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我叫格木爾,你不用客氣,來跟我來?!?/br> 說著笑著,兩個人開始順著石階開始滿山亂跑,一口氣把全山的幾百副壁畫和石刻都看了個遍。但方羽再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如摩崖神刻那樣給他異樣感覺的東西,就是從摩崖神刻那里,也同樣感受不到任何的異動。那股吸引著他來到這里的脈動好像就這么憑空消失了。 拗不過格木爾的熱情,下得山來,方羽便隨著他來到他住的小屋。 手捧著飄香的奶茶,方羽在格木爾期待目光下連喝了三口后贊道:“真好喝,我已經有很多天沒喝過這么好喝的茶了?!庇芍缘姆Q贊頓時讓格木爾顯得很是高興,連連勸他多喝一點。 其實奶茶方羽是第一次喝,喝到嘴里,味道也覺得怪怪的,不過那熱呼呼的感覺和后味里的奶香,也確實讓方羽覺得溫暖和甜美。低頭喝著茶,他在想,這近一個月來自己是不是離開人群離開的太久了?想到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放下茶碗問道:“格木爾大叔,咱們這游覽區(qū)有沒電話?我想打個電話?!?/br> “這里原本有的,可前幾天的大風把電話線吹壞了,到現(xiàn)在還沒修好,要打電話你還得去市里打。方羽,你們外邊來的人不都是拿著手機的嗎?怎么你沒有?。” “我沒買,對了,去市里大約有多遠?”方羽問道。 “市里離這也有一百四十多公里,還遠著呢。來喝茶?!?/br> 方羽大概問了方位后,便不在多問,專心的喝著茶,吃著格木爾拿出的食物,和他聊起天來。經過一早晨的交往,他倆已經互相贏得了對方的好感,熟悉了不少。他已經從心直口快的格木爾嘴里知道了他雖然名義上這里的管理員,其實只是個干些粗重活的看山人,實際的旅游區(qū)導游和管理人員都在離這里不遠山道口收費站那里住著。當然也就知道了格木爾心里多少的不滿和一絲絲流露出來的孤寂。 這幾年來,除了旅游旺季的下午,這里有不少的人來以外,平時大多的時候,整個山上,就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不過問他為什么不回家時,他卻不愿意多說,方羽也就沒再問。盡管他的人生閱歷不是很多,但他也知道,這人世間,很多人都有他自己的難處和隱秘,人家不愿意說,當然就沒必要問。 就在方羽感覺著該告辭了的時候,格木爾這偏僻的小屋門口忽然響起了剎車聲。緊接著就聽到幾個人正向這里走來的腳步聲。 “會是誰呢?我這里平時很少人來啊?!弊炖锬钸吨?,格木爾給方羽打了個招呼,站起身往門口迎去,出于禮貌,方羽也跟著站了起來。 門一拉開,一股冷風就帶著三個人走了進來,格木爾看到領頭的那個人,黑紅的臉上就展開了笑容,大聲的問候到:“闊特爾,你怎么有空來看我了?歡迎啊,兄弟?!?/br> “很久不見了,格木爾大哥,你還好嗎?”那個領先進來的人也笑著和格木爾和握手。 “我還好,我還好,這兩位尊貴的客人是?” “這兩位是區(qū)里下來幫助我們工作的同志,這位姓楚,這位姓何,我今天就是乘有空陪他們來看看這里,順便過來看看格木爾大哥你的?!遍熖貭栚s忙介紹隨自己進來的一男一女。 等格木爾熱情的和他們兩個打了招呼,請他們坐下的時候,闊特爾的視線移向了在一邊含笑站著的方羽,于是他開口問道:“格木爾大哥,你的貴客是……?” 方羽在他們進來后寒暄的空里一直含笑站在那里,想著找個方便的機會告辭。