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是(土員),這是什么曲子?”訝然中,方羽掙大眼睛,循著自己靈覺的指引望去,在山峰再次完全遮住視線前,捕捉到一座危崖上正全神踏腳吹奏著曲子的老蔫,山風過處,帶起他的發(fā)捎衣袂,伴著幽幽的隕聲,消失在綠色瑩瑩的山蜂之后,再也不復得見。 在縈繞在胸間的暖意伴隨之下,到了地方的方羽又踏上另一輛可以讓他早日返家的班車,無意間,在扭頭望向窗外的時候,看到當日那三個女人憂色重重的踏上了要發(fā)往言鎮(zhèn)的車,唯一不同的是,三個面色蒼白的女人都穿著最不起眼的當?shù)匮b束,神色一片萎靡和茫然。 無聲的笑了笑,方羽再次進入無里無外的至境,讓開始發(fā)動的車帶著他任意東西。 陣字篇 前生 第一節(jié) 入夜的燕城基本上籠罩在一片夜色里,地處經(jīng)濟相對落后的西北,二十幾萬人口和多民族積聚的性質(zhì)決定了這里多數(shù)人無法有象樣的夜生活。保留著傳統(tǒng)農(nóng)業(yè)城市習慣的居民大多一過十點就上床睡覺了。盡管城里的有線電視也能收上二十幾個臺,但再多的節(jié)目也留不住需要每天為生計奔忙的燕城人。當然,再貧瘠的地方也有幾個富人,作為一個民族自制地區(qū)的首府,燕城也有他的上層階級,自然,夜色也遮擋不住他們追逐歡樂的腳步。城北同化里,,就是燕城為數(shù)不多徹夜笙歌的歡樂場,有錢的,有權(quán)的,還有一些有辦法的,都能以經(jīng)常出入這里而自傲,特別是,如果在大名鼎鼎燕子樓擁有一個固定的包廂或臺位的話,那更是在燕城周圍方面三百里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自明清以來一直以風月聞名的同化里,又一次用更絢麗的光影聲色證明了它的價值,自三年前,占天剛——占大嘴入主燕子樓以后。 占天剛,混名占大嘴,燕城土生土長的混混頭,從小以打架斗毆,偷雞摸狗成為街坊門眼里的壞種,在十七歲因調(diào)戲鄰家少女,被派出所拘留了十五天,成功的氣死了老實粗暴的父親后,更因再沒有人拳棒管教而無法無天,同時也為進過號子而成為街上混混們的偶像,當然,他粗壯的身體,殘忍嗜血的個性以及打拼起來悍不畏死的摸樣和名聲也促成了身后總跟著一幫潑皮在燕城鬧事。 監(jiān)獄幾進幾出,倒學的更壞了,在混混中間地位也更高,到第四次從監(jiān)獄出來,他整整三十歲,前后在監(jiān)獄呆了九年,中國的改革此時也進入了最熱鬧的階段,正所謂十億人民九億商,還剩一億在觀望的90年代,雖然沒有多少文化但在社會上混成人精的占大嘴靠著自己浪蕩江湖的經(jīng)驗,敏銳的把握住了當時的形式,在自己爬滿蜘蛛網(wǎng)的家里捂頭大睡了三天后,他腰里別著兩把菜刀,走進了城北區(qū)政府。在他暴虎臨澗的瘋狂壓力和信誓旦旦的言語里,新來不久的區(qū)委劉書記終于作出了他上任三個星期來的第一個武斷,不顧區(qū)委眾人的反對,從區(qū)建設(shè)費里劃了10000元給占大嘴,并一手幫占大嘴開起了所謂的拆遷公司,當年這位對占大嘴只提了一個干出個樣子,堅持開下去要求,而還錢的事情只字未提的書記,卻真沒想到占大嘴的能力和膽量,帶著一大幫燕城有名的流氓地痞,占大嘴硬是在開業(yè)當月就介入了燕城舊城一期改造的拆遷工程,開業(yè)竟半年當初的那10000元錢就給區(qū)委還上了,同時,還給區(qū)里捐了20000元,從而在劉書記的印象里成為浪子回頭,有信有為的典型,再加上家里妻兒對占大嘴的如潮好評,直到他因為腦淤血死在酒桌上,都聽不進別人對占大嘴的反映。而占大嘴也沒讓他失望,用連續(xù)三年燕城明星企業(yè)家的榮譽硬是給已經(jīng)升任燕城副書記的他爭了好大的光。有了他的關(guān)照和占大嘴越來越明白錢和權(quán)的關(guān)系后的手段,短短幾年,他成了燕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爆發(fā)戶,也成了只要是和舊城改造沾邊的燕城人恨不得吃rou扒皮的眼中釘,不管是承建商還是搬遷戶。不過奇怪的是他也成了燕城更多有頭有臉政府官員的座上客,時不時的還和以前抓他教育他的政法官員們稱兄道弟的酒rou交流一番。 他手下的混混們不知道是因為他想辦的事情越來越容易辦了還是因為長大學好了,在街上打架斗毆,呼嘯而過的情景少了很多,在他們的印象里除了把幾個工地的民工還有十幾家不知趣的搬遷釘子戶打殘打傷了一堆外,近幾年沒什么太刺激的事情發(fā)生。 