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散宜生死了
在蘇夫人的回信傳到朝歌之前,安小然每天都是吃不好睡不好的。 子辛心疼她也沒法子,畢竟勸得了身勸不了心,不出兩日,心上小丫頭的下巴就尖了好些。 因此子辛也開始跟著吃不好睡不好,費仲心里著急,眼睛轉了轉就殺去了欽天監(jiān)。 正當值的杜元銑看到費仲親自前來,有些意外的迎接了上去。 “費大人你不在大王身邊伺候,怎么有空到我這里來了,可是大王有什么吩咐?” 費仲看到杜元銑之后,板著三分臉面說道:“杜太師,你每日都在忙什么?” 杜元銑干笑一聲,道:“每日自是忙當值之事?!?/br> 也不怪杜元銑尷尬,欽天監(jiān)的作用雖然十分重要,那也只是在祭天出征之時才會發(fā)揮一下,平日里,除了大王下旨讓他們算什么好日子出來,根本就是無所事事的。 費仲也知道這個事實,但就是因為知道,他臉上的表情又淡了三分,說是面無表情也未嘗不可。 “杜元銑,我問你,從大王登位到現(xiàn)在過了多久了?” 杜元銑能穩(wěn)坐欽天監(jiān)太師之位自然不是個笨的,腦子里不過將費仲那面無表情的臉過了幾遍,就試探著問道:“可是大王在問大婚的日子?” 費仲給了杜元銑一個你總算還沒有笨蛋到家的眼神。 杜元銑一看自己猜中了,臉上的神色立刻就輕松了起來,說道:“費大人,你忘了現(xiàn)在還在先王孝期了嗎?” 費仲臉上的神色又恢復到了刻板,道:“你當我今天沒來過?!闭f罷,轉身就走。 杜元銑被費仲這來去皆是匆匆的模樣給弄昏了頭,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情,趕忙拔腿追了過去。 “費大人,你等等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br> 這時候的費仲正在心里郁悶呢,并不停的責怪自己關心則亂,竟然將先王孝期還沒出這么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 趕緊走趕緊走,杜元銑這家伙雖然看起來很是一本正經(jīng),但卻是個最喜歡在肚子里偷閑的人,唉,你說自己怎么就在他面前出了個這么大的丑呢。 費仲腳下走的飛快,只想快些離開這個自己來找丟人的地方,忽然聽到杜元銑喊他留步的聲音,心里只想咣咣撞大墻。 若是杜元銑嘴角向上翹一分,費仲決定就要動手撕爛他的嘴! 杜元銑快跑了兩步才追上費仲,卻被他猛一回頭時漆黑的臉色嚇了一跳。 “費大人你沒事吧?” 費仲道:“杜太師還有事?” 這些年早就看慣了費仲的大圓盤子笑臉,現(xiàn)在猛然看到他這副像是要吃人的樣子,杜元銑心里頗有些惴惴的,點頭道:“有事有事,還望費大人指點迷津。” 費仲道:“最好是什么要人命的大事情!” 杜元銑左右瞧了瞧沒人,一把攥住費仲的胳膊小聲道:“可不是要人命的大事!且要的是欽天監(jiān)所有人的腦袋呀?!?/br> 費仲一聽神色就嚴肅了起來,道:“究竟是什么事,竟然你怕成這個樣子?!” 杜元銑拉著費仲就走,一直走到自己在欽天監(jiān)的房間里,將門窗都關上,對著費仲就跪下了。 “費大人救命啊!” 費仲被杜元銑這一跪給驚嚇到不行,趕忙問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倒是快說??!” 就見費仲先抹了把臉,才慢吞吞說道:“前日,大王讓我給妲己小姐算壽數(shù)來著……” 費仲道:“我怎么不知道這件事情?” 杜元銑摸著腦袋道:“大王是悄悄吩咐的,不讓我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br> 費仲往后微仰身子道:“那你還告訴我做什么?” 杜元銑搓搓手道:“這不是,算出來要腦袋的結果了么?!?/br> 費仲心頭一緊,悄聲問道:“難道妲己小姐壽數(shù)不全?” 