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宴是好宴,人不是好人(二)
微子早就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好好的給小姑姑出口惡氣,自然將自己被揪耳朵這筆賬算在了姬昌的頭上。 子辛心里是明白微子打算的,所以最后將他往姬昌面前丟的時候,手上的力道特別大,腳下又悄悄絆了微子一下。 這結(jié)果一下子就熱鬧了,微子徹底放棄自己的形象,整個人都趴在了姬昌面前的小幾上,好像是一道新鮮出爐的人rou大餐。 姬昌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微子,頓時有種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感覺。 子辛則是一臉真誠的對著姬昌抱拳道:“西伯侯要打還是要罵,請隨意?!?/br> 姬昌趕忙起身道:“殿下言重了?!?/br> 子辛抬腳在微子小腿上踹了一腳道:“西伯侯不用顧忌本殿和小姑姑,還是將他當(dāng)做小輩好好的教訓(xùn)一頓好。” 旬妤及時開口表達(dá)自己的立場道:“侯爺確實(shí)不用顧忌我?!?/br> 這音調(diào)拉的長長的,仔細(xì)聽的話,竟然還有幾分的委屈在里頭。 都說了是無巧不成書,太姒早不來晚不來的,踩著話音走了進(jìn)來。 “太姒見過夫人,見過壽王殿下,見過......二王子?!?/br> 由于微子的造型實(shí)在太奇葩了些,所以太姒被驚到了,愣了一下才說出了二王子三個字。 但就是這一愣,又被微子給抓住了小辮子。 “喲,這是誰啊,哦......三位公子的母親啊,本殿怎么能擔(dān)得起你這一聲好喲,你可是我小姑姑見了都要禮讓三分的人喲?!?/br> 太姒還保持著半蹲行禮的姿態(tài)呢,再加上深深低下的頭,一看就是受了無限委屈的模樣,姬發(fā)這個孝子哪里還忍得住,一下子就炸了,上前將太姒護(hù)在身后,怒氣沖天的瞪著微子。 微子可算是徹底的不顧忌自己的身份了,竟然就那么盤腿坐在小幾上,單手撐著下巴對姬發(fā)嗆聲道:“嘖嘖嘖,有兒子就是了不起,這么快就有人給出頭了?!?/br> 姬昌一個眼神制止住了姬發(fā),轉(zhuǎn)頭頭看著子辛?xí)r越發(fā)的低微謙卑。 旬妤這么多年早就看夠了姬昌這副模樣,搶在他前頭開口道:“你們一個個的,若是想讓我明天就閉眼,盡可接著鬧騰,我這就走,好給你們騰地方出來。” 這話說的可就重了,在場的,可沒有一個人能承受的起。 子辛抬腿沖著微子就又是一腳,怒道:“都是你無事生非,現(xiàn)在惹的小姑姑生氣可滿意了?” 微子立刻就從小幾上翻了下來,跪在旬妤面前,伸手抱住她的雙腿道:“小姑姑你可不能走,你走了的話,老三肯定會打斷我的腿的?!?/br> 旬妤發(fā)出一聲輕嘆,伸手摸著微子的頭頂,確實(shí)看著姬昌開了口,道:“侯爺,這孩子年輕不懂事,也是心疼我,你就不要跟他計較了?!?/br> 姬昌真是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覺,換做安小然的話來說,其實(shí)就是騎著草泥馬無限奔騰在寬闊的大草原上,并不停的嗷嗷嚎叫著發(fā)泄心中的憋悶,否則的話,多少老血都不夠噴的。 旬妤看姬昌一直不說話,便對著他微微屈身行禮道:“侯爺,那我就先替這孩子給你陪個不是了......” 姬昌心中繼續(xù)奔騰神獸,心道這都關(guān)我什么事兒啊,我做什么了?不就是按著你的吩咐將太姒給叫來了么,結(jié)果你們一個比一個本事大,現(xiàn)在都下不來臺,就把我推出來送死是吧?是吧?真是美死你們了! 只可惜,無論心里再怎么口水漫天,明面上,姬昌還得在旬妤面前伏低做小,將身子放的比旬妤更矮。 “夫人莫要如此,總歸都是我的不是,我這就給兩位王子賠禮?!?/br> 微子趕忙擺手道:“我說西伯侯你這人也太不厚道了,我這這一句話都沒有稍待上你,更別說老三了,你給我們陪的哪門子罪???哦.......我知道到了,你這是故意給我們找罵呢是吧?” 旬妤本來撫摸著微子頭頂?shù)氖至⒖谈某闪伺?,恨聲道:“你真是嫌我活的長是吧?” 微子徹底老實(shí)了,抱著旬妤的腿蔫蔫的不再動彈。 