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她在想什么
羅嶼豐喜歡美麗的事物。超越了真實和庸俗,永遠(yuǎn)定格于最美的瞬間。 他能從雪白的雕塑上觀察到幾何運動的美感,從古典畫作中學(xué)到冷暖和諧的用色,從電影中了解連接空間的巧妙設(shè)計。 各式各樣的耳飾在眼前輕晃,名家的工藝讓它們都著不輸建筑的精巧。但很少有人能真正駕馭它們,只能任憑這些華貴的裝飾品喧賓奪主,淪為它們的展示架。 他慢慢理解到,真正的美是具有攻擊性的。能在茫茫背景中一眼就攻占你的注意力,攥住你的全部心神,讓其他一切瞬間淪為陪襯。 只是他依然似懂非懂,隱隱有些恐懼,卻又渴望創(chuàng)造。所以,他才會把別墅的整體設(shè)計成黑白,讓它成為一座立體畫布,可以供他肆意涂抹。 在無數(shù)個宴會上,羅嶼豐已經(jīng)練成了正經(jīng)走神的本事,表面還在聽,其實心思早已飛離。對方的墨綠金絲頭繩蜿蜒地勾垂在頸間,讓他想起建在屋頂?shù)牟AЩǚ俊?/br> 等在四邊種下的凌霄花和珊瑚藤生長了,就能肆意爬下雪白的墻壁,從濃密的墨綠中密集地開出橘紅淡粉的花,他期待著,臉上也不禁露出一點笑意。 “那你要去舞廳嗎?”幾個女孩站起來,餐廳里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 他搖搖頭,“你們?nèi)グ?,現(xiàn)在正熱鬧著?!?/br> “那我們走啦,待會見?!?/br> 等人走光了,他才松懈下表情,揉了揉眉間。玻璃杯里的冰塊盡數(shù)融化,手指按著邊緣提起,站起來準(zhǔn)備往吧臺走,剛轉(zhuǎn)身走出一步,他就被余光的人影拉扯住。 他下意識轉(zhuǎn)臉望去,便再也移不開眼,因為她完美地填補了畫布的空缺。 黑暗虛浮在這人造山谷,空蕩的水池邊,光斑在她身上輕閃,修長的小腿伸進(jìn)藍(lán)色池水,隨之輕輕晃蕩。側(cè)頭靠著中間的白色欄桿。與池中淺淡的倒影相對相連,輕盈又沉重,夢幻又真實。 他不禁忘記動作,反身靠在桌邊,靜靜地注視著她。 她身上究竟有著什么能如此吸引著他?事到如今,他再也否認(rèn)不了自己對陸泉的在意。初次見面的時候,她脆弱又警惕,緊張又富有攻擊性,讓他開心了一晚上;咖啡館里,長葉彎彎地勾著她的臉,笑容肆意純真;現(xiàn)在的她,又安靜得近乎悲傷。 她在想些什么? 忽然,她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從小耳濡目染的才華?!比滩蛔〉皖^輕笑一聲,抬起手腕去看她偷偷掐過的地方,可惜已經(jīng)了無痕跡。旋轉(zhuǎn)之間,表盤閃過亮光。 他一愣,竟抬起惡作劇的眼,轉(zhuǎn)動著手腕去照她的臉。 她不知道,有一點圓光正在她的身體上逡巡著,宛如銀河中一顆上升的流星。 陸泉被一點亮光照了下眼睛,立即閉眼側(cè)臉躲閃。她抬起手去擋,皺著眉從指縫看去,才發(fā)現(xiàn)竟是羅嶼豐。 羅嶼豐忙壓下幼稚的笑,放下手腕,對上她氣得不可置信的眼神。 但很快,陸泉就站起來,拎起一邊的黑色涼鞋,赤腳走進(jìn)客廳。她在沙發(fā)上坐下,正要彎身穿鞋,眼前走來一雙長腿。 “不擦嗎?”羅嶼豐拿著迭好的毛巾遞過去。 陸泉抬眼,看了看不遠(yuǎn)處打開的門,終于還是冷淡地接過。 羅嶼豐今天穿了條煙灰色的寬闊長褲,展現(xiàn)他肆意氣質(zhì)的同時,衣服和身體留出的空間也輕易激起人的想象。 他歪進(jìn)陸泉旁邊的沙發(fā)里,垂眼看著她擦腿。視線不自覺上移,雖然有耳洞,卻什么也沒有戴。沒有項鏈戒指,發(fā)圈都是最簡單的黑色。 所以他才會一直關(guān)注她本身嗎? 忽然,陸泉忍無可忍地抬起臉,冷漠地撞進(jìn)他的視線,“你就這么喜歡盯著人看嗎?” “是你,恰好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而已?!彼S手指了指泳池和隔壁的餐廳,“很近。” 看著她惱怒隱忍的表情,羅嶼豐竟產(chǎn)生些惡劣的開心,故意淡淡說道:“剛剛,我好像看到了你臉上的水——”他故意停下,看著陸泉的睫毛一顫。 “那只是踢水濺到而已?!