到最后,在燕城,只要人家一聽是占老大,當真有姜太公在此的威風。 但是俗話說,走的夜路多了終遇鬼,正當占天剛一番風順,得意的不可收拾,準備一舉把第二期舊城搬遷的項目全部拿下進一步擴大自己的時候,他遇到了平生第一個讓他感到害怕了對手,一個比他還小七歲的年輕人,莊吉。 強笑著對面前幾個面色不虞的打了個抱歉的招呼,占大嘴輕輕的拉上門,一轉(zhuǎn)身,粗獷的紫紅色面皮上陰云立時密部,獅子鼻擴張著噴出怒氣,一字濃眉下兩只大眼里兇光爍爍,簇利的仿佛要殺死眼前喘著粗氣的心腹狐貍田,“你不知道我在請人吃飯嗎?為什么這么急促的敲門?說!”最后一個字似乎是從兩塊粗鐵縫里擠出來,暗啞,刺耳,還帶著隱約一股殺氣,要不是面前的人是自己最信的過的手下,要不是顧及身后房子里那幾個得罪不起的貴人,他可能會把眼前這張時紅時白的瘦臉打爛。強忍著怒氣,他僅存的耐性和理智迅速分析著可能聽到的消息?!按蟾?,鐵梅在樓下硬要見你?!薄拌F梅?她來這里干什么?是不是你們又去惹她那里的服務(wù)員了?”占大嘴繃緊的神經(jīng)稍微松弛了下,但心底里還是覺得頭痛和憤怒。“大哥,不是,兄弟們再不懂事也不會在這個當里去捅那個馬蜂窩。她,她是來要下午的那個女人的?!?/br> “哦?那個女人和她什么關(guān)系?”邊問他邊往樓下大廳走。“聽說那個女孩是她那里服務(wù)員領(lǐng)班的堂妹?!?/br> 穿過燈影迷離的大廳,身邊的人搶先一步推開一樓里最好的七號包廂門,占大嘴陰云密部的臉上剎時堆滿了笑容:“呵呵,稀客稀客,弟妹,怎么來了也不先打聲招呼,慢待慢待?!弊炖锎蛑?,心里暗贊到:“他mama的,不愧是燕城一枝花,怎么看怎么漂亮?!陛p盈的站起身:“這么晚來打攪占總,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我想繁忙如占總,也不會這么早就休息的,加上事急,就不自量力的來了,總想著以占總的大量,不會象你這些職員這么怪我吧?”芙蓉面上兩顆妙目在房間幾個如臨大敵的大漢一轉(zhuǎn),似笑非笑的看著略有些尷尬的來人。哈哈一笑,占天剛大手一揮:“還不快去找些可以拿出來見人的東西招呼我們的鐵大小姐,傻鳥一樣的站在那里干什么?沒見過美女么?快去,快去?!比缓笥忠恍Γ骸暗苊煤鋈粊砦疫@里,想必是有急事,有話請坐下來直說,咱們總是好商量,坐坐。”一邊招呼鐵梅坐下,一邊掏出口袋里的煙點上,坐在了對面。“占總果然爽快,那我就直說了,我今天來是希望占總給我和小莊一個面子,能讓我?guī)Ы裉煜挛缭谀隳抢锖灹撕贤哪莻€田小妮走,你的一切損失由我來賠償,占總你看怎么樣?”鐵梅挺起腰干,壓下心頭的狂跳,專注的看著面前這個跺腳都會讓燕城抖三抖的梟霸。占天剛微笑的臉沉了下來,長長的噴出口煙,兩眼在煙霧背后瞇了起來,寒光在眼縫里猙獰的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心頭一陣幾乎壓抑不住的狂怒:“臭**!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是誰?!!”又長長的吸了口煙噴出來,依舊瞇著眼冷冷道:“弟妹,你也知道她是自己找上門來的吧?你也知道我和小莊一樣是在外面混的,人若是就這么交給你了,你和小莊有面子了,那我的面子往那里放?你是拿小莊來壓我了?”慢慢的話語里流露出壓抑的怒氣。鐵梅的心不爭氣的跳了起來,咬了咬牙,她硬著頭皮笑道:“占總這是說的那里話,這個女孩因為家里有人病了,急需要錢,到這里來找她堂姐想辦法的,沒想到小云也一時找不出那么多錢,這兩天恰好我又不在,所以那傻丫頭才會想出個賣身的辦法,要是別人,我也就不會抱什么希望了,只是聽到是占總收留了她,所以抱著萬一的希望來這里見您,小莊到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我已經(jīng)回來并趕著到你這里了,以占總的身份地位,怎么會想到我會拿小莊來壓你呢,真是說笑了。”“呵呵,是嗎?”占天剛依舊陰陰的說到。鐵梅覺得實在支持不住了,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后又馬不停蹄跑到這里來個這個老jian巨滑,深淺不測的梟霸周旋,還的擔心著萬一弄翻了以后的后果,她的希望和精力慢慢消失了,長長的嘆了口氣:“要是占總真的一點面子都不給,只好怨那個丫頭命不好,鐵梅今天不自量力,自討沒趣,也沒什么臉管這件事情了,打攪,我走了?!?