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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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兩聲悶響,兩道人影同時飛出來。 被擊中胸口的李恪山在吐了幾口血后,勉強(qiáng)扶著府門口的石獅子站了起來,而承受了李恪山一拳重?fù)舻恼麻L老,卻是滿臉血漬,鼻子甚至凹進(jìn)去許多,腦門中流出紅白相間的腦漿。 親眼目睹如此激烈血腥的戰(zhàn)斗,良久,旁觀者中才響起低聲議論: “那老頭死了?” “應(yīng)該是死了,他好像是天臺宗的外門長老吧?” “哇,天臺宗???這下李家慘了?!?/br> 聽著他人議論,被李家三兄弟所夾持的天臺宗少年奮力掙開束縛,朝章長老所在跑去,他望了望生機(jī)全無的章長老,原本就很難看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大指著李恪山,吼道:“你……你竟然殺死了章長老,你……你……” 他雖然沖動,但還算不笨,嘴里喝罵著身子卻一直朝后退,最后撒腿就跑。 “天臺宗……不會放過你們……” 李恪山臉色在這一瞬間變得異常陰沉,瞟了一眼章長老的尸首,再在李澤坤臉上掃過后,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回府。 眼看鬧出人命,旁觀者也一哄而散,留下了各懷心思的李家三兄弟,以及自知惹出大禍的李澤坤。 李恪山回了府后并沒有閑著,立刻派下人將府中族人聚齊,在偌大的廳中召開緊急家族會議。 李澤坤聳拉著腦袋跟著大哥到大廳時,家族的人已經(jīng)差不多到齊了,此時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凝重,不少人望著他的眼神甚至有些怨恨,每每被這些怨恨的眼神掃到,李澤坤都覺得刺骨錐心般疼痛,他雖然不務(wù)正業(yè),但不是白癡,天臺宗的強(qiáng)大他也很清楚,而且他也很愛這個家。 “咳咳!”清了清嗓子,李恪山環(huán)視四周:“這次的事情想必大家都有耳聞,不論前因后果如何,現(xiàn)在我們與天臺宗的梁子已經(jīng)架上了,以天臺宗狹隘護(hù)短的作風(fēng),我們家族勢必遭到報復(fù)……” 沒等李恪山說完,下方傳來一個聲音:“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這次禍端是李澤坤惹的,而章長老卻是族長你打死的,歸根究底都是你們父子的事,為何要拉整個李家下水?難道憑李家就能和強(qiáng)者輩出的天臺宗作對?” 說話的人,正是李家另外一個三品強(qiáng)者,在這種場合,也就他敢當(dāng)面提出質(zhì)疑。 很顯然,這番言論頗得人心,當(dāng)即竊竊私語的聲響大了許多! 李恪山面色一沉,望著說話那人,他輩分上是自己族叔,實力和自己不分高低,身份又是家族大長老的李鳳陽,道:“大長老,莫非您認(rèn)為李家還能置身事外?” 李鳳陽狠狠瞪著李澤坤,怒斥:“因為這個不肖子,害得我李家大禍臨頭,你還要護(hù)著他?我可不奉陪!”言罷,拂袖而去,不少人猶豫片刻,也跟著李鳳陽的步伐起身離去。 雖然知道會不順利,但沒想到不順利到這個程度,這是他擔(dān)任族長以后,從沒遇到過的。 望著僅余三十多個族人,李恪山苦笑一聲,揮了揮手道:“今天先這樣吧?!?/br> 能留下來的基本都是李恪山的支持者,見他興致索然,也紛紛告辭離去了,不多久,偌大而熱鬧的廳堂,只剩下李恪山五父子。 “老四,跟我來!”李恪山冷冷地召喚一聲,李澤坤心驚膽顫的跟在父親背后,被帶到了書房。 記憶中父親對自己有著格外的寬容,幼時曾有游方相士斷言自己活不過二十,不知父親是否相信了。但自那以后,全家族的同齡人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時,自己卻過著紈绔子弟的舒坦生活。即便是闖了些禍,也被父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終淡淡責(zé)備幾聲完事。 “是不是很奇怪?”李恪山一雙飽含憂愁卻不減威嚴(yán)的眼睛望著李澤坤,道:“從小我對你放任自流,可以不修文不練武,可以過著別人艷羨的紈绔生活?!?