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衛(wèi)余這個人實在太鬼了，當年處女作出道，人人都說要賠沒了，結(jié)果拿了個大獎，后來用花瓶女主，有人又說片子要毀了。結(jié)果他生生把對方調(diào)教出了演技，那部片子拿了柏林的最佳導(dǎo)演和最佳女主角。所以現(xiàn)在，一聽是他當導(dǎo)演，大家都很謹慎，等片子出來再說話，免得臉被打腫。

    可這也意味著，要是電影真砸了，被罵的主要是顧陽，不是其他人。

    開機那天，張賀陪著他過去，其他幾個主演都到場了，演長女的是陳嬌，一個演藝世家出來的很有名的童星，非常機靈可愛，和角色一樣是八歲。除了她以外，其他兩個小演員都太小了，看不出什么來。

    看見顧陽，陳嬌就甜甜地喊：“大哥哥好！”，她的mama，一位一線女星也笑著對顧陽示意。

    顧陽對小姑娘笑了笑，將口袋里的糖果發(fā)給她。他長得好看，又很溫柔，陳嬌不一會就喜歡上這個大哥哥，跟著他跑來跑去。

    張賀在一旁和陳嬌mama聊天，他是業(yè)內(nèi)很有名的經(jīng)紀人，和大多數(shù)明星都熟識，說起話來也不冷場，女人望了望顧陽，對張賀道：“其實我剛剛聽說他要演的時候，我還是很驚訝的，衛(wèi)導(dǎo)這次冒的風(fēng)險太大了，對小顧來說……也是?！?/br>
    她的話很委婉，也代表了圈內(nèi)大多數(shù)人的看法，張賀笑笑道：“但是也是個很好的機會啊?！?/br>
    這倒是沒錯的，名導(dǎo)的電影，新人能當主角，演好了就是一步登天，可以瞬間身價倍增，演不好在履歷上也有一筆。橫豎得利的可能xing都很大，總是有人愿意去冒險的。

    不過顧陽……張賀微微皺起了眉頭，從他這個角度望過去，少年又瘦了很多，血管都很分明，眼下還帶著淡淡的烏青，看得出來這段時間很是辛苦。

    是不是壓力太大了？也是，對于一個少年來說，這是可以決定他前途的一次表演，緊張得不行，也很正常。

    陳嬌mama也發(fā)覺了，她笑著道：“當年，我第一次上鏡的時候，也緊張的不行，連臺詞都卡了好幾次，也是導(dǎo)演脾氣好……”

    張賀哈哈笑了笑，兩人憶苦思甜了幾句。在他們聊天的過程中，造型師在給顧陽打扮，按導(dǎo)演的要求，衣服換大了一碼，松松垮垮垂在肩上，露出明顯的鎖骨，注意突出眼妝，顴骨，總之，在畫完妝后。顧陽感覺又瘦了十斤。

    他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陌生的自己，突出的骨骼，大大的眼睛，有些凌亂的頭發(fā)，茫然的神情。一時間，他就好像觸電了一樣，被什么東西擊中了，牙齒都發(fā)出了清脆的撞擊聲。那種古怪的，似曾相識的感覺又彌漫了上來。

    明明，片場是很溫暖的，甚至還一點熱，可顧陽就覺得很冷，冷的不可思議。為什么會這樣冷，明明還是在夏季。

    他化完妝，就一言不發(fā)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目光有一種奇異的冷。使得本來想和他搭話的人都不敢上前了，好像之前那個溫暖的笑著的少年一瞬間變得陌生了起來，和他們不在同一個世界里。

    等幾個小演員都化好了妝，衛(wèi)余才姍姍來遲，他看到顧陽，眼前一亮，問道：“準備的怎么樣了？上去試試？”

    雖然是疑問句，他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顧陽也給了足夠的反應(yīng)，他站起來，朝片場中走去，在擦身而過的時候他問：“導(dǎo)演，電影，是一件美的東西嗎？”

    衛(wèi)余一怔，點了點頭，顧陽便不再多言，直接走到了布景中。

    大燈被打開，攝像機對準了他的臉，在燈光的照耀下，視野也開始模糊起來。

    顧陽看著攝像機。

    他的嘴里藏著他的第一句臺詞。

    他設(shè)想過很多次，嘗試過很多次，以各種方式，各種語氣，可是都不夠好，他不知道怎樣才能算得上最好。

    如果是阿明，該怎么說？

    他一直思考著，琢磨著，猶豫著，直到今天，他看見鏡子里的自己。

    最后缺的那一環(huán)，在那一刻被補上了。

    他本來就不需要考慮阿明會怎么說。

    他只需要知道自己怎么說。

    因為他，就是阿明。

    顧陽抬起眼，望著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