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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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隨頂著一張乖軟無害的臉,卻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的請求。 梁爽坐在她對面打量許隨,巴掌臉,白皙還透著一層粉色,盈盈杏眼,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頭發(fā)規(guī)矩地扎在腦后,額頭的碎發(fā)不聽話地掉下來。 典型的南方人長相,怎么看怎么水靈。 梁爽了一口排骨感嘆:“嘖嘖,這個月都幾個了,隨隨,你知不知道,我們系論壇正在搞系花投票,你在候選人名單之中誒。” 許隨對于這件事沒有表現太大的反應,她用吸管插進牛奶盒里,鼓著臉說:“但我在高中真的挺普通。” 放在人群里會被淹沒的那種存在。 如果梁爽看過她高中時的照片,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高中時期因為常年生病,長期喝中藥,身材浮腫,臉色過于蒼白,常年穿著單調寬大的校服,很普通的一個女生。 好在身體好后,上大學時瘦了二十斤,加上她皮膚白,五官小巧精致,好像真的一下子脫胎換骨般,大家對她的注意也多了起來。 也確實是因為大學和高中真的不同,這里審美多元,接受每一種不同性格的人,她才會被大家關注。 “哎,誰高中不是灰頭土臉的,都是為了學習,”梁爽夾了一塊rou放在她碗里,問道,“不過我看你都拒絕了好幾個誒,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 許隨咬著吸管沒有動,腦子里出現一張游戲人間的臉,很快又壓了下去,搖搖頭:“我也不知道?!?/br> “沒事,時間還早,”梁爽用筷子戳著菜,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打了菠菜,苦著臉說,“我擦,我不行了,我現在一看見綠色就想吐,太惡心了。” “我?guī)湍愠缘?,我不怕?!痹S隨笑瞇瞇地說,然后把菠菜夾到自己碗里。 下午五點,許隨站在學校思政樓的天臺上吹風,晚風將她攤在欄桿上的試卷吹得嘩嘩作響,像振翅欲飛的白鴿。 許隨把耳機插在手機里,站在天臺上做聽力試卷。這里幾乎沒什么來人來,安靜,風景好,她經常來這里,是一個放松的好地方。 做累了的話,許隨用手肘壓著試卷,眺望遠放放松眼睛。這個時候,她會固定看一個方向,學校的東北角,正指京北航空航天大學的cao場。 那里每天都有飛行學院的學生日復一日地在cao練。從天臺上看,只看得見綠色的海洋下烏泱泱的人頭。 什么也看不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許隨正發(fā)著呆,握著的手機發(fā)出震動聲,是許母來電。許隨點了接聽,許母關心了一下她的學習生活,然后把話題移向天氣問題。 “馬上就要霜降了,霜降一過,天氣就要轉涼了,你記得多買一床棉被。”許母嘮叨。 許隨失笑,語氣輕快:“媽,這才哪到哪呢,這里還很熱。而且我又不是沒在北方呆過?!?/br> 許母一聽這話就嘆了一口氣,許隨從小生在南方一個單親家庭,在江浙一個叫黎映的小鎮(zhèn)長大。母親是一名普通的初中語文教師,許隨讀高中的時候,她擔心小地方的教學資源不太好,計劃著把她送出去讀書。 恰好許隨舅舅在京北城做生意,提出讓她來這邊讀書。許母為了孩子的教育問題,一咬牙就她送過去了。 許隨高一下半學期轉到天華一中,在北方一呆就是兩年半。 等到高考報志愿的時候,許母都和許隨商量好了,南方的大學隨便她挑,誰知道她一門心思就要報京北的這所醫(yī)科大學。 想到這,許母輕聲抱怨:“都大學了,你還離我這么遠,也沒人照顧你,你這孩子一到冬天手腳冰涼,又怕冷得不行,真不知道你為什么非要到那里去。” 許隨只得岔開話題,哄了mama幾句,最后掛了電話。 許隨站在天臺上發(fā)怔,她也忍不住問自己,為什么非要來這? 應該是瘋了吧。 她正發(fā)著呆,忽然不遠處的拐角處發(fā)出一聲情動的嚶嚀,伴著嬌嗔的意味。許隨順著聲音來源看過去。 拐角處的墻壁上站著兩個人,女生個子高挑,長相妖治,整個人貼著他,姿態(tài)曖昧,男生倚靠在墻上,衣服松垮地套在身上。 