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有軍費(fèi)，那也就意味著沒法開始一場戰(zhàn)爭，洛陽朝廷擬定出兵討伐這幾位僭主的計劃只得把日子一推再推。朝廷這副色厲內(nèi)荏的癩皮狗德行暴露在世人眼中，大秦帝國僅存的那點(diǎn)威風(fēng)也就此掃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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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山天柱峰下舊山神廟

    在靜謐的庭院內(nèi)，菊花正值盛開之時，幾株高大如重樓的桂樹亦是含苞待放，地面上鋪設(shè)的青石板散發(fā)著些微涼氣，令人望之暑氣頓消。

    照例沏了一壺采自天柱峰北面絕壁之上的極品好茶“天柱煙嵐”，林旭輕輕吹了一下茶葉，低頭看著嫩綠色的茶湯，說道：

    “蕭山君，你說青城山方面有所異動？”

    “不錯，那田師凌本就是出身于五斗米道的俗家弟子，我費(fèi)了不少功夫才挖出這個消息，這家伙把底細(xì)藏得夠深哪！”

    前來與林旭商議大事，蕭柏瑯依然打扮得跟只招蜂引蝶的花孔雀差不多。一席花團(tuán)錦簇的蜀錦衣裳，五彩繽紛直接把染坊的調(diào)色板一網(wǎng)打盡了，再配著祂手中那柄描金黑漆仕女圖的折扇，自覺一派說不盡的sao包氣質(zhì)。

    聞聲，林旭微闔雙眼，思考了一會，說道：

    “那青城山方面有什么說法？”

    在一陣秋風(fēng)中搖著折扇，蕭柏瑯嘴角一咧，接口說道：

    “五斗米道要求興漢軍即刻退出巴蜀之地，否則便要不客氣了?！?/br>
    一聽這話，林旭沉靜如水的面容立時浮起一層陰霾，當(dāng)即冷笑著說道：

    “哦，這話倒是十分不客氣。若是不答應(yīng)的話，那他們又待如何？”

    正在兩位地祇交流之際，一陣挾帶著濕潤氣息的微風(fēng)悄然吹過庭院，察覺到客人來到，林旭面露笑容站起身，拱手說道：

    “敖兄，你也到了?！?/br>
    附近的花叢擺動了幾下，一團(tuán)濃稠直若棉花糖的水霧悄然散去，跟著現(xiàn)出了大江龍君敖平的身影，這是水遁比較便捷的表現(xiàn)形式。離得老遠(yuǎn)，祂就沖著林旭和蕭柏瑯一拱手，連聲說道：

    “對不住，敖某來遲了。我一接到傳信便從東海宴席上急急趕回來，如何，未曾耽擱了大事吧？”

    見此情景，林旭擺手一笑，示意敖平坐下，然后笑著說道：

    “嗯，龍君你來得一點(diǎn)也不遲，這次咱們還真得仰仗你的面子。那青城山臨近岷江，恰好在你的管轄范圍之內(nèi)，待會咱們喝完了這壺茶，一道去與青城山談判。我倒要看一看，五斗米道的這群牛鼻子，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來?！?/br>
    ps：今天螃蟹生日，加更一章，晚上八點(diǎn)更新照舊。

    057  交涉

    益州青城山五斗米道總壇

    “本尊巫山君蕭柏瑯！本尊霍山府君林旭！本尊大江龍君敖平！”

    巫山緊扼巴蜀東出荊州的水路咽喉要道，巫山云雨更是天下聞名的蜀地奇觀之一，身為巫山君的蕭柏瑯在巴蜀這一畝三分還是很有些臉面的?；羯缴窳中褡苑鉃榛羯礁?，這件事情也曾一度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不管消息再怎么閉塞的修行者多少也該聽過關(guān)于他的八卦新聞。大江龍君敖平那就更不用說了，四瀆龍君是天下地祇里面數(shù)得著的大佬，何況在祂背后還有四海龍族撐腰，這個后臺硬得不能再硬了。

    如此三位有頭有臉的地祇聯(lián)袂登場，一字排開冷眼看著談判對手。且看對方擺出這副咄咄逼人的拼命架勢，前來與之會晤的五斗米道長老們便已有些吃不消了，個別道心不穩(wěn)的人，后背不覺已是冷汗淋漓浸濕了衣裳。