這時見人家開口問了,因此還沒等稍微有點不好意思的格木爾開口介紹,便自己笑著說到:“你好,我叫方羽,是個到格木爾大叔這里喝點東西的游客。”同時又對那兩個正好奇的看著他的一男一女笑著點了點頭。 這時格木爾也說話了:“方羽,這是我闊特爾兄弟,我們?yōu)踅鹗卸Χτ忻目沽栌⑿?,也就是你剛問起的斯庫老爹的兒子,是個好樣的漢子?!?/br> 格木爾這話一說,方羽和闊特爾倆人都微楞了一下,然后又互相仔細的打量了對方兩眼。這才在格木爾的殷勤下坐了。 方羽從闊特爾進來,就覺得他不象通常印象里一般的蒙古人,除了一身漢族干部常見的打扮和厚厚的呢子大衣外,花白的頭發(fā),看上去度數(shù)不小的眼鏡和清瘦的臉上那nongnong的書卷氣都給人一種學者的感覺,因此在聽到格木爾介紹說他是薩滿大祭師斯庫老爹的兒子,又是什么鼎鼎有名的抗凌英雄,所以有點覺得有點好奇,就是坐下后,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同時也發(fā)現(xiàn)闊特爾坐下后,也在打量他,目光中有些驚疑。 方羽心念一轉,就猜他可是因為他聽到自己向格木爾打聽他父親,所以有些注意自己。于是微微一笑說道:“我聽格木爾大叔說斯庫老爹是這里受人尊敬的薩滿大祭師,因此想去拜訪他一下,我對這些很感興趣?!痹捯怀隹?,他看到闊特爾微笑著的臉上就有點微微變色,盡管一閃即逝,但方羽還是明顯的感覺到他稍微有點不快,只是微笑著給自己點了點頭,就把目光移開了。 “哦?這是為什么?”方羽心里好奇的想道。 “闊特爾兄弟,大河就要開河了吧?今年有沒有危險?”主人格木爾給來客都添上奶茶,勸讓了一會后,忽然開口向闊特爾問道。方羽注意到他問的時候臉上笑容少了許多。 “今年看上去情況不太好,前些日子天氣太冷了,我看今年夠戧。所以才請區(qū)里派兩位專家先下來看看?!遍熖貭柕哪樕弦彩切θ蓊D斂,沉重了許多。倒是方羽在一邊聽的有些迷糊。 “但愿不會是武開河,反正有你這位抗凌英雄和區(qū)里來的專家在,我想菩薩會保佑我們的,大神也會保佑我們的,方羽你說是吧?”格木爾強笑著把目光落在了方羽不解的笑臉上,問道。 方羽被屋內其他三個人好奇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早知道格木爾一直都不怎么相信自己不是祭師之類人員的辯解,可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忽然來這么一手。于是臉色有點發(fā)紅的說道:“對不起格木爾大叔,我不太明白你們說的什么開河之類的東西,闊特爾大叔,能給我說說抗凌是什么嗎?”。 看他們這么一說,屋里的四個人都楞了一下,格木爾的臉上更是一片尷尬,兩眼瞅著他諾諾的說不出話來,倒是闊特爾一楞之后首先笑了:“方羽你是外地人吧?”方羽點點頭:“是啊,我是第一次來這里,今天剛到?!?/br> “哦,這就難怪你不知道了,黃河在寧夏,內蒙還有下游的地方,每年冬天的時候都會在河面上結冰,每年到快開春的時候解凍,我們把解凍就叫開河,如過開河的時候天氣變化太過劇烈,融化的冰在河面上筑成冰壩,造成河水漫堤或者決口,這種情況就叫做凌汛,抗凌就是指防止放生這樣的情況。至于武開河就是指非常容易造成河水漫堤或者決口,形成災害的開河方式?!遍熖貭栆徽f起自己一直在做的事情,鏡片后的眼睛里閃動著智慧和熱情的光芒,讓方羽不由的聽的格外專心。 “哦,是這樣,我有些明白了,我可能見過你所說的冰凌?!