杜元銑搖頭道:“我根本算不出妲己小姐的壽數(shù)……唉,幸好大王那邊沒有急著要結果,費大人,你可一定要從我想個法子過了這一關啊?!?/br> 費仲則是眨巴了眨巴眼睛,然后又眨巴了眨巴眼睛,最后問道:“什么叫算不出來?” 杜元銑像是個被戳破的氣球,蔫巴巴的說道:“我要是知道的話,就不用愁成這個樣子了?!?/br> 費仲也跟著愁了起來,并再次埋怨自己為何會沒腦子的跑到這欽天監(jiān)來,原本只憂愁一件事情,現(xiàn)在倒好了,又添了一件。 有心不管這個,倒是看到杜元銑巴巴看著自己的眼神兒,費仲還真做不出那種拔腿就走的事情來,再次將自己狠狠唾棄了一番。 人家都是心強命不長,他肯定是心軟命不長的。 “你有沒有算錯?” 杜元銑道:“就是因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重算了好幾次,每次的結果都是一樣,你要是不信,我當場算一遍給你看。” 費仲還是很相信杜元銑的,方才那么一問不過是不死心罷了,所以擺手道:“不用了。” 杜元銑一臉不要活的樣子點了點頭,心道哪怕是脫一層皮,只要能將這關糊弄過去就好。 對了,糊弄! 杜元銑的眼睛驀然一亮,看向費仲,正巧和他來了個對視。 “杜太師,這卦象你可能作假?” 杜元銑重重的點了下頭道:“能?!?/br> 費仲道:“那就這么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雖然心里很是不安,但現(xiàn)在也沒什么別的法子保命了,杜元銑只能點頭,然后再三叮囑費仲給自己保守秘密,那副怎么都放不下心來的模樣就跟只一直咯咯的老母雞似的,煩躁的費仲甩手說不管的時候才算是消停了下來。 在欽天監(jiān)轉了一圈,沒找到可以讓大王開心些的法子,反而讓自己的心里也塞滿了事情,費仲心中的郁悶真是不用提的,只是,當他走回到蟠龍殿前的時候,竟然看到子辛正滿臉笑容的拉著安小然向外走。 啪嗒一聲,費仲仿佛聽到了自己下巴掉在地上的聲音。 這……這是什么情況…… 子辛看到費仲,笑罵道:“死胖子,你跑到哪里去了,害本王找不到人?!?/br> 費仲趕忙將心里亂糟糟的一團丟到一邊,對著子辛笑道:“老奴嗓子有些不適,去找太醫(yī)看了看。” 子辛嗯了一聲,道:“本王和妲己去外面逛逛,你也跟著吧?!?/br> 費仲誒了一聲,趕忙跟在了后面。 走了兩步之后,安小然回頭道:“費大人,嗓子不舒服的話,你可以多喝些蜂蜜水?!?/br> 費仲趕忙道:“多謝妲己小姐,老奴記下了。” 安小然一笑之后,回頭對子辛道:“可惜這里我找不到柚子,否則的話做些蜂蜜柚子茶放著,時不時的泡一杯喝喝,清涼潤肺少咳嗽,要多美有多美?!?/br> 就聽子辛問道:“柚子是什么?” “簡單來說,柚子就是大橘子?!?/br> 費仲一邊聽著前面兩位主子說話,一邊忍不住又想起了杜元銑那頭的糟心事,忍不住嘆了口氣。 子辛的耳朵尖,聽到費仲這聲嘆息,回頭說道:“不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么,你怎么就愁成這副模樣了?” 費仲暗罵自己一聲,趕忙擠出個笑臉道:“老奴失儀,還望大王恕罪?!?/br> 子辛只是擺了擺手,卻沒說什么,走到宮門口的時候悄悄吩咐晁田,讓他去查查費仲方才究竟做什么去了,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是去太醫(yī)院看嗓子了。 安小然聽到子辛的吩咐,只是對他鼓了鼓臉頰,倒是沒有多想什么。 由于子辛經(jīng)常吩咐晁田去做事情,費仲看到了也沒覺得有什么,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深深引起了子辛的主意。 打發(fā)走了晁田之后,子辛并沒有上馬車或者騎馬什么的,而是邁開一雙大長腿就那么走向了長街的方向。 費仲這才后知后覺的問道:“大王這是要去哪里?” 