闭f完,她繼續(xù)低頭穿鞋,羅嶼豐注視著她彎彎曲曲的發(fā)尾在肩頭松松地散開,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幫她撩上去。就在他想象著小白虎的手感時,他忽然看見,在她的耳根處有一塊隱秘的紅痕。 他一愣,呆呆地遲疑著。 “你——” “原來在這兒呢!哦,羅嶼豐也在,正好正好!”楊兆突然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從門口闖進(jìn)來。 “正找人參加國王游戲呢,你們也來參加吧!” 陸泉直起身,淡淡地回道:“沒關(guān)系,我大概——” “快來吧,李宿夕也在,就是他提的你。” 想著還要借坐李宿夕的車,她還是答應(yīng),“好吧?!彼酒饋砭妥撸匀粵]有看見羅嶼豐突然冷漠甚至暗藏羞辱的臉。 吧臺邊已經(jīng)坐了幾個人,為了方便交流,里側(cè)還坐了叁個。都不算陌生,依次是:鐘蘭登,周翎,沉毅飛。 外面則坐了兩人,鐘蘭登對面是個陌生的女孩,沉毅飛對面坐著李宿夕。他見陸泉來了立即開心地向她招手,“坐這邊,陸泉?!庇谑撬阕诹酥荇釋γ?。 后面冷著一張臉的羅嶼豐在側(cè)邊坐下,因為他向來沒好臉色,其他人也就沒在意。 “好啦好啦,人數(shù)差不多了。游戲馬上開始!” 七人的氣氛不能算好,自陸泉出現(xiàn),鐘蘭登就一直干瞪著她;周翎一如既往面帶笑容;沉毅飛興趣缺缺;梅舒雪垂眼看著自己的手;而陸泉出奇的冷淡,也引得李宿夕頻頻看去。 楊兆在心里長嘆一聲,提高聲音努力活躍氣氛,“要說經(jīng)典的派對游戲自然就是國王游戲啦!我先簡單講解一下規(guī)則。” 他按人數(shù)拿出幾張撲克牌,放到桌子中間,“請大家先摸各自的號碼牌,自己看好了就反扣到桌面。” 各人依次抽完。 “很好。那這個筒里呢,就是各種稀奇古怪的任務(wù)。國王抽到任務(wù)后再說一個號碼指定他完成。一切都是隨機,所以杜絕事后報復(fù)!” “當(dāng)然了,要是過于羞恥也可以拒絕,不過呢—要接受相應(yīng)的懲罰!” 他眼珠在四面轉(zhuǎn)了轉(zhuǎn),“這個不錯,”說著,他走到飲料架邊拎起一個瓶子放到桌面。 “這是蘋果醋。還記得一次我誤喝了它,差點以為自己喝了硫酸!從嗓子直直辣下去—簡直可以作為新刑罰了!所以,棄權(quán)就要做好喝醋的心里準(zhǔn)備,滿滿一杯哦~” “廢話不多說,請抽到鬼牌的人亮牌!” 梅舒雪緩緩舉起自己的牌,“是我?!?/br> “那好,先在圓筒里抽簽,念出任務(wù)后,再指定一個數(shù)字,記得在1-6之間哦。” 她點點頭,甩了甩圓筒,順利露出一個簽頭。她忐忑地抽出,稍微松了口氣,念出來:“請講一講最近讓你非常rou疼的事情?!?/br>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眾人,“那就3號吧?!?/br> “好!叁號是誰呢?” “是我?!背烈泔w翻開自己的牌。 “吼吼—快說說最讓你rou疼的事。” 沉毅飛抓抓臉,沉思了一會,才看向楊兆,“你們的那個,rutou上會長毛嗎?” “啊—?”楊兆一愣,夸張地遮住自己的胸,“我才沒有呢!” 沉毅飛繼續(xù)一本正經(jīng)地講下去,“我上周洗澡的時候看見了,就在我的左胸口,看著不爽,我就用指甲夾住用力一拔!” 聽著他的描述,眾人都忍不住胸口一痛! “超疼的,我當(dāng)時就叫出來?!?/br> 鐘蘭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笑出聲,李宿夕連忙追問:“那你拔下來沒有?” 沉毅飛搖搖頭,“沒有?!?/br> 楊兆也忍不住了,皺著臉渾身亂扭,“你別說了,我等會兒就幫你拔,光想著它我就渾身難受?!?/br> 周翎和梅舒雪也忍不住開始憋笑。氣氛開始活躍,第二場開始了。這次的國王是周翎,他笑著念出任務(wù):“指定兩個人進(jìn)行掰手腕比賽?!?/br> “好幼稚啊?!睏钫兹滩蛔⊥虏?。 “一號和五號吧?!?/br> 兩個號碼一翻開,原來是鐘蘭登和李宿夕。 楊兆起哄一聲,“看來是勢均力敵的比賽,來來來,沉毅飛你和鐘蘭登換下位子?!?/br> 李宿夕裝模作樣地活動活動手腕,“鐘少爺可要手下留情哦。” “哼,我贏定了?!辩娞m登抬起下巴,直接對著他擺出姿勢。