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六章   覺醒

    歐陽倩走到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只是片刻之后，她頭輕微地搖著，腳步緩緩地向后退去，洛依和陳雪不敢說話，靜靜地看著歐陽倩，此時，房間之中變得一發(fā)的寧靜下來。

    忽然，歐陽倩發(fā)出一聲尖叫后便轉(zhuǎn)身直向外面跑了出去，當(dāng)洛依反應(yīng)過來之時，歐陽倩已經(jīng)飛掠而去，朝著山下而去。

    “公主?！?/br>
    洛依慌亂中叫了出來，反應(yīng)過來之時也立即追了上去，然而，剛才歐陽倩的速度卻遠比平時快得多，而且還快了數(shù)倍，從某些絕度來說可以認為其實她一直都是在隱藏實力，所以在追到羽化山門下就再以看不到歐陽倩的身影，洛依失去方向后卻不得不在羽化山門處停了下來，向四周張望一陣之后方才有些沮喪離開。

    歐陽倩這一離開，從此再沒人見到過她，她沒有回燕國，也沒有留在羽化門中。

    對于歐陽倩一個人的離開，沒有驚起羽化門中一絲波瀾，有的也只是洛依幾天的傷心，而羽化門中的其他人依舊如同往常一樣照樣過，而且還比以前更加忙碌了，因為每二十年一次的山河榜大賽就要開始了。

    能夠提名山河榜是每一個羽化門弟子的夢想，因為如果他們想要晉升為真?zhèn)鞯茏?，那么在山河榜上提名是必須要走的道路，所以在臨近山河榜大賽之時，羽化門的內(nèi)門中是最為忙碌的時刻，那些平時打醬油慣了的人在這個時刻也開始用功修煉起來，還有多半的人都喜歡將自己關(guān)在小黑屋里面，不和外界的人往來，而且他們見到每一個都像是看到自己的殺父仇人一般。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仙道無情。

    在仙門之中只有無盡的明爭暗斗，沒有真正的坦誠相對。

    時間飛逝，轉(zhuǎn)眼之間也到深秋時節(jié)，羽化門中早早就飄起了大雪，鵝毛般的雪花將整個羽化仙山染得銀白一般，那些身在山間的仙樓更像是冰雕玉琢一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如今，劍圣堂冷冷清清，自從劍圣老人離開以后，這里再沒人打理。

    牧野心披著一件黑色的貂裘披風(fēng)，站在劍圣堂前的廣場上，眼睛緊閉，任由雪花落在身上，宛如遺世的仙女，神圣得就連飛雪都不忍褻瀆一樣。

    寒風(fēng)掠過，如同刀子一樣的刮在她粉嫩的臉上，掠起絲絲紅暈，然而，她卻如同沒有感覺到一樣，依舊安靜地站著，任由烈風(fēng)洗面。

    片刻之后，隨著她的一聲嘆息，那些堆積在她身上的積雪一下朝著四周飛散開去，頭頂處正在下落的雪花也在這一刻向著四周偏移開去，再無飛雪落在她的身上。

    “雖然你沒教過我什么有用的東西，但你終究是我?guī)煾?，劍圣也不該受到如此冷落?！蹦烈靶恼f著手臂緩緩地抬起，瞬間風(fēng)雪大作，全都直向劍圣堂而去，然后劍圣堂便開始緩緩的下沉。

    片刻功夫的時間，整個劍圣堂徹底的消失了，偌大的一棟建筑就這樣消失在她的眼前。

    “從此，羽化門中，再無劍圣堂?！蹦烈靶哪剜碜娱W爍了下，幾個晃惚之間就來到后山竹屋。

    這是她曾經(jīng)呆的竹屋，那時沒有林楓，也沒有外人敢靠近這里，這里是她的天堂，也是她的地獄。

    九年前的云夢大陸，在木火火山中，林楓被明昊暗算，當(dāng)牧野心趕到之時也無力回天，憤怒之下一劍屠眾生，最后悲傷欲絕，使用無上的劍氣劃開時空結(jié)界，然后不顧后果的來到了玄黃大世界，只是由于當(dāng)初她只想找個地方去逃避，所以記憶卻在穿越時空結(jié)界的時候被屏蔽了。

    正是因為兩年前林楓無意間闖入后山，來到她的范圍之內(nèi)，才觸動到她被屏蔽下去的記憶，如今，經(jīng)過這些事后，她已經(jīng)將過去的事全部記起，她是天門劍派的圣女，而且她也可以肯定這個林楓便是云夢大陸上的那個林楓，因為整個宇宙只存在一柄龍劍，同樣整個宇宙中，龍劍也只認林楓一個主人。