/br> 不理會占天剛伸手虛攔的招呼,鐵梅僵硬的走到門口,實在忍不下心頭這口惡氣,一轉(zhuǎn)頭,面色蒼白兩眼霍霍的看著面沉若水的占天剛:“希望占總的生意永遠這么興旺。鐵梅會睜大眼睛看著的!不用送了。”正要起身的占天剛聽到生意興旺這幾個字,面色忽然一變,一咬牙,叫到:“弟妹,等一下,老哥也只是說說自己的難處罷了,又沒說不讓你帶人走,干嗎那么大火氣?”看了看眼前面色逐漸泛紅,驚疑不信的鐵梅:“人可以交給你,但我有個要求。”頓了頓,看到鐵梅使勁的點頭,他面色一正:“我不希望在燕城街面上聽到這件事情的絲毫風聲,一口價,她拿了五萬,我要收回兩倍,有問題嗎?” 次日上午,在燕子樓頂樓寬闊華麗的貴賓廳外間,嗆人的煙霧中,占大嘴狠狠的摁滅了手中剛點起不久的香煙,略帶紅絲的雙眼一掃眼前熬了一夜,但精神卻絲毫未見憔悴的幾個公司的骨干,心頭忽然泛起自己老了的感覺,眼就要四十了!為了這把年紀,也要把眼前這塊肥rou抓住,想到這里,他嘴角裂出招牌式的獰笑,一如rou食動物發(fā)現(xiàn)獵物落在爪牙下的摸樣:“還有什么問題沒?沒問題就給我加把勁,以后過什么日子就全看它了哈哈!”隨著他的狂笑,手下的八大將全都狂笑起來,門緊窗閉,燈火通明的貴賓廳里一時間狂放的笑聲不絕于耳,狂笑中,占大嘴發(fā)現(xiàn)八大將里最有心計的狐貍笑容有點勉強,似乎有話要說,他心里一轉(zhuǎn),擺手止住笑聲,兩眼放光的盯住狐貍:“狐貍,你他奶奶的是不是在擔心小莊又來壞事?”狐貍有點猶豫的點點頭,心里有點怕惹占大嘴不高興。沒想到占大嘴聽了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流露特別的神色,反到有點神秘的一笑:“我早就計劃要好好對付他,這一次要讓他徹底人間蒸發(fā),讓人們知道和我占某人作對付出的代價嘿嘿!”惡笑著,搖頭阻住了眾人且驚且喜追問,面色一變,煞氣畢露:“從三年前我們退出舊城改造,我從沒忘記那一次帶給我的羞辱和仇恨,我整整忍了三年,終于等到這個機會,只要開發(fā)街一到我們手里,咱們就立刻全面對小莊展開進攻,具體的細節(jié)你們就不要問了,多想想上次失誤帶給我們的羞辱和教訓,雖然心里不好過,也未嘗不是好事!哼!” 聽到大哥的一番話,八將個個都不出聲了,沉默中,一股子仇恨彌漫在空間里,忒的沉重。出來混的人,要的就是面子,而那一次,他們的面子何存?羞辱的感覺,使他們都沉入了當年的不堪回憶。 三年初春的一個傍晚,正在燕城威風不可一世的占氏拆遷公司所有的車馬一起出動,就連很少再親臨現(xiàn)場的占天剛也坐著他的皇冠3.0親自壓陣,直奔城中心的燕子巷,那里,是舊城改造二期搬遷的中心區(qū),也是最大的釘子區(qū),整個長九百米的巷道,一座連著一座大大小小的四合院構(gòu)成了燕子巷特有的平房風貌,這里在舊社會是燕城最古老的幾個家族中,張、鐵、馬、李四大家的住宅區(qū),四家的院落占了近300米的街道,但現(xiàn)在住在里面的,都是燕城最底層最貧弱的居民,一個院子里能住上幾十家,里面大多數(shù)是從四九年解放后就靠著房產(chǎn)證在那里居住相濡以沫的老住戶。說到這里,就不能不說說燕城的經(jīng)濟狀況,燕城的經(jīng)濟很古怪,從以前到到現(xiàn)在,城里城外都找不到一家象樣的工廠,而在商業(yè)流通領(lǐng)域則有著自古以來的傳統(tǒng),貧瘠的土地養(yǎng)不飽生活在這里的燕城子孫,靠著身上流淌著的熱血,燕城人的腳步走遍了中國,全城中有盡七成的人都靠起早貪黑的做小買賣過日子,住房、小孩上學、生病住院,都要靠自己的雙手來獲得,而現(xiàn)在的燕子巷,住的就是一群在這個城市里剛能維持溫飽的一群,他們也喜歡住高樓,希望改變現(xiàn)在的生活現(xiàn)狀,也很支持舊城改造,但接受不了占氏公司帖在巷口的搬遷通知上苛刻的搬遷條件,每戶補貼5000,限一個星期內(nèi)搬到由占氏公司承建的安置區(qū),安置區(qū)房子每戶一間,等三年后由政府解決。去看過安置區(qū)的房子后,燕子巷的居名氣炸了,那那里是住房?簡直就是窩棚,一家有老有小的怎么住啊。