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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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沈虞將匣子怒摔在地上,手上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氣得骨節(jié)發(fā)緊。 佩秋瞧了一眼上頭的字跡,只寥寥幾個——吾妻沈虞,莫氣! 沈虞的馬車,走了幾日之后,原本以為能順利到達杭州,然而卻不想,在距離杭州不到兩百里之地,便被人攔住了。 是三皇子派來的人。 彼時裴義之派來的侍衛(wèi)有數(shù)十人,卻仍是沒法抵擋得住。兩撥人浴血奮戰(zhàn)了半日之后,沈虞還是落入了三皇子手中。 當(dāng)裴義之得到沈虞被劫持的消息時,已經(jīng)是三日之后了。 彼時他正在軍中商議政事。 三皇子司馬曙琰退到翼州后,兩人之間各自進行了幾場小規(guī)模的試探。待估量了對方的實力之后,便開始在黎池下戰(zhàn)書。 黎池此地,靠近臨安,且是司馬曙琰南下的第一個屏障,破了黎池,便可取道南下直入裴義之的軍事腹地。 而裴義之也想通過黎池一戰(zhàn)安定軍心,壯大威名。因此,雙方皆是雄心勃勃,蠢蠢欲動。 可沒想到的是,司馬曙琰竟然還追查了沈虞的行蹤,讓人擄走了她。 這無疑戳中了裴義之的軟肋。 謀士問,“殿下當(dāng)如何?” 裴義之站在黎池的地圖面前,面色陰沉,半晌才說道:“不如何,備紙筆,我欲和談?!?/br> 眾人大驚,“殿下三思!那司馬曙琰退居翼州,眼下不足十萬兵馬,而我方養(yǎng)精蓄銳,皆是精兵良將,黎池此戰(zhàn),無疑我們勝算更大!” 裴義之冷冷的瞥了一眼,“沒了黎池,我等可退居長洲,照樣能攔住他。” 說完,他行到桌邊,提筆寫信。 而沈虞這邊,被三皇子的人劫走后,一直被關(guān)在一處宅院,倒并未為難于她,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安排。 因沒法回杭州,也不知司馬曙琰劫了她欲意為何,她等了多日,心焦不已。 終于要等不下去時,任子瑜來了。 任子瑜早就聽說三皇子劫了她,他親自去求情過后,便得了允許來此見她一面。 沈虞見到任子瑜,惶恐多日的心總算安定下來。 “師兄。”她焦慮多日,又彷徨了許久,眼下見到熟悉之人,終于忍不住紅了眼眶。 早在她被裴義之軟禁起來時,任子瑜曾試圖去看她,皆是被侍衛(wèi)們攔了下來,后來又得知裴義之悄悄將她送往嶺南,更是擔(dān)憂了多日,此時見她臉色蒼白憔悴,心疼不已。 “阿虞莫擔(dān)憂,我已向三殿下求情,他不會為難于你,但需要你配合一些事。” “何事?” 任子瑜有些猶豫,思忖片刻后,才問道:“阿虞,你老實與我說,你如今對裴義之可還有情?” 沈虞搖頭,“師兄為何問這個?如今裴義之是何人難道你不知?想必你也清楚了,沈家的事就是他做的,我為何還要對他有情?” “既如此,若是三殿下拿你要挾裴義之,你可愿意配合?” 沈虞笑了笑,“此事恐怕不在于我,我此刻人都已經(jīng)在三皇子手上,他要我如何,我也不能反抗。但是,至于裴義之,想必并非是受人要挾之人。也許他是比較看重我,但相比起他的大業(yè),我實在微不足道?!?/br> 任子瑜眸色有些黯然,“那你是不愿意?” 沈虞說道;“并非不愿意,只是,我既然離開了他,就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牽扯,我只想回杭州,將我爹爹救出來之后,好生與他一起過日子?!?/br> “若是裴義之依舊纏著你,你又當(dāng)如何?”任子瑜問道。 “這” 沈虞沉默了。任子瑜說的透徹,也許裴義之不會為了她受要挾,但裴義之至少不會放過她,之前在嶺南她以性命相要挾,而他卻依舊沒有寫和離書,由此來看,要想真正擺脫他,恐怕很難。 這可如何是好? 她迷茫又驚慌,問道:“師兄,有什么法子,讓他永遠找不到我?” “阿虞,”任子瑜輕柔的幫她別開耳畔的發(fā)絲,問道:“你真愿意永遠離開他?” “是,我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他?!?/br> “好,那師兄幫你?!?/br> 半個月后,裴義之從黎池撤兵,退居長洲,原本約定他撤兵之后,司馬曙琰就將沈虞送回。卻不想,司馬曙琰擺了他一道,就在他退兵不久,司馬曙琰的兵馬急速攻打長洲,讓裴義之措手不及。 雙方人馬大戰(zhàn)了三天三夜,裴義之因準(zhǔn)備不足,錯失先機,丟失長洲,再又退居澤城。 短短半個月,他已經(jīng)連失兩道屏障,軍心動蕩不安。 為了穩(wěn)固軍心,重振雄威,他只好帶傷親自上陣,這一次,卻是集結(jié)雄兵十萬,放棄嶺南,繞道東面準(zhǔn)備直取黎池,之后再北上匯合柴正秋,奪取長安。 此舉無異于破釜沉舟,若是黎池戰(zhàn)敗,他將從此大勢不復(fù)。 司馬曙琰得知消息,冷笑連連,“他簡直就是個瘋子!” 眼看裴義之已經(jīng)屯兵城下,他坐鎮(zhèn)帳中,寢食難安。 自己之前從翼州過來,只帶了幾萬兵馬,還留守了一些在當(dāng)?shù)兀藭r尋求支援,恐怕已經(jīng)來不及。