    干笑了兩聲，一名須發(fā)皆白的老道士起身稽首說道：

    “呵呵呵呵，三位尊神此來，未知可是有意罷兵休戰(zhàn)，免除這巴蜀之地的兵禍？”

    這次交涉中，主唱黑臉的蕭柏瑯跟兩位同伴交換了一下眼色，祂傲氣十足地昂著頭，說道：

    “我輩神通淺薄，安敢擅言人間禍福？天道恒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我等不過是照章辦事而已，法度寬猛皆有失公允，萬事僅憑一顆本心?！?/br>
    啥叫官樣文章，一聽蕭柏瑯這一番看似言之鑿鑿，大義凜然，實則屁話都沒說的發(fā)言就知道個中奧妙了。

    這時，五斗米道一方聽得臉色發(fā)青，奈何這三尊大神隨便拉出來哪個也不是好惹的角色。在同伴們的逼視之下，不大情愿拋頭露面的老道士擦了一把汗，他欠身說道：

    “貧道不才，冒昧提議，請列位尊神奉勸興漢軍退出蜀中。”

    今天來這里，蕭柏瑯是專職唱黑臉，聞聲祂立馬一句話頂了回去，詞鋒犀利地說道：

    “此事斷然不可，大勢所趨，天數(shù)已定，華夏當(dāng)重歸一統(tǒng)。”

    被擺在架子上燒烤的老道士額角見汗，他看了看左右的其他幾位代表，全都好似泥塑金剛木胎菩薩，哪有半點(diǎn)替自己分憂的意思，明知交涉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老道士也唯有硬著頭皮說道：

    “我等為黎民百姓計，逆天而為亦是心甘?！?/br>
    大江龍君敖平本打算唱一下紅臉，出面打個圓場，避免談判破裂。不料，身旁的林旭一把攥住祂的手腕，動作隱蔽地遞了個眼神，敖平當(dāng)即會意。

    隨即，只聽蕭柏瑯滿口火藥味地說道：

    “既然如此，咱們也不必白費(fèi)唇舌，一切都留待在戰(zhàn)場上一決雌雄吧！”

    這場談判至此宣告破裂，雙方不歡而散，這個結(jié)果也不會使人感到意外。假如說坐在談判桌前便能解決所有矛盾的話，那么這個世界上也就不需要有戰(zhàn)爭了。

    道理講不清楚，抑或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前提下，唯有靠武力讓其中一方俯首稱臣才算完事。

    俗話說，強(qiáng)龍不壓地頭蛇。五斗米道在巴蜀精心培養(yǎng)起來的代理人田師凌，雖然為人貪鄙好色，家中號稱仆傭上千，據(jù)有蜀中良田萬頃，府庫內(nèi)積存的絹帛就多達(dá)數(shù)十間倉庫，其他資財多得不計其數(shù)，但田師凌接人待物的眼光還是有的。加之他在蜀中經(jīng)營多年，背后有五斗米道暗中襄助，西蜀民眾對這個本地人感觀還算過得去。

    歷來，蜀人偏好安逸，平民百姓固然是小富即安，巴蜀大族也不喜歡那些外來者凌駕在自己之上。

    揮軍入蜀之后，興漢軍明確打出了秋毫無犯的宣傳旗號，在大軍所到之處，陳涼也盡力約束軍士減少殺戮劫掠，不過蜀地的人心多少還是偏向田師凌這個熟悉的本地人。

    誠然，人心向背不能決定一場戰(zhàn)爭的勝負(fù)結(jié)果，可是要謀求長治久安，不懂得與敵人爭取道義和人心，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傻瓜了。

    在戰(zhàn)國時代，秦人設(shè)計攻滅了蜀國，隨后蜀郡太守李冰又主持修建了都江堰水利工程，一舉將本是蠻荒之地的蜀中變成了旱澇保收的福地，從此巴蜀與關(guān)中一道并稱為天府之國。時至今日，比起天下其他地方的人們?yōu)榱撕诙姆奖甲吆籼?，至少蜀人一日三餐吃頓飽飯還不算多大難事，因而巴蜀之地也不見如別處那樣義軍風(fēng)起云涌的暴亂勢頭。