子辛見時機(jī)正好,對姬昌道:“侯爺,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我們開席吧?!?/br> 姬昌將頭點(diǎn)成了小雞吃米,道:“好好好,開席開席,壽王殿下請上座?!?/br> 安小然趁著微子落座的時候,悄悄伸了個大拇指給他,微子得意的挑眉毛,用口型說了句小場面。 且先不說一群人的心里究竟是高興還是憋屈,明面上的觥籌交錯看起來還是很和樂融融的。 沒多久,姬昌問伯邑考道:“歌舞可準(zhǔn)備好了?” 伯邑考起身很是恭敬的說道:“是的父親,現(xiàn)在可要她們都過來?!?/br> 姬昌轉(zhuǎn)頭看了眼子辛,就見他對著自己微微抬了抬手,便吩咐伯邑考道:“那就讓他們上來吧?!?/br> 微子湊到安小然身邊,悄聲說道:“我曾聽小姑姑說,這西伯侯府里的舞娘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你可要把老三看緊了,若是被哪個狐貍精給勾走了,那我只能借半個肩膀給你哭了。” 安小然沖微子撇嘴道:“你當(dāng)我是你啊,看到人家長的好看就走不動路?!?/br> 子辛用酒杯掩著唇道:“你們兩個都給我消停些?!?/br> 安小然沖著子辛鼓了鼓臉頰,嬌俏的小模樣說不出的可愛。 一對身著白色衣衫的舞娘從殿外魚貫而入,走到最中央,對著子辛盈盈下拜,聲音嬌軟到不像話。 “見過壽王殿下,見過二王子?!?/br> 安小然坐在那里,等著這群人忽略自己,可誰知,人家最后還沖她福了福身子。 “見過妲己小姐?!?/br> 安小然立刻擺出了一幅我真有面子的模樣來,引得斜對面的姬發(fā)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從頭到腳都掛滿了嫌棄。 安小然的余光掃過他,心中冷冷一笑,稍稍轉(zhuǎn)過身子正對著姬發(fā),臉上的神情越發(fā)的臭屁。 姬發(fā)好險死在自己的口水之下,冷哼一聲移開了眼。 幸好這時候歌舞已經(jīng)開始了,舞娘們嬌軟的身體隨著琴聲搖曳,轉(zhuǎn)動身子時裙角綻開的花簡直要瞅花人的眼。 安小然只瞧的昏昏欲睡,心道這有什么好看的,還不如大媽們的廣場舞看著來勁兒,哎呀呀,看來要找個合適的時間推廣一下最炫民族風(fēng)了啊。 安小然這邊正想的美滋滋,忽然就聽到輕柔的歌聲從殿外傳了進(jìn)來,然后,一道淺桃色的影子緩緩飄了進(jìn)來。 是的,安小然瞅了半天,確定她是在飄,因?yàn)樗悄_步輕盈的,根本就看不出來是用兩只腳在走路好吧。 伸手捏了捏腰間的小rourou,安小然又決定還是先將瑜伽撿起來好生練練,除了腰間的游泳圈再說。 那身著淺桃色衣衫的女子臉上蒙著面紗,只露出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為何,安小然看到那雙眼睛,忽然覺得好生眼熟。 微子在看到那女子之后,立刻就坐直了身子,并用手悄悄捅了捅旁邊的子辛。 “老三,好戲登場了......” 子辛晃著手中的酒杯,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微子在說什么一樣,雙眼一直都追隨著大殿正中央且舞且唱的女子,這情形落在旁人的眼里,那就是他明顯對這女子起了興趣。 不過,在座的這么多人,自從這女子出場之后,神情變化最大的,是伯邑考。 因?yàn)檫@個舞女不是旁人,正是化名為姬娓的正牌蘇妲己。 旬妤的嘴角噙著一抹得體的微笑,傾身問姬昌道:“我怎么不知道,咱們侯府何時來了個這么出色的舞娘?” 姬昌笑道:“怎么,夫人沒認(rèn)出來她是誰?” “聽侯爺這話的意思,她是咱們府里的?” 姬昌湊到旬妤耳邊道:“你可還記得,伯邑考帶回來的那個姑娘?” 旬妤伸手捂嘴發(fā)出一聲輕呼道:“侯爺,你明知道那個丫頭長的......” 姬昌打斷旬妤的話道:“所以我吩咐她蒙著面紗,反正我們要看的只是她出色的舞藝,又不是長了一張什么樣的臉?!?/br> 只可惜,這姬昌話才說完,就聽得大殿中央想起了一聲驚呼,就見幾個舞娘摔做了一團(tuán),其中一個歪倒的時候,正好將姬娓臉上的面紗給扯了下來。 安小然和姬娓來了個面對面,忍不住一聲驚呼就發(fā)了出來。 “呀,你怎么和我長得這么像?” 