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業(yè)余特工
,! 隋青柳連忙向同學道謝,她擔心對方聽出她的失望,便有意寒暄了幾分鐘,才結束了通話。 她感覺渾身不舒服,很想立刻打電話給俞鏡泊,好好質問一番,但她思來想去,還是忍住了。她心里明白俞鏡泊本來就能說會道,直接問他是問不出什么結果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等俞鏡泊回到家里,隋青柳已經做好了晚飯。簡單的兩菜一湯,俞鏡泊吃得很開心??粗抢峭袒⒀实臉幼?,隋青柳的心里又生出了幾分憐愛之情,“他還是喜歡我做的飯菜的。” “今天很忙嗎?”隋青柳撥動著碗里的米飯,像往常一樣邊吃邊閑聊。 “有個老緬拿來了一些根珀,顏色很正,價錢也談好了,不過要加工一下才行。那幫老緬的‘工’真是太差了,拋光過的東西看著跟沒拋差不多。”俞鏡泊大口地吃著菜,顯然是餓壞了。 “你看了一天的貨?” “當然啦,人太多了,還得防著人抬價搶我的貨。” 隋青柳假裝漫不經心地說“哦,對了,白天我去交話費了,給你的也交了?!?/br> “謝謝老婆!”俞鏡泊笑嘻嘻地說,“我都忙忘了。” 隋青柳見他的表情毫無異樣,只得將一肚子問題都咽了回去。 吃完飯以后,俞鏡泊陪隋青柳看了一小會兒電視劇,然后就去洗澡了。隋青柳等到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便立刻從俞鏡泊的褲兜里翻出手機,開始檢查。 在手機的最近通話記錄里,隋青柳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那個“130”開頭的號碼。讓她略感詫異的是,俞鏡泊并沒有存儲這個號碼。 既然要聊很長時間,通話次數(shù)又不止一次,那俞鏡泊為何不存這個人的號碼呢?隋青柳將手機放了回去,然后悶悶不樂地躺上了床,繼續(xù)思索這個讓她困惑的問題。 俞鏡泊很快就洗完了,他白天都在外面跑,此刻實在是有些累了。 他看隋青柳一直盯著他,不由得有些奇怪,“怎么啦?” 隋青柳搖搖頭,“沒事,我白天睡多了,晚上不困?!?/br> “你白天不是去幫我交話費了嗎,你幾點起來的?。俊?/br> 隋青柳慌忙瞎扯了兩句,她知道自己不擅長撒謊,便轉移了話題,“我今天交話費的時候,聽到有人聊天,說孕婦補鈣什么的。我們要不要買一點補鈣劑?” 俞鏡泊想了一下,“可以啊,這方面你比我懂得多,畢竟你是醫(yī)生嘛,你看著辦?!彼郎狭舜玻拔艺眠@幾天大賺了一筆,等貨款結清了,我把卡給你,你自己看著買?!?/br> 隋青柳的心里莫名地一咯噔,她本能地問道“怎么賺的?” 俞鏡泊好笑地看著她,“當然是賣料子賺的啊,你第一天看我做生意嗎?” 隋青柳坐了起來,一邊脫衣服,一邊掩飾地說“你前陣子還抱怨說有些客戶不懂得區(qū)分琥珀和蜜蠟,買了貨以后跑回來找你退,說自己要的是蜜蠟不是琥珀什么的。現(xiàn)在突然間就說大賺了一筆,我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嘛?!?/br> 俞鏡泊笑了笑,“人不會一直走霉運的,你看,我這不就遇上懂行的客戶了嘛?!彼蛄艘粋€哈欠,“明天再聊吧,我先睡了,困?!?/br> 隋青柳無奈地走進浴室,沒精打采地簡單洗漱了一下?;氐脚P室時,她聽到俞鏡泊發(fā)出了均勻的呼吸聲,顯然是已經睡著了。 隋青柳輕輕地爬上床,背對著丈夫。但她根本睡不著,她滿腦子都在想怎樣才能查清楚那個神秘的手機號碼。她咬著嘴唇,下定了決心實在不行,明天就去找個公共電話,打過去看看是男是女。 這樣一想,她稍微平靜了一些,便閉上了眼睛。 “滴,滴。”俞鏡泊的手機忽然響了兩聲,他忽地一下坐了起來,“cao,忘記充電了?!彼硐麓?,將手機拿到隋青柳那一邊,再插上充電器充電。忙完之后,他回到床上,很快又睡著了。 整個臥室,只有兩個插孔,一個在隋青柳這頭,另一個在浴室的門邊。