/br> 李澤坤點點頭,眼神閃爍,心頭的不安卻是漸漸濃烈起來。 “因為,你不是我兒子。”李恪山斟酌了片刻,緩緩說道:“你是我撫養(yǎng)的孤兒?!?/br> 一道閃電正好劃破天寂,原本陰暗的天色瞬間明亮后陷入更深沉的陰暗中。 李澤坤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剛才聽到的一切。 似乎沉浸在遠(yuǎn)久的記憶中,李恪山那張堅毅的臉龐也閃過一絲迷惘。 沉重而緩慢的聲調(diào),講述著許多年前的片段。 “你父母在生下你三個月后,被賊人所害!你父親臨死前將你托付于我?!闭f到此處,李恪山的聲音竟有些哽咽,拍了拍一臉驚愕的李澤坤的肩膀,繼續(xù)道:“你一歲半就會識字,兩歲時連四五歲的小孩也打不過你……”記起幼時的李澤坤,李恪山苦笑一聲:“你很能打,力氣很大,而且很狡猾,李起大你六歲,經(jīng)常被你打得鼻青臉腫,唔……完全不像一個兩歲小孩?!?/br> “明天就是你十六歲生日,你父親臨死前囑咐我,在你十六歲生日那天,將這件他們用生命保護(hù)的東西,交給你?!?/br> 他起身,打開一個接著一個的機(jī)關(guān),最后在十分隱秘的暗格中,取出一個嬰孩拳頭大小的暗紅色小盒子,交予李澤坤。 摸著暗紅小盒,入手溫潤舒適,材質(zhì)似木似鐵,古色古香的雕紋觸感極好,剛?cè)嵊卸?,彈指一敲,發(fā)出似鐘似鼓的清鳴。即便是李澤坤,也馬上覺出它的不尋常。 打開盒子,里面有一塊由質(zhì)地極好的紅繩吊著的玉墜,李恪山親手為他戴上,道:“不論何時,也不要取下它。” 澤坤默默點頭。 “明天無法為你舉行成人慶禮,天臺宗是現(xiàn)在的我無法抗衡的存在,不僅是我,恐怕整個李家都會大禍臨頭。”李恪山頓了頓,換了一腔輕松的口氣,道:“我們死了沒什么,你和李起不能死。你們兩肩負(fù)著太多東西。” “若李家有三長兩短,你們還肩負(fù)著報仇的重任!”李恪山頓了頓,語氣堅定地說:“我堅信,你將來的成就遠(yuǎn)遠(yuǎn)高于李起,雖然你現(xiàn)在還沒開始修煉?!?/br> 沉默。 “坤兒,生日快樂?!崩钽∩捷p輕摟住了李澤坤,用罕見的溫柔訴說著最平淡的生日祝福,但在李澤坤耳里,卻是那般珍貴,珍貴到不知明年的今天,還能否再聽到他的祝福??梢愿杏X到,緊貼著李恪山臉頰處一片濕潤,竟然是往日不茍言笑的父親的淚水。 短短一個小時,卻仿佛一年那么漫長,李澤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轉(zhuǎn)而撲入李恪山的懷中,放聲大哭。 深夜,兩輛一模一樣的馬車,趁著黑暗,悄無聲息地從李府后門駛出,分別朝南北兩個方向行去。 …… “二師兄,李家直系旁系共七百三十七口人,除李恪山重傷被擒,李起、李澤坤逃逸,其余人等盡數(shù)伏誅?!币幻炫_宗內(nèi)門弟子,朝一個年輕人鞠躬匯報。 年輕人正是天臺宗內(nèi)門弟子張子琪,年僅二十便已是三品強(qiáng)者的他,主理此次李家滅門任務(wù),他的實力本與李恪山相仿,但憑著遠(yuǎn)勝于李家的高等戰(zhàn)技,很快將李恪山擊成重傷,其余天臺宗弟子更是如狼似虎的將李家上下殺了個雞犬不留。 張子琪聲音冷漠,道:“務(wù)必找到李起和李澤坤,斬草除根!” 第一卷·李家有子初長成 四、玄心門 本章字?jǐn)?shù):2530 此時,幾百里地外,李澤坤從馬車的劇烈顛簸中蘇醒過來,模模糊糊記得父親交代他一些事情后,便將他打暈,再醒來時就在這里了。 “乾叔?!崩顫衫ひ话炎プ●{車的人,正是李府的老管家李乾。 “四少爺,您醒了?!币灰拱仙?,李乾臉上寫滿了疲憊,道:“您再休息會,很快就到了。” “我們這是去哪里?我爹爹怎么樣了?還有大哥二哥三哥呢?” 李澤坤的問題,讓李乾無言以對,只能快馬加鞭!盡快將小少爺送到安全的地方。 兩個小時后,載著李澤坤的馬車來到一個破敗的山門前,隱約能看到三個模糊的字:玄心門。 李澤坤二人正要抬步進(jìn)入,忽然…… “金光派的賊人,站住!”一名年輕的玄心弟子忽然跳了出來,雙手結(jié)印,嘴里念了一句:“天火!” 頓時,幾個憑空出現(xiàn)的火球襲向李澤坤二人。 盡管只是一品術(shù)法,奈何李澤坤和李乾二人都只是未曾修煉過的凡夫俗子,若被這一品術(shù)法襲中,立即得暴尸荒野。 李乾年紀(jì)雖大,但頭腦身手都還算敏捷,在玄心弟子結(jié)印時,他已經(jīng)咬破中指,將血涂抹在一直緊緊捏在手中的保命符箓上。 