    但是，這些，對此時的牧野心來說已經(jīng)成為過去，林楓已經(jīng)死了，妖神殿也墜毀了，所有的一切都隨著林楓的死亡而變得毫無意義。

    牧野心站在竹樓的窗戶外，默默地看著窗外紛紛下落的雪，忽然往事又一下子跳入他的她的眼簾之中。

    那是一年前，林楓剛才從囚仙陣中出來，來后山看她的那一幕。

    往事歷歷再現(xiàn)，牧野心的眼角開始現(xiàn)出一抹晶瑩的光芒，然后順著臉頰滑落，最后滴在竹樓之上。

    忽然，牧野心的眼淚一下子像是洪水一般噴涌而出，似乎是壓抑了很久，終于釋放出來一樣的痛哭起來，邊哭還邊說道：“難道這就是我們重生也無法改變的命運嗎？金龍?！闭f著腦海之中涌出一幅幅畫面：

    白云繚繞，仙家神殿中，金鑾殿上一男子面無表情的坐在龍椅之上，這人正是三界之主的天帝，下面排列著兩排文武百官，在大殿中央?yún)s跪著一男一女。

    這兩人正是當(dāng)時觸犯天條的金龍和玉鳳。

    寂靜的大殿中響起了一聲宏亮的聲音：“金龍，你可知罪？”

    金龍忽然抬頭，對上天帝那雙睿智的眼睛，卻不閃躲，四目相對了片刻，金龍說道：“草民知罪?！闭f著只見他龍劍揮了一下頓時整個人就化作一縷金光朝著下面飛去，而龍劍也隨之追了上去。

    金龍的變化實在是太快，就連天帝都未曾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玉鳳反應(yīng)過來之時，她徹底的呆住了，半晌方才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叫：“金龍……”

    天帝見玉鳳正準備走，一聲厲喝出來：“拿下玉鳳?！?/br>
    隨著天帝這聲厲喝，大殿之外忽然一陣光芒閃爍，天兵天將將玉鳳層層攔住。

    玉鳳見大勢已去，手中的劍隨著一聲哐啷的響聲掉了下去，她回頭看著天帝，似乎是不甘心的說道：“好，我留下，但你要告訴我，他去那個時空？”

    天帝緩緩地站了起來，說道：“就算是朕，也不可能知道他是去了哪個時空，難道你剛才沒意識這是他自尋了絕的嗎？”

    玉鳳輕微地搖了下頭，說道：“你為什么就容不下他呢，就因為他沒幫你殺妖瞳你就要非置他于死地嗎？”

    天帝輕微地搖了下頭，說道：“你不會懂的，朕現(xiàn)在告訴你，他沒聽朕的安排幫朕殺妖瞳，這不是朕容不殺他的關(guān)鍵?！?/br>
    “那到底是什么？”

    “因為他是破天的輪回?！?/br>
    “破天？是哪個有著毀滅三界的實力的哪個破天嗎？”玉鳳說著輕微地向后倒退了一步。

    天帝輕微地點了下頭，說道：“不錯，如果不在他良心未泯的時候除掉他，以后只怕誰都奈何不了他，朕如此做，也是為宇宙蒼生考慮，再有真正和他有宿世之緣的人不是你，因為你不是驚鴻天尊的轉(zhuǎn)世，如果非要在一起，將會有違天道，不但是在害他也是在害你，命運的輪盤顯示了，他會和驚鴻相逢于前年之后，而你只是他這數(shù)年中輪回過程中的一個過客，如果你要一味堅持，你有一天會后悔的?！?/br>
    想到此處，牧野心的眼睛緩緩地睜開，看著紛飛的落雪嘆息了下，自語道：“真的是我害了你嗎，林楓？對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想要看你有多在意我，我也不會讓妖神殿的人將你引到妖神殿，那樣，你也不會落到這般地步，是我太貪心，明明不是我的卻非要得到，是我害了你啊，天帝說得對，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早知道就我該好好呆在神界，不該以淚留形偷下凡塵來尋你，對不起啊對不起，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驚鴻天尊，是我一直夾在你們之間才讓你記不起對方，是我的自私害了你們千年不得相見與相知……”