群情激憤的燕子巷居民迅速作出反映了,推舉出代表去找政府,但官員們推來推去,最后還是讓他們?nèi)フ页邪陶际瞎?,代表們又去找占氏公司理論,卻被那里的人亂棍打了出來,告到派處所說那里打人,那里卻已經(jīng)惡人先告狀報案說他們擾亂公司經(jīng)營,可憐的燕子巷居民到限期開始的第二天便明白了自己險惡的處境,進入求告無門的絕境。 俗話說兔子急了都要咬人,何況是這么多生活在貧困線周圍的人?西北人血液里不甘屈服的天性和常年處于困境的壓抑終于爆發(fā)了出來,整整七天的期限里,燕子巷沒有一家住戶外遷,(其實也是無處可遷,遷出去也沒有什么活路)都繃住了要和占氏拼條活路出來,盡管他們自己也知道希望微小到幾乎沒有。而困境中,有心人想起了近幾年竄起于燕城東區(qū)的快手小莊,另一個略帶神秘色彩的燕城混混頭。 四年前的一個冬夜,二十二歲的莊吉在燕城東區(qū)的混混里一夜成名,他憑著手中一把五寸折刀放倒了城東區(qū)以能打能拼出名的東區(qū)五虎,五虎殘廢,在燕城消失。他接收了五虎的燕華酒樓和勢力范圍,成為燕城東區(qū)的混混頭。在乍聽此消息的各區(qū)老大們調(diào)查他來歷的空里,莊吉又用霹靂手段,快速掃平了東西半城的江湖勢力,成為街頭混混們口里的神話,快手小莊和他結(jié)義六兄弟的大名慢慢在燕城叫響字號,兩年后藍天貨運公司成立,東南半城的街上混混基本消失,大多成為藍天的員工,干起正經(jīng)工作,二十五歲的小莊又成為燕城商界的名人。 雖然大名已經(jīng)在燕城叫響了很久,但大多的燕城人并沒見過他本人,包括也是混混頭的占大嘴,除了他隱約的知道小莊來自關(guān)外大漠,打架出手兇狠,小折刀快如閃電,一出必見血,所以得到綽號快手,頭腦靈活,可能不太好惹外,他也沒見過這個人,不管在商場上還是所謂的江湖上,因為他也知道,這世上的錢,一個人是撈不完的,只要不擋自己的財路,不妨先讓他也撈一點,等自己勢力足夠的時候,再收拾都來的急,他還真不相信在燕城出來混的中,還有他收拾不了的人。再加上小莊竄起時他還在監(jiān)獄,出來后他的精力和勢力一直都放在北西兩區(qū)的搬遷改造上。而小莊和他的人,也似乎從沒把手伸到過他控制的地區(qū),故而沒有太在意過小莊。 但有時候人的命運和際遇是無法確定的,就象他和小莊的相遇,到三年后的今天,占大嘴還是不能相信他會在顛峰的時候,折翼在燕城的中心。 一心要通過舊城的二次改造來壯大勢力的占天剛和他的手下八將早已經(jīng)打聽出燕子巷一戶人都沒在期限里搬走的消息,也知道只要這顆釘子一拔,往后更加風光未來就成為他們注定的將來,所以在多方準備之后,決定在第七天的傍晚,對燕子巷進行最徹底,最無情的教訓。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哈哈?!闭继靹傋霞t的面皮上滿是得意的笑容:“開快點,爭取晚上早點回去開咱們的慶功宴,今完咱們不醉不休!哈哈哈……”笑聲未歇,一個急剎車差點讓前面的椅背把他自以為傲的鼻子碰破:“混蛋,你怎么開車的?”不顧他的怒喝,坐在前面的狐貍就叫了起來:“老大,有點不對,我們好象被包圍了?!闭即笞熳眢w,氣的笑了起來:“你媽的狐貍,你暈了不是,包圍?靠,你以為是打仗啊?”邊說邊把車窗搖下來,往外看去,“啊?”外面的情景讓他吃了一驚,同時也勃然大怒:“他媽的這是哪來的野車?敢攔我的車隊,狐貍,下去叫人打斷這些司機的狗腿!快去!”他已經(jīng)快氣瘋了。在燕子巷巷口,四輛加長東風把路擋得死死的,在夜色里能隱約看到車里有人,在叫囂中他的車隊里一群拿著棍棒的痞子,呼嘯著在狐貍的帶領(lǐng)下往卡車奔去。他慢慢走下車站在路上叉腰大笑起來:“好小子們,有種!” 等著看卡車司機求爺爺告奶奶的慘樣。狐貍領(lǐng)著一大幫氣勢洶洶的手下快沖到卡車前面的時候,一直靜悄悄不見動勁的卡車忽然大燈齊亮,緊接著喇叭長鳴,狐貍一驚停住,一只手擋在面前擋光,一只手舉著鐵棍指罵到:“你他媽的還敢弄花樣,今天老子不把你狗日的弄廢了就不叫狐貍,給我……”“嗚~~~~~”一陣不知道多少輛車上一起鳴叫的喇叭遮蓋住了他的聲音,緊接著無數(shù)車燈耀眼的光芒刺花了他和手下的眼睛,他有點慌了,大叫到:“先退回去,先退回去!”潮水般的來,又如潮水般的往回退了,不退也不行,前面的四輛大車一邊鳴著喇叭,一邊緩緩的往前逼來,在退的路上,喇叭鳴叫的空隙里,他也隱約的聽到老大占大嘴有點發(fā)慌的叫聲:“回來,先回來?!?/br> 壓下圍攏在自己身邊略有慌亂的手下,占大剛瞇著眼在刺眼的燈光里打量周圍的情況,一邊在心里不住的驚問自己會是誰有這么大的膽量這么大的勢力來和自己作對? 