許隨與他們隔著一個廢棄的鐵架,生了斑駁的紅銹。隔著一方很小的框架,視線漸漸變窄,兩人的動作卻顯得更明顯了。 男生沒什么動作,倒是女生貼得很緊,手指下意識地往下碰,勾住男生黑色褲子的褲頭,暗示意味明顯。 在她想要更近一步時,男生伸出手輕而易舉地鉗住她的指關節(jié),讓其動彈不得,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女生被看得臉熱,干脆趁機表白:“我真的好喜歡你?!?/br> 男生對此沒什么發(fā)應,骨子里透著懶散勁,附著低笑:”有多喜歡?” 說完,男生修長的手指纏在她胸前的紅色蝴蝶結,干凈的指尖碰到肌膚一寸,要解不解的,掌控意味十足,女生胸前漸漸起伏不定,喘起氣來。 她心底涌起隱隱的期待,一抬眼,對上男生逗弄的眼神,臉漲得通紅,干脆將整張臉埋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嬌聲說:“你煩死了?!?/br> 風停了,傍晚的火燒云熱烈又明亮,許隨覺得有些曬了,熱,悶,她快要待不下去了。 天邊橘紅色的魚鱗似的云移動過來,光線在這一刻明朗起來。男生忽然偏頭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男生的頭發(fā)極短,露出青茬,眼皮褶子淺,瞳孔漆黑且漫不經心,下顎線弧度流暢,微仰著的凸出的喉結上下緩緩滾動著。 他的眼睛沒什么情緒地停留在她身上。 一陣猛烈的晚風過境,灌進她喉嚨里,干澀得說不出一句話。許隨落荒而逃,女生和男生的談話順著風隱隱傳到她朵里,十分清晰。 她聽見柏瑜月軟聲問道:“發(fā)什么呆呀,碰見認識的人了?” 男生的聲音是接近金屬質地的冰冷,從喉嚨里滾出三個字:“不認識?!?/br> 第4章 告白 晚上十一點,許隨洗漱好躺在了床上,她正看著第二天的課表,學姐來choucha寢室。宿舍只有她和梁爽兩個人,還有一個是柏瑜月,遲遲沒有回來。 柏瑜月從搬進來第一天就對自己的領地進行了劃分,還特別強調她有潔癖,讓她們的東西別挨著她的去放,也別碰她的東西。 梁爽對此頗有微詞,但柏瑜月除此之外也和她們沒什么矛盾。畢竟還是同班同學,梁爽還是幫了忙。 學姐來查房的時候,梁爽佯裝驚訝:“哎呀,我忘了,我們老師有事把她叫出去了,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了,學姐,這樣行不行,我讓她回來去你那銷個假?!?/br> “行,那你們早點睡覺?!睂W姐說道。 送走學姐后,梁爽感嘆:“柏瑜月也太膽大了吧,出去約會這么晚還不回來?!?/br> 許隨把手機放下,腦子里出現兩人傍晚親密的一幕,心底又像被絲線般纏住,透不過氣,她垂下眼睫:“應該快回來了?!?/br> 她不太想繼續(xù)討論這個話題,看向對面空蕩蕩的床鋪,說道:“聽說明天新室友要來了?!?/br> 許隨當時是比較晚報名,她們才被分到同一個寢室的,還有一個床鋪是空著的,聽說這個同學因故請假了一個月的假,明天才到。 “聽說是動物醫(yī)學系的,多好啊,解救小動物,早知道我也選這個專業(yè)了,當初腦子浸了水才會選這么苦逼臨床醫(yī)學,還才一個月,我頭發(fā)就開始禿了,恐怕到畢業(yè)時,我得改名叫梁三毛?!绷核f道。 “那……我給你下單個生發(fā)靈?”許隨語氣試探。 “嗯嗯,康桑思密達!”梁爽沖她比心。 許隨笑出聲,剛才發(fā)悶的情緒被沖淡了些。兩人正聊著天,這時柏瑜月推門而入,梁爽跟她說了銷到的事,柏瑜月心情看起來不錯,還沖梁爽道了謝。 次日,新室友駕到,身后還跟了兩個抗著大小行李的人。新室友戴著副墨鏡,一身名牌打扮,身后兩位男生正要跟進來。 新室友伸手食指一晃,語氣認真:“女孩子的閨房是你們這些臭男人能進來的?” 二位男生聞言一僵,提著行李前也不是退也不是。新室友從包里摸出幾張紅鈔票遞給他們,爽氣地說:“就放門口吧?!?/br> “行,胡小姐,我們先走了?!?/br> 寢室只有許隨一個人,她恰好在看書,聽到聲響后,把書合上,走過去:“我?guī)湍?。?/br> 兩人一起幫行李拉進來后,新室友摘了墨鏡,距離感一下被打破,自我介紹:“你好呀,我是動物醫(yī)學(三)班的胡茜西,你可以叫我西西?!?/br> 許隨這才看清她的樣貌,漫畫齊劉海,眼睛很大,臉頰還透著嬰兒肥,身材有點微胖,看起來爽朗又可愛。 “臨床醫(yī)學(一)班,許隨,你叫我什么都行。”