子辛道:“隨便逛逛,哪里有熱鬧就去哪里安小然道:“費大人,今天可是你家大王請的,待會兒想吃什么可不要氣呀?!辟M仲又將眼睛笑成了兩道線,擺手道:“只要大王和小青姐逛的高興,老奴就是不吃不喝跟一路也是高興的?!?/br> 安小然呵呵笑道:“那就別吃別喝了,反正你這么胖,就當減肥好了?!?/br> 費仲的笑容只是僵了一下子,然后恢復如常道:“老奴就聽妲己小姐的,反正小姐也都是為了老奴好。” 安小然捏捏子辛的胳膊道:“這個大胖子都是跟誰學的啊,一點兒都不好玩了?!?/br> 子辛將手覆在安小然的小爪子上面,笑了笑沒說話。 這兩天,伯邑考可算是朝歌城小伙伴兒們談論最多的人物了。 本來為了一個舞娘,進城之后連大王都不見的跑到武成王府里去揍人已經(jīng)很是驚世駭俗了,可誰知更勁爆的還在后頭,這位年輕侯爺初次朝拜大王竟然就開口請旨求賜婚。 請求的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舞娘! 大王一抬手倒是想同意,可西岐的散宜生散大夫卻是不干了,不是說他看不起人,可是堂堂的西岐侯爺夫人,怎么可以是一個出身卑賤的舞娘,這不是讓天下人看笑話嗎! 不同意! 若是自家侯爺非是要這個姬娓做夫人不可的話,那他散宜生就一頭碰死在這蟠龍殿之中。 伯邑考怎么都沒有想到,這個一路上都是低眉順眼的散宜生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跟自己犯別,臉色那個難看呀,各位看官盡可以自行想象,反正青的黑的都不知道具體是個什么色了。 子辛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看向伯邑考的目光就有些埋怨,你看看你辦的都是什么事兒,請旨求賜婚之前怎么連自己的手下都擺不平呢。 于是伯邑考臉上的神色更加精彩了幾分,揪著散宜生就出了宮。 本來說好的晚飯要去太師府吃也沒去成,想要派人去給姬娓說一聲,散宜生竟然拿起一把刀架在了梗著的脖子上面。 說實話,伯邑考倒是真的一樣散宜生就這么抹了脖子,可是天時地利人和哪一方面都不沾,散宜生真死了的話,還會留下一大堆的麻煩,他就算是再恨得牙癢癢,也只能忍著。 因為散宜生說的也是有道理的,伯邑考身為大王,娶個舞娘做夫人確實不是那么回事,若是不做夫人,像太姒那樣生了孩子還沒有個正式名分的話,散宜生表示自己絕不會有任何廢話。 散大夫沒有廢話了,伯邑考卻是憋了一肚子的氣。 偏偏子辛那邊還在看笑話,不停的催促伯邑考。 “西伯候啊,本王可是還憋著勁兒下旨給你指婚呢,你準備讓本王等多久???” 磨了這么兩日,伯邑考也平靜了不少,并沒有像初次被子辛笑話那樣暴跳如雷,而是淡淡的翻了下眼皮道:“竟然是憋著勁兒的要給我指婚,那怎么不下旨啊?難道說你這堂堂的大王還怕那個纏人的散宜生?” 子辛才沒有被激將,而是繼續(xù)言語帶笑道:“可不就是怕么,若是他真的一頭撞死在蟠龍殿,本王就是派人打掃是費點兒勁兒,但愛卿的西岐打掃起來的話,可就不是費一點兒勁兒了吧?” 如此你來我往的打了幾次嘴仗,伯邑考索性連王宮都不進了,整天待在驛館里和散宜生較勁兒。 偏生這信任諸侯到王城朝見大王是有時間定數(shù)的,眼看著日子就要到了,散宜生那邊跟個蚌殼似的,還動不動就去相熟的大臣家里串門子,發(fā)動他們和自己一起勸諫伯邑考,更讓伯邑考頭疼。 眼看著后日就是伯邑考離開王城的日子了,昨晚上他忽然派人進宮稟報子辛說有了解決問題的法子,子辛聽了甚是安慰,感覺自己這新上任的西伯候總算是沒有笨到家,第二日就拉著安小然一齊去驛館,要聽伯邑考親口說究竟是什么好法子。 由于心情好,子辛和安小然先在街上逛了一大圈,買了好些東西,都快把費胖子壓成rou餅了才停手,直奔了驛館。 誰知他們剛到驛館,就見驛丞哭喪著一張臉跑了過來,看到子辛就跪下大哭道:“大王不好了,西岐的散宜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