痹谒麄兒闷娴哪抗饫?,方羽把自己離開銀川前在大河上看到浮冰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后又自嘲的笑道:“我當時還以為只是奇景,沒想到那么美的東西會成為災害,看起來事物還真不能光看表面啊。今天能遇到諸位讓我很開心,不過我也該走了,格木爾大叔,謝謝你的奶茶?!睂ζ溆嗟娜齻€人點了點頭,方羽站起身來準備告辭。 “方羽,你是要去市里嗎?”格木爾也連忙站起來問道。 “恩,我想先去市里打個電話,然后直接去草甸子見見斯庫老爹,以后相見無期,格木爾大叔你保重,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了,很傷肝的?!北M管接觸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方羽還是覺得很喜歡樸實直爽的格木爾,因此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格木爾黑紅的臉紅了起來,正要說話,自從進來后,一直很少說話的兩個客人中的那個年輕女人說話了:“要是你去那么遠只是為了打個電話的話,不用去了,我這里有手機。”說著掏出個小巧的手機遞了過來。 方羽一看,猶豫了一下,還是笑著接了過來。“謝謝?!薄安豢蜌猓??!贝┲窈竦募t色羽絨服的女人閃著大眼說道。 方羽接過手機一看,笑了:“何小姐,看來我還得跑一趟,手機沒信號?!本驮谶@時,方羽敏銳的靈神忽然感覺到一陣迷亂的波動。面色不變,他深吸了一口氣,靈神恢復清明,那種波動似乎又消失了。 “不會吧?我在車停前還接過電話啊,是不是因為在屋子里的關系?”接過手機后,那位姓何的小姐起身出了屋子,到外面去試。 方羽剛要告辭了出去,自他說格木爾酒多傷肝后,一直用一種奇異沉默的眼神看著他的闊特爾說話了:“方羽你是不是很精醫(yī)道?如果是,去看我父親的時候,麻煩你順便幫他看看,他身體最近一直不好?!笔前。箮炖系罱眢w一直都不太好,如果方羽你會醫(yī)的,幫他老人家看看。“格木爾也站起來認真的拜托到。 “要是能幫,我一定會的?!狈接鸫饝暾鑫?,去試機的何小姐走了回來,手里拿著電話搖頭:“奇怪了,剛剛還有信號的,現(xiàn)在怎么會沒了呢?小楚,拿你的手機出來看看?!彼龥_同來的那個年輕男人說到。 “我的也沒有了,奇怪。”小楚也掏出來說道。 “何小姐,不用麻煩了,反正我也沒什么事情,等我自己去市里找個電話打好了,謝謝你?!?/br> “看來只好這樣了,要不你干脆等一會和我們一起坐車回去?”她好心的勸道。 “不了,謝謝你何小姐,我慢慢走就可以的?!狈接鹜窬艿?,覺得這個看起來文靜的女孩還很熱情。 “是啊,何~何小姐,他獨自一個從寧夏穿過大漠來到這里,很能走的?!币贿叺母衲緺栕院赖恼f到。經過一早晨的接觸,他已經當方羽是自己的好朋友了,再加上本身民族最敬重的就是勇士,能獨自穿越大漠的當然是非常了不起的勇士了。而這樣的人和自己是朋友,他當然覺得很自豪。 “哦?”幾乎同時,屋子里的三個人都重新瞪大了眼睛看著方羽,讓他覺得有些不安。 “我要走了,各位再見。格木爾大叔保重啊?!鳖櫜簧显俣嗾f什么,方羽就想一走了之,他很不習慣別人眼中的驚訝和好奇。 “方羽,再見,我叫何小倩,希望以后還能見到你。”出人意料的,穿紅羽絨衣的何小姐突然上前一步,笑嘻嘻的伸出手盯著方羽說到。 “我記住了,何小姐,再見。”方羽也笑著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對眾人笑了笑。