這道三品寒冰咒是李恪山為防不測,給予李乾護(hù)身用的。 三品符箓瘋狂吸取李乾手指傷口流出的鮮血,蘊(yùn)含著強(qiáng)大能量的它,被一個普通人以血祭使用,自然所需的鮮血不是一點半點。 在火球即將打中李乾和李澤坤時,三品寒冰咒終于發(fā)威了。以李乾為中心,氣溫驟降,原本灼熱的氣流頓時跑得無影無蹤,無數(shù)冰晶迅速凝結(jié)成一道道鋒銳的冰凌,疾速射向那名玄心弟子。 而接近李乾和李澤坤的幾個火球,則在三品符箓的威力下消失無蹤。 那名突襲的玄心弟子措不及防,僅有一品頂峰實力的他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開這三品寒冰咒的,頓時被冰凌扎成蜂窩,橫死當(dāng)場。 被三品符箓吸血過多的李乾臉色慘白,原本是帶著小少爺投奔玄心門的他,沒想到失手殺死玄心門弟子。 很快,有其他玄心門弟子趕來,看到慘死的同門,立刻示警。 片刻后,李澤坤和李乾被數(shù)十名玄心門弟子包圍。 “大師兄,這二人擅闖我玄心門還造下殺孽,請您定奪!”一名玄心門弟子朝后來趕到的魄宗大師兄鞠躬行禮,面帶苦澀,悄聲道:“死去的同門乃宗主辰易師伯幼子……” 大師兄玄光面色一沉,喝道:“你等二人可是金光派的?”說著,他嘗試感應(yīng)這一老一少的氣息波動,可卻如石沉大海。這二人若不是高出自己三品以上,便是未曾修煉過的普通人。后者的可能性較大,否則就憑自己這一幫蝦兵蟹將,早被人屠戮了。 玄心派與金光派是為世敵,最近因為一些糾紛,偃旗息鼓了十多年的雙方再次大打出手。 草木皆兵之下,自告奮勇前來站崗的宗主幼子,誤將這兩個身上不見一絲能量波動的凡人當(dāng)成敵人,最終導(dǎo)致殺身之禍。 不過是非不重要,殺人償命才是正理,尤其死者乃宗主幼子。 玄光正要下令殺死兇手,感覺情況不對的李乾忙拱手,對辰光道:“這位兄弟,小人乃臺南李家管家李乾,這位是我家小少爺李澤坤。受家主李恪山托,前來拜訪貴派魄宗首座辰明。剛才之事純屬誤會!”說罷,李乾從懷中取出一名黝黑的鐵牌,鐵牌上清晰刻著“玄心”二字。 “玄心令!”玄光一驚,低聲道:“速去請宗主及師尊?!盵.] 玄心門和其他宗門一般,分成魂宗和魄宗兩脈,但每三十年一次的宗主之位爭奪,魄宗總是弱于魂宗,這兩脈平時雖有些小摩擦,但相處得還算融洽。 本代宗主也不例外,由魂宗首座辰易擔(dān)任。 很快,陰沉著臉的宗主辰易及魄宗首座辰明相繼趕到,望著幼子尸體,一貫嚴(yán)肅的辰易也禁不住老淚縱橫。 “辰明先生?!笨吹狡亲谑鬃钋袷强吹骄刃?,領(lǐng)著李澤坤跪在辰明身前,道:“辰明先生,李家恐遭滅門之災(zāi),家主李恪山命小人帶少爺李澤坤投奔您。家主人說,這枚玄心令乃信物,您看后必然明白。家主人還說:望您收養(yǎng)故人之后,并好生培養(yǎng)他?!?/br> “他……他便是當(dāng)年的……他的后人??”辰明結(jié)果玄心令,仔細(xì)辨認(rèn)確定無誤后,扶起李澤坤仔細(xì)打量,連連道:“像,像,像極了!” 正要跟李乾說話時,卻見李乾朝宗主辰易跪下,將之前一幕仔細(xì)復(fù)述一遍,又道:“辰宗主,小人一時失手,致您喪失愛子,小人愿一命償一命!” 說罷,這名一生忠于李家的老管家,從懷中掏出匕首,狠狠扎進(jìn)自己心臟,幾個呼吸間,便生機(jī)全無。 “乾叔!”李澤坤掙脫辰明,撲在李乾的身上痛哭起來。他當(dāng)然知道乾叔決意赴死,就是為了保自己周全。 “師兄,您看……”辰明將玄心令呈給宗主辰易。 辰易扁了扁嘴,看不出他的情緒:“那位故人對玄心門有恩,既然是他的后人,你便收錄門下吧?!鳖D了頓,又道:“犬子不分青紅皂白,死有余辜,將這位李老先生厚葬吧?!?/br> “是,謝師兄!”辰明松了一口氣,忙鞠躬行禮。 李澤坤被辰明帶上魄宗所在的落日峰,正式成為玄心門魄宗一脈弟子,也是辰明的關(guān)門弟子。 光陰似箭,李澤坤拜入玄心門已有一月,可師父還沒開始教自己修煉。這時便有謠言傳出,魄宗首座的關(guān)門弟子是不能修魂也不能煉魄的廢物。 曾經(jīng)臺南城的那個紈绔李姓子弟,正和師兄弟們扛著柴刀出入深山中砍柴,他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渴求力量,他的心里填滿了李家滅門的仇恨,只要閉上眼睛,就會想起乾叔死前無奈的眼神。 弱rou強(qiáng)食的世界里,我要作刀俎,不作魚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