仔細看過四周慢慢逼過來的十幾輛大車,占大嘴獰笑了起來,一轉(zhuǎn)身,順手搶過狐貍手中的鐵棍,迅速上了自己的愛車車頂,他知道在這種時刻非要拿出非常手段不可,車壞了可以再買,還可以讓對方賠更好的,但今天要是自己一亂,就什么都完蛋了。上了車頂,他手中鐵棍往來車最多的右面一指:“前面是那一路的小子?大爺我占大嘴就在這里,有種就出來擺道,不要拿幾輛破車在這里嚇唬老子,要不是姑娘生的你就壓過來,看老子含糊你不,來啊,來?。∥襝ao!”從他開口的一刻,他周圍所有的混混都睜大眼睛佩服的看著他,此刻的他在燈光的會聚處手舞鐵棍,高大粗壯的身軀威風凜凜,面目猙獰潮紅,也真有一種不要命的狂氣,一直跟著他闖道的八將也覺得鼻子發(fā)酸,血氣沸騰,一擠身,八將的老大和老二也上了車頂,占大嘴一看自己的行動已經(jīng)成功的把地下所有人的士氣提了起來,心里暗暗高興,態(tài)度也更加囂張:“怎么,小子,你們慫了嗎?壓過來啊,我cao你媽的,不敢壓過來就找個長**的孬種出來,不然大爺我今天撕碎你們?!薄皝戆?,來啊。”他手下的混混也都瘋狂的叫囂起來,手里的棍棒也在地上亂敲,顛狂的不可一世。就在占大嘴準備一鼓作氣叫人沖過去的當里,四周的車燈一暗,又驟然亮起,一個瘦削挺拔的身影慢慢的在光影里站定:“不愧是燕城赫赫有名的占老大,居然這么有種,佩服佩服。”懶洋洋的聲音一入耳,占大嘴就從車頂上跳了下,邊往前走邊問到:“燕城什么時候出了老弟這樣的人物?我占天剛可是得罪過你了?”一面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陌生人,占天剛來到空地中間和那漢子相隔五米的地方站住,一邊在腦海里搜索面前這個看起來20多歲,面目微黑,長相還算英挺的年輕人,是不是自己漫長的混混生涯里得罪過的哪個仇人,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肯定了自己從來都沒見過這個人,外地口音和他臉上雙眉間米粒大小的朱砂痣便是證明,如果見過,他相信自己絕對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果然,那漢子微微一笑:“我就是快手小莊,莊吉。和你占老大也沒仇,今天只是想請占老大給個面子,不要去燕子巷鬧事,多給這些人一些時間和安家費,不知道占老大你的意思如何?”“我cao,你就是小莊???我還以為你是那路神仙呢,哈哈,你他媽算那棵蔥?。 敝缹Ψ揭彩茄喑堑牧硪还蓜萘螅即笞焱耆畔滦膩?,一扭頭對著跟到他身后的百來號人笑罵到:“瞧瞧,站在你們面前的這就是燕城大名鼎鼎的小莊,快手小莊??!仔細瞧瞧,仔細瞧瞧啊,怕以后就看不著了呢,哈哈哈……”喘了口氣后,他轉(zhuǎn)正身體面色一變:“你他媽識相就帶你人快滾,老子念在你也是出來混的人,留條路給你走,給你一分鐘,走!”完全無視他的叫囂,莊吉忍著怒氣,微微一笑,“占老大,真沒的商量?”“商量你媽,給我打!”占大嘴咒罵著前撲了兩步,對著莊吉的腦袋就是一鐵棍抽出,面對著掃來的鐵棍,占大嘴看到莊吉臉色變的煞白,一直含著笑意的兩眼里變幻出一種死灰色,也就眨眼的功夫,莊吉從他眼前消失了,他想都不想,順勢一棍反抽,抽空,緊接著肩頭一涼,眼角閃過一星刀光,緊抓著鐵棍的手立時沒了感覺,他拼命往前起竄,扭頭回顧的時候,看到從八將的老大和老二兩聲慘叫軟倒處向他撲來的莊吉。他一驚,左手反手抽出別在后腰的菜刀,沖著莊吉當頭砍落,他看到莊吉背后,八將里的狐貍一把匕首已經(jīng)快接近小莊的后腰,狐貍身后,他的人潮水般的揮舞著武器涌來。 對著當頭劈落的菜刀,莊吉冷冷的一笑,身子一矮加速從占大嘴的腋下竄過,手里的小刀又在占大嘴肋下劃開一道血縫,竄出五米后站定轉(zhuǎn)頭,身后占大嘴軟軟的倒下,左肋下、右肩上血如泉涌,冷冷一笑,握在手里的折刀一收,順手接過他結(jié)拜老二遞過的壘球棒,一聲輕吼:“抓緊時間,滅了他們?!痹捯粑绰洌艘呀?jīng)沖入迎面而來的人群,棒落、血飛,驍勇無比的一直往拖抱著占大嘴往后狂退的狐貍和其它八將追去,短短的十幾米路,他打翻了九個人,挨了三棍兩刀,等沖出人群,占大嘴已經(jīng)半個身體進了車門,遠遠的又聽到警笛的狂鳴,他停住沖式,長長嘆了口氣:“就差了一步,就差了一步。”說罷,也不理會不遠處邊上車邊恐慌的戒備著他的狐貍,一轉(zhuǎn)身,左手伸進口里打了聲凄厲的呼哨,帶著他的人和車揚長而去,現(xiàn)場,只留下一片翻滾的身體和慌亂的人群。 