大殿里頓時安靜了下來,就見姬娓猛然低頭拼命在地上找著遮面的面紗,想要將自己的臉龐重新遮起來。 安小然起身,一邊向下走一邊說道:“你別動,就那么站著別動,讓我好好看看?!?/br>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安小然的身上,只有子辛和微子,仔細(xì)注意著姬娓的一舉一動。 安小然拎著裙角走到姬娓面前站定,歪著腦袋打量了她好久,忽然笑道:“你可比我好看多了,看看這淺桃色的衣裳,襯得你跟天上的仙子一樣?!?/br> 姬娓和安小然對視了良久,忽然間給她跪下,由于將頭深深的埋在地上的原因,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妲己小姐,奴婢只是一個粗使丫頭,可當(dāng)不起小姐這般夸耀?!?/br> 安小然索性蹲在了她的面前,伸手拉起她道:“咱倆長的這么像,說明咱倆緣分不淺,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姬娓一臉受寵若驚的模樣,又將頭深深的埋在了地上,道:“妲己小姐太折煞奴婢了。” 安小然皺起眉頭看向姬昌道:“西伯侯,你府里的丫頭怎么這么膽小,還是說我長了一張惡人臉???” 姬昌起身對著姬娓道:“既然妲己小姐都開口了,你就今晚就好好伺候著吧?!?/br> 姬娓對著姬昌拜道:“是,奴婢聽侯爺?shù)??!?/br> 安小然重新高興了起來,伸手拉著姬娓就往座位上走,并道:“你別跳舞唱歌了,咱倆好好說會兒話。” 子辛對著姬昌笑道:“父王最喜歡的就是妲己這率真的脾氣。” 姬昌笑道:“妲己小姐的性子確實(shí)討人喜歡的緊,也不知將來誰家公子有福氣,能娶到她呢?!?/br> 子辛道:“父王說過不舍得她早嫁人,無論將來哪個要娶她,怕都不是很容易呢?!?/br> 姬昌贊同道:“若是我有這么個好女兒,自然也是舍不得她早早就嫁出去的?!?/br> 子辛輕笑一聲道:“妲己雖然不是父王的女兒,但是父王待她卻比我們弟兄兩個更親厚,說起來,都是冀州候的功勞呢?!?/br> 安小然正好拉著姬娓走了過來,聞言開心道:“父親可疼愛我了呢,還有母親,不過,最疼愛我的人卻是哥哥,哪怕是我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會想法子給我弄來呢?!?/br> 邊說邊笑得安小然,轉(zhuǎn)身拉著姬娓的手晃道:“不然你和我回冀州吧,父親母親一直都可惜我沒有個可以做伴的好姐妹,見到你啊,他們肯定要開心死了?!?/br> 姬娓飛快的抽回雙手,搖頭道:“多謝妲己小姐厚愛,奴婢……” 安小然打斷她的話道:“你看看我,一高興連你的名字都忘了問呢,快說說,你叫什么名字?” 姬娓怯生生的往姬昌那邊瞅了瞅,就聽姬昌說道:“妲己小姐問什么你就答什么,總是看我做什么?!?/br> 姬娓點(diǎn)點(diǎn)頭,小聲說了自己的名字,仍舊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子辛對著姬昌舉了舉酒杯,道:“很久沒見妲己這么高興開心了,西伯侯啊,你就等著父王的賞吧?!?/br> 姬昌笑得瞇起了一雙眼睛,道:“都是姬娓這丫頭長得好呢?!?/br> 安小然自從見到姬娓之后,那上揚(yáng)的嘴角一直都沒有放下來過,帶著幾分嬌蠻之意對姬昌道:“西伯侯,不管你舍得不舍得,姬娓我可是都要帶回冀州去做我的好姐妹的。” 姬昌還沒有說話,伯邑考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不行兩個字脫口而出。 姬昌沒想到伯邑考真的將自己囑咐過的話都當(dāng)成了耳邊風(fēng),臉色一下子就趕上了被煙熏火燎了許久許久的鍋底,安小然想著要是現(xiàn)在在她臉上抹一把的話,說不定兩根手指頭都能被染黑。 “父親,姬娓不能去冀州?!?/br> 安小然微歪著腦袋,對著伯邑考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向姬娓道:“呀,原來你和大公子是對有情人啊,我沒問清楚就要帶你回冀州,豈不成了打鴛鴦的那根無情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