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梅拉爾村
答案是當然——名叫珍妮的村姑少女沒有拒絕烏爾斯一行人的理由,一想到剛才的眾人就像床頭故事中的英雄們那般神兵天降救下自己,就馬上靦腆地點點腦袋,并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在前面為眾人引路。 在歸屬帝國小皇帝利奧波特四世麾下九位直屬封臣管轄的封領(lǐng)地區(qū)中,瑟隆公爵領(lǐng)與劍堡伯爵領(lǐng)共同構(gòu)成帝國西部的版圖疆域,其中體量龐大的瑟隆公爵領(lǐng)覆蓋著翡翠海灣沿岸的大部分富饒土地,內(nèi)陸的部分沿著安卡略橫山深入到帝國中部偏南的位置,而劍堡伯爵領(lǐng)與之相比則袖珍許多,地理上的位置介于北邊的北地和南邊的瑟隆之間,位于皇帝直轄領(lǐng)以西,分割霍爾姆地區(qū)與岡澤地區(qū)的諾特里克山脈東南。 烏爾斯估摸自己一行人這會兒的位置大概是在劍堡西南,此處的地勢因為受到諾特里克東南山腳延伸的影響形成一片地表起伏不算太陡的邊遠山區(qū),而珍妮口中的梅拉爾村就建立在再往西北方向徒步行走半天路程的另一處谷地平原上。 金發(fā)藍眼的村姑少女帶著小隊四人走進村口,沿途的村民相繼站在田里停下手中的農(nóng)活,不約而同地轉(zhuǎn)過視線注視大伙兒,并立刻有人抽身離開,不一會兒時間便帶著一位受幾名民兵保護的中年婦人來到眾人面前。 “珍妮!謝天謝地,你回來了?”那位中年的婦人臉上有些皺紋,一見到珍妮馬上喜極而泣地擁上前來。 “mama!”珍妮看見婦人的面孔,頓時也激動不已地沖上前去與她擁在一起,忍不住的淚水伴著哽咽的聲線從眼角流下,“對不起,mama,我不該獨自一人瞞著大家跑去尋求領(lǐng)主大人的救援。如果不是這位先生和三位女士出手相救,我可能已經(jīng)被豺狼人虜走了?!?/br> “噢,別說了,珍妮。mama知道那些可惡的豺狼人,它們沒有傷到你真是太好了?!眿D人低下額頭抵住少女的金發(fā),將少女深深抱緊,像是深怕轉(zhuǎn)眼一下又丟掉自己最珍視的女兒,接著又仿佛因少女的話語反應(yīng)過來什么,然后松開雙手擦擦眼淚后退一步,轉(zhuǎn)身正視烏爾斯、希婭、貝玲莉絲和多蘿西。 珍妮和母親一起往旁邊退開一點,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周圍的村民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全都聚集過來圍成一圈,于是連忙出聲告訴大家:“啊,mama,還有各位,請讓我為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先生和三位女士就是將我從三只豺狼人手中救下來的恩人。他們都是冒險者,希望可以在村子里留宿一晚。” 說完,這名性格淳樸的鄉(xiāng)下姑娘左手搭著右手垂下來放至裙前,安靜乖巧地站在原地等待母親發(fā)話,霍爾姆人標志性的海藍色雙眼悄悄望著年輕人眨了眨,很快又臉頰微紅地將視線收回。 烏爾斯沒注意到這個小姑娘的視線,只是感到希婭的小手輕輕扯了扯自己的衣角,爾后側(cè)目看到狼耳少女略微仰視的琥珀色雙眸好像在提示自己什么。 或者說以目光詢問。 這里需要我來與他們交談嗎? 烏爾斯收到希婭的眼神,心里明白自從荊棘小隊離開薄暮城以來,性情溫順的狼耳少女很多時候都會作為隊伍的發(fā)言人代替魅力屬性有問題的自己與他人接觸,當旅途到了地底世界后則換成鴉雀假裝成小隊的領(lǐng)袖與地底住民們交涉。 