就在警察將到未到的空里,一直寂寂無聲的燕子巷里又潮水般的沖出所有居民,高喊著打強盜的口號對這些驚魂未定的占氏公司的混混又是一頓痛扁,直到大隊的警察趕到才控制住事態(tài)沒有進一步發(fā)展,由于牽扯的人太多,當晚便驚動了燕城的最高層,燕子巷所有的居民群情激憤,整整糾纏了前來安撫的燕城首腦們幾乎一夜,最后直到燕城最高層當場宣布取消占氏公司的二期工程承包權(quán)和答應(yīng)妥善安置搬遷人員才漸漸散去。 是役,占大嘴重傷住院,三個月后才能見人,手下八將差點廢了兩個,帶去的121名混混因傷殘了七個,重傷十三個,在燕城的勢力大大削弱,小莊挨了三棍兩刀,修養(yǎng)了九天,手下傷亡不詳,在燕城街面上更是聲名遐邇。而有關(guān)當局知道參與械斗的主要雙方明暗勢力都極為龐大,為避免燕城的經(jīng)濟改革和穩(wěn)定祥和的政治局面受到進一步的影響,采取了明放暗收的辦法,由主管領(lǐng)導親自出面為雙方調(diào)停,劃開了發(fā)展范圍,促成了雙方暫時的和解。 自此,占大嘴臥薪嘗膽,淡出建筑界,大力開發(fā)當時在燕城還算新生事物的娛樂界,占氏娛樂公司的實力隨著夜間娛樂業(yè)的逐漸流行而慢慢超過當年,占大嘴痛定思痛,知道發(fā)展到現(xiàn)在光靠拼殺已經(jīng)無法跟上現(xiàn)在的潮流,近年來著意用便利的酒色拉攏各級官員,潛勢力又一次達到了他混混生涯的最顛峰,也使他終于有了足夠的勇氣掀起第二次全面擴張和挑起決定性的沖突。 想到這里,貴賓廳里漸漸響起占大嘴和他骨干們的一陣狂笑…… 第二節(jié) 微笑著送走了激動的不知道說什么好的兩姐妹出門,莊吉再也忍不住劇烈的頭痛,在一陣發(fā)自腦海深處的眩暈絞痛中,面無人色的軟倒。最后的意識淹沒在一股熟悉的淡香和那怎么也驅(qū)不出去的一雙眼睛里。 掙扎著睜開眼睛,莊吉覺得全身發(fā)軟,身上滿是粘粘的冷汗。 眼睛逐漸聚焦,鼻子也恢復感覺,看著淡黃色的天花板和鼻子里熟悉的香味,小莊覺得照在臉上的陽光很刺眼。努力扭轉(zhuǎn)頭,看到鐵梅正在拉窗簾的曼妙背影,他努力的閉了下眼,又睜開,印入眼簾的是鐵梅驚喜的面孔:“你醒了,可嚇死我了,覺得怎么樣?”咧咧嘴:“我怎么了?”“你陪我送走小田她們出門后,就忽然昏過去了,嚇死我了,幸好你就醒了,別動,大夫馬上就到了?!弊诖差^,邊說邊使勁握著他的手,鐵梅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他緊了緊握著的小手:“我沒事,你別擔心我,前面就是頭有點痛,現(xiàn)在不是好了么?給我點水喝?!?/br> 喝下水的莊吉斜靠在鐵梅肩膀上閉著眼開始大口的做深呼吸,鐵梅不知就里,只是悄悄的摟著他讓他靠著,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滋味,直到今天莊吉倒下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跟了幾年的這個男人在她生命里的分量。 整整三十六吸后,莊吉覺得身體里又充滿了往日豐盈的力量和活力,同時滿身熱汗淋漓,有點不舍的輕輕拿開鐵梅胳膊:“好了,現(xiàn)在我想洗澡?!泵銖姶蛲瓴灰t(yī)生再來的電話后,聽著浴室里嘩嘩的水聲,鐵梅呆呆的坐在床上,無意識的整理著拿出的換洗衣服,臉上陰晴不定。平息了最初的欣喜后,此刻的她,想起了一些讓她不快的事情,聯(lián)想起以前,心里更是充滿了怒氣和不平。 慢慢穿著手里的襯衣,莊吉心里嘀咕著鐵梅看起來不善的臉色,不明白什么事情讓一向溫柔的她這么不開心了。 走過去拿走叼在紅唇上的香煙,狠吸了兩口,也坐在床上,伸手摟住身邊面色愈發(fā)不善的鐵梅,笑嘻嘻問到:“老婆,怎么了?干嗎那么不開心啊,我不是好了嗎?”摔了兩次沒摔掉他的手,也就隨他了,但鐵梅依舊僵硬著脖子:“誰是你老婆了?我嫁給你了嗎?我嫁給你了嗎?”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莊吉一驚,干緊把手里的煙往煙灰缸一撂,把開始抽泣的鐵梅圈在懷里:“到底怎么了嘛,老婆,在燕城誰不知道你是我小莊的老婆啊,怎么忽然就這個樣了?快,別哭了,我會心疼的哦。”“少來這一套了,從你來燕城我就跟著你,一直到現(xiàn)在,幾年了?