    興漢軍這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引得蜀人側(cè)目，本地人對這些外來者既談不上有多少好感，也沒有多少排斥感，雙方的關(guān)系可說形同陌路。

    要論騎馬射箭，這些運(yùn)動項目陳涼挺擅長的，問他如何邀買人心，那就是不懂行了。好在身為上位者無需事必躬親，陳涼委托了寧采臣全權(quán)處理此事，自己安心地當(dāng)起了甩手掌柜的。

    寧采臣絕不是五谷不分，生生把腦殼都讀壞掉的書呆子。入蜀后不久，他就提筆撰寫布告，痛陳暴秦的施政弊端，貶斥過往巴蜀官吏的cao守和德行，然后筆鋒輕輕一轉(zhuǎn)，轉(zhuǎn)而開始大肆鼓吹陳涼的仁德寬厚。當(dāng)然了，光是在嘴上說漂亮話，一時忽悠住別人有可能，時間長了拆穿了把戲，那就變成了天大的笑話。接下來，寧采臣掏出了大把干貨，在請示陳涼之后，他下令抄沒大秦官吏的家產(chǎn)，所得錢糧悉數(shù)用來濟(jì)貧，諸如田宅之類的不動產(chǎn)直接沒入官中，歸了興漢軍所有。

    甭管在多富庶的地方，總免不了會有窮人的，按照絕對數(shù)量來說，窮人遠(yuǎn)比富人多得多。

    寧采臣的惠下示好策略迅速起效，那些得了興漢軍好處的窮人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雖說跟興漢軍達(dá)不到軍民親如一家，好歹行軍打仗的時候找個向?qū)?、民夫什么的，也是容易了不少?/br>
    面對著打仗強(qiáng)橫，收買人心也頗見功力的興漢軍。自家究竟有幾斤幾兩重，田師凌心里再清楚不過。他手下十余萬兵馬，入蜀的興漢軍有六、七萬人之眾，關(guān)鍵問題是田師凌的十多萬人馬中，招募來新兵占了一多半，這些士兵只能用來充數(shù)唬人，動起手來怕是不夠興漢軍一口吞的。在這種敵軍強(qiáng)悍難以匹敵的大勢之下，田師凌是既不敢輕舉妄動，又不甘心看著興漢軍站穩(wěn)腳跟。

    盡管組建時間不長，興漢軍卻不是一群新兵蛋.子，陳涼先后招降了幾批秦軍士卒，湊出幾萬精兵根本不在話下。

    入蜀大軍由陳涼親自統(tǒng)帥，出北路的漢中郡，自劍閣南下直逼陰平郡。水軍大都督司徒雅逆江水而上，入三峽窺視岷江流域，這南北兩支大軍好似一副大鐵鉗，把以蜀郡為中心的田師凌地盤牢牢夾在當(dāng)中，恰如一塊夾心餅干。

    聞知雙方的后臺勢力進(jìn)行交涉破裂后，聞訊田師凌大驚失色，他慌忙找到了師父哭訴說道：

    “師尊，那陳賊勢大難敵，您可不能眼睜睜看著徒兒坐以待斃呀！”

    聞聽此言，這位胡須花白的鷹鉤鼻道士無奈地睜開了眼睛，他瞥了一眼正在抱著自己大腿痛哭流涕，神情如喪考妣的田師凌，語氣不容辯駁地說道：

    “汝且少安毋躁，為師自有主張。”

    聽了師父這話，田師凌面上憂色盡去，外人或許不曉得，他心里很清楚，自家的這位師尊向來護(hù)短，無理尚且辯三分。若非如此，五斗米道中有道高士多矣，田師凌當(dāng)初又何必特意拜在這位道長的門下，圖的就是背后有人撐腰??！

    凡塵俗世的改朝換代，對于那些在青山秀水間潛心修煉的修行者來說，既是一種現(xiàn)實威脅，同樣也可能成為一個力爭上游的好機(jī)會。不同于神仙妖魔難以插手人道事務(wù)，修行者雖然具有超乎常人之能，但他們并沒有被人道打入另冊，修士出手殺人雖有因果牽纏，可是他們享受帝王供奉同樣是符合人道規(guī)則的。此番，五斗米道的高人們是盤算著扶植一方勢力待價而沽。

