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塞在自己手中，插上了鑰匙，利落的翻身上了車，雙手扭轉(zhuǎn)了幾下把手，摩托車轟轟震耳的響聲便在這黑暗里傳開。

    “上車?！?/br>
    四月從右側(cè)抬腳上車，摩托車因為第二個人的重量而微微下沉，她將那錢放進他的褲兜里，轉(zhuǎn)而雙手環(huán)抱住他精瘦的腰身，聞著他身上洗凈油煙的香皂味。

    這女人。

    林安感覺她碰過隔著褲袋的肌膚正在微微的發(fā)燙，更別說被她雙手環(huán)住的腰身，整個上半身都在發(fā)燙。他卻不敢呵斥身后的女人，想想自己是個男人，路上也的確崎嶇坎坷，他右腳一踩，便向前開去。

    “去哪？”

    四月的頭發(fā)在風中飛舞，她有些后悔自己散了頭發(fā)，張牙舞爪的，老是遮住她的眼睛。再聽到林安詢問的一句，她用手將飛舞的頭發(fā)捎在耳后，微微坐起了身，對著他耳后輕輕的說了一聲。

    “去你家里?！?/br>
    摩托車聲戛然而止。

    二 木頭

    第二章.

    四月的身子禁不住緊緊貼著男人，她看著男人耳后變得赤紅，往前坐遠了距離，再聽到男人幾近呵斥的漠然聲。

    “下車?！?/br>
    四月可沒半分掙扎，“哦”了一聲，一只腳踮在地上，另一只抬腳就從車上翻下，銀鐲子在靜謐中錚錚發(fā)響。

    “手電筒給你?！?/br>
    林安看著面前還笑得燦爛的四月，沉默了良久，接過她手里的手電筒放在自己的褲兜里，右腳一踩，車子轟轟的便遠去了，那光愈行愈遠，面成線，線成點，點成了無。

    是挺黑的。四月咯咯笑著，微弱的月光灑在頭頂泛著銀白，她低頭翻找著小包里的手機，手指輕輕的在上面指紋解鎖著，一條一條的刪著短信。

    她再看了看手機里的信號顯示，一個字母加上一個加號，難怪連網(wǎng)頁都加載不出。她打開手機里的便簽，嘴里嘟囔著什么，用著九筆輸入慢慢地打著字。

    熟悉的聲音從她右耳開始響起，從大到小，她不由得把手機收進包里。黃色的聚光燈從不遠處打來，從點到面，她的白色盤扣吊帶也漸變成黃色，雙眸里都承著黃色的暈光。

    “只住一晚，明早就離開?！?/br>
    林安騎著摩托車，別扭的說著話，聲音小得快被轟隆的車聲淹沒。四月被光刺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心想，他說這話時一定是張木頭臉。

    烏黑的泥土小路蜿蜒曲折，鎮(zhèn)上的小路都是這樣。車頭黃色的光直直的打向遠處，不見一個行人。正午又剛下了大雨，路上皆是水洼，四分八裂的泥線中都是渾濁的泥水。

    四月抱緊了林安，生怕自己被一個顛簸就甩進泥里，成了小泥人。四濺的泥點飄在她的小腿上，有些甚至調(diào)皮的躺在她的涼鞋里，車子一抖全粘在她腳底。

    “我叫四月，你呢？”

    林安被她抱得窘迫，他努力分下心忘卻背上的柔軟，專心應付這險阻的道路。

    “林安?！?/br>
    “雙木林，果然是個木頭?！?/br>
    四月在他身后咯咯笑著，為自己發(fā)現(xiàn)奇妙的事情而感到有趣。雙手便松懈了幾分，垂在他的腰間，一次顛簸，她的手不小心打到他那東西上，林安被震得臉發(fā)紅，急急忙忙得下垂了身子，遠離她磨人的雙手。

    四月像是毫無知覺，雙手還擺在原位，絲毫不知他的動作，還笑盈盈的，那聲音像是摻著媚的蜜藥，彈弄著心弦。

    “木頭，一個美女跟你回家，你還不樂意?！?/br>
    林安沒有回應，他的注意力太多了。一個是隨時翻車的糟糕的道路，一個是放在他腰間不時作怪的雙手，還有背上令人羞紅的柔軟，現(xiàn)在多了一個，是她若無其事的引誘。他只期盼自己開快點，把這女妖精放下，一時又怨自己怎么當時心軟成這樣。

    四月見他又開快了幾分，毫不理睬她的話語，喃喃的說了句“真是個木頭”，便側(cè)著臉看著周邊的黑暗，也不再說話了。

    半個小時的車程，林安熄了火，讓四月下車。

    “你就把車放在這？”

    四月看著周邊花花草草稀疏的景象，再看著這里像是臨時搭在路邊，用磚頭砌成的小儲藏室，連個門都沒有，林安的摩托車就放在里面。

    “車子進不去?！?/br>
    四月跟著林安的背影前行，這才有些明白，車子為什么不怕偷，又為什么進不去的緣由。

    林安打開了手電筒，光傾瀉的灑向遠方，四月才看清周遭沒有一處人家，有的只是肆意生長的啊花啊草，彌漫了這條泥路。

    摩托車?？康奈恢糜覀?cè)是被人開墾出的土梯，一共有五個，梯子小得四月的腳都放不完整。燈光照著前方，他們走在雙腳剛好放下的田路上，右邊是被丟棄的幾畝田地，轉(zhuǎn)個彎又下到另一個小路，四月?lián)u搖晃晃的，好幾次腿摔進田里。

    “小心點，左邊是哀河，掉進去就沒了?！?/br>
    林安轉(zhuǎn)身看著四肢不穩(wěn)的四月，用手電筒照向身下沒有護欄的哀河。太黑了，連光都被吞噬進，月光也落進其中，只有微風攜著浪波前行，沒有一點聲息，無邊無際。

    四月看見他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有些害怕的扯著他背心的尾端，卷成一個小小的獨角獸頭上的角，小心翼翼的移動著自己的步伐，手電筒發(fā)出微弱的光，四月低著頭看著路上有些像是小蝌蚪的綠草，有些是開著紫色或是黃色的小雛菊，還有的草像是魚的尾巴。

    一片叢林深處，兩邊的竹子像是門框，枝條彎曲著交叉，垂下的竹頭帶著嬌嫩的綠葉像是門框的珠簾，麻麻的掃過四月的臉，還帶著點刺。底下是一處陡峭的石梯，梯子間的間距極大，弄得四月張開了腿，謹慎的踩在帶著點滑的梯上，還冒著青苔，約是過了五分鐘，他們終于到了。

    那是石頭做的壩子，石頭縫間還長著些魚腥草，黑色的泛著青的石塊拼接著，直直延伸到那座磚瓦泥共造的房子。壩子外是個引水渠，有半個四月這么深了。左邊是一片稀疏的叢林，有個格外鮮明的下坡土路，泛黃的，嫩綠的，土色的竹葉一一壓至其上，放眼一看。

    坡下放置了一塊石板，兩邊的土的縫隙處連著一條河。

    是哀河。

    “你爸媽睡了嗎？”

    四月這才意識到似乎忘卻了這項事情，她想讓林安帶她住上一晚，但也只想到林安了。

    △Ρ ò1⑻.てò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