你一直拿這個話來哄我,今天又……”不滿的發(fā)泄忽然一停,用力轉(zhuǎn)過頭,微紅的淚眼狠狠的瞪著面前尷尬苦笑著的小莊一瞬也不瞬:“你給我老實說,小夢是誰?”“小夢??”莊吉頭有三個大,也不明白,驚訝的重復:“小夢?”“對!小夢?。∧銊偛呕柽^去后一直喊叫著的名字,不要想騙我,我知道她是個女的?!薄靶簦课以诨杳缘臅r候喊叫的名字?”莊吉心頭有點不快:“我一直沒娶你是一回事情,可這冒出來的另一個女人又是怎么回事???真是無理取鬧!”可想歸想,但手里繃緊僵硬的肩膀和眼都不眨一下的神情告訴太過熟悉鐵梅的他,她絕對不會是在胡扯,這到底是怎么會事情,他不明白,不過他明白今天要是應(yīng)付不好,對他自己來說,絕對是一場災(zāi)難,又想想這許多年來兩人之間的種種,一種沖動在心里涌起。緩緩松開懷中逐漸發(fā)冷的肩膀,木著剛剛恢復紅潤不久的臉,兩眉間的朱砂痣紅的仿佛要滴出血,兩只大眼里閃著獸性的光芒,手里刀光一閃,剛剛穿上的襯衣刷的敞開,露出鐵一樣堅強的胸口和胸口上青幽幽的刺青狼頭,刀光又閃,青幽幽的狼頭刺青上猙獰的狼口多了三朵血花,身子一起,筆直的跪在床上,舉著雙手,也不理會鐵梅驚異蒼白的面色和阻撓,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我,莊吉,狼的子孫,今天發(fā)誓:今年一定娶一直深愛著鐵梅為妻,發(fā)誓一生一世對她好,以血為證,以刀為憑,若有違此誓,三刀六眼,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鐵梅又哭又笑手忙腳亂的找紗布藥棉清理著呵呵直笑的莊吉胸口的血痕,心里歡喜、激動和刺激的不知道怎么是好,耳中莊吉的笑聲聽起來是這么的可惡,實在忍不住了,她秀眉一豎惡狠狠的沖著莊吉喝道:“你再笑,想我用嘴巴堵你是不是?”說吧,便付之以行動。一時間,春滿小樓。 當最初的激情恢復平靜以后,鐵梅手輕畫著看上去猙獰無比的狼頭刺青,上面已經(jīng)不在流血了,不過她依然后悔剛才的沖動:“都是你啦,剛才還和病貓一樣,這會又……一點都不注意身體,想讓我早早當寡婦啊?”說著使勁扭了一把?!肮?,放心好了,我鐵打的身體,這點算什么?不過奇怪啊,我怎么會忽然頭痛的昏倒呢?現(xiàn)在又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沒有,真是怪了!”莊吉晃著腦袋不解的說?!熬褪前?,剛才在昏迷里又喊又叫,滿頭大汗,都嚇死人了,還以為這下要病好久了呢。對了,快起來,跟我上醫(yī)院檢查,我可不想早早就做寡婦,快啦。”不由分說,硬拽著莊吉起身。 從醫(yī)院回來的路上,本來就滿不在乎的莊吉笑她:“哈,我說沒事吧,你還不信?現(xiàn)在相信了?”“嗯,沒事情就好了,我也放心了。”眼珠一轉(zhuǎn):“對了,那你現(xiàn)在該給我說小夢是誰了吧?差點讓你含混過去,說啊?!崩f吉的胳膊搖個不停。“我真的不知道小夢是誰啊,這么多年了,我什么時候瞞過你啊,不信你問小六?!鼻f吉頭大的指了指正在專心開車的小六?!按蟾缯娴臎]有別的女人啊,大嫂,再說他那里敢啊,呵呵……”小六在前面頭也不回的笑道。贊許的拍了拍小六的肩膀,莊吉得意的轉(zhuǎn)頭說:“聽到了?老婆大人?呵呵,別在亂想了啊?!薄安皇莵y想啊,你真在昏迷里一直叫著這個小夢的名字的,”頓了頓,又把頭伸到莊吉耳邊:“最后你還叫著她的名字大哭呢,跟狼嚎一樣難聽,不過我能感覺出來那是你真?zhèn)牡目蘼?。”“什么?!我哭?!”莊吉驚叫起來,嚇的前面的小六一打方向,把車停在路邊,回過神轉(zhuǎn)頭看猩猩一樣看著莊吉:“大哥,你也會哭?”莊吉有點覺得不好意思了:“下車,下車,去叫個車自己回去,我自己來開,和你大嫂還有點事情要辦,上午就不回去了。就你小子耳朵長。呵呵~”趕走賊嘻嘻笑著的小六后,莊吉一溜煙把車開回鐵梅的酒吧后門,回到二樓的房間,拉著若有所思的鐵梅在客廳坐下剛想仔細問。沒想到鐵梅先說話了:“小莊,她是不是你來燕城以前的女朋友?如果是,你也別瞞我,我不會吃醋的。”莊吉聽了,頭又快痛了:“老婆,我再給你說一次,我真不認識什么叫小夢的人,我來燕城以前也沒女朋友,是真的!你相信我!”看著鐵梅還是那種不太相信的眼神,他心里有點焦躁,一咬牙:“老婆,這也怪我,這么多年來一直沒告訴你我到底來自那里,今天正好,反正也決定要娶你做老婆了,就說明白了,免得你一直心里不舒服。”看了看鐵梅認真點頭的樣子,莊吉嘴里吐出個地方名字來。