    最理想的結(jié)果莫過于五斗米道能被世俗政權(quán)立為國教，或是教主被敕封國師，這樣他們就可以分享國家氣運(yùn)，待得日后渡劫飛升之日借以功德削減天劫威勢。

    須知，渡劫茲事體大，一星半點(diǎn)的細(xì)微差距都能決定生死成敗。縱然修行者能夠摒除物欲，金銀珠寶視如糞土，絕色紅顏全無眷戀，關(guān)系到修仙得道的終極目標(biāo)，誘惑力不可謂不大。

    事不關(guān)心，關(guān)心則亂。五斗米道投入了太多資源到這個牽連深廣的計劃當(dāng)中，他們甚至已經(jīng)看不清楚興漢軍入蜀是大勢所趨。

    大江龍君敖平和林旭、蕭柏瑯三位地祇親身前來勸說，五斗米道仍然放不下這份執(zhí)念，一切結(jié)果都只能說是天意如此。

    首輪談判破裂后，凡人軍隊之間的戰(zhàn)斗更加無法想象，田師凌向師父的哭訴正是擺明了他不看好戰(zhàn)爭的態(tài)度?？上攵焐蠜]說什么狠話，此君一旦發(fā)現(xiàn)事態(tài)不妙，向興漢軍投降反水那也是合乎情理的選項。

    “斗法！看來只有斗法了?！?/br>
    在五斗米道的高層會議上，田師凌的師父向與會者轉(zhuǎn)達(dá)了自己弟子的意見，并且列舉了諸多為難之處。

    已然不顧顏面地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顯然五斗米道指望著田師凌的軍隊擊退興漢軍，那是寡婦死兒子沒指望了。發(fā)覺己方錯誤判斷了當(dāng)下形勢，騎虎難下的五斗米道仍不愿放手。跟直接舉手投降比較，約定斗法決出勝負(fù)，這也算是沒辦法中的唯一辦法。隨即，一封飛劍傳書送達(dá)了巫山君蕭柏瑯位于神女峰下的山神廟，當(dāng)?shù)k接到這封信箋看罷以后，不敢自作主張，連忙分頭通知幾位盟友前來共同商議對策。

    當(dāng)林旭跨入蕭柏瑯的府邸門檻之時，恰好聽到了大江龍君敖平扯著大嗓門高聲說道：

    “什么，要斗法？這群不要臉的牛鼻子道士?！?/br>
    腳步緩了一下，林旭接口說道：

    “五斗米道果然走了這步棋？”

    聽到了林旭的聲音，蕭柏瑯苦笑著舉起手中的信箋，說道：

    “正是，尊神請看，戰(zhàn)書都下到我這里來了?！?/br>
    得到了確認(rèn)的消息，林旭不禁生出了幾分啼笑皆非之感，他這些年來一直在為了這一方天地的存續(xù)而努力掙扎。為自己預(yù)設(shè)的假想敵也是無比強(qiáng)橫的存在，要么是克蘇魯神系的那波兇悍到叫人一想起來就頭疼萬分的域外神魔，再不然就得說到樹大根深，坐擁百萬大軍的十字教神系。現(xiàn)在要他為巴蜀這塊巴掌大的地方與人賭斗？拜托，這不成耍猴的了嗎？

    058  斗法

    林旭感覺斗法這個解決方案太滑稽，正欲回絕這個在他看來荒唐到家的提議。這時，巫山君蕭柏瑯卻沖著他擺了擺手，神情嚴(yán)肅說道：

    “林兄，若是咱們斗法贏了，五斗米道愿意下令田師凌歸順陳涼，而且他們還要把山門遷出蜀地。這樣不用動刀兵，巴蜀可以少死很多的人哪！尊神，勿以善小而不為，為了一方黎民百姓著想，您就姑且受些委屈吧！”

    對于神祇，尤其是那些位階較低的地祇來說，人類信徒是一群會下金蛋的母雞。假如由祂們作出選擇，神祇們一定會振臂高呼信徒什么的多多益善，如果可以少死幾個人，當(dāng)然也就意味著多出幾個信徒，神祇們向來是韓信派的理財專家，這一點(diǎn)從祂們的口號就看的出來。