隋青柳側躺著,睜著眼睛看著床頭柜上的手機。充電狀態(tài)下,屏幕亮著微弱的綠光。 不知過了多久,隋青柳終于感到疲倦了,便慢慢進入了夢鄉(xiāng)。 “叮鈴鈴……”急促的手機鈴聲嚇得隋青柳渾身一激靈,她睜開眼,本能地看了一眼手機屏幕。 來電顯示正是那個號碼。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渾身都變得僵硬了,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她轉身看著著丈夫,后者剛剛睜開眼,“我的電話?” 隋青柳猶豫了一下,然后拔掉充電線,將手機遞給了俞鏡泊。俞鏡泊接過手機,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喂?” 接著他就坐了起來,“嗯。沒有,沒有。嗯,還好。嗯,好的?!睊斓綦娫捄?,他又急匆匆地開始穿衣服。 “怎么了?”隋青柳終于忍不住問道。 “一個客戶找我,關于琥珀的,沒啥,你接著睡?!彼焖偬咨狭艘患L袖罩衫,接著穿上了長褲。 隋青柳驚奇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機,“十二點了,這客戶不看時間的嗎?” “客戶就是上帝嘛。”俞鏡泊一面說話,一面急急忙忙地往客廳走去。 “你等下還回來嗎?”隋青柳坐了起來。 “不知道,應該會回來,你快睡吧,別擔心我。”俞鏡泊穿好鞋子,又折回臥室,拿上了手機,“乖,睡吧?!?/br> 說完,他就出去了。 聽到“砰”的一聲關門聲之后,隋青柳立刻下了床,她顧不得換衣服,只披了一件外套,就踩著拖鞋走到了客廳的門邊。 她貼著門,聽到了俞鏡泊拉開一樓的樓門的聲音,顯然后者還沒走遠。她的心臟砰砰地跳著,在等待了幾秒之后,她躡手躡腳地下了樓,然后輕輕地將樓門推開了一條縫。 隋青柳立刻就聽到了說話聲。她心里一驚,沒想到來人就在樓下。她深吸一口氣,暗自慶幸自己沒有魯莽到直接推開門。 她仔細一聽,確定了來人是男性,這讓她十分高興。但同時,她又陷入了新的疑惑既然不是女人,丈夫為什么要躲躲藏藏的呢?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兩人的談話聲漸遠,明顯是要離開了。 隋青柳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三月底,晚上的溫度仍舊很低,隋青柳下意識地裹緊了外套。她盡量走在暗處,一直跟隨著兩人來到了街心公園的一個角落。 她看到兩人停下腳步,便連忙靠近,然后在兩人附近的一排桃樹后面躲了起來。隋青柳躲在陰影里,忽然覺得有些滑稽“我簡直是一個業(yè)余特工了?!?/br> 來人點了一根煙,打火機亮起來的時候,隋青柳看清了那個男人的臉四十多歲的年紀,個子不高,眉眼很普通,但長了個醒目的鷹鉤鼻。他穿著全煙色的衣褲,手里拎著一個生意人最喜歡用的那種手提包。 午夜的韓城十分安靜,隋青柳屏氣凝神,側耳聽著兩人的對話。 “你保證沒有目擊者?”鷹鉤鼻問道,他的普通話說得很差,那奇怪的口音讓隋青柳聽著想笑。他說話基本上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的,每個字之間的間隔也長得有些過分。隋青柳忍不住想“怪不得每次打電話都要花那么長時間?!?/br> “保證沒有?!庇徵R泊答道,“那是樓頂,又是晚上,誰會沒事晚上抬頭看樓頂呢?” “唔?!柄椼^鼻冷淡地點點頭,“你去找她的時候,沒有人看到嗎?” “應該沒有?!庇徵R泊緊張地說,“那時候已經不早了,醫(yī)院里人不多,而且我去她病房之前,特意觀察了周圍的,確定沒有什么人。你就放心吧?!?/br> “你給她看的那張紙,處理好了嗎?”鷹鉤鼻盯著俞鏡泊,目光里滿是懷疑。 “我回家之后就燒了?!庇徵R泊笑了一下,“不會留下什么把柄的。” 鷹鉤鼻沉默了幾秒,“我還是覺得有點奇怪。你老婆從一個犯人的口信中知道了那塊琥珀的下落,然后你就去醫(yī)院找到了琥珀,怎么就被那個犯人的母親給撞到了呢?