看著鐵梅吃驚的樣子,他認真的點了點頭:“我從小就生長在那里,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那里是這個世上最污穢,壞人最多的地方,但對我來說,那里是我的故鄉(xiāng),我童年的樂園。我本來是一個棄兒,是義父在漫天黃沙的街頭撿到我的,那時我最多有兩歲,除了一張包裹的狼皮和胸口的這個狼頭,身上別的什么都沒有,那會義父剛從那里面出來不久,但實在是沒臉回家,也已經(jīng)無家可回,于是就留在那里當采購。 義父說本來也不可能發(fā)現(xiàn)我的,但正好他老寒腿犯了,看到路邊有卷著的皮子,就想撿回去暖腿,沒想到卻發(fā)現(xiàn)了我,你也可能聽說過,那里方圓幾白里全是荒漠,除了里面的人,再也沒有人煙,寂寞的可以殺死人。另外,”喝了口鐵梅悄悄送上來的水,莊吉接著說:“我在關(guān)外那樣的環(huán)境里至少在路邊放了有三個小時還沒死掉。看到義父還能哭出來,一下子便讓義父動了心,于是就帶我到了那里。” 有點寂寥的對著傻傻聽著鐵梅笑了笑:“那里住的雖然都是些在外界窮兇極惡,壞得不成樣子的人,可在那種荒涼的可以把人逼瘋的環(huán)境里,人是會變的,因為沒有希望,呵呵,沒有希望,你要跑都沒人會正經(jīng)攔你,從我到了那里一直到我離開,那里有六十三個跑的,結(jié)果就找回了六十二具尸體和一具骨頭架子,到后來所有的老住戶幾乎都在絕望里生存,天天的跟老天斗,和大地要糧食,那里基本是農(nóng)場方式的管理我就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長大,因為是唯一的小孩,不論是管理的還是被管理的,都對我極好,我就在那些人的愛護下慢慢長大?!焙攘丝谒?,又笑了笑:“不知道在那里聽過一句話,真正的罪犯都是有頭腦,有知識的精英,我認為說的一點沒錯,我沒上過一天學,沒受過一天正規(guī)教育,嚴格意義上說,我到現(xiàn)在都是沒戶口的黑人黑戶,可在那里,我覺得我學到的東西很多人幾輩子都學不到,還有很多是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東西,而這些,我就在自己的玩鬧,那些人的無聊里漫不經(jīng)心的全學到了,還有很多,是他們求我學的?!笨粗两诨貞浿械那f吉,鐵梅只有輕拍著莊吉的胳膊,說不出一句話來,不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好。 莊吉停了好半天,閉著的臉上神色仿佛又回到了黃沙遍野的大漠?!澳呛髞恚俊薄昂髞恚覞u漸長大了,義父也一年一年的衰老,一直到我xx歲的時候,終于撒手西去,臨終前要我把他的骨灰?guī)Щ厮霞襾恚褪茄喑?,他還有個弟弟留在這里,于是我就來了,而他弟弟也在收到他骨灰后一個月里撒手去了,又沒什么親屬,我在給他辦后事的空里又認識了你,本來我也沒有家,所以決定不走了,就留在這里打江山,闖出一番天地來,而我所學的東西里,實在沒有比混社會這種方式更適合當初的我了,所以一直到了今天,但我也知道,走黑路永遠不是好辦法,所以我慢慢轉(zhuǎn)向正行,現(xiàn)在已經(jīng)基本上有個雛形了,這也是我到今天才敢說要娶你的原因,你知道嗎?在那里,那些叔伯們大多在晚年放不下心的就是家里的親人,而我的耳朵,從小也灌滿了男人應(yīng)該如何如何的叮嚀,花犯,在那里是最下等的住民。再打拼幾年,等我那些好兄弟根基都穩(wěn)了,我也有更大的能力以后,我就收手,另找個地方給那些養(yǎng)育我的叔伯們準備個養(yǎng)老的地方,你也知道,從那里出來的人,都基本上不容于這個社會,晚景很是凄涼,我不管他們以前在外面是什么樣子,但對我,我只知道他們對我的好?!遍L長的出了口氣,莊吉從回憶中醒過神來一笑:“老婆,沒嚇到你吧?”鐵梅柔柔的一笑,緩緩偎入他懷里有點哽咽的說:“小莊,原來你一直是這么想的,我還以為,以為你不是真心打算要我呢,我愛死你了,才不管你從那里來的呢?!陛p輕吻掉明眸里閃出的淚花:“現(xiàn)在相信我了吧?沒有什么小夢這個人的,不過我這么緊張要回來主要是想問下,我在昏迷中真的大哭嗎?”鐵梅抬起臉,用力的點著頭:“是真的,哭有什么???這么緊張,難道在我面前你還害羞???”正色的點了點頭,“這對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