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燎原余光瞥見停在樓道里妨礙鄰里出行的摩托車，就勢摟住宋野的肩，兩人并排堵在那里，和摩托一起把路堵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我們上學(xué)就幾步路，才不怕遲到，是小楊哥你要遲到咯，”曲燎原不懷好意地說，“遲到可要扣工資，那你這破摩托車，還能加得起油嗎？”

    “你就皮吧，叫你媽來了，”小楊高聲朝二樓，叫外援，“高姨！來看你家燎原！”

    二樓完全沒動靜。

    “別叫啦，我媽出差了，還沒回來?！鼻窃馈?/br>
    小楊道：“你爸呢？曲叔！曲叔！”

    曲燎原道：“嗨呀，你看巧不巧？老曲昨天上夜班，也沒回來?！?/br>
    告狀未遂的小楊看看宋野，聲音低了八度，說：“那我叫宋廠長了?！?/br>
    宋野卻一笑，說：“小楊哥你裝糊涂是不，昨天晚上沒聽見？我爸和我后媽又打架，打得雞飛狗跳，夫妻雙雙離家出走，至今未歸。你叫，要能把他叫回來，算我輸?！?/br>
    小楊：“……”

    曲燎原：“……”

    昨天曲家爸媽都沒在家，他跑去別人家玩到很晚才回來，錯(cuò)過了對門家的雞飛狗跳，全不知情。

    他也不鬧了，往旁邊讓了讓，手松松地搭著宋野的肩。

    小楊推了放在樓道里的摩托車出去。

    曲燎原還記得為什么要給這哥添堵，嚴(yán)肅道：“小楊同志，公共車庫是用來干什么的？你就非得偷這兩步的懶，這么大一摩托停樓道里，擋著大家路，再有下回，我扎你輪胎信不信？”

    “行了知道了，年齡不大，一天天事兒真多?！毙钔掘T上車，不耐煩地?fù)]揮手，走了。

    宋野道：“你管這閑事做什么？說多了惹他煩，他再往你家門口亂扔垃圾，他又不是沒干過這事。”

    曲燎原道：“他敢再來一回試試，我真扎他輪胎，他去加一次油我就給他放一次，跟我比熊？我怕過誰？”

    宋野就也笑了，道：“熊大，你吃早飯了沒？”

    曲燎原拍了拍書包，說：“拿了袋牛nǎi和兩個(gè)蛋黃派，熊二你要嗎？分你一個(gè)。”

    “這種東西能吃得飽才怪。”宋野推他道，“走了，哥哥請你吃早飯，豆腐腦吧，給你補(bǔ)補(bǔ)腦?！?/br>
    “滾，就比我大幾天，好意思一直給我當(dāng)哥?！鼻窃αR，但也不惱他，說，“我還想吃包子。我媽今天回來，我讓她多給你包幾頓餃子還你?！?/br>
    宋野道：“好啊?！?/br>
    他倆同年同月生，生日只差了六天。

    這片家屬院建成，兩家搬進(jìn)來做了對門那時(shí)節(jié)，宋野和曲燎原都已經(jīng)開始記事了。

    兩個(gè)還穿著開襠褲的小男孩年紀(jì)相仿，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去，后來從托兒所到幼兒園，再到學(xué)前班，到小學(xué)六年，現(xiàn)在初三快讀完了，倆人都在407廠的子弟學(xué)校上學(xué)，一直是同班同學(xué)，沒有分開過。

    學(xué)校和家屬院隔了條馬路，從宋曲兩家住的這棟樓，走路到教室門口，五分鐘左右。

    家屬院門口和校門口各有一家小吃店，斜對著門，本來該是打擂臺的關(guān)系，兩家仿佛商量好似的，一家主要賣小籠包和各色粥，另一家則主打油條豆腐腦，開了這么許多年，相安無事，各自紅火。

    曲燎原的mama是廠里采購員，爸爸在保衛(wèi)科工作，家里收入一般，他日常也沒什么零花錢，來這兩家小吃店，十次有八次是宋野請他，他回請就是帶宋野去他家吃飯。

    宋野在一邊買了一屜小籠包，打好包，和曲燎原一起帶到另一邊去，要了兩碗豆腐腦和兩根油條，兩人邊吃邊聊昨天的事。

    曲燎原道：“昨天我沒在家，回來都十點(diǎn)多了，你爸和那女的又怎么了？”

    宋野道：“不知道，有時(shí)候他倆翻臉翻得莫名其妙，說著說著就打起來了。你去哪兒了？”

    曲燎原道：“去文聰家玩兒了，他爸給他買了個(gè)新電腦，他叫我去他家玩玩看?！?/br>
    宋野看他一眼，說：“我家又不是沒有，放著也沒人玩，你怎么不去玩兒？叫你也不去?！?/br>
    曲燎原道：“不是怕你后媽不高興嗎？我每回去她都拉著個(gè)臉，要說也算挺好看一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