轉身出了門。 “方羽,等一下?!备衲緺栕妨顺鰜?。 “格木爾大叔,還有事嗎?”方羽停住腳步,轉身問道。 “怎么能讓朋友就這么走?方羽我送你到路口?!备衲緺柡诩t的臉上一片認真的說道。 方羽剛想推辭,卻見他已經開始往前走了,于是也跟了上去,他隱隱覺得格木爾出來送他應該沒那么簡單,所以也不再阻攔。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走到收費站的入口,方羽站住腳步:“格木爾大叔你回去吧,屋子里還有客人等呢,我這就去了?!?/br> “那方羽你一路順風,要是你到了草甸子,代我問候斯庫老爹,麻煩你告訴他老人家,我在這里很好,叫他老人家不用擔心?!闭f到這里,格木爾的黑紅的面色上神情忽然變的有些凄然,似乎有什么話想說,卻又打住了。 “格木爾大叔,有什么話你就說吧,我能幫的上忙,一定幫的。你不用這么為難的。”方羽看出了這點,所以問道。 “沒什么了,方羽你保重了,我先回去了?!备衲緺柲樕系钠嗳缓鋈晦D為黯然,而后深吸了口氣后,又重新?lián)Q上笑臉,看似豪放的說道。 “那好,大叔也請保重,我走了。”方羽一看他不想說,也不勉強,微笑著和他告別。不過這件事他已經留上了心。 直到走了好遠,方羽回頭看去,格木爾還站在那里看著自己,忽然,方羽覺得他的背影在大漠和山巖的襯托下,有種孤零零的感覺,看上去多少有些凄涼。 這時,他忽然覺得格木爾長年累月的孤零零待在山上有點不合情理,按道理像他這樣還在壯年的漢子,不應該這么窩著的。 一路上連搭了三次順風車,方羽在下午四點前進入了市區(qū)。 這是一個規(guī)模不算太小的城市,在草原來說已經相當不錯了,不過奇怪的是空氣完全不象來路上那樣的清新,空中似乎一直飄有細細的黑色粉塵,這讓方羽多少覺得有點不習慣。因為這一路走來,大多的地方空氣都很清新,所以這里的這粉塵格外讓他覺得不舒服,而且心頭還隱隱的有種壓抑的感覺。 找了個電話廳,先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報了個平安,然后又聽母親細細的叮囑了半天,這才說完。然后又給杜若蘭打電話,手機好像在關機。于是他掛上電話,往大河邊上走去,說實話,他還沒見過被冰封住的大河。 來到河堤,他就發(fā)現(xiàn)河堤上來回走動人相當?shù)亩啵液拥踢吷?,堆著不少的沙石和草袋,過去一問,才知道是都在這里巡河的人。隨即又發(fā)現(xiàn)這里的河堤大多是由泥和沙堆的,而且距大河的冰面并不高,也就一米多點??吹竭@里,他禁不住搖頭,自己住的小鎮(zhèn)那里,河堤可全都是石料堆起的,距離水面至少有五米那么高,這里這么低,難怪闊特爾他們會那么緊張。 又搖了搖頭,把目光投向晶瑩的大河,此時的大河就像一面巨大的鏡子,在太陽光下閃閃生輝,寬闊無比的河面基本全被冰封住了,看不到一點浪花。只有方羽敏銳的耳朵,還能聽到冰層下的水聲。 迎河上望,大河像一道晶瑩的玉帶,轉頭下看,遠遠的盡頭河中間能看到一個黑影把冰面一分兩半。方羽知道那可能就是這里比較有名的胡楊灘,那是坐落在河中心,長滿了蘆葦和胡楊樹的河灘,看地圖上說這樣的河灘有三個,現(xiàn)在已經全部開發(fā)做了旅游區(qū),這讓方羽沒了去看看的興致,這些天來,他發(fā)現(xiàn)很多自然里美好的東西,只要人去那里一經營,就會變的索然無味。想到這里他不由的想起曾經上過的青城山,特別是后山,那種和周圍的自然融為一體,相得益彰的建筑風格,讓他在那里流連了好幾天。 