    牧野心說著，眼淚嘩嘩而落，整張臉濕得像是剛從水中透出來的一樣。

    許久，牧野心終于收住了哭泣，她目光在竹樓中掃了一眼，說道：“看來我也該回去了，出來這么久，師傅也一定很擔(dān)心了?！?/br>
    牧野心說著身子閃爍了下，就從窗戶中飄掠而出，落到百丈之外，而同時，竹樓上的竹竿一下子全都飛動起來，朝著不同的方向飛散開去，或遠或近，只一瞬間，整個竹樓就徹底消失掉，牧野心的身影也掠出很遠很遠了……

    ……

    當(dāng)所有人都相信林楓不可能活在這個世上的時候，林楓卻醒來了，只是這時候已經(jīng)是小愛將他帶回來的第三天之后的事了，小愛早早的起來，來到房間查看林楓是否有好轉(zhuǎn)，當(dāng)他走進房間時就看到林楓一雙明亮的眼睛正盯著自己。

    開始小愛還是疑惑了下，接著一聲尖叫出來，說道：“天了，謝天謝地，你總算是醒來了?！?/br>
    林楓的嘴角輕微地動了一下，說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雖然大恩不言謝，但在沒法報答姑娘之前還是要說聲謝謝。”

    小愛走到林楓的床邊，說道：“你還記得是我救你的嗎？”

    林楓說道：“我雖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救命之恩不會忘記，救命之人又怎么可能會忘記呢？”

    小愛卻皺了下眉頭，說道：“你受那么重的傷，現(xiàn)在居然還能記得昏迷前的事，實在是厲害。”

    林楓有意無意地輕笑了下，說道：“我只是記性比別人好些而已，這沒什么，對了，現(xiàn)在是什么時節(jié)了？我好像記得樹葉都黃了是吧?！?/br>
    “啊，看來你還是有些迷糊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九月天了，已是深秋，樹葉都已經(jīng)落得差不多了?！?/br>
    林楓的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問道：“那我有昏迷了幾天嗎？”

    “剛好三天三夜?！?/br>
    “三天三夜？才三天三夜??？”林楓的臉上忽然涌出一抹失落的神色，頭卻輕微地搖著，心中卻暗道：“看來命運之輪真的將我的時空打亂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何年何月，哎，只怕正少，樊鑲他們早就……”

    “哎呀，三天三夜你還嫌他少嗎？我都擔(dān)心死了，要是你醒不過來，官府來了可要說我謀財害命，那可是大罪，我可擔(dān)當(dāng)不起?！?/br>
    林楓回過神來，笑了笑，說道：“怎么會呢，你這是好心幫人，怎么會有人說你謀財害命呢？除非那些當(dāng)官的都是不用事實說話的?！?/br>
    “官府的人都有兩張嘴，他說是黑，你就永遠說不成白，幸好你活過來了，你不知道，我家人有多擔(dān)心啊，每天都提心吊膽的害怕你會死，我哥哥他們甚至有將你抬出去丟了的想法呢?！?/br>
    “呵呵，看來你哥哥真有意思，好了，這下你可以讓他們放心了，我既然能夠重新醒過來，那就再以死不了了，對了，幫我對你家人說聲謝謝，多謝他們的擔(dān)心，我真的很感激?！?/br>
    小愛忽然嘆息了聲，仰頭看著房間中低矮的樓板，說道：“感激可不是用嘴說的，要做給別人看?！?/br>
    聽見小愛的嘆息聲，林楓就知道小愛有困難，于是說道：“那你倒是想要我如何感激呢？”

    小愛轉(zhuǎn)頭看著林楓，問道：“那我問你個問題，你有愛過一個人嗎？要刻骨銘心的那種愛?！?/br>
    林楓愣了一下，腦海之中忽然閃過雪魄的身影，不過卻又輕微地搖了下頭，說道：“不知道，我知道曾經(jīng)我很想保護她，想要把整個天下都給她，但是現(xiàn)在卻沒多大的沖動了。”

    小愛回味著林楓的話，輕輕地哦了一聲，許久，方才說道：“這么說來，至少曾經(jīng)她很幸福?！?/br>
    林楓輕微地搖了下頭，說道：“她很苦，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里，總是充滿著誤會和埋怨。”

    “所以你們現(xiàn)在分開了？”

    林楓的眼睛緊緊地閉了下，說道：“說不出為什么，也許這真是所謂的命運吧，我和她再怎么努力都無法真正的走到一處，總覺得有什么東西阻礙著?！?/br>
    “那她現(xiàn)在開心嗎？”

    林楓搖了下頭，說道：“我不知道，我希望她開心，希望她能夠忘記我，因為我已經(jīng)回不到她身邊了，希望會有天使替我守護她?！?/br>
    “是回不到了還是不想回去？”

