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說了，曲燎原稍微一想就明白這種事輪不著他們這幫職工子弟討論，而且說多了對宋野不好，便也就此打住。

    文聰頗有些幸災(zāi)樂禍地說：“你倒是真心實意對人宋公子，人家一去美帝，以后肯定不回來了，要拋棄你咯……”

    曲燎原罵他兩句，說笑幾句，就又說其他好玩的事了。

    別看大家都是一起長大，文聰也是曲燎原從托兒所時期就情同手足的好朋友?？墒前ㄎ穆斣趦?nèi)的其他人，多數(shù)都是不太喜歡宋野的。

    小時候的宋野，還是有很多朋友的，他聰明好看懂禮貌，對人又大方，文聰和別的幾個人，也都曾經(jīng)和宋野玩得很好。后來宋野的爸爸從工程師升任副廠長、沒幾年還去掉了副字，不知不覺的，宋野身邊就只剩下了曲燎原。

    文聰轉(zhuǎn)了回去。曲燎原坐在倒數(shù)第二排角落座位上，若有所思地看向教室正中的宋野，被看的人正在認(rèn)認(rèn)真真地做眼保健cāo。

    他真的要出國嗎？去美國？坐飛機去嗎？

    曲燎原還沒有坐過飛機，而宋野是坐過的，春節(jié)宋野一家去海南旅游，就是坐飛機去的，他們所在的地級市還沒有機場，要到省會城市才有飛機可坐。

    不知道美國有沒有寒暑假。

    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是自習(xí)，班主任過來強調(diào)了下紀(jì)律，就走了。

    宋野戴著耳機聽英語聽力，后桌女生戳了他背一下，他回頭，女生笑著遞給他一個疊成方塊的紙條，外面四個大字：豬才偷看！感嘆號還描黑了。

    是曲燎原的字。宋野打開，紙條里面寫著：“中午去我家吃飯，我媽要包餃子”。

    他又回頭看后排。

    曲燎原側(cè)身坐在那里，比手畫腳、眉飛色舞地講著什么，以他為中心的一圈五六個同學(xué)都笑看著聽他講，他很會講好玩的事，一件頂無聊的事，被他講出來，也能變得逗趣很多，這讓他總是很受歡迎。

    教室后面板報上中考倒計時的數(shù)字已經(jīng)變成了“70”，曲燎原在上周的摸底考試?yán)?，總分剛過450分，別說上重點，普通高中也上不了，每次宋野說起成績，他還嚷嚷“考不上我正好去當(dāng)兵”這樣的廢話，搞得宋野跟他無話可說。

    午飯在曲家吃餃子，曲大江今天早上八點到下午四點的白班，保衛(wèi)科上班不能缺崗，不能回家來吃飯。

    “等會兒你吃完給你爸送點去?！鼻鷭尭咝阍履昧藗€鋁飯盒去洗干凈，準(zhǔn)備等下裝餃子。

    高秀月在407廠是有名的爽快人，做事說話都極其利落，以前在生產(chǎn)車間工作，這兩年調(diào)做了采購員，薪資待遇好多了，就是要經(jīng)常出差。

    曲燎原道：“我爸肯定在食堂吃過了，晚上回來再吃一樣的。”

    高秀月卻說：“我告訴他中午吃餃子了，他餓肚子等你給他送呢，快別廢話，趕緊吃，吃完趕緊去?！?/br>
    曲燎原一次塞了三個餃子進嘴里，唔唔了句什么，堵著嘴也說不清楚。

    高秀月對宋野說：“小野怎么不吃了？吃太少了，看你這兩天又瘦了，復(fù)習(xí)太辛苦了，多吃點?！?/br>
    宋野說：“我吃好多了，真吃不下了，還是高姨包的餃子香，一不留神就吃多了。”

    高秀月笑道：“那再喝碗湯。”

    她要幫宋野盛湯，宋野忙端起碗自己去了廚房。

    高秀月數(shù)落兒子：“看你瘦得猴兒似的，天天就知道瘋跑著玩，過年才長二兩rou也被你跑掉了?！?/br>
    曲燎原這會兒嘴里沒東西，貧嘴道：“哦，小野瘦就是學(xué)習(xí)瘦的，我就是玩瘦的，我學(xué)習(xí)也很辛苦的好不好?！?/br>
    高秀月道：“算了吧，我聽見你說學(xué)習(xí)這倆字都想哭?！?/br>
    宋野端著湯回來，說：“昨天數(shù)學(xué)測驗，小曲兒考了九十多分呢?！?/br>
    高秀月吃驚道：“真的假的？”

    曲燎原露出得意臉來，還朝宋野擠眉弄眼。

    高秀月：“你作弊了嗎？”

    曲燎原：“……媽！”

    宋野忍笑道：“沒有，我作證?！?/br>
    高秀月問道：“小野考了多少？”

    宋野道：“一百二?！?/br>
    高秀月道：“小曲兒你別吃了，浪費糧食。給你爸送餃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