回到市區(qū)后定好旅館后,他再次給杜若蘭打電話,手機好像依然在關機。這時他才想手機即便是關機,也會有自動通知,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沒什么聲音。于是他又打她家里的座機,通了,沒人接。 “看來還在路上沒回家呢?!毕氲竭@里,他決定吃過飯再打。 吃飯的時候問過服務員才知道,這市區(qū)里一直在飄的黑色粉塵原來是煤灰,這里周圍有幾個大煤礦和無數(shù)的小煤礦,這幾年煤炭緊張,這里開采量加大,因此空氣中的粉塵也越來越大,就連草原上經常掛起的大風也吹不干凈這里的粉塵,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聽到這些后,方羽更向往明天的草原之行。 回到旅館再給杜若蘭打電話,這次她很快拿起了電話:“喂,我是杜若蘭,是那位?” 方羽聽到她熟悉的聲音,心里微微一甜,剛要說話,那邊的杜若蘭已經猜到了:“是方羽?你現(xiàn)在那里?”聲音里有壓抑不住的驚喜。 “是我,我現(xiàn)在在內蒙,你最近還好吧?”方羽微笑著問道。 “還好,你呢?都一個月了你怎么才到內蒙?看起來玩的很開心哦,我還當你忘了我電話號碼呢。”那一頭傳來她微嗔的聲音。 “前些日子我在沙漠沒辦法給你打電話啊,這不一出來就打了嗎?”話一出口,他就在心里暗叫,“糟糕!”。 果然電話那頭杜若蘭驚道:“哦?你到沙漠干什么去了?還有這一個月你都去了那些地方,說來聽聽?!?/br> 于是他被逼不過下,盡量詳細的匯報了自己出行的經過后(當然,陰神宗宗主的事情沒說,怕她擔心)他心里忽然一動問道“你的手機是不是壞了?我打了好幾次都好像是關機,但又沒提示音?!?/br> “不是,從今天下午開始,手機就變的不怎么好用了,時斷時通的,接到電信局的通知,說最近因為被一種稱作”日凌“的天文現(xiàn)象影響,手機通訊將會受到很大影響,估計這種情況會在今后幾天更加嚴重,可能最近都不能用手機了。” “日凌?你知道具體是一種怎么情況嗎?”方羽成心轉移話題,當然也對這奇特的現(xiàn)象有點好奇,于是追問到。 “我今天匆匆看了眼通知,好像是太陽電磁波對地球的影響,具體我也沒注意。我說方羽,你別想轉移話題,干嗎做獨自穿越沙漠那么冒險的事情?難道不知道別人會為你擔心嗎?”電話那頭的杜若蘭有些幽幽的說到。 “我只是從邊際穿越,其實……” 一個小時以后,方羽有些頭暈暈的放下電話,開始慶幸自己幸虧沒買手機,不然在老媽和她隨時的呼叫之下…… 第二天一早,方羽踏上了去草甸子的路。 隨著風里夾雜的粉塵漸漸的減少,空氣逐漸逐漸的清新了起來。比前些日子溫暖了許多的太陽照在身上,居然也有了暖洋洋的感覺,可方羽的心境卻在逐步逐步的變壞,一種冰涼的感覺充斥著心頭,讓他感受不到太陽絲毫的魅力。 眼前的草原和想象中的差距太大了! 為了飽覽夢想中的草原風光,盡管知道在冬季也看不到什么藍天白云綠草羊群的獨特風光,但方羽還是選擇了步行去草甸子的方式,在他的想象里,雖然眼下看不到綠草如蔭的大草原,但讓靈神感受一下雄渾的草原上積雪下蘊涵著的生命氣息也好,可他現(xiàn)在看到的,感應到的是什么呢? 走了這么久,原以為這片沙化嚴重的區(qū)域走過之后,能看到大片大片被積雪或著枯黃了的草覆蓋著草原,可感應和看到最多的動物卻是老鼠。積雪沒有覆蓋到的地方,原本該有草的地方,看到最多的是黑忽忽的泥土和越來越多被廢棄掉的牧場,到處是灰蒙蒙的浮沙和同樣灰蒙蒙的老鼠,再有的就是隨處可見的老鼠洞。