許隨說道。 胡茜西是第一次離家住校,收拾東西有些不得章法,最后套被套的時候整個人都鉆進了床單里,一邊套一邊罵罵咧咧,最后也沒套成功。 許隨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她:“我來幫你?!?/br> 被套經許隨的手后,一下子變得整齊了。收拾完寢室后,許隨又陪著新室友去注冊校園卡,買生活用品。 全程許隨沒有半句怨言,胡茜西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看起來外表乖巧,做事卻相當有條理性的女生。 至此,胡茜西就成了許隨旁邊隱形的人型掛件,成天隨隨長隨隨短,還忍痛把她愛豆的裸照分享給她看,美其名曰——在愛豆的見證下,她交到了一個好朋友。 許隨抬起嘴角,她也喜歡胡茜西,開朗又可愛,最后兩個人也日漸親密起來。 周五,許隨和梁爽吃飯,在二食堂的時候,她惦記著在寢室還沒吃飯的胡茜西,便發(fā)信息給她要吃什么,打算幫她打包一份回去。 發(fā)完消息后,許隨放下手機,專心吃飯。沒一會兒,梁爽有些激動地推了推她的手臂,壓低了聲音:”艸,快看,柏瑜月的男友現身了?!?/br> “日,周京澤?!?/br> 許隨僵了一下,機械般地抬頭看過去,食堂人聲鼎沸,一眼就看到了他。柏瑜月男朋友陪著她排隊。柏瑜月打到飯后,端著銀質的餐盤轉身。 男生在她左側,雙手插著兜,姿態(tài)漫不經心。柏瑜月時不時地抬頭對他說話,看向他的時候眼睛亮如星星。男生低下頭,不知道她說了什么,扯了扯嘴角以示回應。 倏忽,有人擦著肩膀差點撞到柏瑜月,男生極快地抬手,攬住她的肩膀,皺眉叫她看路。 許隨胃里開始泛酸,吃不下東西,她垂下眼,低頭嚼著飯粒,食之無味。 兩人找了一個座位坐下,恰好就在她們斜前方,許隨只能看見他的側臉。 梁爽還在悄悄盯著兩人看,男生太出色,坐在那里沒一會兒就引來一陣路人的側目。 梁爽一邊看一邊感嘆:“你看,柏瑜月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腦勺了,不過也是,我要是找到長得帥還這么牛逼的男朋友,不得開心死。” “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周京澤,聽說他換女朋友的速度很快,最短不超過一個月,最長不超過三個月,你猜這次柏瑜月能在他身邊待多久?”梁爽撥了一下餐盤里的豆角,一臉的八卦兮兮地問道。 “你怎么知道他叫周京澤?”許隨不想猜他女友的保質期,隨口問了一個問題。 “那當然啦,我不是說要找個飛行員做男朋友嗎?一早就混進北航的論壇了,他們學校好幾個出名的大帥逼我全都掌握了一手資料。再加上,柏瑜月高調的性格,班上誰她不知道她談了個厲害的男朋友,”梁爽用筷子敲了敲門,跟說書一樣,“要不要聽我細細把八卦道來?” 許隨笑了一下,沒有接話。 “周京澤,大帥逼一枚,身高185,京北航空航天大學飛行技術專業(yè)大一學生,這個人牛逼的地方在哪你知道嗎?”梁爽拋出問題,要跟自己的聽眾互動。 許隨配合地搖了搖頭,梁爽繼續(xù)說道:“據說他母親是一位知名的大提琴家,父親好像是做生意的。我聽說高中的時候,他本來是一名音樂藝術生,學大提琴的,準備高考結束后去奧地利留學專攻音樂的,結果你猜怎么著?” “大帥逼一身反骨,忽然改變意向,選擇留在國內學習飛行,還是作為文化生的身份,以優(yōu)異的高分考進北航?!绷核f道。 “他外公是國家飛行器制造的工程師,不過現在早已退休好幾年,外婆是高校的音樂教授,這樣的背景,感覺他學什么都不會差,”梁爽說著說著嘆了一口氣,“真羨慕這種人,做什么都很優(yōu)秀,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br> “你也很優(yōu)秀呀,除了頭發(fā)少點?!痹S隨安慰道。 梁爽笑出聲,她沒想到許隨看起來這么乖的一人,還會冷幽默。梁爽又想起了一個八卦,低聲說:“我看貼吧上說,周京澤在高考前為了體檢通過,還特地去把紋身洗了。我覺得有點假,吹得吧?!?/br> “不是,是真的?!痹S隨忽然出聲,語氣堅定。 梁爽呆了兩秒,然后沖她擠眉弄眼:“你怎么知道是真的,難不成你也悄悄關注他,你喜歡他?。俊?/br> 被人無意戳破少女心事,許隨正喝著水,聞言嗆了一下,劇烈地咳嗽起來,臉漲得通紅。梁爽立刻抬手給她順氣。 許隨和周京澤都是天中的,兩人是同班同學,她實在不是有意隱瞞,但解釋起來很麻煩。