    想到了這一點(diǎn)，林旭贊同地點(diǎn)了一下頭，不過他很快又收斂了笑容，慎重地詢問說道：

    “既然他們下如此重注，要是咱們輸了，想必要求也一定十分苛刻吧？”

    聞聲，手上捏著這封輕飄飄，關(guān)乎百萬蜀人性命的信箋，蕭柏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尊神猜得不錯，我方若戰(zhàn)敗，興漢軍必須退出蜀中，十年之內(nèi)不準(zhǔn)再興兵來犯。在此期間，你我連同大江龍君的勢力也要退出蜀地?！?/br>
    這一番話越是細(xì)咂摸起來，林旭心中就越覺得火冒三丈，五斗米道這群窩在山溝里的土包子敢情是真把自己當(dāng)成一號人物了，這是擺明了獅子大開口??！

    萬一輸?shù)糍€斗，受損失最大的不是林旭這個主導(dǎo)者，而是提議接受這個建議的蕭柏瑯。

    在巴蜀各郡，巫山君的信眾數(shù)以十萬計，真要全面退出，蕭柏瑯付出的代價未免太慘重了。那是辛辛苦苦幾百年，一朝回到封神前哪！

    這時候，林旭用探詢的目光望著巫山君蕭柏瑯，在祂的臉上，林旭只能看出一絲落寞和些許寬慰。為了保全蜀地一方生民，蕭柏瑯?biāo)坪踝骱昧俗约覂羯沓鰬舻乃枷霚?zhǔn)備。受到蕭柏瑯這份毅然決然的舍身氣勢感染，林旭也鄭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錯，身為神祇必須懂得敬畏天地。天地給予了你一切，一旦脫離天地的保護(hù)，神祇就什么都不是了。敬畏和回饋天地是林旭在這片妖魔橫行，神佛落寂的土地上所學(xué)懂的作神道理。

    連續(xù)深呼吸了數(shù)次，林旭平復(fù)了情緒波動，自我解嘲地一笑，說道：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顧全大局？也罷，既然蕭山君都豁得出來了，我又有什么舍不得的。那就讓咱們看一看，五斗米道的這幫老道士能玩出什么花樣吧！”

    無論大能者之間結(jié)下的冤仇有多深，約斗之地皆不可在人煙稠密地區(qū)，若有違背者，天下共誅之。對于這一方天地來說，這一條規(guī)矩是常識中的常識。

    五斗米道與三位地祇相約斗法，在阡陌相連的蜀地很難找到合適地點(diǎn)，即使被凡人看到一鱗半爪的痕跡也不是什么好事，最終雙方議定向西選擇在杳無人跡的大雪山一帶。在練滿千里的大雪山四周皆是山勢陡峭高聳入云的山峰，山巔之上寸草不生終年積雪不融，除了數(shù)量很稀少的牧民部落之外，大概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在這里打得山崩地裂江河變色，對于世俗凡人的生活也沒多少影響。

    天道在上，神祇不可食言。林旭當(dāng)然也不可能接受戰(zhàn)敗的結(jié)果，多年來的布局豈不是盡成泡影。為此，他不惜勞動本尊金身，一路千里迢迢從天柱峰舊山神廟趕往大雪山赴約。

    此戰(zhàn)，雙方議定了勝負(fù)規(guī)則，以三局兩勝的方式定輸贏，出戰(zhàn)順序由抽簽決定。

    正所謂，留情莫出手，出手莫留情。在高手過招的時候，哪一方想要點(diǎn)到即止幾乎是不可能的。在這種層面的斗法中，失敗就等同于死亡，因而，無論是在爭斗中雙方出現(xiàn)死傷狀況如何，均需各安天命，參與者中途可以認(rèn)輸棄權(quán)，但不得拒絕出場或故意拖延時間。這些規(guī)則在林旭倡議下用他推廣的誓書落于文字，而后開壇告祭天地山川，焚燒誓書請?zhí)斓罏閼{。

    提前做足了準(zhǔn)備功課，雙方這才拉開了架勢，預(yù)備在大雪山那亙古不見人蹤的雪峰絕頂展開一場對決。

    祭拜儀式當(dāng)中，大江龍君敖平偶然發(fā)現(xiàn)了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隨即祂向五斗米道的參與者征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