啪—下一秒,他的手就被李宿夕按在了桌面。 李宿夕還無辜地抬起臉,“發(fā)生什么了?”氣得鐘蘭登趴在桌上半天沒抬起臉。 楊兆嫌棄地拍拍他的背,“下次練好肌rou再來吧?!?/br> “好—開始第叁次,這次總要來個勁的吧~” “終于我是國王了!”李宿夕笑著拿起圓筒,裝模作樣一陣甩動。 “就它了,指定兩個人讓他們接吻十秒鐘!” 楊兆借勢吹了一聲長哨,“哇—勁爆勁爆,還好我當(dāng)了主持,要知道你們里面男多女少,說不定—誒喲那畫面,我都不敢看了?!?/br> 幾個男生當(dāng)場變色,都暗暗下決心如果是男的就逼對方喝醋。李宿夕也一臉看好戲,摸著下巴欣賞眾人緊張的臉。 “那就六號和—四號!” “是誰是誰?!?/br> 周翎似笑非笑地翻開牌,“我是六號?!?/br> “哈哈,那另一個倒霉—不,幸運兒呢?” 陸泉翻開牌,在李宿夕驚訝的臉色下開口:“是我?!?/br> 李宿夕當(dāng)場反悔,“不行!我重說?!?/br> 楊兆正要重申規(guī)則,就被沉毅飛警告:“這可是在公眾場合,皇子不能和人接吻的。” 楊兆反應(yīng)過來,夸張地打起圓場,“沒想到我們這里有真皇子!那這樣好了,周翎你可以指定一個人和你換號碼?!?/br> 周翎捏著號碼牌看了看,想起之前的事,笑著轉(zhuǎn)過頭,“羅嶼豐,你愿意和我換嗎?” 還沒等羅嶼豐皺起眉,一直沉默的陸泉舉起手,“我棄權(quán),接受懲罰?!?/br> “喂,這玩意兒可真不是人喝的,你想好了?” “直接倒吧?!?/br> 李宿夕愧疚地轉(zhuǎn)過臉看她,“真的沒事嗎?”陸泉只搖搖頭,并沒有什么強烈的反應(yīng),引得他一陣擔(dān)心,卻還是沒有再問。 “量力而行吧,別逞強?!睏钫准m結(jié)地把半杯玫紅的果醋遞給她。 才一會兒,眾人就已經(jīng)聞到那太過濃郁的酸甜味。 陸泉接過,本打算一鼓作氣,哪知才剛倒進(jìn)去一口,那濃縮的酸液就火辣辣地刺激著喉嚨狠狠一嗆!半口咳出唇邊,厚重地蜿蜒出一條玫紅的線,在眾人的視線中,凝聚到她抬起的下巴尖,晶瑩地?fù)u搖欲墜。 “喂—”對面的鐘蘭登看見她痛苦地皺緊眉頭,忍不住開口。 硬生生灌下去叁口,她終于忍不住放下杯子,揉捏著脖子緩解刺鼻辣喉的濃重酸液,真的是硫酸也不過如此了。她近乎自虐地準(zhǔn)備喝完剩下的部分。 “我的—”楊兆驚呼一聲,將眾人各異的神情都定格住。 就在剛剛一瞬間,一直冷著臉的羅嶼豐突然起身,徑直越過梅舒雪,伸出左手扶住陸泉的臉,俯身在她嘴角按下一吻。 陸泉眉頭一抖,兩人呼吸凌亂地碰撞,只是羅嶼豐自己也似乎很是驚訝,他愣愣地離開,拉長與她相接的視線,喉結(jié)不安地滾動一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這樣就不用再喝了?!?/br> 他緊繃著表情,努力保持冷靜回身坐好,垂著眼抽出濕巾一下一下擦去掌心黏膩的果醋。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只有唇間甜極酸極的果醋粘著他的嘴唇,緩慢卻堅定地在他的舌尖擴(kuò)散。 陸泉壓下驚訝的情緒,努力保持冷靜,這只是一場游戲而已。她嘴角至下巴的紅線曖昧地斷開一截,刺痛李宿夕的眼。 “擦擦吧?!?/br> 陸泉接過,擦干凈嘴角。臉色各異的眾人一時都難以打破沉默,眼神互飛著。這時,陸泉的手機貼著吧臺發(fā)出一陣響亮的震動。 “抱歉,我接個電話?!?/br> “我有時間,馬上回,剛好我也有事情要問您?!?/br> “再見。” 陸泉掛了電話,恢復(fù)平靜向眾人道歉:“對不起忽然有急事,游戲就不繼續(xù)了。李宿夕,我們走吧?!?/br> “鐘蘭登,我不想惹事,你也不想的對吧?!?/br> “什么—”鐘蘭登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陸泉已經(jīng)拉著李宿夕徑直往外走去。 —— 接下來就是陸泉回貼玫瑰大殺四方,虐虐林松潛的主場了。明天爭取更新?。?! 羅嶼豐見多識廣,其實好純的。 貓貓盯人需要理由嗎? 羅貓:我不干凈了,想著想著就在浴缸里撲騰起來。 po18.asia (ωoо1⒏ 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