一想起這茬,他頓時又差點忍不住想要吐槽自己這輩子真是什么都好,就是好死不死地卡了1點智力屬性導致撕不了卷軸,還有就是放在玩家眼里絕對不忍直視的7點魅力帶來的各種外交障礙。 魅力太低雖說不會對純菜刀職業(yè)的戰(zhàn)斗手段造成多少負面影響,可無論何時都會令別人下意識地看輕或防范你。 烏爾斯幾個月前和希婭剛到薄暮城時可算是非常清晰地體會到了低魅力的壞處,不過眼下這會兒周圍的村民們好像對自己的態(tài)度并不冷淡,看起來似乎是珍妮剛才的解釋和介紹起了良性的作用,一下子幫自己在村民們心中刷了不少好感。 四人眼前的中年婦人,也就是珍妮的母親稍稍多打量大伙兒幾秒,調(diào)整一下呼吸,組織好語言后面帶感激地說道:“你們好,尊敬的冒險者先生,女士。我是梅拉爾村臨時選出的代理村長,有什么需要請向我提出就好,我會替我的女兒向你們好好報答這份恩情?!?/br> “你好,村長女士。”烏爾斯從希婭眼中撤回目光,示意狼耳少女這回應(yīng)該可以由自己親自來完成交談,隨即轉(zhuǎn)過視線禮貌回應(yīng),“我們確實有在村子里留宿一夜的打算,不過在此之前……唔,不介意的話,能解釋一下什么是‘臨時選出的代理村長’嗎?” “我們原本的村長,也就是珍妮的爸爸和我的丈夫,四天前不幸去世了……”自稱是梅拉爾村代理村長的中年婦人抿一下唇,瞥目看一眼身邊的珍妮,話聲有些艱難地回答,“他是在與豺狼人的戰(zhàn)斗中犧牲的?!?/br> “呃…抱歉?!睘鯛査广蹲∫幌?,沒想到自己這一不小心就差點把天聊死,趕緊對梅拉爾村以前的村長夫人道一聲歉,“那關(guān)于珍妮小姐剛才提到的求援……” “那正是為了趕走那些豺狼人強盜,冒險者先生?!蓖蝗唬粋€男人的聲音從旁邊打岔進來告訴烏爾斯說道。 尋著聲音的方向,烏爾斯扭頭望向周邊的人群,注意到出聲者是村民中一個衣著打扮顯然不同的家伙。 那人站在梅拉爾村民圍觀的人圈內(nèi)側(cè)也看著烏爾斯,身上的服飾雖說也沒什么華貴的地方,可至少沒打任何補丁,襯衫、長褲和皮靴總體上都有留心打理過的樣子,看著比較干凈整潔。 烏爾斯觀察這個人的行頭,雙瞳的視線借著個兒高的優(yōu)勢越過人群頭頂,發(fā)現(xiàn)距離此人不算太遠的地方還有另外幾個與他衣著風格相似的人類男性坐在幾輛木板馬車上,每個人幾乎也都扭過頭來,雙眼順著幾條人群間的縫隙瞧往這邊。 “你們是商人?”年輕人根據(jù)這些特征猜測他們的身份,移回目光看著他隨口一問。 “對,我們是商人,無奈運氣不好,和村里的大家一起困在這兒了。”剛才插話打岔的男人抱起雙手,聳聳肩承認,“冒險者先生你有所不知,梅拉爾村附近不知什么時候聚集起了許多豺狼人強盜,不僅多次跑來襲擊村子,還把這片地區(qū)周邊的多條道路都劫掠了個遍?!?/br> “那些該死的怪物就在前天傍晚襲擊了我們,搶走我們的貨物,殺了我們雇傭的護衛(wèi)!”不遠處坐在一輛馬車上的胖商人這時候好像聽到這邊的對話,順勢像是發(fā)泄怒火似的大聲補充,“那群狗娘養(yǎng)的豺狼人!我們不是什么大商隊,雇不起有名氣的傭兵團,所以根本敵不過他們!” “如我的朋友所說,冒險者先生?!迸c烏爾斯交談的商人男子面露苦笑,轉(zhuǎn)頭望望自己的胖商人同伴,再將腦袋又轉(zhuǎn)回來,“我們確實是走投無路了,要不是有幸找到這個村子避難,恐怕都得暴尸荒野?!?/br> “我明白了……難怪珍妮小姐今天會在荒郊野外以那種情形遇見我們?!?/br> 年輕人抬起右手,伸出拇指輕抵住下巴思考半晌,聯(lián)系起珍妮提到的求援信息便很快意識到這個坐落在劍堡伯爵領(lǐng)邊遠山區(qū)的小村莊附近大概發(fā)生了什么。 