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用老辦法,逼其退兵。 于是,當(dāng)日夜里,裴義之便收到了三皇子司馬曙琰的親筆書信,里頭還附帶了一枚簪子。這是一枚梅花如意簪,裴義之一眼便認(rèn)得,正是沈虞平日里常戴的那支。 他緊握這簪子,看上頭還留有干涸的血跡,胸口又氣又疼。 他捂著胸口咳了幾聲,準(zhǔn)備提筆回信,這時,門口進來一人。 柴姨娘端著藥碗進來,早就瞥見了他手上的發(fā)簪,心里暗恨。 “殿下,該喝藥了。”她輕柔的走過去。 裴義之沒有理會,而是繼續(xù)手上的事,可寫到一半,手背便被柴姨娘摁住。 裴義之看過去,只見她柔柔弱弱,眼淚盈盈。 “殿下還打算妥協(xié)嗎?眾將士以性命相隨,就是為了復(fù)興軒國,難道殿下也忘了您肩負(fù)的使命了?” 裴義之瞇眼打量她,“你到底想說什么?” 柴姨娘跪下來,“殿下,一個女子罷了,何須執(zhí)著?若是將來殿下大業(yè)得成,要什么樣的女子沒有?何須因為她葬送大業(yè)?” “誰說我要葬送大業(yè)?”裴義之冷冷的睥睨她,“柴將軍讓你如此說的?” 柴姨娘心口一跳,此話是她自作主張,只有他放棄那個女人,將來她才又機會成為他身邊唯一的女人。 于是,她只抹著眼淚,并未說話,似乎默認(rèn)了此事。 裴義之沉吟半晌,隨后才開口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走回桌邊,重現(xiàn)拿出一張紙攤開,繼續(xù)提筆寫了回信。 上頭只一句話: “三日后,戰(zhàn)場相見!” 黎池城外,晴空萬里,原本該是秋風(fēng)習(xí)習(xí)好納涼的時節(jié),卻是被四周肅穆的軍隊,愣是在半空覆蓋了一層低迷沉悶的氣息。 沈虞被人押著前行。 這是她第一次見戰(zhàn)場,內(nèi)心卻毫無波瀾,走得緩慢。 她看見對面烏壓壓的軍隊,陣前坐著的那人,銀甲烏發(fā),威風(fēng)凜凜。 于萬軍之中,她從容的走著,今日一身絹紗金線蓮枝長裙,眉間花鈿特地為他精心打扮。她迎上他的目光,如火的紅唇輕啟,笑意蕩開,張揚又肆意。 裴義之目光緊緊跟隨著她的身影,直到她站上了高臺。 “裴義之,你妻沈氏在此觀戰(zhàn),可莫要讓她失望才好?!比首由磉叺闹\士大聲說道。 裴義之淡淡一笑,似沒有聽見此話,而是又瞥了眼高臺上的人,見她發(fā)絲被風(fēng)吹亂,正埋頭整理。 過了一會兒,有人遞上了一封信箋,裴義之看過之后,瞳孔微震,趕緊抬頭朝沈虞看去,只見她面前正放著一壺酒。 他冷冷的看著司馬曙琰,說道:“三殿下行事如此卑鄙,難道不怕天下人恥笑么?” 司馬曙琰也回道:“不盡然,若是軒朝太子殿下也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發(fā)妻飲毒酒自縊陣前,恐怕天下人恥笑的也不止我一個?!?/br> 裴義之瞇眼,良久,才問道:“你想如何?” “退兵黎池!”司馬曙琰緩緩說道。 裴義之已經(jīng)棄了嶺南,孤注一擲,若是此時陣前退兵,無異于不戰(zhàn)而降。必然元氣大傷,若是日.后想再戰(zhàn),軍心難齊,必敗無疑。 眾人都知曉此事嚴(yán)重,紛紛勸阻裴義之三思。 裴義之進退兩難,再次朝高臺上的人看去,只見她也正朝他看來,臉上依舊是笑,一如最初斷橋所見,那笑容如春光爛漫。 秋風(fēng)掠過,裴義之平日里如深潭的眸子,此時微微發(fā)紅。他攥著的手,緊了松,松了又緊,過得片刻后,才似乎下定了重大決心,吩咐道:“拿紙筆來!” 他飛快的在紙上寫著,眾人屏氣凝神他是否決定要退兵。 然而,終究要讓一些人大失所望了。 只見他拿著那張薄薄的紙,一字一句的說道:“天地為證,我、裴義之,今日休書一封,你們挾持的人已不再是我的妻?!?/br> 沈虞聽著聽著,仿佛又聽見曾經(jīng)那個墜滿星空的夜晚,那少年在她耳畔說道:“天地為證,我裴義之,要娶沈虞為妻,一生一世對她好?!?/br> 漸漸的,她的眼淚隨風(fēng)而落,模糊了她的視線。 真好!她想,盼了許久的休書,總算是得到了,只是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時刻。 她端起面前的毒酒,朝他微微一笑,在他驚恐的目光中緩緩飲盡。 此后,山高水闊,與君決絕。 天地旋轉(zhuǎn)間,她視線越來越模糊,在怦然倒下的那一刻,聽見號角吹響,戰(zhàn)鼓雷鳴。廝殺聲,怒吼聲從她耳邊簌簌掠過。 不知過了多久,她落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 是師兄嗎? 她努力睜開眼,看到的卻是裴義之滿是淚痕的臉。他抱著她,哭得渾身顫抖,眼睛猩紅,口中一直說著什么,但她已經(jīng)聽不見了。 她意識就要消失,感覺到那人的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她的脖頸上,她的唇上,黏黏的,咸咸的。 她輕輕開口說道:“裴義之,若是可以重來,我再也不走那斷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