    小愛認真地問著林楓。

    林楓眼睛微閉了下，說道：“回不去了，再以回不去了，因為一次意外，我和她現(xiàn)在是處在不同的世界里面了，也許那里的人甚至連她早就當(dāng)我死了吧?！?/br>
    “不同的世界？”小愛的臉上忽然浮現(xiàn)出一抹不屑的笑意，說道：“是不是還沒好啊，怎么說出這種糊涂話來，哪有不同的世界?！?/br>
    林楓知道對小愛說一時不清，只好說道：“如果我告訴你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相信嗎？”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小愛收住了不屑的笑意，正色著看著林楓，問道：“那你是什么地方的人？”

    “這個，有些一時無法解釋清楚，對了，我叫林楓，樹林的林，楓葉的楓，剛才你好像有什么困難的事，又被不小心給你岔開了話題，你說說看吧，興許我能夠幫得上忙。”

    “拉倒吧，就你這樣子還叫林楓嗎？你知道林楓是誰嗎？以后不要亂冒充人家大人物的名號?！本驮谶@時，小愛的哥哥走了進來，看著林楓說道：“你趕快離開我們家我們就給燒大香了，至于你的感激，那就免了。”

    林楓見小愛的哥哥并不像小愛這般友善，淺笑了下說道：“你應(yīng)該就是……哎，對了，我的救命恩人，該怎么稱呼你呢？”

    小愛介紹著自己道：“我叫秦小愛，你可以叫我小愛?！?/br>
    “喂，有你這種對一個外人說話的嗎？小愛是誰都可以叫的嗎？你給我記好了，你得老老實實叫姓名吧，不用問了，我就是小愛的哥哥，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醒了，就不用耐在我家了，走，出去，小愛，孤男寡女的呆在一起成何體統(tǒng)，要是這事傳到李公子那里他可又要為難你哥我了?！毙鄣母绺玎枥锱纠驳卣f著，沒有給林楓開口的機會，說完就拉著小愛的衣服就往外走。

    小愛甩了一下胳膊，甩開了她哥的手，說道：“哥，你講理一點好嗎？如果不是因為他救了我，你怎么像李家交代??？林公子剛才醒過來，身體還虛弱得緊，我們這樣趕救命恩人出門要是傳了出去，只怕人家會說我們家小氣吧?！?/br>
    小愛他哥一下子發(fā)飆起來，說道：“小氣怎么了啊，和滿門抄斬比起來孰輕孰重你就不會掂量嗎？李公子是什么人，我們?nèi)堑闷饐?？再說了，你怎么就這么討厭人家李公子呢，李家在方圓百里之地可是沒人惹得起，攀上這門親事可是我們秦家的福氣，真不明白你為何這么想不通，非得為了一個窮書生尋死尋活的，你到底是在圖哪樣?！?/br>
    “你這不是貪慕李家勢力想把你meimei往火坑里推嗎？有你這種兄長的嗎？”小愛一下子憤怒起來說道：“我只想找個我愛的并且愛我的人，這樣的要求真的就這么過分嗎？”

    小愛他哥見形勢不對，連忙妥協(xié)說道：“好了好了，我不和你爭了，再過幾天就是你的大喜日子，我可不想在這節(jié)骨眼上出了什么問題，到時候不但是我們秦家，只怕整個秦家村的人都要慘遭不幸，情況也就是這情況，你記住一個事實，現(xiàn)在不是你一個人，你的一舉一動都關(guān)乎著整個秦家村的命運?！毙鬯缯f著摔門而去。

    此時，林楓倒淪為一個看客了，看兩兄妹爭吵，最后看小愛他憤怒的甩門而去，看小愛憂郁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小愛的困難，說道：“你是不是想讓我?guī)湍戕k一件事？”

    小愛回到床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哎了一聲說道：“只是這事有些棘手，不知道你能不能搞定。”

    林楓摸了下鼻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是不是關(guān)于李公子的事情？”

    第兩百一十七章    報恩

    小愛有些無奈地嘆息了聲，說道：“就算你猜到了，也不可能幫得上忙的，李家是靈山一帶的名門望族，而且，最近，李公子好像還傳言說被天神附體，有力拔山兮氣蓋世之威，其實，我倒是覺得他被魔鬼附體才對……”

    小愛自個自的說著，林楓的思緒卻停留在靈山兩字之上，此時，思緒回到了幾個月前，那時，歐陽倩正是以靈山的上古神獸將他騙到燕國的邊城去的，而如今，竟是陰差陽錯的又來到了靈山。

    林楓忽然問道：“靈山，你說這附近一帶叫靈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