這個時代的劍堡伯爵羅恩·范·弗朗西科據(jù)他前世的記憶所知并非殘暴之主,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輩,相反還因為十分擅長在貴族之間的政治斗爭中準確站隊而被稱作狐貍。 狐貍在貴族們眼里是象征狡猾和精明的動物。 劍堡伯爵沒有派出私兵過來鎮(zhèn)壓這片地區(qū)的豺狼人匪患,看樣子恐怕還沒有得到有關(guān)梅拉爾村的消息,或者說另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使他暫時無法分出精力顧及到這里。 思考結(jié)束,烏爾斯放下拇指半叉起腰,茶褐色的眼珠再往商人們的馬車上望去一眼,這一回留意他們用麻布蓋住的車板部分,凹凸不平的拱隆輪廓對于他的視力而言不算太難分辨,看著像是盔甲之類的貨物…… 莫非是軍備商人? “你們要去哪里?”如此一想,他馬上再多嘴追問一句。 “北地?!鄙倘四凶踊卮鸶纱?,覺得沒什么好隱瞞,“我們是小商人,聽說北地伯爵最近在征召軍隊,于是打算運一批裝備去盔衫城賣,興許能賺筆小錢。” “這么說來,假如那些襲擊你們的豺狼人強盜不再攔路搶劫,你們馬上就會按照原本的計劃繼續(xù)趕路?” “當然了,先生,我們誰不想早點啟程把貨物賣掉?可你也知道……” 話說到這兒,他忍不住張開嘴巴輕聲嘆氣,天曉得這個地方怎么就偏偏在最近這段時間里冒出這么多豺狼人強盜來,然后抬頭看到烏爾斯的臉色忽然變得堅定且自信,并接著再抬起粗大的右手解開影鱗斗篷的領(lǐng)口,從而毫不顧忌地露出頸側(cè)上一塊鳶盾形狀的烙印圖案。 商人男子略微詫異,下意識地將目光聚焦到那塊烙在年輕人頸側(cè)皮膚處的鐐銬盾徽圖案上,微皺起眉頭想了幾秒,驟時一驚。 “奴隸騎士?!” 他霎時想了起來,這種奴隸鐐銬與騎士盾徽組合在一起的烙印圖案不是帝國奴隸騎士們的身份標志嗎? 圍觀的村民們也許都沒什么見識,不少人甚至不知道奴隸騎士在帝國境內(nèi)是什么等級的頭銜,只是一聽到“騎士”的字眼之后齊齊呆住,然后像是一點火花滴進油鍋似的沸騰起來—— “你聽到了嗎,老兄?那個年輕人是騎士!” “天吶,我們有救了!” “珍妮,你的努力沒有白費,領(lǐng)主大人真派他的騎士來救我們啦!” “感謝領(lǐng)主大人,那些豺狼人怪物將為它們的邪惡行徑付出代價!” “騎士大人,請幫幫我們!” 人們充滿期待與希望的聲音轉(zhuǎn)眼間猶如四起的浪潮般淹沒了此處的氛圍。 “烏爾斯哥哥……原來奴隸騎士這么受歡迎嗎?在帝國這邊?”貝玲莉絲冷不丁地被這些村民們的陣勢給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后才意識到自己一行人好像已經(jīng)被他們視作救世主一樣緊緊盯住。 年輕人聽到小丫頭的話,心里當然知道事實的真相并非她所說的那樣,而只不過是由于梅拉爾村的村民們自身沒有力量突破困境,因此才一時間都將名為希望和期待的情感寄托到身為騎士的自己身上罷了,哪怕這個騎士頭銜附帶著奴隸前綴。 然而話又說回來,奴隸騎士在金闕鶯帝國雖然地位低下,可實際上幾乎都是領(lǐng)主大人們親手挑選培養(yǎng)的近臣、侍衛(wèi)或密使,出身低賤的奴隸要是沒兩把刷子可還真沒資格獲得這種畸形的榮譽。 他把自己頸側(cè)的烙印圖案亮了出來,借此一瞬獲得在場者們由衷的信任,或說起碼是對他實力上的信任,同時終于在腦海里翻找出上一世有關(guān)此地的記憶片段,回想起燭火之年的下半年期間貌似是有那么一支受邪惡法師控制的豺狼人部落出現(xiàn)在劍堡周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