那些碩大的老鼠竟然不怕人,就在方羽身邊慢吞吞的流竄著,漆黑的小眼珠里看不到一點驚慌。 蔚藍高遠的天上,看不到一支展翅的雄鷹,積雪的曠野上,悲傷的靈神感應到的只是一種沉郁的死寂和nongnong的哀傷,走了這么久,居然沒有看到一個蒙古包,沒看到一支羊。難道這就是自己向往了許久的大草原的真面目么? 悲憤的仰天長嘶,方羽的臉上兩行清淚緩緩滑落。就是在沙漠里,那絕望的死寂中,他的靈神還能感應到那些不屈的生命,可為什么,為什么在這應該是生機盎然的草原上,那種生命的氣息卻是如此的衰弱和無望? 就在這時,他激蕩悲哀的靈神忽然接觸到一個絕對絕對龐大,悲哀著的存在,一種無法言說的悲哀幾乎在瞬間就淹沒了他的靈神,緊接著又是能讓血液都狂暴起來的憤怒沖擊著他僅存的神意。 第三節(jié) 那是一種死海般冰涼絕望到無邊無際的悲哀! 那更是一種連靈魂都在燃燒的狂暴怒意。 根本來不及反應的瞬間,兩種截然相反,又同樣強烈的純粹感受立時把方羽的靈神卷進了一個不測的深淵。他身上曾經浩然無匹的能量和空靈到無屆弗遠的心神,在宛若狂潮一般洶涌而來的異樣沖擊下,也僅僅只能讓他的神識像一葉單薄的孤舟在天昏地暗的風暴中,維持著最后的一絲清明,在崩潰的邊緣跌宕起伏。 仿佛就是發(fā)自自己骨子里的悲哀和憤怒! 在苦苦堅守著自己心靈堤防的危難時刻,方羽僅存的神識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這一點。這忽然間把自己卷入這般境地的存在和感受完全是不可抵御的,它就像自己在定境和無數(shù)次奇異狀態(tài)里感受到的一樣,帶著最明顯不過自然的氣息。就像春天的風,冬天的冷,那是一種不含任何雜質的純粹,一種不可能阻擋也不可能拒絕的存在。 “為什么酷愛的自然會帶給自己這般狂暴和悲哀的感覺?它在憤怒什么?悲哀什么?”艱難的守護著自己的心燈,不能相信的念頭和疑問在方羽的識海電閃而過。此刻的他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一種發(fā)自骨髓的寒意已經在逐漸吞噬著他的意志。不能控制的,大顆大顆的冷汗從他冰涼的額頭滲出,又從他緊閉的眼簾上滑落。 就在此刻,那帶來悲哀和憤怒的源頭,那龐大純粹的存在,忽然變了。就像巨大的磁石,散發(fā)出一種不能抗拒的吸引,吸引著方羽的靈神身不由己的向它投去。那感覺就如一滴水應該融入大海一樣的那般自然,更加洶涌的悲傷和想要燃燒自己的憤怒如銼刀一樣不停的消磨著他的意志,發(fā)自骨髓的寒意也越發(fā)的厲害了。 用盡全部的身心力量堅持著自己靈神的清明,方羽在這要命的關頭忽然記起了自己第一次入定時,神識不受控制的往虛空中的一個黑洞投去的情景。這兩者是這般的相像,那一次有天心燈幫忙,可這次呢? 神經就像要撕裂了一樣的疼痛,無窮無盡的悲哀和憤怒更像永不停歇的浪潮一樣有力的拍打著他心靈最后的提防??嗫鄴暝?,森冷的氣勁就像看不見的潮水,以他為中心向四面不停的散去。冷汗水一樣不停的從他單薄的衣物內滲出,可這一切,都阻擋不住他驚慌的靈神里那種莫名的恐懼,那是一種比在暗夜里,覺得面前身后的黑暗中有不可知的東西窺探著,等候著還要強烈百倍的恐懼,就如被烙印在人魂靈深處,對不可知的未來和存在感到本能的恐懼一樣,方羽千錘百煉過的靈神此刻也本能的戰(zhàn)栗著、恐懼著,識海的深處更以電光火石的高速翻滾著一切可以自救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