臉一下子沉了,他對身后兩人很快的吩咐道,“去將那人給爺抓回來!” 而自己,早早的落到了地上,便要出手時就見一道在空中劃過的身影,那身型巧妙的一個旋身落到了那橋上,正當他松了一口氣,卻驟然發(fā)現(xiàn)那站在那兒的人竟然不見了!??! 他渾身一震,想都不想就運起輕功朝著她適才的方向而去。 穆卿忱只覺自己前腳剛落到那渡橋上,四周的一切都變成荒蕪。忽地看到眼前那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一時收緊一時張開的,像是想要抓到什么似得的鬼面素衣的女子。 他一顆心落下,而鬼使神差的,穆卿忱走近,伸手抓住了她正巧展開的手。 那感覺明明這般真實,她的手冰冷卻很軟,也很小。 可下一刻,一切又如他當年親眼看到她消失在他面前一樣,一次她落下山崖,又一次,如虛無縹緲的消失在他手中。穆卿忱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只覺有些澀,他緊了緊手。 而他那與江九霄面具幾乎一般,只是那小犄角長在了左側(cè)的惡鬼外表下,眉頭蹙緊,手中的感覺是...... 穆卿忱張開手,心驟然像是被一只大手不重不輕的握住,讓他呼吸都有些滯住。 血?! 剛才的不是幻覺,她受傷了?! 穆卿忱未將手上的血擦去,而是收手抹了一下,似是在確認著什么,爾后緊緊地攥拳。 他,又一次在她陷入危境時而無助。 他本以為,他變強了,找到了她就能給那野丫頭一個遮風避雨的家,她將會是他捧在掌心上的meimei。 卻不想......他的手顫抖著,手背上的青筋都可以看見。 穆卿忱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又有些急促的吸了一口氣,這才平息下來。他想,既然人他已經(jīng)找到了,就不會讓她跑了。而這橋的傳說,他自然是知道的,畢竟走南闖北的。 他大步流星的朝著那一點光亮而去,步伐雖急,卻步步穩(wěn)重。 * 江九霄發(fā)現(xiàn)身后無路,僅有前方有赤光微亮。外頭玉衡于其二人一起,她并不擔心,而她,也不需要人擔心。雖然她本就想要會會這寒潭水中的人,卻沒曾想過是這樣一個情況。 手垂至一旁,幾不可察的,在微微顫抖著,她面色不變,邁出步子,拂開寒氣。心道,詭異的寒潭,莫名的暗殺,無法被內(nèi)力擊退卻能被普通風一帶就墜落的毛針,張有陣法的橋......江九霄瞇了瞇眼,這究竟還有什么玄機。 下一刻,一股妖風吹過,讓江九霄下意識的抬手遮擋,卻不敵那風竟然參雜著奇怪的白霧透過那面具上的口子,她猛地閉緊了眼睛,悶哼出聲,這風才碰到她,她竟然就能感覺到那一瞬的澀痛??蓪τ谒齺碇v,手上的傷開始疼的時候,若是再添新的刺激,幾乎可以算是一根鐵釘被狠狠的釘在了她的痛覺神經(jīng)上一般。 眼睛的神經(jīng)與腦袋極近,她在那一瞬間幾乎感覺被人用槍擊爆了頭,讓她頭不住向后一挺,雖然只有一瞬卻也讓她心有余悸地疼,她這下可算是疼的腳都有些顫,這時,她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她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讓她渾身的血液都停滯,臉色唰的一下比那白衫還要淡上些許。 她幾乎在他出聲的第一個音節(jié),她就不動了,不是幸喜,不是其他什么,而是害怕,是恐懼是愧疚,是無所適從??伤齾s忍住了,只是這么筆直的站在那里,抬起的手還沒有放下。 看上去雖與平常無異,但是看不到她的臉,而白衣在她身上,第一次讓她顯得其實是這么的脆弱,單薄,甚至輕輕一碰就能倒。 可是,她的背還是挺的筆直,如同等訓的軍人,如同手足無措的孩子...... “jiejie,我怕?!?/br> 子笙,因為僅比她晚上半會兒出聲,大了,脾氣就倔了,一般都叫她簫簫。在她進到軍隊后,他也偷偷跑來,他會叫她長官。但是在多久以前,他什么都不懂,開心就是開心,說一不二,他會叫她jiejie,跟她說,他怕。 對,就和這個聲音一樣,聽起來糯糯的,嗓子粘著鼻音與哽咽聲,揪緊了她的心臟。 江九霄抬起的手臂終于落了下來,她睜開眼,面前的場景,是一個灰暗陰郁的房間,她看見時本以為自己能夠鎮(zhèn)靜,卻不想胃里一陣翻滾,她強忍著,才沒有吐出來。 場景里,有子笙,有她,還有一個頹廢的女人,一個瘋狂的男人。 女人極美,可是發(fā)絲凌亂,瞧起沒有半點生氣,就好像一個被斬斷了線的提線木偶。而男人猙獰著,張牙舞爪著。他的嘴巴在動,卻沒有聲音??山畔銮宄瑳]有人比她更記得這一段了,那一天,她生不如死。 唯一的信念,可能就是那人跟她說,若是她死了,他就會拿子笙,來做實驗。 所以每當她快要不行了的時候,視線已經(jīng)消失的時候,她都會無數(shù)次告誡自己,她不能死,子笙還需要她。 當這些事,這一幕幕,如走馬燈般在她面前上演,除了開始有些反應外,江九霄自己都意外自己竟然再無波動了,她垂下眼簾,再次抬起之時,又是那空洞血海幽潭,深邃如淵的殷紅。 她瞇了瞇眼,左手緩緩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