難道那琥珀放在他母親住的病房?會這樣巧嗎?” 俞鏡泊賠著笑臉,“不是在他母親住的病房,但是挨得很近。我很少去醫(yī)院,當時也是有點太緊張了,然后正好遇到那個女人,她一開始以為我是醫(yī)生,我就隨便應付了幾句,結果我沒留神,被她看到了我脖子上戴的掛墜。然后,她認出那是她兒子打的繩結,就盤問我是不是跟她兒子見面了。我當時手里攥著琥珀,也有點心慌,就承認見過她兒子了。為了不讓她起疑心,我就說我是監(jiān)獄的醫(yī)生,然后路過中心醫(yī)院辦點事。” “這些你都說過了,我只是覺得,太巧了一點?!柄椼^鼻抽了幾口煙,“萬一這女人事先知道七色珀的存在,那就不難猜到琥珀落到了你手里。” “不會的!”俞鏡泊滿臉堆笑,“我查過了,她就是一個得了癌癥的倒霉女人,她老公也是個神經病,弄了汽車炸彈,把自己炸死了。她兒子判的是無期,等他出來,什么都不會知道的?!?/br> 聽到這里,隋青柳不禁渾身發(fā)冷,她怎么也沒有想到,俞鏡泊竟會這樣輕描淡寫地形容一個可憐人的不幸命運。 “總之,你處理好就行。”鷹鉤鼻又抽了幾口煙。他吐出一片煙霧,風一吹,正好撲到了俞鏡泊的臉上。俞鏡泊只是任由風吹,甚至都沒有歪一下頭。隋青柳吃驚地看著這一切,她敏感地意識到,俞鏡泊非常懼怕這個鷹鉤鼻的男人。 “放心吧,絕對萬無一失?!庇徵R泊笑著說,“那女人一心想救她兒子,看到報紙后,很快就到樓頂來見我了。我準備的那套話都沒說上多少,她就崩潰了?!?/br> 一陣風吹過,俞鏡泊覺得有些冷,他縮了縮脖子,接著說道“我本來是打算嚇唬她一通,然后再把她推下去的?!?/br> 隋青柳聽到這句話,差點叫出了聲,她恐懼地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拼命地忍住眼淚。公園里太安靜了,甚至沒有什么蟲鳴聲,她只要稍微有點動靜,就會被發(fā)現(xiàn)。 “誰知道她后來跟我吵起來了,非要說她兒子是被冤枉的,說她跟她老公躲了很多年,就是在躲我這種人之類的鬼話?!庇徵R泊喘了一口氣,“她越說越離譜,聲音也變大了,我想去捂她的嘴,結果她居然以為我要打她,然后就撓我的臉和脖子,那指甲真是尖!跟野貓似的!” 俞鏡泊拉下衣領,“你看,都好幾天了,才剛結痂?!?/br> 鷹鉤鼻冷冷地說“這點小傷也值得拿出來說?!?/br> 俞鏡泊訕訕地笑了笑,“不過,也多虧她撓我這兩下子,我本來還有點猶豫的。”他推了一下眼鏡,“她一抓,我就閃,她再抓,我就推了?!?/br> 鷹鉤鼻將煙屁股丟到地上,“這樣說,你本來不想殺她?”他冷笑一聲,“俞先生,你不會以為我付給你的就是純粹的琥珀錢吧?” 俞鏡泊一愣,接著解釋道“我當然明白!我的意思是,我本來有點猶豫,沒別的意思?!彼粗椼^鼻,謹小慎微地說,“我知道你的顧慮?,F(xiàn)在你不用擔心了,事情都結束了,完事了?!?/br> “你老婆那邊怎么樣?”鷹鉤鼻的問題嚇得躲在暗處的隋青柳渾身哆嗦。 “她不知道。她就是最開始的時候幫我跟那個犯人傳了個口信,她對于琥珀什么也不懂,也沒見過那個犯人的母親,這件事,她完全被我蒙在鼓里了?!庇徵R泊沉著地說道。他確實是一個說謊的天才,那堅定的目光終于讓鷹鉤鼻對他放下心來。 “好?!柄椼^鼻打開手提包,拿出一個塑料袋,“這里面是二十五萬,加上之前給你的二十五萬,足夠讓你閉嘴嗎?” 俞鏡泊笑逐顏開地接過塑料袋,“你放心吧?!彼嗔恐至坎惠p的塑料袋,“今天過后,我就不認識你了。” 鷹鉤鼻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隋青柳聽到這里,心知兩人要道別了,她心里一陣緊張,轉身要走??伤齽傄晦D身,就踩到了地上的一個空塑料瓶。 塑料瓶立刻發(fā)出了“吱”的一聲。 鷹鉤鼻反應極快,他迅速掏出槍,沖到了隋青柳的面前,并將槍口對準了隋青柳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